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风起画堂-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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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你TM有病吧!”眼镜男一脸难以置信,抱着手缩回去冲晏棽大声嚷嚷,“摸一下怎么了?你贞洁烈妇啊,被男人摸一下就没脸活下去了?”
这人喊得晏棽耳膜疼。他同伴在一旁面带微笑,抿着红酒一言不发看热闹。多亏无色开张不久,一直忙着做活动揽客,这个点儿了还有乐队在台上嚎叫,场子里大多数人喝得摇头晃脑也跟着嚎,眼镜男声音再高也传不出多远,不然晏棽今晚又得丢工作。
晏棽咬牙忍了忍没忍住,“拍你一下怎么了?你豌豆公主啊?被人拍一下就能缺胳膊断腿了?”
“你!”眼镜男似乎没想到晏棽还能顶嘴,指着晏棽你了半天没你出下文。
他同伴摇摇头笑开了,放下酒杯拍拍眼镜男肩膀,“行了杜洋,跟个小孩儿置什么气?”转头向晏棽抬抬下巴,“你也认个错吧。服务生总得有个服务生的样子。”
晏棽静了片刻没说话,后来还是站直了,低眉顺眼给他们两个鞠躬道歉。
杜洋还愤愤不平,“要不是看在陈总的面上,绝对饶不了你!”
客人给台阶就得见好就收。晏棽给他们面前的空酒杯斟上酒,自觉开了一瓶贝克仰头一口气喝干,算是赔礼。
晏棽酒量很一般,这下喝得又太急,一瓶啤酒下去眼看着白皙的面庞浮起层淡粉色。他皮肤又足够干净细腻,整张面孔仿佛透润的粉水晶一样清透灵秀。
那位陈总慢慢晃着手里的红酒杯,黑沉沉的一双眼勾在晏棽身上拔不出来。杜洋用肩膀碰碰他,凑到他耳边,“你这眼光真绝了。稍加调教肯定是个极品……”
头有些发懵,扶着卡座揉揉额角,晏棽习惯性得又扭头往吧台看了看。他多少有些在意盛林。GAY吧没外人以为得那么群魔乱舞,但也不是个独自喝闷酒的好地方。盛林一进门直接去吧台点了几杯度数不低的鸡尾酒,现在又点了杯伏特加。喝醉了倒没什么,晏棽就怕他晕乎乎得喝了别人给点的酒,被人会错意。
杜洋看晏棽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眼光看过去,不由眉毛一挑,“哟,那不盛家太子爷吗?怎么也跑这种地方来了。没听说过他好这一口啊。”回头打量晏棽,笑得贼眉鼠眼,“不会也是冲你来的吧?”
晏棽垂着视线不接他话。
陈总来回在晏棽与盛林之间看了看,问:“同学?”
晏棽的眉尾微不可察得动了下,摇头否认,“我不认识他。”
陈总淡淡一笑,“行,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说着话站起来,两根手指夹了一张烫金字体的名片递给晏棽,“我陈拓。有空的时候可以一起出来喝杯茶。”
晏棽下意识双手接过。
杜洋挨着他身边走出卡座,手指顺便轻佻地在晏棽下颌处抹了一下,“你小子要走运了。”语气暧昧得让人想装傻都不行。
想在无色安稳做下去就得习惯这种事,只要客人不太过分自己就不能过度反应。
杜洋一脸坏笑得回头冲晏棽挤眉弄眼,跟在陈拓身后往外走。
晏棽冷眼目送他俩出了酒吧,抬手用力搓了搓下颌那块被杜洋摸过的皮肤,弯腰收拾桌面。
把用过的酒杯送到清洗间,晏棽拿出陈拓的名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同事小K进来取东西,看到晏棽扔掉名片一惊一乍得叫起来,“哎呦,陈总的名片你也舍得扔!真是个没见识的土老帽。你知道陈总是什么人吗?大集团的二少爷,自己手上还有个娱乐公司。谁要是真能搭上陈总,分分钟叫你脱离苦海吃香喝辣红遍全中国!”他刚才在隔壁台上酒,前因后果看了个七八分。
晏棽拧开水龙头洗手,淡淡地回小K,“你早说你喜欢我就留给你了。”
“且,你不稀罕要的我也不稀罕。KK我可是很有骨气的。”小K扭着腰往里走,路过晏棽时拍了把他的屁股。
这一晚上竟给人揩油了。晏棽回头瞪他。
小K兴奋地冲晏棽招手,“来来来,快来把豆腐吃回去。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晏棽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抬手点了点小K离开清洗间。
在里面耽误了会儿工夫,晏棽出来就往吧台那边看,谁知竟没看着盛林。他心里一惊马上跑过去问调酒师。
调酒师双眼一眨,乐得像只偷腥的猫,“那个小帅哥啊,刚被人带走了。就那位夜蒲男神。你别说,”他往晏棽跟前靠了靠,一副很想八卦的样子,“那俩人站一块儿还挺般配。我看咱们店里的小零嫉妒得都快……”
“我不是给你递了纸条让你把人看好的吗!”他还没说完,晏棽急得砰砰直锤吧台。
调酒师吓了一跳,也急了,“他不吵不闹乖乖跟人走我有什么办法!喝的酒我可都看着呢,一杯都没加料!”
这就难怪了。有些人就是醉了酒也看不出来,还特别乖特听话。问题是在这种场合太听话不是要人命吗!
“走多久了?”
“没多久,前后脚的事……”
晏棽扔下围裙从后门跑出去。
这条街酒吧、夜店林立,每晚前来猎艳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从街头右拐再走上几百米有一家比较干净的宾馆,很多人找到伴儿都爱图方便去那儿过夜。
晏棽把自己放在后门过道的电动车拖出来,跨上去把车档拧到最大。他推测那位夜店男神带着盛林这么个醉鬼不方便走远,喝过酒又不能自己开车,十有八九会搭出租去那家宾馆。从这里到宾馆要经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如果他够幸运速度够快,抄近路也许还能赶得及。
晏棽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把电动车开得像条灵活扭动的游鱼。快到宾馆时电动车从胡同窜到大路上,侧面店铺的广告灯光扫过,晏棽眼尖得看到一辆擦身而过的出租车后座上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轮廓像极了盛林。
晏棽拼命转动车把手,小电动车发出吱呦的尖叫突然往前一跳,前轮结结实实撞上那辆出租车的后保险杠。
出租车猛地一颠踩下急刹。司机推开车门,下了车冲过来就想给晏棽一拳,“TM的你眼瞎是吧!眼瞎在家老实待着别跑马路上来找死!”
晏棽比司机气势更足,指着后车座上的男人大喊,“他拐带人口,你是帮凶!”
司机突然之间被他喊傻了。
晏棽不再理会司机,扔下电动车走过去拉开后车门,冲那个有点面熟的男人扬了扬下颌,“下来!”
男人从无色开张就经常光顾,自然认识晏棽。他印象里晏棽是个老实到近乎木讷的小伙子,不知道今晚发什么疯。眉头皱了皱眉,男人倒真听话得下了车。
盛林一直很老实得歪在后座上犯迷糊,许是被车子颠了那么一下胃里难受,这会儿也扒开车门下来,摇摇晃晃走到路边,撑着根电线杆弯腰就吐。应该是很久没吃东西,吐了一地全是酒水。
“你们这到底……”司机在旁边还想插话。
晏棽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拍到车顶上。司机马上闭嘴,拿了钱钻进驾驶室一溜烟把车开跑了。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阴沉着脸看晏棽,“说吧小晏,到底怎么了?”
“对不起云涛哥,我不能让他跟你走。”晏棽费了很大劲想起男人的名字,一开口就很乖巧似得喊了声哥。
晏棽人长得出众,面相也嫩,打定主意要卖乖,不可避免就带出点我见犹怜的味道。
男人果然消了点气,脸上稍微缓和了点,耐着性子问他:“为什么?”
晏棽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儿。
他哪有什么理由?难道说我知道这人是直男所以你不能碰他。关键直男乖乖喝了人家的酒又乖乖跟人走了,一个服务生凭什么拦着?
男人的脸色明显又沉下去,“小晏,我可是老老实实按规矩在你们酒吧约的人。没下药没用强,一点下三滥的手段都没整。就这样你还一路紧追不舍蹦出来抢人,你们酒吧也太霸道了吧?无色这是把自己当扫黄大队了?也不对,扫黄大队都没你们管的宽!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做生意?”
晏棽被他顶得一句话也回不出。
男人嗤笑一声,转回去搂住盛林的腰又想走。这么俊俏、乖顺的小鲜肉可不是轻易能碰上的,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绝没有放过去的道理。
晏棽大脑转得飞快,情急之下,一句能把他自己砸懵的话脱口而出,“他是我男朋友!你给我把手放开!”
男人这回真被唬住了,愣了足足有五秒钟。可也只有五秒钟。常年在夜场混的,哪个不是人精?晏棽这种毛头小子想凭一两句话镇住他们,根本是痴想妄想。
男人瞪着晏棽气得几乎要笑出来,“男朋友?编,好好给我编!他是你男朋友你放他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灌酒?他是你男朋友他能不认识你?而且小晏,你可跟喜欢你的客人保证过不止一次你是直男。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会儿又想自己吃回去了?”
“我没编。我说的都是真的。”既然已经开了头,晏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扯,“我的确是直男。起码对其他人都是,也就遇上他才跟中了邪一样。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有可能是因为……”晏棽逼着自己火速想出一个可能会喜欢上盛林的理由,“……因为他长得太好看?”
男人回头看盛林,眼里头一回闪过一丝犹疑。盛林确实漂亮得惹眼,要说有直男因为这身皮相动了点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晏棽眼见男人神色犹豫,马上再接再厉道:“我放心他一个人在吧台喝酒,是因为我的工作范围就在大厅,可以随时看着他。这几天他为一点小事跟我闹脾气,要不让他喝个痛快他会更生气。至于认不认识……”
晏棽往盛林的方向走了几步。男人立刻护食一样先楼主盛林肩膀。晏棽只好停下脚,站在离盛林五六米远的距离轻声喊他,“林林,林林快看我是谁……”盛林这乳名晏棽还是从谢晓云口中得知的,从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喊出口的一天。
盛林对自己的小名很敏感,晏棽喊了两声,他就紧皱着眉心,歪头看过去。
晏棽急切地向他招手。盛林好像真的认出他一般,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里含混地喃喃:“……晏……晏……”
晏棽面露喜色,向着盛林伸出手臂,“是我是我!快过来!”
盛林迷茫的表情突然变得恶狠狠的,无比清晰地喊一声:“林晏然!”
酒吧的服务生跟客人接触通常只用昵称。晏棽在无色做了半个多月,多数客人只知道他是小宴而不知道全名。
盛林气势汹汹喊出“林晏然”三个字,男人紧扣他肩头的手掌不自觉就松了些。
晏棽冷不丁听盛林喊出个全然陌生的名字,反应不及之下只发出一个音节:“啊?”
盛林甩开男人的手掌,两条腿打摆子似得晃晃悠悠扑向晏棽,“林……晏然,……我……我饶不了你!”
一个醉鬼的狠话,有气无力,撒娇似得。晏棽立刻迎上去接住盛林,让他跌进自己怀里。
“看,他认识我。”晏棽以一种占有而保护的姿态紧拥住盛林,微扬下颌对面前的男人说,“哪怕醉成这样,还是能认出我。”
十四
盛林被抱得太紧不太舒服,身体动来动去想从晏棽怀里挣出来。
晏棽一手貌似霸道地紧搂盛林后背,一手安抚一般摸摸盛林的头发,实则稍微往下,在盛林后颈使巧劲儿捏了一把。
盛林只觉得从颈椎到脊椎窜过一道酥麻,整个人马上跟没了骨头一样,幼猫般乖乖让晏棽抱着。头枕在晏棽肩膀上,只剩嘴里还在不服气地含含糊糊地嘟囔,“……饶不了你……”
“行,随便你。”晏棽轻轻揉着盛林的后颈,哄小孩儿似的顺着他说,“只要你能消气,你想怎么着都行。”
从外人的角度看,还真就是一对儿闹脾气刚和好的小情侣。
夜店男神一脸牙酸,嘴角抽了抽,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走。走到一半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折回来指着眼前这对儿当街秀恩爱的小情人好一顿教训,末了怒发冲天地吼:“吵架回家吵去,跑酒吧装什么B!幼稚鬼!”完了截下一辆出租扬长而去。
晏棽等出租车跑的看不到影儿,伸手把盛林往外一推,板着脸接茬训他,“听到没?要喝闷酒回家喝去,到GAY吧装什么装?讨厌鬼!”
盛林东倒西歪地站都站不稳,只觉得有个烦人的声音在耳边聒噪个不停,拧着眉抬手一挥,“闭嘴!”这一下险些把自己挥倒。
晏棽连忙伸手把人拽住。盛林皱着脸,趴在他肩上老实了。
晏棽看看眼前的醉鬼,再看看地上前轮被撞歪的电动车,暗暗叹口气,拦了辆出租把人和车都运回酒吧。
车子启动后,稍远处一棵行道树后闪身出来个一头黄毛的青年。黄毛等晏棽的车开出去一会,也拦下辆出租跟了上去。
这些情况晏棽自然注意不到。他带盛林回到酒吧,直接把人抗到员工休息室。无色有两三间休息室,里面都安置了床铺,除了做更衣间,还能供不方便的通勤的员工下班后休息使用。晏棽的学校离得远,酒吧打烊后再打扫完卫生,他通常要忙到凌晨三点钟左右下班。店长单独划给他一间固定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