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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赋格-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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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讲话,他们都盯着甘栾。他只好说:“我回来了。”他觉得自己像搓了一把麻将,静止的方块们开始骚动,吩咐站着的人打电话收工,坐姿也码不平了,参差出一股松快。
等杂事告一段落,大伯父甘显顶着“一饼黑脸”道:“甘栾,你过来。”
甘栾站过去,收获一筐子愠怒、凝重、藐视、漠然,等等,没有好颜色。他想:天呐,荧光棒肯定难以抚慰了,难不成我要在中间跳舞。
大姑妈甘娴站起来,手指戳到甘栾,一个字点一下,指尖好似啄木鸟的喙:“只剩几个月了,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甘栾退出甘娴的攻击范围:“不能。您要是再点下去,可能连肺都省不了了。”
“好了好了,”甘显把人拉回去坐着:“大家都不要急,听听甘栾怎么说,他总有原因的。”
“没有原因,不用听了,散会。”讲完就扭头,果然行动比不上言语的速度,甘娴大吼一声:“给我站住!”
好吧,甘栾站住了。
余光扫到茶几,其上摆了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就像深井里头抓到一根蜘蛛丝,甘栾立马指着几部手机问到:“这是我的?从我房里搜出来的?”
没人否定。
他拿起一本加锁的笔记本,上头的小锁自然被撬开了:“日记好看吗?是不是有点无聊?”毕竟,整本日记满满都是“去死”两个字,特别单调。
粗粗翻开那本“日记”,随着纸页波动,颤抖的铁锈字几乎要扑到脸上,触目惊心。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这些字重复着,交叠着,漫出一股血味。鸡血而已。甘栾低低地笑出来,冷笑如夜的凉意,一丝一丝渗入骨髓。见状,甘栩直抚胸口,徐梨瞪着甘栾:“你是故意的!”
“搞清楚先后,徐梨。”他举着拆坏的锁头:“没有偷看哪来的诅咒。”
甘栾扔了日记,沉重的牛皮本发出“咚”的一声,像击上众人心头的一记重锤。他说:“啊,抱歉,我说着玩的。这是学校话剧社的道具,就这么被你们弄坏了。哎。”
徐理噘着嘴,小声道:“……让你们不要偷看了。”
徐梨瞪他:“你闭嘴!”
小姑妈甘绪终于说话了,温温柔柔的:“我们担心你,又联系不上,想找一些线索。”
“那找到了吗?”他打开一个纸箱,里头堆着他没拆过的信,现在基本被撕的寿终正寝了:“嗯?”
甘绪见他在看信,又说:“你还挺受欢迎,怎么都不看呢,接到信要回应,这是基本礼貌。”
“让小姑姑费心了。”他的语调,和甘绪飘过来的声音一样,轻如细丝。那轻丝,绕向众人,层层缠绕,又句句收紧,声声拔高:“那么,信里面有异常吗,有不可告人吗,这些人私下的心事,有必要被你们拖出来裸奔吗?”
“你还有理了!”甘娴拍案而起,大概“站起来”就是她的武器:“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长辈的关心都当驴肝肺!我倒要看看,”她踢出一个铁箱子(甘栾心道:好腿力),一脚踩上去:“你到底鬼藏了什么东西!”
“把这个箱子打开!”甘娴那脚还没摆热乎,又拿了下去。她想靠武力把甘栾揪过来,被甘显制止了:“哎哎,不要动手,好好说。”
甘栾退到墙边,看着地面:“这里面没东西。”
“胡说我都——”甘娴被迫闭嘴,甘显接了下一棒:“既然没东西,那空的也没用,不如给我们带回去吧。”
甘栾盯着那箱子,眸色如同滴了浓墨,深的化不开:“大伯,您缺铁吗?”
甘显不假思索:“缺。”
“我送您两瓶补铁保健品,您干嘛跟个铁壳子过不去。”
甘显招来一人,抬起保险箱,甘栾叫住那人:“这是我的。”
“甘栾,是谁教你骗人的。”甘绪端坐着,不动如山,眉眼融了幽静,气质清疏从容。她挑起一缕发别到耳后,音软而有律:“你爸爸妈妈?还是爷爷?我们是没教过的。”
“……”
甘栾靠在墙上,半阖了眼。他的容颜被清冷洗淡,只剩沉沉暗涌抑在眼中。
甘绪朝甘栾稍稍扬起下巴,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他们的目光缠在一条杆上,互相冰冷滑行,如同毒蛇吐出试探的信子。
“这个箱子,随便晃晃就知道有东西。”她托起茶杯,试温般微微抿了抿,睫毛落成扇子:“小姑姑也不骗你,箱子是我翻出来的,我担心你的状况。”茶杯稳稳落回原处,一丝响动都无。甘绪抬起明晰的眼:“所以,把它打开。”
不可理喻。甘栾回:“我还活着,我醒着,我站在这。时间到了,你们就能拿到想要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都在说什么呢,小栾,怎么还没睡。”
透着懒意的尾音勾住门沿,甘骁像个软体动物贴着门侧出现。他原本应该与甘栾一同进来的,也不知偷跑去哪了,现在才出现。
甘娴像管火炮,看谁不顺眼直接轰谁:“你能不能好好站着!没点人形!”
“抱歉。我以为我站稳了的。”甘骁“呵呵”笑着,举着酒杯朝外头勾了勾:“去把牛奶端来。”人未进,酒气不请自入,众人不约而同皱了眉。
趁这几回言语,甘显使了眼色,抬箱子那人默默往外撤,甘栾重重咳了一声。
要说平时的神态,甘栾与甘绪最似。颜色如平铺的墨绘,舒展着的恬淡,眉目却精致,仿佛上天有意偏袒。一笔一画,天赐的优美,细致如嘴角的弧度都精心雕琢。令人不自主注目,又不知觉神往,而不经意入梦。言谈间轻声细语,温柔如皱湖的风,音调也美,白话都生了诗意。
污浊往深黑或许不易察觉,墨染纯白之美,偏偏最生动。
夜空中星月最亮,晴转阴世人皆可证。
甘栾甚至未动,动作也未改,唯有懒意耷拉的眼睫如蝶翼微颤,他说:“给我放下。”
甘绪起身,命令道:“把它打开。”
抬箱子的人停住了。在那一刻,他觉得翻滚的沼泽从甘栾那头爬了过来。影子被泥泞啃食,人群扭曲成鬼魅,凉意擦过裤管爬至腰,绕着胸口扼住咽喉,他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另一片沼泽猛长出界,与甘栾那头撕扯分明,是甘绪。天可鉴,最可怕的不是深渊,而是平地开裂。坠落那一瞬,风声最杀人。
一时静了,两方相持不下。
甘骁接了牛奶,游魂般飘过去,往甘栾手里一塞,低声道:“既然没什么东西,你就打开……”
“如果有呢。”他看着甘骁的眼睛,半睁换做清明:“如果我说有呢。”
甘骁愣了会,又笑:“你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甘栾不再看他:“我为什么不能有。”
甘骁当他赌气,小声劝他:“那你现在又能怎么?”
那是一抹生了邪意的笑。甘栾展颜,缓缓道:“‘若想打开,让他们先踏过我的尸体’,如何?”
这时,门口又有一人探头:“请问有人要开锁?”甘绪吩咐他:“你过来。”
那人带着大箱子,献宝似的推了推:“我工具齐全,我们开锁呢,有损坏和不损坏的方法,还有……”
甘栩打断他:“最快的。”
甘栾想过去,甘骁抬了手,甘栾问他:“你拦我?”
甘骁神情艰难,他推了推甘栾那杯未动的牛奶,示意要冷了,一面息事宁人:“听我的,为你好。你说你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像什么话。你拗不过这堆人的。”
开锁的从箱子里拖出一把电锯,正找插口,那些人让路的让路,牵线的牵线,跟锅热了似的,一堆胖起来的饺子推来推去。热闹忘了甘栾。他缩在墙角,看着那堆忙活人,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瞬。那杯牛奶发挥了余热,甘栾温着嗓子,冷眼看饺子们跳舞。甘骁背对着他,他意识到甘骁的想法和那群人大概没差。
“小叔叔,你也好奇那里面有什么?”
电锯声割破了这句话,渐远的甘骁没听到。他们聚到一处,敛声屏息,似乎等着什么破土而出。
“咦!什么味道!”徐梨尖叫了一声。
那圈人一下子散开,如碎石击水。他们又整齐一致的面朝甘栾,滑稽如向日葵,脸盘子直皱,瓜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能有什么味道。大约十几双“陈年老袜”加起来的酸劲味吧。
这是甘栾用几十双新袜子,拜托球队经理交换来的。这事令那妹子黯然神伤好久,但也没传出什么奇怪传言,使甘栾对该妹子另眼相看。让人憋着一件自己感兴趣,却搞不清楚的问题不去讨论求解,实在是太难。题外话了。整个大厅充斥着“青春的精华”、“岁月的浓缩”、“男人最浓郁的味道”。甘栾放下杯子,掏出手帕遮住嘴角。下垂的睫毛扇着纯真,全世界最无辜。
“胡闹!”如甘绪都不能再端住,捂着鼻子摔门而去。
闹剧随着这声摔门忽地收紧,拧干最后一丝水,皱巴巴地收场了。
结果的,仅是这一幕而已。交响的礼炮刚拉开序幕,“冥冥之中”却才提笔,前路已延伸出新的曲折——
而这一夜,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炮声大约在11分30秒后,试听地址://xiami。/song/1772196707(不听对理解剧情毫无影响)

#下章预告:

“我管你是被劫走,还是自己长脚。”他的眼光照到副驾座椅前的一把刀,寒光呼应般闪了闪,冷出锋芒。一弯残月荡在眼底,他缓缓地,裂开一个笑。






第8章 待续夜 其八
月色亮如雪,夜是晴的。
那场闹剧后,甘栾不再紧绷。似乎物极必反,他现在像一团糊墙的烂泥,脑子里只剩要贴墙上。头昏脑胀,思维窄成一道沟,困顿得厉害。
堕入夜魅前,他想到一根针尖,一盏昏黄,一双空眸。
“呵。”他撑起半身,一头磕在床头柜的尖角。脑子不清醒,力道很难掌控。再坐起时,他拨乱刘海,遮住了额头的肿胀。四肢仍瘫软无力,但意念足够他爬行。甘栾挣扎着挪到窗边,脸贴上冰冷的玻璃。落地窗迎接了富有的月光,满室的银白铺张。
他还是……觉悟不够。喝了那杯理应加以怀疑的牛奶。他的嗜糖,是弱点吧。甘栾自嘲般按按额头,痛再次使他清醒,换了另一侧脸接受冰凉,视线也改了道。月白了满园。潜逃的影子如白日行走,藤条交错的廊顶欲盖弥彰。
甘栾眯着眼,看清了那是甘骁。

甘栾这开车技术,是跟着甘骁偷偷学会的。他能开动的那辆车也是,混在甘骁一堆收藏中间,连门神们都不清楚其中猫腻。甘骁大约也没想到,他教的人,他送的车,有一天也会与他所希望的背道而驰。
眼见甘骁的方向竟不是医院,为此,甘栾只犹豫了一瞬。几乎没多加考虑,他选了不同的岔道。甘栾的目的地只有一个,纪城一院。他后悔没留在那里,特别是,当电话拨不通后。
 “啧。”甘栾扔了手机,药效的眩晕几乎使他看不清路,车子行行停停,终于熄火。车窗微微打着颤,关不住里头的暴躁。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不是让你抓好电话吗!”
他改找叶靖,但也联系不上。连中间渠道都断了,他是完全跟医院那边的情况脱节了。
 “无法接通……无法接通……你给我等着。”凭着火气,甘栾又发动了车子:“你要是跑了……呵呵。”
“我管你是被劫走,还是自己长脚。”他的眼光照到副驾座椅前的一把刀,寒光呼应般闪了闪,冷出锋芒。
一弯残月荡在眼底,他缓缓地,裂开一个笑。

纪城一院。
刚停车,一路安静到讨厌的手机忽有来电:边优。
甘栾接了:“边优。”
“是我。”大概两头都听不出对方在哪里,边优先问:“甘栾?你还没睡?”
“我想你可以直接进入正题。”甘栾将车子熄火,出来吹着冷风:“现在是一个醒着的人在接电话。”尽管他曾被药物支配。
细碎的锁链声充作背景,接着是推门,边优徘徊了几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会有……人能证明,甘岚是真的。”
“真的什么?”
“身份吧。”
“……”甘栾用肩膀夹着手机,右手上下掏了掏。后来他扶稳手机,才说:“你觉得我会没想过吗。”
“你以为我,”他低着头,月色不至于让他的脸更苍白,但此消彼长的阴影愈加深刻:“为什么会说出让你不要乱动那番话。”
此情此景,若是搭上一缕香烟,两分云雾,三味冷风,要与这吹不散的迷茫更相配。可惜甘栾讨厌烟味。他剥了颗棒棒糖塞到嘴里,酸奶味的。
“我……嘟嘟嘟……”一阵忙音。甘栾等了会,又拨回,但已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他一路都听腻了。

见到甘栾,住院部门口蹲着的人影立马小跑过来,甘栾问:“他人呢。”
那人冲他微微欠身:“还在。一拨人抢到十一楼,一拨人抢到九楼,都解决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等我的,甘骁、边优都没到过这里?”那人摇摇头:“您走之后,我一直留在这门口。”甘栾点头,又拉了拉袖子,湿黏感混着腥气直冲鼻翼:“你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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