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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三十岁开始凋谢-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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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儿子、外公疼爱的孙儿。
  “厨房已经做好了早饭,您和李少爷一块儿去用点吧。先生是昨天前半夜走的,算日子明天早上出殡。熬上两日身体总归吃不消,多吃点补充能量。”
  何安点头,“我知道。您和黄医师还有保姆们也累了一晚上了,等会儿许腾来接手之后你们就回去休息会儿吧。”
  说罢他与李如灏一同去后院。何安魔怔似的站了几个小时,走路也不利索了,李如灏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对了,”何安脚步停了两秒等李如灏跟上来,“小骆不知道醒了没有,你待会儿领他给外公上个香就回去吧。”
  “嗯。”李如灏是决计不会走的,可眼下他不想跟何安争辩,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答应。
  这一天过得是兵荒马乱,何安一夜未合眼,白天还得亲自接待客人。何外公生前为人大方、性格开朗,喜交朋友。这一故去,昔年老友哪怕是坐着轮椅,也要来给他上柱香。交谈的话题自然也是围绕着他的,听长辈们聊起外公,何安眼睛酸涩极了,却还要撑着做足礼数。
  何外婆一夜之间伤心病了,只好躺在卧室里休养,下不得床。何舒华既是家里的主人之一,也是何外公的女儿,虽说有何安在外面待客,家属都不出面总归不像话。于是便由秦佳茹在何外婆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李如灏让李微夕把孩子接回去后趁何安不注意也穿上了白色孝衣,帮忙打点场内的琐碎小事。他干了十多年的导演,做事细致且有稳定的控场能力,一些小工被他唬地一愣一愣,指哪儿打哪儿,后来许腾遇到事拿不定主意,见何安正忙,便也去问李如灏的意见了。
  “把这个拿去给你老板,就说是外婆让人做的。”李如灏递了一杯浓稠的奶昔和蛋糕给小徐助理。
  小徐助理应声去了。
  何安除了早餐吃了点稀粥和鸡蛋,一直到下午都没再吃东西,李如灏劝他他总答不饿。果然这回何安稍作犹豫,趁还没客人来就躲到偏厅三口两口勉强自己把食物咽下去,还剩一小半蛋糕何安吃得干呕,只好作罢。
  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何安问:“外婆怎么样了?”
  徐助理不是个会撒谎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被何安盯得直冒冷汗。幸好这时有人找过来说李老太太来了。
  何安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想不出是哪位“李老太太”。
  出去一看,原来是李如灏的父亲搀着老母亲来吊唁。
  何安下意识找到李如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何家与秦家交好,但和李家其实并无来往,两个孩子正儿八经地处了十来年,几位大家长也从未相聚一堂吃过一顿饭。李老太太专注写作、深居简出,从前何安跟李如灏还在一起时,两三年见不到她老人家一面是常态。
  待她上香之后,有些个认出她的,都上前打招呼,“李先生好。”
  何安亲自端了把椅子来请老太太坐下。
  李奶奶已是鲐背之年,仍雅致端庄、耳聪目明,她道:“你们好。”转眼又对何安说:“我都听如灏和微夕说了,你节哀。有什么事就跟他们开口,别硬抗。”
  李父也道:“是啊。”
  何安老实应下。
  何舒华看过何外婆后红着眼睛正下来,见到李老太太也吃了一惊。李父解释说:“论理我们早晨就该来,但我母亲住的远,车又开得慢,所以下午才到。”
  何舒华点头说:“秦叔他们也在,我带你们过去吧。”
  李老太太说:“不急。你母亲如何?”
  何舒华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我父亲病了这么多年,两口子心里对这事儿都清楚得很。可真到了这天总归受不住,从昨天到今天才浅浅地睡了三个小时,现在还躺着哭呢……”
  李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来,李父和李如灏赶紧扶着,“走,去看看你母亲。”
  两位老人在房里待到了天黑,何外婆心情平复了许多,李老太太才离开。
  最后一晚守夜,何安苦口婆心地劝何舒华上楼睡两个小时,自己却执拗地守在外公身边。夜深人静,两只喇叭里仍奏着哀乐,吴叔、秦慕、秦尚和几个远房亲戚一同帮忙守夜。何安跪在蒲团上烧纸,李如灏也跪到他身边。
  何安早就看到他的一袭装扮,只不过忙了一天,无心跟他争辩。
  李如灏问:“累不累?”
  “还好。”
  “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再伤心难过,哪怕几天几夜不睡,不吃不喝,外公也看不到了。他在时你尽孝、爱护他、尊敬他,外公都知道,这就够了。他都记在心里。”
  何安烧纸的手抖了一下,火焰的热度几乎灼烧他的皮肤。“我真的尽过孝吗?”只有到了人走灯灭的时候他才认认真真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李如灏刚想安慰他,何安就叹气道:“算了,不提也罢。”


第47章 第47章
  第二日追悼会结束后,由秦礼安排了车队送老爷子的遗体回东川火化落葬。老两口虽然定居在邻市安享晚年,可落叶归根,他们在东川发迹奋斗,一座城见证着他们的一生,自然也是要在那处安眠的。
  在进入火化室前,工作人员让他们最后一次瞻仰遗容。
  何安一瞬不瞬地盯着画着精致妆容的外公。那个人,安静而陌生,面容刷白,嘴唇却透着暗红。何安搀扶着外婆,遵黄医师的遗嘱,她本不该来的,卧床静养才是当务之急。可谁能忍心对她说一个“不”字。
  他们到了这把年纪,夜话时或嬉笑或严肃地谈论过无数次生死,自认豁达潇洒。然而真到了这一刻,世上再没有她的爱人了。他的精神或许永存,但他的肉体即将消失,那他传闻中的灵魂呢?没了归处,大概也就散了。
  棺盖缓缓推合,四角被钉上钉子。
  外婆发出一声悲鸣,挣扎着要扑上去。她早已哭得全身虚软,这会儿何安一个人的力量却拉不住她。李如灏从另一侧扶住外婆,阻止她上前。外婆的哀求就在何安耳边,绝望而无助。
  他想开口安慰,刚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哽咽声吓了一跳。这时何舒华从后侧扶住母亲的腰,满脸泪痕地喊道:“妈……”
  外婆回头浮木般抱住何舒华,用尽全力哭诉:“华华,你爸爸没啦!”
  何外婆几欲晕厥,只能由何舒华和秦佳茹陪着躺在车上。火化后的骨灰收敛便是何安跟李如灏表兄弟四个陪着进去看的。
  那是未能融化的森森白骨。何安只在电影看过人骨道具,哪怕是假的,他都从来没有细看过那些以假乱真的道具,心里到底是有道坎的。如今第一次看见真正的人骨,白得像瓷,却陡然升起一股亲切感。若不是温度太高,他甚至都要摸上去了。
  “要哪一块儿?”工作人员问。他们一般是不会把所有的骨头都装给家属的,只挑一些漂亮大块的敲碎了装进骨灰盒里。
  何安愣了愣,木木地说:“可以都要吗?”
  工作人员得过馆长的指示,知道这家人家有钱也有关系,自然没有表现出异样,应下之后细致地敲碎没有化成灰的骨头,再小心翼翼地装进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骨灰盒中。
  整个过程何安都目不转睛地瞧着。李如灏则在他身侧担忧地看他。
  捧出骨灰盒后就在隔壁陵园落了葬。何外婆身体状态实在不好,受不了舟车劳顿,何舒华与何安便打算现在东川住几日。何安没有跟母亲一同回近郊的小别墅,而是回了自己在市区的房子。何舒华、秦佳茹,还有几个小辈都去近郊别墅陪外婆,何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反而想独自待着。
  这整整两天两夜何安几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何舒华不许他自己开车,李如灏自告奋勇说要送他。何安一坐进车后排就闭上了眼,头歪倒在车窗上,也不管是谁在驾驶了。
  到地下车库后他便游魂似的坐电梯进了家门。
  砰——
  门一扣,世界再也不嘈杂了,简直静得可怕。何安跌坐在沙发上,慢慢变成斜躺的姿势。他的眼睛酸涩极了,眨一眨就要跑出泪珠。或许是屋子里太安静,耳畔渐渐又飘起奏了两日的哀乐,他怕是疯了,竟跟着记忆哼起调子。
  边哼边去冲澡。
  这座房子太久没有住过人,电闸都没开,出的水也是凉的。何安被激了一身鸡皮疙瘩,可他累极了,只想快快洗个澡躺着。
  洗着洗着他忽然想到,从此以后他妈跟他一样,都是单亲了呢。何安直挺挺地站着,垂着头让水流冲走洗发水的泡沫。
  失去爱的人是什么滋味?
  水流带着泡沫打着旋进入下水道,水走得急,泡沫全都滞留在下水口,然后慢慢消失。记忆纷乱,他想起父亲,想起外公,他拼命地回忆他们说话的腔调和神态,怕忘了。人擅长遗忘,也会被忘记。
  父亲是怎么叫他的名字的?宝贝?安安?还是小安?
  何安惶恐地发现他居然记不清了,他蹲下来死命地想,耳边回响的只有外公苍老的声音。闭着眼睛,偶尔冲进来一些模糊的画面,有时是父亲抱着他骑马,有时是外公拉着他下棋,当他想把画面拉地近一点,看看他们的模样,却怎么也描绘不出那两张轮廓。
  何安着急地跪在地上,竭力去寻任何踪迹,却仿佛看见那两个男人的远去。
  哪怕一点点回忆也好啊,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忘记你们,我想你们不要走,就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胡闹,也不会任性,不会自私,不会顽皮不听话。爸爸你们都回来啊……
  可能会遗忘的恐惧让何安止不住地颤栗。他听见自己内心的祷告不断扩大,那么绝望,那么凄厉。
  他放弃般地坐在冰凉的地上,梗着脖子嚎啕大哭。
  李如灏目送何安一言不发地上楼后一直在楼下逗留。几番挣扎之后还是忍不住上去看一眼,密码没换,他试了一次便开了门。
  人不在客厅,李如灏轻手轻脚地去卧室,刚推开房门就听见浴室里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李如灏的心像被人捏碎了,他捧着心脏一步一步接近哭声的源头,在浴室门外徘徊。
  至亲离世,再坚强的男人都不免流一滴伤心泪,何况何安与外公感情深厚。这两天何安一力挑起大梁,人前有条不紊地处理后事、安慰外婆母亲,空闲下来的时候李如灏好几次发觉他眼神木然空洞,想必撑得很辛苦。
  这会儿让他一个人发泄才好,会哭就好。李如灏一边劝说自己一边定定站在门口克制破门而入的冲动。
  直到何安因为哭得太猛而干呕。
  李如灏脑子一热,拧开门把手大步踏进浴室,结果发现里面一丝水蒸气都没有,打在何安身上的水流是凉的。他又气又心疼,赶紧先关了花洒,然后用浴巾把人裹起来。好在何安并不挣扎。
  李如灏陪他蹲在原地,轻柔地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嘘……安安乖,外公看了要伤心的。”
  何安用力地抓住李如灏的衣领,抽抽搭搭地狠狠地说:“他、他如果能看见,就好了。”
  李如灏顺势把他搂地更实,何安身上在发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哭的。他轻轻拍打何安的背部,不与他争辩,反复说着“乖”、“不哭”。


第48章 第48章
  何安这一哭直到后半夜才堪堪收住,期间李如灏将他擦干了身子一起裹在被窝里取暖。到后来何安已经流不出泪了,抱着膝头不时地发出幼兽般脆弱的呜咽声。他混沌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停下来,可越努力,身体就越像筛子般打抖。
  李如灏从身后搂着他,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两腿保护性地圈着他始终冰凉的躯体。床头边的地上堆满了用过的一团一团的纸巾,李如灏一会儿给何安喂两口水,一会儿擦掉他眼角的水珠和鼻涕。他轻声软语地安慰何安,亲亲对方的鬓角,搓热他的脚丫子。何安丝没有丝毫回应,世界里只剩下无可挽回的痛楚——对于外公,对于父亲,以至伤心得太久太久,顺便悲泣了他这三十多年不知所云的人生。
  后来他实在太累太累了,慢慢无力地靠在身后温暖坚硬的胸膛上,迷迷瞪瞪地肿着眼睛睡去。李如灏暗自长舒一口气,依旧抱着何安不动。怀里的人不知道,他哭得太可怜太伤心,好几次惹得李如灏都要跟他一起哭了,他的悲痛像硫酸,点点滴滴全落进李如灏心里,烧的他也要跟着去了。
  李如灏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何安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将他安放在床上,又蹑手蹑脚地进浴室挤了块冷毛巾。他怕把何安吵醒了,连一盏灯也没敢开。
  何安先前哭得太厉害,若是不用冷水敷一敷,怕是明天起来眼睛都睁不开。
  李如灏交替着给他敷了四五回才安心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他就这么直瞪瞪地看着那人,犹犹豫豫地握上他抵在胸前的手。
  上一回这么认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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