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有光-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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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平常都和他们一起玩儿?”
“以前经常。”何景阳忽然兴致缺缺。
“也骑这么快?不害怕吗?”
“不怕。”
……
“他们出镇子去了?”又是一阵沉默后,关唯没话找话。
“前面矿区有录像厅。”
“这么晚?”
何景阳笑了笑,用刚才那种痞里痞气看着关唯:“晚上有生活片。去?”
关唯立刻意识到这个“生活片”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热,赶快摇摇头。
又是一段沉默。
关唯慢慢落在何景阳后面,看着他晃晃悠悠的吊儿郎当劲儿,似乎不是特别想搭理自己,忽然难过起来。
来之前确实该先打个电话,看上去他并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孤单,也未必会……想自己。
束水镇有这么多人和他玩儿,骑摩托、做手工、修车,还看录像,过得多好,有什么是非他关唯不可的呢?
还有刚刚那个人说的那句“换对象了”,那么,他是有对象了?
关唯的心没有任何预料地疼起来,象被人用刀子粗暴地直接地扎了个对穿,缩成一团。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用手按着胸口,不想再往前走。
何景阳闷头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关唯没跟上来,两只手插在裤袋里,溜溜达达地走回来,探过身子,把头伸到关唯脸前疑惑地看着。
何景阳不是不想搭理关唯,而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关唯睡哪?
小屋不大,但床是一米五的大床,俩人挤挤没问题。
关键是,对于和关唯之间可能面临的过于亲密的相处方式,他莫名害怕。
回家也一样,只能挤一张床。而且他不想让关唯面对家里人的热情寒喧浪费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考到北京了!这一走,得多久才能再见?或者,就不再见了呢。
“何景阳,现在旅馆还有空房吧?”关唯问。人家都有对象了,根本不在乎那些旧事,什么也别想了。
不知道住一晚多少钱,带的钱够不够?不能问何景阳借,太丢人了!也不能给黄晋打电话,他除了干着急也没办法。
哎,关唯啊,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怎么总是这么冲动?
“和关唯的最后一面”的伤感以及“关唯睡哪”的纠结,让何景阳没脑子考虑别的事,忽然听见这一问,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答“有吧?”
“那你现在带我过去吧。”关唯低头盯着地面,不想看何景阳。
“去哪?”何景阳反应过来,“又要去住旅馆?为什么啊?”他有些愠怒,自己还在费力藏起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其实早已经被嫌弃了吗?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关唯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其实你不想……理我吧?”关唯想问的是“你不想我吧?”,却还是问不出口,硬生生加了个“理”字。
“别瞎说,我想别的事儿呢!”何景阳解释。
“耽误你陪对象了?”关唯努力假装开一个轻松的玩笑,没成功,眼泪喷涌而出。
满心欢喜地跑来找他,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在酝酿一番之后,再次和他表白。他却只是在“想别的事儿”,或者就是“别的人”吧。
何景阳没想到发个呆走个神能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关唯眼泪哗哗地淌,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左手紧紧攥住胸前的小挎包带子,仿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越来越浓的夜色里,这根细细的帆布条承载了他全部的依靠。
“屁对象啊,他们瞎扯呢。咱们回我那儿去。”何景阳叹一口气伸手想摸他的脸,忍住了。“别哭了,一会儿那帮人还可能会回来,路过看见笑话你呀。”
关唯一听,赶快擦一把眼泪,“哦”了一声,抬头紧张地看看四周。
“不去旅馆,就睡我那儿,咱俩说说话。”何景阳转身扬了扬下巴,示意关唯继续走。心想算了,挤挤就挤挤吧,有什么好怕的!
“哦。”关唯哀哀戚戚地跟上,“我没想过住的问题,我很少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远门?何景阳失笑,“是啊,这么远……第一次也是这么远吧?”
关唯意识到何景阳在笑自己,破涕为笑,恼怒地捶了他一拳。
想起初到青中第一次放寒假时,一个人回云州都让家里不放心的关唯,竟然为了自己,两次独自从云州跑到束水镇,何景阳终于没忍住,轻轻揽过关唯的肩。
关唯心里涌起一丝甜蜜,他舒舒服服地靠过去,开始说自己刚才有多担心没钱住旅馆,又抱怨他走太快自己都追不上。
长高了!何景阳一边听关唯絮叨,一边不时看一眼身边这人,眉目也长开了些,不大象女娃了,虽然还是好看得跟画儿似的。只是举手投足也还是个小孩儿,爱生气,更好哄,不知道往大长。
两个人一路回到店里,也没再碰上一个人。关唯疑惑地问:“你是不是骗我?”
何景阳淡定地答:“是,不然你现在也哭不完。”
关唯不满地瞪了一眼,催他去拿手电筒。
第56章 想我了吗
院里没有厕所,常住户何景阳想过弄一个,但老何嫌刨坑挖地通下水麻烦,又嫌天热了味道难闻,否决了。
回来路上路过公厕,何景阳提醒关唯解手,省得半夜往出跑。结果关唯一看里面乌漆麻黑的,死也不肯进去。俩人回来又拿着手电出去了一趟。
关唯执意要洗一个简陋的澡,路过小卖部何景阳买了两条毛巾和一块香皂。他自己平时用肥皂的,关唯嫌味道不好。
回来拿热得快烧上开水,何景阳带关唯去观摩“浴室”,其实就是空屋子里用塑料布围起一块水泥地,地上墩着个塑料凳子和一个桶。
关唯小心翼翼地拧开蛇皮管的龙头,伸手接了一把水又关上,奇道:“没有热水器呀?那你刚才怎么洗的?”
“我洗冷水澡呀。”何景阳伸手点他鼻尖,“等下水开了给你兑温的,只能拎桶浇,速战速决啊。皮管里出来是自来水,太凉也太冲,你可别用。”
关唯一边等水开,一边跟在何景阳身后来回转,看着他把“大通铺”搬回屋里,摆在写字台上,问,“你有他们的消息不?”
“过几天要有也就都有了。想他们了?”
“嗯。最想赵炳才,最不想李杰。”
“怎么还有个最不想的?”
“你走了以后,他都不怎么搭理人。”关唯想起李杰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有点儿不快。“他后来还戴了副眼镜,看人是这样的~~~”关唯站起来学着李杰斜睨他的样子,何景阳笑得不行,“你个儿低呗,只能这么看。”
“那他看赵炳才也不是这样。”关唯想了想,不甘心地说。
“那怎么看?”
“哎,他好象根本就不看赵炳才,直接就说话。”
“也许就是没戴习惯眼镜儿。别瞎琢磨了,赵炳才还没你高呢。再说他怎么可能蔑视你——你那眼神儿,是蔑视吧?”
“大概是吧。”关唯不确定地答。
何景阳:。。。
关唯:。。。
俩人都被自己刚刚这段超级白痴的无聊对白肉麻到了,对看一眼,傻笑起来。
关唯去洗澡,何景阳把卷闸门锁上,回来在师兄们拿剩的小玩意儿里挑挑拣拣,想找个特别的送给关唯。还没找到呢,关唯就洗完了,临时穿着何景阳的大背心和一条运动大短裤。
“怎么办何景阳?我没带里边儿的。我的那条已经洗了。”关唯苦着脸擦头发。
“挂空档呗,小卖部可不卖小裤衩儿。我这儿没备着多的,你第二次出远门儿,没经验。”何景阳边说边瞥了一眼关唯那儿。
关唯大窘,“别看!”
“不看不看,谁稀罕似的,我自己没有吗?”何景阳笑着刨出一个滚珠和辐丝焊起的小算盘来,问,“要么?”
“不要,你送给李杰吧,他最会算计。”关唯自己在盒子里划拉半天,挑了一个看不出模样来的怪东西。
“这什么呀?我自己都不认的。”那是何景阳刚开始练手的时候随便焊着玩儿的。
“不知道,我觉得好看,还有个眼儿,能穿根绳子挂脖子上,挂钥匙串上也行。”关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到军挎的内袋里,又想起件事儿,指指何景阳的脖子,“哎,你这项链还是去年那条吗?怎么又戴上了?”
“戴着玩儿的,不常戴。”
“不会是人家送的吧?”关唯意有所指,酸气四溢。
“是人家送的。”何景阳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真不是对象。”
“我也没问。”关唯偷笑。
“哦。”何景阳应了一声,把项链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
关唯扭头,假装没看到。
八月份的天,外面还很热,老屋却是阴的。何景阳把浑身湿气的关唯撵上床,从头到脚给他裹了个毛巾被。自己坐在床沿上拧开小台灯,从抽屉里摸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关唯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挪过来。
“小火炉。我怕焊不好,先画个草图。”
粽子默默地坐在旁边围观,没一会儿就累了,下巴搁在何景阳肩上,看着他直线画成曲线,曲线画成波浪线,忍不住从毛巾被里抽出胳膊来,抢过铅笔说,“这是咱们的小火炉吗?我以为你要造盘丝洞呢”。
何景阳无奈撒手,心说你要再趴我身上一会儿,不用说造个盘丝洞,我自己就成火焰山了。
床和写字台之间不过一米多点儿的距离,关唯侧身挤在中间,刚冲过澡的香皂味混和着少年气息,象春天刚出土的青草,又象在青中后山晨读时吹过的风,撩得何景阳心猿意马,奇怪一块香皂怎么就能洗出这么复杂的味儿?回头自己也用用。
关唯心无旁骛,三下五除二完成一副草图,“喏!这个样子就对了!”他把笔一扔,神气活现地瞥了何景阳一眼。
何景阳被关唯这副无赖小儿的作派逗得心痒难耐,一掌推过去,虚张声势地喊一声“沾衣十八跌!”只有一条胳膊能吃上力的关粽子没来得及抵抗,闻声而倒滚在床上。
何景阳迅速跳上床,仗着人高手长有力气,揪着毛巾被的两个角,让粽子滚来滚去,直到关唯笑得喘不上气,才松手把他从毛巾被里剥出来。
两个人笑意盈盈地对望半天,关唯心头一热,那句话脱口而出:“你想我了吗?”
“想了。”
屋里暗了,只留小台灯兢兢业业地亮着。何景阳后背贴上凉荫荫的墙壁,静待莫名的焦燥在黑暗中缓缓消弥,才敢靠过去。
他把头埋在关唯颈窝里,闷闷地说“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说一声便抱得紧一分。
关唯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拥抱,心头飘荡了一天的怨念终于放了下来。
他心满意足地吁口气,用鼻尖去蹭何景阳的脸,喃喃地说:“你看我像不像个茧,你正在吐丝把我裹住,但看不到我里面是什么样儿。”
“我能看到。”何景阳低头看着关唯,慢慢地凑过去。
关唯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识地抬起脸,微张着唇,却等了个空。
何景阳用下巴抵住关唯的额头,不看那双含情带笑,看了真让人烦恼的眼
“喜欢你。”关唯低低地说。
何景阳不说话,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关唯的手沿着何景阳的肩膀向上游走,从耳垂、脸颊到眉毛、鼻尖,最终停在唇上,跃跃欲试想往进探一探。
何景阳尴尬地向后躲,捏着关唯的手指,说:“手这么凉,别闹。”
关唯抽出手指躺好,用很随意的口气笑问:“这就害羞啦,不是还和别人那样儿么?”
“哪样儿?”何景阳陡然意识到关唯说什么,更尴尬了,“就一次。”
关唯听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何景阳。
何景阳纳闷地伸出胳膊把人扳过来,问:“怎么啦?”
关唯不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仿佛两汪清水,不着一丝情绪,却让人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何景阳看一会儿,情不自禁伸手去遮了关唯的眼,正待起身,却被关唯一把拉住,直直地摔了下去。
怎么亲上去的,何景阳不知道。只知道是关唯先挑起了事端,自己既没有招架之功也没有还吻之力。
一开始是一点一点地小心贴近,然后便有了生涩的触碰。直到吻技不得法磕了牙,关唯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俩人才分开。
何景阳坐起身曲腿靠墙半躺着,顺势拉过被子盖到腰上。
“明天我生日,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关唯深呼吸平息了一会儿情绪,也翻身坐起,红着脸往何景阳身上靠过来。
何景阳一只手拽着被子一只手搂住关唯,问:“你生日不是明天吧?”
“阳历啊。”关唯就着何景阳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