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九天迹昙-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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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的身体一僵,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压抑的哭声,他的泪水顺着的我的脖子一直留到了我的心里。他哭了很久才停下,像是把这一生的眼泪都给哭干了,然后他放开我,试了几次才勉强笑着对我说:“我知道。”
☆、第九十九章
我对面住进了一个新房客,他脸上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唇角,半面阳光,半面邪恶。他每天都会敲开我的门送我东西吃,陪我在房间里默默吃完之后再默默离开。
清晨醒来,打开门他就带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门外;阳光照进屋里,他的影子随光景移动,洒遍了屋里的每个角落;黑暗降临尘世,他在身边,笑容温和,眼眸盈盈;半夜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恍忽知道他就在对面。
白天的很多时候我都会坐着坐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总是会躺在他的怀里,这时他会对我笑上一笑,脸上的疤痕似也带上了幸福的味道,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一种想要抚摸那疤痕的冲动,可每次我都会忍住。
我没有拒绝他的陪伴,他除了照顾我的饮食之外,尽量不打扰到我。
明知他定是抱着某种目的才愿意陪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我却已不想再去猜在这耐心陪伴的背后是什么。经历了那么多,我已学会了从容面对,我在等,等他主动离开的那一天,可我等了很久很久,这天始终没有到来。
“我把黑龙交给唐时打理,我相信他能够管理得很好。”后来他对我说。
“我把你的和我的这两套房子全买下来了,你既然喜欢这里,我就陪着你。”
“我没有告诉石伦你在哪里,省得他再来烦你。”
“有王世凯和关山奇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离,就让我们这样慢慢变老好不好?”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我没有抗拒,他没有强求。
后记:
这个小结尾我写了不下五遍。
按照故事发展,陆离不可能再和陈深在一起,我本来想着最后让陆离就那样远离陈深,平静生活着,直到死去,或者让陆离和石伦在一起,更或者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陆离的生命里,并成为陆离缺少不了的那一个……很多结局,我都想过,可总是写着写着就写不下去,于是删除之后重写,然后再删除再重写,费去许多时间,还是没能把结尾写成我满意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直到我把整个故事再看一遍,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对上面所说的所有设想的结局都不满意,那是因为陆离一生受尽了欺骗和苦楚,如果我再让他孤独死去,那无疑是在他凄惨的人生里加入最沉重的最后一击;如果我让他再爱上另外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以他的经历,可能吗?
陆离善良、脆弱、隐忍而又异常坚强,像我们很多人一样,遇到再差的境遇,再悲惨的人生也会选择坚强面对,选择努力活着、拼命爱着、执著地追寻着,他从未屈服,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像陆离这样的人都应该得到更好的,他不应该在一个不知名城市中的普通民房里,像个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一样,惨淡消失。
陆离所有的经历都是我一手安排,也是我塑造了陈深——这个伤害陆离最深最深的人,可如果我说写到中间的时候,陆离和陈深以后要走的路,我已经无法控制,只能按着陆离和陈深的性格来写,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会相信。
我知道陈深是渣,让他死一千次都不为过,可,陆离唯一爱的人却偏偏就是他。像陈深这样一个人,心理阴暗而又残忍,偏执而又狂热,本不值得爱,更不值得陆离去爱,陆离也曾想过回头,可遇到了陈深之后,他越是挣扎越是陷得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逃不掉了。
我想陆离对我这个安排应该是满意的,虽然这是我顶着内心的巨大压力,逆着故事的必然走向硬给他安排的结局: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在他的有生之年,让他最爱的人陪着他,虽然他表面抗拒,可我知道他心里是愿意的。他本来就是一个想要什么,却不敢开口的孩子啊。
都说相爱的人应该相互坦承,可我却知道所有的爱情里都有欺骗,只是有的人却视而不见。
陆离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是我想给陆离的结局。如果有的朋友觉得不合理,看到第94章即可。
谢谢你们看完我写的这个故事,下面还有番外,有些对正文的补充。
☆、番外(一)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必有纷争,江湖仇杀在陈深父亲那个年代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
白天时候是正常人的世界,入夜后就是黑暗的世界,黑暗中刀光闪闪,眼神冷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陈深父亲的运气比较好,在经过几年的拼斗之后有了自己的地盘。
江湖上你占一块地盘,我占一块地盘,终有一天会有更强大的人从中脱颖而出,打倒所有对手,成为A城真正独一无二的大哥,在这点上陈深父亲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在又一次抢地盘的打杀中,命运之神不再眷顾这个身上已经有五六处伤疤的强壮男人,他被子弹击中,却没有马上死去,而是用最大的力气逃回了家,迅速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陈深塞到了床底下。尾随而来的人几乎是一进屋就对陈老大发起了攻击,屋里打斗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本就身有重伤的陈深父亲像座山一样轰然倒下。陈深看着血在父亲身下绵延开来,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发声。鲜血染红了地板,落在陈深眼里,成了童年记忆中最深的颜色。
陈深父亲在临死之前眼睛看着陈深藏身的方向嘴唇蠕动了几下,便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陈深用了很长时间才猜出来,父亲的临终遗言可能是这样两个字,报仇。
报仇,什么是报仇,找谁报仇,怎样报仇,简单的两个字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意义是如此深奥。
小陈深似懂非懂,当他从自己父亲的尸体上踏过的时候只记得当有人向床边走来的时候有一个声音说:“大哥说只杀陈老大一个,我们走。”
谁是母亲,不知道,从陈深记事起,只有父亲。父亲从没向他提起过他的母亲,或许父亲本来是想提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更或者是父亲女人实在太多,根本没有功夫和时间来回忆陈深的母亲,总之直到父亲死,这位母亲也不曾在陈深的脑中心中留下那么一点点印象。
现在父亲死了,不知何为母亲的陈深窝在一个垃圾桶旁看着来往的人群,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受尽了白眼,他小小年纪哪里又会知道,就连讨个饭也是有地盘分属的,于是饥肠辘辘及挨打便成了家常便饭。
人间冷暖,一朝尝尽。
这世上似乎暗得没有光亮。
这世上似乎冷得没有温情。
这世上似乎寒得没有春天。
就这样过了一年后,一位中年人来到他的身边,给了他两个包子,牵起他脏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手带他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不少和他一样年纪却无家可归的孩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直到有人愿意领养你为止。”那个中年人说。
中年人没有告诉陈深如果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是否可以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这个问题实在是多余,因为没过两年便有一个精壮的中年人来□□,而且一领养便是四个。
陈深,唐时,徐寒,石伦。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这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成为相互依存的人。
那时陈深九岁,唐时七岁,石伦七岁,徐寒六岁。
陈深年纪最大,最沉稳。
唐时年纪次之,喜欢笑。
石伦和唐时同年,有些狂。
徐寒年纪最小,毛毛躁躁。
沈思当时五岁,大大的漂亮的眼睛看着在自己眼前一字排开的四个个头不一样高的少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带这些人回来,尤其是陈深,眼睛冷得很吓人,他怕他,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怕他。
“以后他的命就是你们的命,他的命丢了,你们一个都别想活。”沈思父亲对着陈深他们冷然地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砸在这四个孩子的心中,让他们不自觉地便点了点头。
小沈思不太能明白自己的命怎么就和这几个大哥哥的命联系到了一起,他只把他们当成是父亲给他找来的玩伴。
既然是自己的玩伴又怎能不天天在一起玩耍?
小沈思非常漂亮,谁见了谁喜欢,又有谁不愿意和他玩?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的,小沈思唯一不愿意陪他玩的那个人就是陈深。
只有一个人例外。是的,只顾没日没夜练功的陈深不愿意陪小沈思玩。
陈深的眼睛真是黑,黑得让人害怕,黑得让人胆颤心惊,黑得就像是最冷时候的冬夜。
小沈思的眼睛真亮,亮得让人心喜,亮得让人目不转睛,亮得就像是冬夜里唯一的火。
一个五岁的少年如春风里娇嫩的翠柳,迎风招展,舒枝露芽,却在看到陈深眼睛的那一刻如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过,顿时瑟缩了。沈思年纪越大越不喜欢看到他,年纪越大越害怕他,却又在无数个夜里的睡梦中手指蠢蠢欲动,它忍不住想要抚摸那如黑宝石般沉静的眼睛,想要感受一下那双如潭水般眼睛里是否也如自己的一样是软的,是否也有温度。
一个九岁的少年在心中暗暗发誓,永远保护他,永远疼爱他,永远也不要让他受到那怕一丝伤害。想做到这些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拼命使自己强大,只有强大才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霸占这世上唯一的暖光。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长大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迫不及待,越来越偏执,偏执得让人发狂。
那时他们都还小,不明白世事无常,只是一个一味地坚持着心中的执著,一个却躲避着心中的不安。一颗心越来越炽热,一颗心却越来越紧缩,岁月流逝,他们离得越来越远,却又紧密相连。
时光不会在任何人身上留恋,年轻人会变老,少年会长大。
沈思十四岁时的某天,沈思父亲对陈深四人及其他人说:“一个星期后,帮会将举行比武大会,到时我也同时会为沈思挑选贴身保镖,你们当中谁最后站在台上就是谁。”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个机会,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一次离沈思最近的机会。
四人心中都知道沈老爷子这句话的份量,如若成了沈思的贴身保镖,等沈老爷子百年之后就等于是黑龙的二当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对于从小就无依无助,被领养回来严厉训练的四人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诱惑,更何况,沈思那么讨人喜欢,如果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也是美事一件。
徐寒擦拳磨掌。
石伦眼冒金光。
陈深沉静如常。
只有唐时一改温和的常态坚定地对沈老爷子说:“我退出。”
沈老爷子一愣,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徐寒嘿嘿一笑说:“怎么?知道打不过我先认怂了?”
唐时看了徐寒一眼没吭声,他在等沈老爷子发话。
“还没比,你就认定自己会输?”沈老爷子问。
唐时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寒还想再说些奚落的话,被石伦嘲笑了一句再也不吭声,石伦说:“他可不会输给你。”
沈老爷子沉默良久方挥挥手说:“你们回去准备吧,不管输赢,都得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
比武大赛如约而至。
众人轮番上阵,几轮下来,只有陈深还站在台上不动如山,谁也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身手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陈深擦了擦嘴角的血丝,静静地等着沈老爷子宣布结果。
沈老爷子招招手让陈深走到跟前,笑着对沈思说:“思儿,就是陈深了。”
陈深看着沈思,他在等沈思说:“陈深,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了,我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你什么都得听我的,知道吗?”陈深在心中想像着沈思对他说这些时的语气和神色一定如孔雀般骄傲。
是的,只要能离他更近一点,他愿意什么都听他的,他愿意宠着他,疼着他,忍受他的居高临下、趾高气昂。
在陈深眼里,沈思本就该如此,轻狂而脆弱,需要他来保护。
可陈深没有等来这句话,陈深等来的是沈思略带惊慌的目光和颤抖的声音。
“爸,我不要他做我的贴身保镖,我不要!”
沈老爷子看了陈深一眼,问道:“为什么?”
沈思咬紧牙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