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开始凋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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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来个小朋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老师也微笑着鼓励他开口。
何安不喜欢老师这样抱他,也不喜欢那些压迫性的目光。这样沉默的对峙和催促越久,何安就越着急。在家里的时候何舒华教过他怎么做自我介绍。
——我叫展何安,今年四岁了,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简单的三句话,何安说不来。他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何安支支吾吾地,眼中噙满了泪花。他的视线里没有了小朋友的样子,全是线条和颜色。眼泪好像要掉下来了,可是爷爷说过不能哭给别人看。小何安抬起手臂,将眼泪抹在臂弯里,可这一抹,眼泪却越来越多。
“他叫安安,是我的弟弟。”
小何安的头还埋在自己的手臂里,他感觉到有另外一只小手牵住了自己。那个男孩叫李如灏,他们过年的时候见过的,妈妈给他买了一辆小自行车,后来自己吵着要,他便让给自己玩儿了。
“李如灏你弟弟是哑巴啊!他都不说话!”童言无忌,他们每个人刚上幼儿园时都会做自我介绍,可这个小朋友却是李如灏替他说的,大家非常不解。
李如灏朝他凶狠地哼了一声,“你才是哑巴呢!我弟弟是小天使!天使不随便跟别人讲话的。”
小何安放下了擦泪的手臂。他原本一点都不喜欢李如灏,哪怕李如灏把自行车借给他玩了一天,可也害得他在晚餐前换衣服的时候挨了何舒华的骂。而且每次李如灏在的时候,爸爸妈妈总是抱着他夸这夸那,何安委屈死了,他才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何安决定以后再也不讨厌李如灏了,他糯糯地回握李如灏的手,“哥哥……”
有李如灏带着,何安很快就适应了集体生活,两个小家伙同吃同住,每回何舒华来接何安回家的时候,小孩儿都闷闷不乐,后来李如灏便跟着何安回家,然后再由秦佳茹去接两人上幼儿园或者回李家。
整整三年的幼儿园,何安跟李如灏简直就像是被一根绳拴着的,到哪儿都在一起。何安好久都适应不了没有爷爷和爸爸的生活,整个人都讷讷的,惊疑不定。李如灏一点儿也不嫌弃何安拖累自己,他一直是院里小孩帮的焦点,可何安怕生,怕人多,那帮小孩也不喜欢他像个病秧子一样娇滴滴的,渐渐的就变成只有他们两个人玩游戏。
何安叫了李如灏三年“哥哥”,后来才发现,且不说他们两个人是同一年生的,要是较起真来,何安还比李如灏早出生半年呢。念小学后何安慢慢有了孩子的活泼样,也不甘心叫李如灏哥哥了。
“想什么呢,眼睛一眨都不眨的。”李如灏撩了把水扑到何安脸上。
李如灏全身上下只着了平角裤,他一步跨进浴缸坐在何安对面,张开两条腿示意何安坐过来。何安缓缓地靠过去,仰面枕在他肩上。
“啧,展家的事儿应该我出面。”
何安困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李如灏凑上前嘬一口他柔嫩的嘴唇,说:“省得你不高兴。”李如灏收紧双臂将何安抱着,吻他湿漉漉的头发。
何安难得想起从前的事,说实话,四五岁时候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只剩下一种茫然又失落的感觉,那种感觉深刻地像是就发生在前一秒,真实且刺痛。
享受着珍重的亲吻,脱力感渐渐成了轻飘飘的柔软,何安反手捏着李如灏的耳垂,让他不要停下来。
“孙晨把中秋节礼都放车上了,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开去外公那儿就行。”
安慰的温存眼见成了燎原的欲|念,何安起身跨坐在李如灏身上,“外公下午还打电话来怪我们今晚不去呢,明儿咱们早点起,别让他们等。”
李如灏动|情地上下不停,半晌才砸砸嘴说,“那今天先做一次,剩下的明天还。”
第23章 第23章
中秋节后范深从越南回国,他素来低调,当年离开的情形,说得不好听些,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如今难得回来,是因为同校一位学弟极力邀请他去学校办一场小型签售会兼讲座,范深从前承过那学弟的情,思来想去还是悄悄地回了东川。
走时场面闹得尴尬,从前的至交都成了陌路。范深在东川只逗留两天,讲座后他婉拒了学弟和校领导的邀约,打电话喊何安出来喝酒。
一通电话打得何安猝不及防。那会儿已近六点,何安正在开会,原本打算同几位高层一起用过晚餐后继续加班。昨天秦佳茹说李如灏的一位远房堂叔一家来拜访,让他们今儿回去吃晚饭应客。今天这会是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人,何安实在走不开,向秦佳茹那边告了假,只有李如灏回去。
何安和几位李家远亲如今是相看两厌,能逃过自然不会凑上前去。可范深回国,何安虽然意外,当即加快了节奏,尽量把重要的议题往前挪,紧赶慢赶,等到会所时范深一个人已经自斟自酌清了三台球了。
多年不见,范深还是那副潇洒不羁的老样子,要说变化,大约也就是头发又长了,脑后松松地扎了个低马尾,像只兔子尾巴。何安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松了松领结,直接上前去拿起球杆进了两个球。
范深绕着台球桌走了半圈找合适的击球位置,恰好停在何安身边,何安也不让步,歪头看他是怎么一杆进洞的。等到又清完一台球,范深直起腰来得意地向何安抛去一个眼神。
何安白了他一眼,顺手拿球杆打他的小腿,“好啊你,偷偷摸摸回国也不告诉我!”
范深嘻嘻笑道:“这会儿不是告诉你了呗。”
他搂着何安的肩挪到边上的吧台各自倒了两杯酒。酒杯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什么时候回来的?”何安散了会就驱车来付范深的约,晚饭也没吃,现在饿得慌,他随手抓起小碟子里的饼干边吃边问。
范深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拿起来尝了一块,“昨天上午,回来遛个弯儿,明天就走。”
“这么快?”
范深摆摆手,“这次回来本来就不在计划中,事儿忙完了就回去。”
何安坐上高脚凳,一口酒一口饼干的不顶饿,他拿起点餐的平板点了两份海鲜饭和几样小食,“那怎么不叫若明和套套他们一起来聚一聚。”
范深瞪大了眼睛瞧他,“老兄你没病吧。”
何安不明所以,后知后觉地说:“嗯?你们还没说开?”
范深不说话,吧砸吧砸地啃了两块饼干。
自从几年前匆忙告别这位老友后,何安就极少联系到他,或者反过来说,其实是范深很少再联系他们,偶尔逢年过节会发一两条简短的祝福。何安倒是与汪若明和陶滔他们定期聚餐,从最开始的有意回避到后来的念念不忘,每回聚首他们的话题总是少不了范深。何安还当他们三人早就解开了心结。
“套套还好吗。”范深闷声问。
何安斟酌了一下,说道:“事业发展地不错,三年前离开了老东家自个儿创业去了,现在正准备B轮融资,情况挺乐观的。”
“哦……”范深愣愣地说:“你说好我就放心了。”
何安暗叹口气,“他现在还单着呢。”
范深惊讶说:“他们还没在一起?”
“没啊,若明这人比你想象地更执着。你忘了上学时候他那副轴样儿了。”
范深原本还苦笑着,听了这话连笑也笑不出了。
服务生敲了敲门进来送何安方才定的餐点,两人的话头便打住了。
等她出去,范深回复了心境,捞了条炸小黄鱼吃,说:“对了,顺便跟你说个事儿,我这回走之后……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何安像是意料之中,点头道:“成啊,那你定下来了没?”
“嗯,就准备在迪拜过了。”
何安大叹一声,“怎么想在迪拜定居了?我还以为你这性格得是在埃及啊巴拿马这样的地方呢。”
范深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去挖金子呗。写书没前途,不如去迪拜讨饭。”
何安嘴里还含着一口饭就咯咯咯地笑,“那以后我跟如灏在东川混不下去了就去迪拜找你啊。”他满怀希望和寄托地拍拍范深的肩膀,“好好干,未来的丐帮大佬。”
范深拍下他的爪子,“你要来投奔我也不是不行,可别带李如灏,不然我拿金子砸死他。”
“你对如灏还是那么大意见啊。”何安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地面对范深坐好,“我就不明白了,他哪儿招你惹你了,你那么不待见他。你可是我们家如灏最欣赏的当代作家了,每次他跟林错凑一起,夸你的话就没重样过。”
范深啧啧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欣赏他呀,他拍的电影,从构图到剧情,也让我佩服。可是怎么说,我就是不喜欢他这个人。他的才华再吸引我,也无法让我欣赏这种才华背后的个体。”
别人看范深,总说他随性,只顾自己所思所想,比起李如灏,范深才真真算得上是随心而动。深究起来,范深的随心后面实则跟着逻辑严密的理性和辨析力。何安若有所思地扒拉炒饭。
简餐用完后他们没有继续再打台球,而是把阵地移到窗边。两人对坐在窗沿上就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和头上的微弱月光对饮。
等何安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要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范深也喝得头昏脑涨只想回酒店睡觉。
这家会所李微夕参了股,不提供住宿服务,楼上几层是俱乐部,下面八层楼的包间风格迥异,风雅、悠闲、奢靡等等各有特色。何安在一楼大厅签了名就同范深一起朝门外走,二人喝得不少,不至于醉到发酒疯或者不省人事,走路却是跌跌跄跄。
范深迷迷糊糊地不要旁人搀扶,一臂环着何安的脖子,头靠头,像两只非要抱在一起走路的企鹅。何安比他好些,可被他那么一晃,头也重重地一点一点。旁边一行人也要出去,何安眯着眼瞧了瞧,几位看着年纪还挺大。他本着敬老爱幼的原则,带着范深要往另一扇旋转门出去。
“这不是小安嘛。哎哟,走路当心啊!”
何安冷不丁被叫了名字,范深又把重要全压到了他身上,差点没腿软跪下来。他甩甩脑袋,回头看谁在叫他。大堂的灯光也太亮了,他眼睛越眯越小,终于看清楚那边的人都有些谁。
“爸,堂叔,郑伯,王叔叔……你们好。”何安挨个儿喊过来,稍微醒了醒神。
几位叔叔伯伯也笑着回礼,“微夕说在这儿新装修了一层楼,让咱们老头子以后来这儿聚会玩儿,今天吃了饭就过来瞧瞧,正好碰见小安也在楼上玩儿呢?”
“是啊。爸,叔叔伯伯,夜里凉,风又大,车子在外面候着了没有?”何安转头问门童。
没等门童说话,郑伯就出声指道:“早候着了,喏,就在外边。时候不早,咱们几个先回去了。你也少喝点,年轻人啊要懂得节制。”
何安受教,目送他们离开。
凌晨一点何安才踏进家门,没想到李如灏没去休息也没在书房,居然破天荒地这个点还在楼下看电视,而且是深夜新闻。
何安累极了,含混地招呼了声就去厨房找水喝。他站在中岛台面前背对厨房门,喝了两大杯水之后打算上楼睡觉,没想李如灏居然悄没声地站在他后边。
“吓死我了!”何安本来就脑子不清楚,一下子被吓得心惊不止,他狠狠地瞪了李如灏一眼。
李如灏毫不在意,只是不满地说:“加班还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前期的何安比较适合《过火》来做bgm
第24章 第24章
懒得多做解释,何安头疼得厉害,只想上楼闷头睡觉。他随口应了一声,算是默认李如灏的说法。
李如灏跟在他后面上楼,没走几步又折回厨房温了杯牛奶。在楼下收拾妥帖再回卧室时,何安刚冲完战斗澡,裹着大浴巾趴到靠阳台的贵妃椅上。
他尚存了些理智,知道自己若是顶着湿哒哒的头发睡在床上不好,第二天收拾起来麻烦。于是决定晚上就睡在这儿。反正那贵妃椅式的沙发虽然容不下他伸长了手脚,但稍微缩一缩还是能凑合的。
何安一把扯过一边的羊毛毯盖在身上,再将原本披在身上的浴巾盖在头上,怀着一丝它能吸收头发上的水分的希望昏昏欲睡。
迷蒙间轻柔的触感落在脑袋上,头部控制不住地跟着一起轻轻晃动。何安的神智稍稍回笼,头顶上的两只手隔着毛巾手法生涩地渐渐按到后脖颈,他发出一声黏腻的喟叹,侧头枕着交叠的双臂。
李如灏悉心地替何安放松因久坐而僵硬地脖子,随后去取了吹风机。发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李如灏怕风大了机器声音太响吵着何安,便调了低档热风。躺下的人这会儿正处在酒后半梦半醒间,感官由为灵敏,一点点刺激都能被放得无限大,因而李如灏的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