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偏差-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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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铭一直没问那天在医院的事,郑余余也不知道刘洁有没有跟他说,不过估计是没说,刘洁连一天假都没请,真是新时代战狼,但是也被卢队使唤得够呛,逮到机会就回去睡觉。
那个经济犯范常志是卢队亲自去审的,郑余余跟着丰队出去了,关铭他使唤不动,其他人又不放心,数来数去竟然他手底下竟然也没几个能用的兵,只好自己上。
去之前,去和关铭开了一个小会,商量了一下。
卢队试探道:“你觉得,从哪做突破口?”
关铭拿起了郑余余交给他的材料,是从城东查到的范常志的卷宗,又看了眼背景,说道:“就直问吧,在里头关了有一年多了,可能早反应过来审讯是个什么事儿了,估计也不吃别的套路了。”
卢队忽然凑过来,说道:“关队,问你个事儿。”
关铭莫名,往后躲了一下:“说。”
“你是不是要转行政了?”卢队说。
关铭:“你那天没听见?”
俩人平级,也就没端着平时对那些小的们的架子,本身也都是半大小子,不是沉闷的年纪。
卢队说:“怎么操作的?我听说外勤刑警几乎从来不放人,你怎么做到的?”
“你想转?”关铭说,“在支队不好吗?多少人想转外勤转不了,内勤有什么好去的。”
“累啊,”卢队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也没想转,要是再过几年还升不了,我年纪也快到了啊,得想一想了,这活儿危险,家里也不好交代。”
关铭:“没那么危险,一年也才四百来人,还一半是因为过劳。”
“九江犯罪率高,”卢队说,“压力大,城市发达,犯罪率就容易高,你可能不知道,郑余余上个月追捕时让人捅了三刀。”
关铭愣住了,说:“什么?”
卢队:“真不知道?小郑住了小半个月医院呢,其实这孩子挺有心气儿的,上头给了三个月假,愣是没休,伤好了就到岗了,不然专案组也没他,任局挺欣赏他的。”
“我不知道,”关铭说,“伤好全了?”
卢队:“好全了吧,没看活蹦乱跳的。”
关铭下意识从兜里摸烟,想起来头两天下雨,郑余余坐在工位上补觉,确实一个劲儿的摸自己腿,当时也没注意,以为他受了风,过敏了。
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卢队说:“你说不危险,怎么可能不危险?”
关铭说:“当初选了这条路,现在怕有什么用?”
“年轻时不怕死,”卢队说,“人反而是年纪越大怕得越多,唉,说这些有什么用。”
关铭叼着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说:“走吧,我陪你去审审。”
卢队乐了:“那敢情好啊。”
“认识王艺宏吗?”卢队进去随便问了两句,直奔了主题。
范常志说:“不认识,谁?”
关铭:“买你装备的呗,还能有谁,ID叫‘执剑人’。”
范常志好像是对这个游戏ID还比较熟的样子,说道:“那我知道了,这逼欠我钱呢吧?”
“欠多少?”
范常志:“三五万吧,反正不少,不过给我也没用了,因为钱我都吐出去了。怎么着,他也犯事了?”
关铭随口“嗯”了一声,然后道:“你了解这个人吗?”
“我哪了解他啊,”范常志说,“我连他名叫啥都不知道,我那时候一天不知道经手多少单,哪能一个一个了解。”
卢队说:“不了解你就随便卖啊,三万五万的卖?”
“我又不赔,”范常志无赖道,“我这么说,我倒卖这个那是没本万利的事儿,连网费电费都不用掏,就卖呗,跑单欠账的也多了去了,我当时根本不在乎。”
关铭在一边玩手机,嗤笑了一声,像是觉得他在说笑话。
范常志说:“我没必要骗你们,这不还拷着呢吗?我怕啥,都已经蹲进去了。”
“大专毕业?”关铭问。
范常志:“啊,怎么了,警察同志。”
“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关铭一边翻手机一边说,“那你挺优秀吧,我看你们这个游戏公司发布的招聘要求是本科以上学历啊。”
范常志说:“那是这两年,我入职时没这个要求,后来不是做大做强了吗?”
“我看的就是头两年,”关铭把手机屏幕放到他眼前,“这不就你入职那一年吗?”
范常志:“……”
关铭说:“公司成立了有七年了,正好是你上大学头一年,是为了进这个公司学的这个游戏设计的专业吧?这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国企事业编,走点后门可以理解。”
范常志说:“确实有点关系,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我朋友介绍进去的。”
“对对,可以理解,”关铭突然换了个话题,“那你认识李琪吗?”
“这又是谁?”范常志说,“我真不怎么记人名,ID叫啥知道吗?”
关铭说了几个,范常志:“不认识。”
“你知道提审再审意味着什么吧,”卢队说,“原则上,只要这个案件与你无关,你提供了线索,这算是立功表现。你还有几个月才能出去,兴许这几个月就不需要再进去了。但是如果你拒不配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范常志说:“确实不认识啊警察叔叔,你想我说什么?我不能骗你们啊。”
关铭这才接上了刚才的话茬,说:“那说说你认识谁?把你介绍进来的是谁?”
范常志停顿了片刻,说出了一个人名,叫韦大军。
关铭把名字发给了郑余余,让他去查,郑余余在那边飞速的回了一个:“得令。”
关铭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俩一年多没见了吧,你可想好了,你俩证词要是对比不上是什么后果。”
范常志哭丧着脸说:“警察同志,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啊。”
关铭烦得够呛,对卢队说:“走吧,接着审。”
俩人出来之后,卢队明显激动了,说道:“对上了,这就对上了,李琪等人都说张喻买装备出手阔绰,但是张喻又说他没有钱,那就是这么回事了,死者生前从范常志手里头买装备,又拿不出钱,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范常志和同伙杀人灭口了,这小子身上根本就是背了人命。”
关铭:“先了解清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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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回事,我写这篇文一天能写七八千字,从来没有过的写文体验,德芙巧克力尽享丝滑一般得不卡文,本受虐体质不敢置信了。
第16章 来日方长(三)
专案组的人忙得头昏脑涨,郑余余从丰队那边过来,脚不点地又去了游戏公司去巧合见韦大军,拿着关铭列的提纲去问,然后又回了支队。
关铭不在,刘洁说在楼梯间打电话。郑余余本想直接去找,后来脚步一停,转了回来,坐到了关铭的工位上,去翻他的桌上的文件夹。
刘洁说:“你干嘛呢?”
郑余余脸不红心不跳,说:“我找找上次交给他的口供笔录,问卢队借的,现在催我还呢。”
刘洁没当回事,出去了。
郑余余翻了翻抽屉和桌上的文件夹,也没找到医院的检查单,想了想,又看了眼桌角的垃圾篓,就看到一堆烟头。
那就可能是放到宾馆了,郑余余心想,这种东西应该是不会随便乱扔的,关铭没有钱包,出门就带一个手机一把钥匙,平时也没有整理的习惯,很可能是换了一身衣服,单子留在衣服兜里了。
关铭这次来了只带了两件外套,今天这件夹克里没有,那就是在那件工装牛仔服里。郑余余盘算着,怎么着明天他也要看见这张检查单。
他去找关铭汇报情况,关铭刚把电话挂了。
“又催?”郑余余问。
“这回不是,”关铭说,“嫂子问我情况,她还不知道我来九江,问我这几天怎么没过去。”
嫂子是郑义的媳妇,郑长城的儿子。郑义得了胃癌,去世了有五年了,他对关铭有恩,关铭得了空就去他家看看。这次可能是太久没去,她惦记了。郑余余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关铭问:“你那边什么情况?”
郑余余说:“我按你说的问了,他说范常志是他介绍进来的,也不认识李琪这几个人,更别说王艺宏了。”
关铭说:“表情呢?”
“不像是说谎,”俩人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走,郑余余说,“我问范常志是不是他介绍来的,他说是,但是有点在试探我的反应的感觉。”
“而且,这个韦大军在公司也就算个中层,能有这么大权力吗?”
关铭说:“肯定有问题啊,不然让你去公司干什么。”
郑余余有些无语,说:“知道了,我再查查。”
关铭扫了他腿一眼,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个苹果啃了,郑余余也懒得问洗没洗过,反正答案很肯定很唯一。
关铭说:“你们卢队觉得是范常志杀了人,向死者倒卖游戏里的装备,但是死者没还上钱,这就是杀人动机。”
“我们队长和我一个想法。”郑余余说。
这算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唯一一次嗅到了杀人动机了,而且还挺合理的,郑余余觉得这么推断也挺正常。
关铭说:“那你就顺着这个思路查吧。”
郑余余问:“你什么意思,你能不能直说啊。”
“我没什么意思,”关铭说,“现在没别的线索,只能这样,不然能怎么办?”
“狗屁啊,”郑余余说,“你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关铭拿晒得黝黑的手指着他说:“你才狗屁,给老子说话注意一点。”
那双手还爆着青筋,郑余余看了一眼,真的不说了,他意识到过界了。
所以分手之后没有撕破脸,俩人还要当同事相处的问题就是,这个尺度总是在游离,一不留神就过界了。
俩人在一起的时候,难得会有出去约会的时候,关铭只知道订电影票和去迪士尼,除此之外什么新意也不会有,所以也根本不必期待,而且订的电影统统都是烂片,郑余余宁愿这俩小时在家里头睡一觉。
唯独有一次,关铭买了一场好看的电影,是一个喜剧片,讲山里的一个男人的故事。
主角男人是一个农民,他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山村里,一到夏天漫山遍野的绿色,男人手臂晒得黝黑,上头还满布着粗大的血管,他从一口水井里打水,一下一下地拉起拴着水桶的缰绳,然后把它挂在扁担上。
他是个懒汉,干活不行,但肚子里有点文化水,然后他用这双手写诗,写的诗贴在墙上,短视频app泛滥,同村的人把他发到网上,这个男的火了,一群人蜂拥而来,像是一群苍蝇一样围在他家门口,透过他家的玻璃去看他。
男人签了一个经纪人,每天发自己写的诗,发他打的水,在网上招聘媳妇,组织了一场网上的选秀活动,然后和自己的媳妇每天分享生活,成了网红。同村的人骂他,说他粉丝来村里,破坏了生态平衡,然后也开了一个账号,每天分享这些粉丝们是如何破坏生态平衡的,又挺火。其他村民就也跟着拍。
有人说他写得好,有人说他写得诗根本不规范,只是野蛮生长,男人也根本不在乎这个,他说格式和规矩都是人定的,但是写诗是本能。更何况,能赚钱的诗就是好诗。男人以前一年只能挣三千块,现在一个月能挣三万块,五千块给助理,剩下的给媳妇。
电影是喜剧电影,难免讽刺点什么。男人在网上挨骂,但是不影响赚钱,骂得凶反而知道的人多。
有一天,男人写了一首诗,诗是这样的:“朋友/你不要举目望山/那里没有永恒的泉眼/没有山、水、云和女人的干瘦的乳、房/朋友/天下没有乌托邦”。
因为出现了违禁词,又涉嫌映射社会,男人的直播间被封了。
男人曾说,他不需要高雅的人来欣赏他,因为下里巴人就够养活自己了,可下里巴人接受不了一点点的挑衅和叛逆,否则就更要加倍地摧毁一个人。男人写得太多,接受了太多时髦的想法,一不小心思想前卫了点,写不来以前的东西了。
这是一场大型的闹剧,喜欢他的人和讨厌他的人翻转了,骂他的人为他声讨。后半段电影充斥着夸张的矛盾和喜怒,结局是男人媳妇跑了,经纪人不干了,他又一个人提着扁担去打水。用黑瘦干瘪的手臂拉起缰绳,把水桶提起来,回去的路上跟着一群人,用手机对着他。
电影结束,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来,关铭看得挺认真,反正他看什么片子都挺认真,郑余余正要说,他觉得这片子其实是个悲剧。关铭问他:“你觉得好看吗?”
郑余余忽然改变了想法,嬉笑说道:“我看男主很性感。”
男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精肉,其中有不少情节,都裸着上身,有一些色/情的暗示,关铭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撸起袖子来给他看,说道:“怎么回事,暗示我呢?”
郑余余也拿出自己的胳膊和他比,说道:“你的血管在外头。”
“老了,”关铭当时是这么说的,“下力气的活儿干多了,血管都鼓在外边了。”
而郑余余的就没有那么夸张,俩人一对比,关铭把袖子放下来,说道:“不刺激你了。”
郑余余睨着他笑。
关铭说:“等我收拾你的,小子。”
“你像那个男的,”郑余余凑过去,贴在他身边说,“长得像。”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