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开始凋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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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恐慌感。仿佛能看见自己血管中温热的液体正在急速流失,他想堵住那些腐烂的洞口,想活下去。可是他被禁锢了驱壳,无能为力。
李如灏颓败地拨通了李微夕的电话,“小叔,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李微夕到时,李如灏已经一个人喝了大半瓶龙舌兰。李微夕见他一副失足青年的样子暗暗心惊,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坐进卡座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地品了一口之后才一记轻拳拍在李如灏肩上,“怎么,要当爸爸了找我出来炫耀啊。”
李如灏“呵”地笑出声,边晃晃悠悠地倒酒边阴阳怪气地笑。
“何安呢,他怎么没来?”
李如灏不回答,闷头喝酒。
李微夕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点估计还在跟康中传媒的老滑头谈生意吧。”
李如灏总算动了动唇,不悦地问:“康中的事还没搞定?你不是都请爷爷出面说话了么。”
“说了啊,但那家伙来头也不小,松了口但胃口大得很。这事儿,难。”
李如灏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怎么那么没用。”
李微夕大手拍上他的脑袋,“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你但凡有点用,把关系包得圆一点,我老婆怎么会这么辛苦。”
“嘿……”李微夕抽了口气,“不跟你这个醉鬼计较。”
“哼。”
酒过三巡,李微夕复又说道:“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何安这么些年,确实辛苦,又要管着将然,又要打理几个家族的关系,我看着都累。你说哪个有头有脸的老总主了外还得费心那些鸡毛蒜皮的家事啊。”
李如灏听着听着又一杯酒闷下肚,杯座重重砸在桌面上。
“啧,”李微夕凑上去跟李如灏碰了杯,哥俩好地揽着他的肩,“说实话,叔也三十大几了,玩了那么些年,头一回觉得羡慕你俩,尤其羡慕你。我要是有何安这样的老婆该有多好,甭管男的女的,抱起来就往家里头藏。”
李如灏不爽地拿肩耸开他的手,往旁边沙发挪了挪,“哼,少做白日梦,就算做梦也别拿我们家何安作比。”
李微夕来之前刚下酒局,这会儿又喝了几杯,稍稍上了头。“刚接到孩子消息那天吧,他整个人高兴得真跟傻了似的,我一开始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只看他那状态就怪说模阒牢叶嗟P乃蟀胍雇焦倒道锱鼙蝗烁趿恕D闼邓担趺淳湍敲此佬乃啬兀龈蝗魏窝倒叵档男『⒍寄敲纯摹E叮褂心谴文懵枭眨坏捞鸬闼澜崃肆礁隼癜荩悴皇浅龉チ嗣矗吞焯炖盼页⒄飧龀⒛歉觯艺馊顺砸坏闾鸬木途醯醚捞郏姨孛幢徽庑∽诱勰サ卣媸强唷D愦蟾盘焐褪窍砀5拿趺词裁纯嗖钍露急荒闾庸四亍!
李微夕大叹特叹,七分假三分真,不过李如灏听他说得越多就喝得越快,现在醉得跟泥一样,能继续听他讲话已经不错了,哪儿还有能力分辨真假。李微夕说得多了不免想起多日不见的小家伙,心想要是他只要有何安一分靠谱也行啊。
他正想得入神,却听李如灏说:“可是他要跟我分手……”
那声音仿佛染上了哭腔,不过转瞬即逝,李微夕心里一惊,暗想难道这李如灏真要被收拾地服服帖帖了?
第18章 第18章
“不是,他何安怎么会要跟你分手呢?!”李微夕迟疑地猜测说:“不会是……你又偷吃了吧!”
李如灏双目赤红地瞟了他一眼,低头喝闷酒。
李微夕见他默认了,破口大骂道:“草!我们李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就你前几次……”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我都耳闻过几个,也就何安脾气好。哼,说得好听是脾气好,难听的……你当那些亲戚都是死的么,在你爷爷面前是花好稻好,背过身去什么脏话说不出来。”
李如灏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们说什么了?”
“啧,我不信你不晓得。”李微夕见他果真一副茫然的样子,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人遇到个像你这样……不羁的伴侣,谁能受得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多了就算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呢,何安这样的人物,走出去什么样的人不想要。人家好歹也是个钻石王老五吧,凭啥头顶一片草原让你奔腾啊!你想想看,凭啥?”
李微夕缓和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咱们知根知底的,都知道何安这人认准了什么人什么事就没有回头路。他心里有你,有你们的大家小家,这你我都清楚吧?可外人呢?外人看什么?他们最爱看的不就是别人家家里的笑话么。他们不敢说你,只说他。他小时候家里什么光景,回东川多落魄,巷岛那边恐怕连个小乞丐都能道出二三。如今将然越做越大,你俩又是这样的关系,谁都默认李家是将然的靠山。李家公子浪荡,何总不照样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李微夕讽刺地笑道:“你说说看,何总这卖得有多值?”
酒瓶子擦着李微夕的手臂摔在地面上,“啪”得炸出破碎的玻璃片和起着白沫的酒水,几个安保被骚动引来,想把闹事的架出去。角落里用帘子隔着的半开放卡座都是给酒吧老板的朋友或者贵客留着的,这帮人要真闹起来,不管是什么事儿,值班经理都不好交代。
李微夕接过酒保递来的纸巾,笑眯眯地对负责人说:“没事没事,我侄子喝多了手滑,你们都忙去吧。”
待几个人散去了,李微夕把湿透的烂纸巾往李如灏面前一丢,“呵,这会子知道跟我发脾气,早干嘛去了你!你以为我瞎编乱造么,你自己也有眼睛有耳朵,全特么是废的!真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隐蔽呢,也就没人敢直接到你爹妈面前瞎造。何安一个大男人,整天顺着你让着你,知道要有孩子了,连未来十年你可能遇到的事业危机都提前杜绝,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如灏倒不闷头喝酒了,只是把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微夕又说:“你也是要当爸的人了,就不能收收心吗。何安他从前都能向你所谓的刺激和灵感妥协,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他过踏实日子。”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李微夕叹息说:“不过你们要是这么分了,也挺好。我看着都累。不过你们爸妈那儿要好好交代,别把几代人的交情给搞砸了。”
“不……”李如灏的头越来越沉,直到沉下去趴在手臂上,他依然觉得自己在不断降落,不知哪里才是底。
李微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凑上去喊了他两声也没得到回应。虽然他刚才说的话真假参半,不过李微夕估摸着这会心第二击,应该不成问题。他守着李如灏这个醉鬼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让值班经理给他们找代驾回家。
何安这几天一直住在东江别苑,镇日窝在家里不去公司,只通过邮件同美国那边还有许腾联系,不过他这会儿收拾了个小行李箱准备去邻市小住。
李如灏的外公昨天打了电话来,说是想他们了。何安想,去秦外公那儿散散心也好。秦外公虽然说是住在邻市,可跟东川也不过一水之隔。李如灏读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外公外婆那儿住个个把月,何安也常跟他一起去玩儿,因此他跟秦外公也很亲近,更何况秦外公一向很喜欢何舒华,她的儿子自然是看着万般欢喜顺眼。
秦外婆过世得早,秦外公也不喜跟儿孙们住,一直独自住在早些年分配的宅子里,定期会有人来打扫、添补日常用品和食材等。何外公跟何外婆前几年也搬在附近,这儿空气好又安静,养老再合适不过。前两天两个老人一起去旅游庆祝结婚周年了,秦外公觉得没劲,便打了电话。
何安到时秦外公正和一个老战友在公园里下棋,他站在旁边耐心地看,等到日落黄昏秦外公终于将了军。
回家途中秦外公问起李如灏,何安说他现在忙着拍戏,抽不出空,等中秋了再一起去探望外公。
后又问起孩子的事,何安也答一切都好。秦外公看出何安兴致不高,似是烦心事多,吃过晚饭就领他去书房写字。“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秦外公常说写字静心,何安下了第一笔就知道自己的心确是乱得很,即便是运筹帷幄,但他终归不是石头人。
何安一幅字写的很慢,他想着不能让秦外公看了失望,可又忍不住去想另外一个人。夜里可能会下雨,秦外公出去搬弄他的几盆花花草草了,等他回来时何安正好写完。
何安像个等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而且他还清楚这份作业尤其烂,他羞赧地说:“写得不好……”
秦外公怀念地说:“我一想你外婆也写得不好,但每回想她了都得来写写字。只怀念,不哀伤。”
何安浅笑道:“您跟秦外婆感情真好,我每次想起来都特别羡慕。”
秦外公爽朗地呵呵一笑,“那是你们小辈儿看着好,阴阳两隔了才看着好。老太婆在的时候也三天两头生我的气,只不过不在你们面前显。诶……等真的再也见不着了,听不到她唠唠叨叨了,我这心里呀,难受。”
秦外婆做的甜春卷是一绝,何安特别喜欢,手指长短的春卷他每次都吃掉十个。秦外婆宠他,有阵子天天给他做,结果半夜何安胃酸得折腾了大半宿,秦外婆急地眼睛里都闪了泪花儿。何安忽然想起这桩旧事,又是好笑又是伤心。
“是不是跟阿灏那小子吵架啦?还是李家人又给你气受?”秦外公切切地问。
何安故意撒娇说:“李家人除了您那好外孙,谁还能气到我。”
秦外公又呵呵笑起来,他私心替外孙说几句好话,“你母亲总说佳茹会教孩子,把她儿子教的又孝顺又有担当,其实佳茹哪儿会教了,瞧阿灏那样子,从小被宠到大,没走歪路简直是烧了高香。说到底他不如你沉稳早熟。你啊,这段时间要是能让就再让他几个月,等孩子出生了,他才真知道要长大了,到时候你可劲欺负他。”
何安敛了笑容,他细细摩挲着手中的宣纸,愣愣地问:“外公,我明白。多数人的婚姻都是我忍你你忍我,有将就有开心。但是……要是真的做不到呢。”
祖孙二人欣赏着那副糟糕的字,一时间无人说话。
“那也是你们自个儿的事了,家长们难道还会不通情理吗?”
第19章 第19章
第二天早晨起来,何安就看见坐在桌前吃早餐的李如灏。
何安轻哼出声,嗔怪说:“外公您还是偏心。”
秦外公乐呵呵地笑道:“我冤枉啊!外孙难得来看我,怎么就成了我偏心了呢。”
李如灏先何安一步给他盛了碗粥摆在他面前,“我改了时间,过来陪外公吃个饭,晚上再回东川拍戏。”
何安没碰粥,转而拿了面包和果酱悠悠涂抹。
李如灏轻声细语地说:“剩下的戏全在影视城拍,晚上还能回来陪你吃饭。戏差不多能赶在国庆之前拍完,到时候就只盯着剪辑配乐了,能在家陪你和孩子。”
秦外公用完早餐就去隔壁家串门去了,特地给他们小两口留空间说话。
何安顾忌有保姆在,说话声压低了,“你既然想要留下孩子,是应该常驻东川,这样对孩子的成长好。至于我,说了分手就不会回头。”
李如灏当然明白何安既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并不沮丧,专心致志地替何安剥鸡蛋。“我知道你介意什么。这么些年才弄清楚你受了多大委屈,那些委屈不是我带给你的,就是因我而起,我都知道了。安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将剥好的白嫩鸡蛋放在何安面前的碟子里,随后才抬头郑重地说:“顾煜那件事我一开始确实做得不对,可是我发誓新戏开拍之后我们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其他的接触。烟盒的确是他来时留下的,为了……我之前已经拒绝他了,可是他不死心。我没有同意,自从我们准备要孩子之后我真的收心了。”
何安木然地一口一口吃着面包,拿牛奶杯的时候手臂不小心擦过碟子,里面那颗椭圆的鸡蛋滑稽地滚了两圈。
“安安,我想要你,只想要你。以后我每年只接一部戏,拍摄地除了东川或者周边哪儿都不会再去,专心在家带孩子。之后再培养几个有潜力的导演,转做幕后,替你分担经济压力,好不好?”
何安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讽刺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你的导演梦?麦卡终生成就奖都没拿到你能甘心?李如灏,别空口说白话,我听了恶心。”
“安安……”李如灏朝他身边挤了点,“我想过了,我从前的观念确实有问题。大学毕业那阵子状态不好也不是因为什么生活安稳了就没有灵感,纯粹是因为自己的阅历和感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