一言不合就自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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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白华的话之后，十三松开了他的手腕，一翻身躺倒在他的身边。十三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八音盒。这东西还没有被关掉，盒子内的舞台上两个小人正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身边躺着这么个大热炉，白华的身体瞬间就僵硬了。他紧张极了，甚至于动都不敢动上一动，就这么跟个木棍似的杵着。
躺在床上却还开着永动机灯，光线刺入眼中难免有些不舒服。十三扯着拉线将它关上。房间瞬间就陷入了昏暗中。在黑暗里一切都不在那么纤毫毕现，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白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喂，现在呢，事情也搞定了。我问你，你这么半夜三更来找我是干嘛的？”这话十三老早就想问了，只是迫于对方还跟个落汤鸡似的、不先处理掉会生病才押后。现在既然已经搞定了，自然要开始追问了。要知道十三可是被这家伙贴在窗户上的脸给吓了一跳呢！
“啊，我、我，那个……”白华被十三这么一问，又吞吞吐吐起来，无他，这种理由实在是太无趣又羞耻了，“我就想看看那个，八音盒……”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到几乎听不见了。
“嗯？”好在隔得近，十三的听力又好，他没有错过这个关键词。十三伸手将床头的八音盒捞过来。这个小东西带着的音乐就响在了耳边。
“你做的吗？”十三猜测白华说不定是舍不得他的作品，所以想来看看他保存的怎么样，于是他继续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弄坏的。”
“呃，是、是的……”白华有点小小的纠结，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仔细一想又没什么不对的。他顺着十三的话说，也不算有错误，“这么粗劣的礼物十三大人也愿意好好收藏，白华非常高兴！”
由于家庭原因，白华习惯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很低，每次说话都是一种谦卑的态度。可这话十三就不爱听了。虽说是孤儿，自幼在索菲亚修道院长大，但是十三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会比什么人差劲。听到白华每次都这种态度，实在是叫他有种怒其不争之感。可是十三又没有什么立场对白华说“不要说这种话了，我讨厌这种措辞！”。竟然郁结起来。
过了一会儿，十三闷闷道：“哦。天晚了，睡吧。”
说着十三就不再理会白华，闭上眼睛，不多时就已经呼吸匀称了。
白华悄悄地、尽量小动作的翻过身。期间十三一有一点点异动他就赶紧停下来。这一个翻身异常艰难，花费了颇为漫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白华终于从被拽倒的仰躺变成了侧躺，视线正好可以对上十三的后脑勺。
白华数着十三头发上的发旋，一个。十三的头发为了打理方便，所以被索菲亚修女剃成了一个毛寸。硬硬的发茬就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神职人员，没有一丝一毫神职者的中正平和，反而要更加凶悍一点儿。
白华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软软的、长长的，又长又凌乱，参差不齐。他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打理自己头发的机会，只能让它长得太长了的时候用小刀草草削下来一点儿。
白华不敢把自己的头发剃得太短，不然父亲和兄长要揪着他的头发打他的时候就不好下手了。白华不能给父亲兄长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窗外的雨声依旧是那么大，时不时的闪电静默无声地照亮了房间内的两个人。白华目光一转不转的盯着十三的后脑勺看，就像是想把对方的后脑勺看出一朵花儿来。
白华应该回去的。他不应该在在这里。这个时候，兄长大人肯定已经到家了。如果想要揍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在，肯定会生气的。白华是乖孩子，不应该让兄长生气。兄长生气了，白华就会很难过。还会吃不上饭，被关在地下室里面、把所有的光源都截断，不到兄长消气不准出来。
可是白华不想走。一点儿也不想走。
他不用解释身上的修士服是哪儿来的，因为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不会在意，兄长可能会在意一下，但是不会准他解释的。兄长只会揍他、打他、用火烧他、用刀子割他。白华不喜欢自己的兄长，白华害怕他，因为他总是会想出一些处置他的新方法。白华是兄长的实验品。
但是——但是这次白华不怕了。
十三大人、十三大人就睡在他的身边呢！那么厉害的十三大人，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反而让他肮脏的身躯也睡在十三大人的床上，还可以——还可以靠十三大人这么近。
白华想，就算他明天白天回去之后被打死也值得了。而且有十三大人在，他才不害怕呢。他现在可是超级安心的。因为、因为十三大人可是闪闪发光的大英雄啊。那么暖和的人、那么温柔的人，是和凶恶的兄长、毒佬鬼的父亲、冷漠的母亲都不同的人。
想着想着，白华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他原本全神贯注盯着十三的后脑勺，慢慢的，他的瞳孔放大了。白华的眼中失去了焦距，明显已经魂游天外，不知今夕何夕。
十三早就注意到了白华的视线，毕竟他一点儿也不知道遮掩，灼热的视线都快把十三给烧穿了。可是他不太好意思提出来，他要是突然出声说话，白华那个兔子一样的家伙会被瞬间吓破胆子吧。
他稍微有点尴尬。十三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性别相同的同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是多么的正常啊，都是哥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感受着那个小小的、微弱的体温，十三发现自己居然有了点绮念。
他看到了。不是很多，只是眼角余光不小心瞟到了，和梦中一样的，劲瘦的腰肢。苍白的肌肤上青紫的伤痕，说实话……还挺让人有心疼的。心疼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奇怪的，可以称之为施虐欲的感情。
不过比起施虐欲，比起心疼怜爱，更多的是愤怒。
愤怒于这个伤痕累累的身躯上的伤痕的来源，愤怒于这样一个小子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畸形家庭中长大——这么些这么多的伤，这小子连学堂都没上，绝对不可能是被同龄人欺负造成的。
这份愤怒就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烧他的五脏六腑。说实话，他和这小子压根就不熟，这种愤怒实在是太过无稽，又太过自作多情了。
可是，只要考虑到这兔子似的小子居然不怕他，还跟屁虫似的跟着他，还老是用那种、那种那么欢喜、那么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他就觉得，自己为了这小子生气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毕竟，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想清楚了这一点，十三想，他一定要找个适合的时候，去探探这家伙的家。人家画本里面，不管是超级英雄还是义务警…察都不是单打独斗的，他们也有朋友伙伴。
十三是不会让白华跟着他去一线打小怪兽的，不过留下来做个后勤助手也不错。虽然他有索菲亚修女，压根就不需要白华了，但是他也不能总是让索菲亚修女为了他的事情操心。
如果白华同意的话，他可以拜托索菲亚修女让白华在索菲亚修道院住下来。想必那位善良的修女小姐会很高兴白华脱离苦海，热情的迎接对方的。至于白华原生的家庭……
十三在心底嗤了一声。八成是那种不足以也没资格作为父母的父母，不提也罢。反正构不成什么威胁。
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下来，簌簌地落到地上、房顶上，略有几分静谧之趣。
白华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弓着身子蜷缩在一起。白华的脸贴在十三的背后，让十三瞬间就僵硬了身体。白华下意识靠近了十三暖炉似的身体。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甜蜜的笑意，不知在梦中见到了何等光景。
十三想了想，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反手搂住了这个家伙。
“睡吧……臭小子。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白华：☆_☆
十三：……（卧槽他怎么还在看！）
☆、》》011。小尾巴（一）
第二天白华醒来的时候，天边的雨已经停了。因为夜晚淋雨，或许是受了点凉，也有可能是因为睡…在十三身边□□心，白华睡得很沉。总之，他一睁开眼，就看到站在窗户边盯着对面墙上树叶发呆的十三回过头来。
麦色肌肤的少年人迎着寥寥无几的晨光，脸上肌肉动了动，努力做出一副温和笑脸来：“醒了？”
白华怔怔的点点头。
十三轻描淡写地催促白华：“既然醒了那就赶紧洗漱。”末了，他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补上一句，“待会带我去你家看看。嗯……你愿不愿意来修道院帮我？”
他想了很久。如果白华的家庭和他想的真是一样的话，那么让白华到索菲亚修道院来，也未必不是不可以，对方也不见得会拒绝。
在修道院总比在那种地方要好，可是这些都要看对方的意思。十三是个很有执行力的人，想到就去做——反正也没什么人敢触他霉头。如果有人不开眼触他霉头，都不用他去揍，那些杂碎就能被他的表情吓到屁滚尿流了——即使是在他什么也没做的情况下。
偶尔，义务警察也是可以管一管家务事的。毕竟那小子都那么崇拜他了是吧？身为他的小弟，怎么能被不相干的人揍呢？
白华听到十三这句话就像被小怪兽打了头似的，他瞪大眼睛、唇瓣微张，显得更呆了。
十三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他别过头去：“不乐意就算了，赶紧的去洗漱，洗漱完了回家。”
“不不不！”白华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跳起来，因为太急，他的声音都变了调，“白华非常乐意！请十三务必带上白华！”
既然十三大人都这么说了，白华又怎么可能拒绝。不管是什么对于父亲长兄的害怕还是什么，都比不过现在十三的一句“来修道院帮我”。和那些比起来，和恐惧可能的毒打比起来，无论如何也要和十三大人在一起！
由于白华的极度配合，他们很快就准备好了。
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两人都穿着素黑色的修士服。可惜，这套衣服穿在十三的身上，配合他那看上去时刻都在生气的脸，一点儿也不像个神职者，严谨禁欲倒是没错，可是，严肃凶恶到吓人，就不太好了。不管怎么看，违和感都要突破天际了。
反而是白华穿着这套衣服，显得他的肌肤更加病态的白。白华的姿容端丽，当他就那么看着你的时候，眉眼中始终含着几分温和谦卑，微微蹙着眉却更添了几分忧郁。竖起的衣领、扣到最上一颗的扣子更加给他添了几分禁欲感——当然，这是十三要求的。总之，白华看上去比十三要更加像是从小受到神职者教育、思居民之思的神父。
孩子们显然对于白华是怎么进入修道院的感到了好奇。在两人结伴往索菲亚修女的祈祷室去的路上，不断的围了上来。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白华的由来，还有几个胆子大一点儿的直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扯白华的衣服下摆。
被这么多小孩子围住，白华显得不知所措。他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十三，却发现十三正弯着腰和一个带着帽兜、也不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孩子说着话。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排开孩子群，她像是看出来了白华的窘迫，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呢！不要这么对待尊贵的客人！不要让十三哥哥为难！”
这个戴着一副小圆眼镜的小女孩在这些孩子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她的话一说出口，那些伸出小手去拉白华衣角的孩子立刻就将手收了回来。
小女孩走到白华面前向他鞠躬，她的语气十分正式而又客气：“实在是非常抱歉，大家第一次见到十三哥哥的朋友，所以激动了。希望客人不要生气。”
这个女孩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她的脸上带着一点雀斑，眼镜下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是个洋人的混血儿，也不知道是怎么落到这个名为修道院、实为孤儿院的地方来的。她面庞稚嫩，却端着一副小大人的面孔，在这些吵吵闹闹像一群小麻雀的孩子中，就像是头雀，又像个放牧羊群的小牧羊犬。
不管怎么说，她给白华解了围。白华没有应对过这种人的经验，他无措地点点头：“呃，嗯……我没有生气，不用在意我。”
小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白华的回应貌似取悦了这个小女孩，她颇为正式地向白华伸出手：“小哥哥你好，我是洛雅。”
“我是白华”白华没有回握这个小女生的手，他回答的声音又轻又低，就和他大部分时候和十三说话时的语气一样。
洛雅也不尴尬，她坦然地收回手：“很高兴认识你，白华哥哥~十三哥哥给你添麻烦啦~！”
周围的小孩子们跟着她七嘴八舌的喊道：“白华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