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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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未能看到观妙来天牢,大概猜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寻到了天帝的踪迹,时空藏象混乱无比,短时间内他找不到天帝的具体所在,但是摸索久了,说不定可以碰上时空藏象偶然洞开的大门。
金戈将军,也就是阿栩,却总是来天牢,一般他不会和我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露出无比疲倦的神色来,我想他许是想起了往事,想起了银河,还有绿华。
金戈将军抓了女武神的小徒弟来天牢,我只模模糊糊听见小朋友在我隔壁中气十足大骂金戈将军“走狗”,金戈将军只是淡淡吩咐手下看好他,随后脚步匆匆离开了天牢。
剩下的一天时间里,小朋友在我耳边嚎个不停,从“金戈将军我要和你决斗”一直到“女武神大人救救我”,唉,哭声阵阵,扰我入梦,于是我趁着天兵交接时,制止到:“小朋友,不要哭了。”
“我都要死了,我为什么不哭?”
我叹了口气说:“仙官杀人,可能会堕落六道轮回,你轻易不会死的。”
“你不知道金戈将军那个小人,他说要慢慢饿死我,这样就不是他杀的了,是自戕!”
我想了想觉得道理没错,便问:“他为什么抓你?”
“他说我老师的神位该交出来了,他要把女武神之位给他信得过的人,老师生病了……最近病情又恶化……”
他呜呜噎噎又哭了起来,我安抚他说:“你放心,女武神不会有事的。”
“你又不是神仙,你怎么知道?”
“相信我,在人间的土地上,还有不少国家信奉女武神,那里繁华无比,子民众多。”
“真的?”他停下哭声。
“真的,我亲眼见过。”
“可他们说你是坏人。”
“坏人也不一定要说假话嘛,再说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他好像是哭累了,也不再搭理我,总之安静了下来。
慢慢的,我的灵力以及被缚神钉耗得差不多了,我的神识无法再聚成一团,总是分散成几股,我总是看到红龙、海洋,也总是看到成人模样的希言,说来好笑,弥留之际,我突然理解了希言为什么喜欢扯我的袖子,大抵因为前世我总把他藏在袖子里。
那天金戈将军又来了,他探了探我的灵力,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的神识清醒着,但是躯体却昏睡不醒,我只感觉到金戈将军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最后他停下来,说:“在你死之前,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
“希言头上的禁制,是我移过去的。”
我猜到了。
他又说:“当年银河情急之下结成了禁制,我解了很久都没有解开,后来虽观妙上神一直用仙灵帮我遏制禁制的反噬,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也就是这时,天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点化了希言,那天他气势汹汹地来找我比试,我就顺水推舟,收了他为弟子。”
“希言一直都很听我的话,虽然观妙上神占卜出他必将‘欺师灭祖’,我也不是很在意。但现在一想,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我的神识催动右手食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手掌心传来了痛觉,我意识到是金戈将军用修罗刀刺进了我的手掌。
被修罗刀刺中,是这种感觉吗……
“你知道吗?他发现我一直在寻找返魂之术,但由于观妙上神暗中监视,我不敢有所动作,于是他告诉我琅寰福宫中有‘时空藏象’,可以回到不同的时空,以之为代价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而我刚打开时空藏象的盒子,他就带着天帝出现了。”
缚神钉继续发挥作用,我的神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转动了一下我掌心的修罗刀,神识被痛觉刺激,又清醒过来,他继续说:“他为了掩人耳目还帮我解过几层结界,后来他不知所踪,现在又把你带了回来。”
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攻心,他说:“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想做‘天界吉祥’,助我们毁掉你吗?”
我又动了一下,另一把修罗刀插进我的左手掌心,缚神钉忽然收紧,我想反驳他,可是无能为力,我猛地阻断灵力,又试图解开缚神钉刻在我身上的印记,金戈将军察觉到我的动作,朝我胸口打了一掌,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魄力。”
我身后的椅子应声破碎,而我自己撞上了墙壁,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这是自归息出来后,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强烈的变强的愿望。
突然我嗅到了一股花香,我心里一动,安静下来,随后整个破旧的牢房里忽然响起女子的笑声,虽是笑着,却万分凄厉。
我不知道金戈将军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惊讶地喊了一声:“绿华?”
随后有人猛地扶我起身,几乎是刹那间解开了缚神钉的禁制,我听见金戈将军和人缠斗的声音。
我轻轻问了一声:“银河?”
“是我,”他说,“希言的亡灵来找我了。”
银河眼疾手快控制住了飞过来的修罗刀,然后把我向后一推,鸦噪挡在我面前,护着我朝着出口而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绿华站在那里,无比悲伤地看着金戈将军,而金戈将军与银河打了起来,那两把修罗刀嗡嗡作响,像是试图从金戈将军手里挣脱出去。
我忍痛用灵力暂时修复破碎的关节,又结出修罗刀斩开了隔壁牢房的大门,里面的小仙官缩在一角,愣愣地看着我们,我朝他喊:“快走!”
小仙官哭归哭,等我们对上涌来的天兵时,却很冷静地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一直朝着天庭的西边而去,但是无奈天兵众多,我们最后还是被围困了起来。
我的灵力损毁了近九成,不太可能突围了,我轻轻掐住小仙官的脖子,对他说:“像你在天牢里那样哭。”
作罢他开始干嚎,嘴里念念有词:“好你个掘阅,利用完我就要害我,救命啊,天兵哥哥救命啊……”
天兵们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个小仙官丢完了,我说:“放我们走,我不伤他。”
金戈将军和观妙都不在,天兵们没个主见,小仙官又恰到好处地嚎了一嗓子:“我老师女武神不会放过你的……”
天兵们见是女武神的弟子,立刻退后一步,为首的那位说:“你先放开他。”
我笑笑说:“你们再退后三步。”
有天兵说:“他那副样子了,怕什么?”
我看了鸦噪一眼,他下手没轻没重,黑色的刀往小仙官脖子上一搁,吓得小仙官大叫一声,我忍不住看了他脖子一眼,看见有一条细细的伤口,鸦噪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天兵们依照着我说的做了,我推了一下小仙官的背,然后拉着鸦噪就往天河的方向而去,但是没想到金戈将军突然赶了上来,他越过我和鸦噪,挡在我们跟前,他的手里拿到了那枚簪子。
银河也急匆匆赶过来,天兵们看见了主心骨,顿时气势大增,纷纷又围了过来,我瞧见小仙官往天兵们身后一钻,没了身影,于是借用鸦噪的妖灵结了结界,暂且阻挡天兵的攻击。
银河的身上有伤,而金戈将军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稳,银河把我挡在身后,又朝着金戈将军冲了过去。
我看了看银河,觉得他状态不太对,便对鸦噪说:“殿下为什么没有用全力?”
鸦噪回答:“当年一战,殿下或许还在梦魇之中。”
我试了试能否尽可能恢复灵力,趁这个空隙观察了一会儿金戈将军的状态,其实不仅银河状态不对,金戈将军也有些奇怪,最明显的是,他似乎不太能控制手中那两把修罗刀。
法器与人磨合的时间长了,就是会忘记原主人的,但如果现任主人的神识有了巨大的波动,那么法器便不会主动配合。
我必须抓住机会。
银河的封印术出神入化,但是激烈争执中必须保证一定的距离方便封印术释放,金戈将军本该选择近战,但是他十分不明智地用仙灵操控修罗刀一直和银河周旋。
一个怀疑自己被困于梦境,一个恐惧自己再也不能铺展梦境。
我运了运灵力,结成修罗刀朝着正在阻挡银河封印术的金戈将军而去,就在金戈将军转身的瞬间,我与他手中的修罗刀两两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脸色一变一掌把我推出去,银河接住我,厉声说:“不要命了?”
我咳了口血,趁机说:“殿下,他已经褪去了妖身,没有能力展开梦境了。”
银河没有答话,我刚刚的攻击让金戈将军手中的簪子掉在了地上,他正想走过去拣,簪子光芒一闪,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长姐。”银河用我不能理解的凄惶喊了一声。
下一秒,不能离开簪子的绿华竟然朝前动了一步,她慢慢朝着金戈将军走过去,轻轻呼喊:“阿栩,阿栩。”
金戈将军没有动,他的肩膀微微发抖,我看了一眼银河,他移开了目光,我刚要冲上去,就被银河拽住了,我看见金戈将军突然将修罗刀刺向绿华的身体,绿华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后刺进身体的修罗刀忽然被片片花瓣包裹,妖气猛地震开了金戈将军的手,金戈将军朝后退了几步,银河趁机冲了上去,手中展开了巨大的封印,朝着金戈将军扔去。
“歃天大咒!”
金戈将军被束缚在红色的封印之内,发出凄惨的吼叫声,他不断质问站在他跟前的绿华:“你到底是谁!”
绿华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我屏住呼吸,她朝我笑了一下,然后把胸口的修罗刀拔了出来,又托起我的手,把刀放进了我的手里。
那把修罗刀刚放到我的手里,就嗡嗡作响,呼唤着另一把修罗刀。
我看着绿华的眼神,只记得似曾相识,问:“你是谁?”
她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后猛地变成了花瓣,随风而逝,此时,另一把修罗刀也回到了我的手中,身后的结界在天兵持续的攻击下破碎,我听见金戈将军的呜咽声,还有天兵天将的讨伐声。
手中修罗刀不再嗡鸣。
第三十章
天兵朝我们冲了过来,银河为了去捡玉簪,不得不又与天兵对峙,鸦噪立刻护在他周围,防备着见证了银河实力而不敢上前的天兵们。
我和鸦噪帮着银河扫开一条出路,却不曾想远远地又赶来一批人,为首的是女武神,在她身后跟着刚刚那个小仙官。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女武神是敌是友,只能和银河一起在原地戒备,女武神到的时候,看了我和银河一眼,随即扬了扬手中的巫月斧,示意手底下的人围过来。
新到来的天兵包围了内层的兵力,内层的人都是观妙的手下,我听见有人问:“女武神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女武神没有回答,只是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继续帮我们开路,很快,在混战中我和银河等人冲了出来,女武神就站在我们的出口处,她脸色有些不好。
情况危急,我和银河不打算多做停留,待我们刚到天河边,背后突然传来小仙官的惊叫声:“殿下!”
我回头一看,瞧见女武神双手挥出巫月斧接住了来自观妙的攻击,我心下一紧,停下脚步让银河和鸦噪先走。
银河皱皱眉说:“开什么玩笑,我得把你带回去。”
观妙推开受伤的女武神,瞬间闪至我的跟前,我催动修罗刀挡在身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恨意,手掌里汇聚仙灵朝我击来,仙灵与刀身相击,一股巨大的能量波散开来,让天兵们纷纷被冲撞出去。
银河的手掌抵住我的肩膀,试图用妖气增强我的灵力,但是归于徒劳,我被观妙的攻击打伤,修罗刀应声落地。
女武神趁机又对观妙展开攻击,但我看得出来我们并无优势,女武神受伤,银河的封印术不能这么集中地使用,鸦噪妖气不足以和上神对抗,更别提我这个拖油瓶了,况且,观妙现在很生气。
愤怒的时候,无论何种生灵,都会爆发出比平时更高的能力。
银河作势又要冲上去,我拦住他说:“此事和你无关,你快点鸦噪走。”
银河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有这个实力,我不在的话,你早就死了。”
我见他根本不听我的,心里正琢磨怎么尽最大可能让他离开,突然有人在空中拍了拍手。
我抬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个带我去十方殿的仙官。
他一派从容的样子,见众人关注着他,他还优游地咳了一声,他说:“各位,听我一言。”
观妙懒得搭理他,直接扔了三清铃过去,仙官被三清铃包围住,却毫不妨碍嘲讽地说:“观妙上神是找到天帝了吧。”
此言一出,乱作一团的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观妙念起三清铃的咒语,铃铛作响,抚人心扉,银河和鸦噪却觉得魔音贯耳,狠狠捂住了耳朵,我拍拍他俩的背,让他们尽快冷静下来。
三清铃是驱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