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流望川-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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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
苏源西跟在后面。
夜风凛寒,漆黑一片,因为没有路灯,他看见徐子流就借用手机电筒照着。这个人几乎是小跑到一个地方,停在一家门户外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几遍,最后穿着衣服坐在台阶上,手指戳入发丝,头垂在膝盖处,缩成一团。
果然是来找沈循川了。
苏源西心想,哪怕只是单纯地在一起睡个觉,不愿意就算了,还拿什么“讨厌我”做借口。
他想问徐子流知不知道“讨厌”这个词的分量有多重,那么直直切切地说出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剩下了。
苏源西就这么遥看着他,这些黑沉沉的夜色就像是无尽止的汹涌瀑布,包裹他,冲刷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目光痛苦,呼吸困难,一时之间被隔绝空气的死亡恐惧和绝望相继来袭。可比绝望更可怕的,便是绝情,如果连情都消失殆尽,哪还能妄想什么呢?
注定做不成情人的两个人,就算是有所准备地去熬,也会撑不了。
他和徐子流,完了。
像是再多看一眼心就会多一道口子,剐裂得他生疼。苏源西低低笑了一声,似痛楚似嘲讽,却是再也看不下去,勉强稳住脚步,转身离开。
——————
沈循川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吴源还在蒙头大睡。他刚一开门欲去打热水洗漱,就看见这家屋主匆忙跑过来,着急地指着门外说:“你朋友在门口睡觉。”
“睡觉?门口?”沈循川一脸茫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走出去到门口看怎么回事,接着被门外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此时天还没大亮,徐子流紧紧蜷缩在羽绒外套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靠在门衔上,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不自然地抿动,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见他脚上还穿着拖鞋,光溜溜的冷得连脚趾头都弯曲紧绷着,沈循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徐子流在这里睡了一夜。
他急忙上前摇晃他肩背喊他,却没得到回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有些慌张地抱起他,竟然发现怀里的人已经手脚冰凉,甚至呼吸都有些微弱。他又用自己的脸去碰对方,感受到的是滚烫的温度。
这会儿虽然没至深冬,但却比以往年都要冷,更何况山里夜风凛凛,就这样靠在外边睡一晚上,必然逃不过感冒发烧,只是更严重的,甚至会———
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沈循川也不自觉颤栗起来,飞快地把人抱进屋放在还有温度的被窝里,严严实实捂住他。
此时的徐子流意识浑噩,冻了一晚上又在发烧,身体肯定处于冰火两重天,沈循川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快速揉搓他发烫的脸颊和额头以及冻得通红地鼻尖,时不时往他脸上哈气,添加热源。
屋主大叔在身后关心而又很有经验地说:“我先去煮姜汤。”一边讲话一边朝外面走去。这时候睡在床里边的吴源也清醒过来,看着面前的情况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他在门外睡了一晚上。”沈循川一刻也没停下,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去握住仍旧处于冰凉的手,不停反复摩擦,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听不出话里的任何情绪,只是音调有些不稳。
吴源惊得说不出话,随后又异常靠谱地快速穿好衣服,掖好被子的缝隙,找了几件厚衣服搭在上面。
沈循川感激地看他一眼:“谢谢。”
吴源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早就心知肚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着急:“我先去倒碗热水过来。”
沈循川点头。
喂徐子流喝下热水和煮好的姜汤后,沈循川才觉得怀里的人有了一点温度,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不停地发颤,紧绷的脚趾头也渐渐放松。
但沈循川不敢松一口气,依旧有些后怕,尽管大叔安慰他已经没事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冻死在街边的无家可归的人。
徐子流并没有严重到昏迷不醒地地步,这时候感觉好了很多,他头脑昏沉,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在发神。
“小川。”他轻声唤着。
听到有人叫他,两眼呆滞的沈循川立即反应过来,眉头紧锁抛出一连串问题:“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冷不冷?”
他这副心急如焚地样子,让徐子流无力地笑了笑:“冷,你也进来,抱抱我。”
他的身体还是很烫,沈循川摸了摸他额头,“你发烧了,我去村里的医生那里给你拿点药。”现在徐子流醒了,他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一会儿。
徐子流面色虚红,嘴唇发乌,眼睛却带了笑意,里头似有水光,有些亮,他微微摇头:“不要,我就想要你抱抱我。”
沈循川抿唇,犹豫了几秒,然后直接脱掉鞋子上了床,面对面地把人揉进怀里,徐子流的身体很烫,他还是忍不住靠近。
他迟疑片刻,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外面睡一晚上?”
如果想来找他的话,明明可以敲门,可以叫他的名字,为什么却选择了这个最坏的方法?
他想不明白原因,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浮出水面,呼之欲出。
第38章
徐子流窝在沈循川怀里,因为发烧脑袋有些沉重,太阳穴一阵阵钝痛,身体里也发出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他轻声说:“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你不要怪我。”
吴源已经去了上课的地方,让他带话给王小雨做早餐的事情,自己就留在这里照顾徐子流,沈循川亲了亲他的额角:“没有。”
额头上相对来说是凉凉的触感,怀中的人来不及甜蜜就突然抬头,环住他的手改为抵在他胸口,声音虚弱:“我怎么忘了,你快下去,不然你也感冒了。”说完还有气无力地使了使劲,想要把沈循川推离自己,却惹来对方更紧密地拥抱。
“唔我好热,头也疼,你去帮我拿点药吃,我想快点好起来。”徐子流闷闷说道。
沈循川这才放开他,不是刚才迫切地样子,只再次追问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睡在外面?”
徐子流一顿,把自己整个身体都缩进被子里,好半天才传来声音:“你给我设计了陷阱,我才不往里面跳。”
“什么陷阱?”沈循川一头雾水。
说到这里徐子流也有些来气,他掀开被子,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人给重新盖上,他底气不足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和苏源西待一个晚上,到时候你就可以借这个理由轻易地不要我,根本不会管我和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你就是想不要我了,是不是?”
沈循川怔愣,反应过来徐子流原来是为了怕他误会,才这样做的吗?心中刹那间变得又酸又软:“那你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敲门?”
“我来得晚,不想吵到你们睡觉。”徐子流一本正经阐述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一点也不想你和别人睡一起。”
“那你为什么穿着凉拖鞋就过来了,不知道很冷吗?”
“我走得急。苏源西说他告诉你要把我接回去,我就急了,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你误会我要回去要放弃你,你昨天那样对我,我难过了一整天呢。”徐子流一字一句说道,虽然脑袋突突地痛,但他却很认真地在回答。
“我怎么对你了?”沈循川拧了一下眉,回忆着昨天一整天,却怎么也想不起,只能深切感受到此时怀里火热的身躯和熟悉的味道。
“就那样,我很不喜欢的那样。”
徐子流说话轻飘飘地,但沈循川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轻笑一声,没有过多纠结,反过来解释他刚才的话,尽是山水温柔:“我没有给你设陷阱,只是我想着总不能让你去跟着吴源住,好歹苏源西是你所了解熟识的人,你不会膈应。”
“还不如让我过来呢,那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徐子流撇着嘴,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沈循川顿了顿,“我先去给你拿点药。”说着就要起身套上外衣,却被徐子流拉住手指头。
“我不想吃药,我想吃定心丸!”徐子流索性也不顾传不传染的问题了,眼巴巴地望着他,还挠了挠他的手掌心手掌心:“小川。”声音丝丝黏腻,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被他拖得很长。
手里有微微酥痒之感,沈循川动了动眉,帮他掖好被沿:“你前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在心上,我也没有忘记我问了你什么,之所以我没有及时说明我的想法,是因为我想让你再考虑考虑。”
“我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徐子流问。
“你的家庭,以及苏源西。”沈循川回握他,阻止徐子流嘴里跟着就要接下去的话:“从你到这里来的第一天,我仿佛就认识了一个新的徐子流,不,应该说认识了一个披着和你有同样皮囊同样名字的人,他更可爱,更体贴,更鲜活,也更偏执,那时候我以为他是为了苏源西而改变的。可就在刚刚,我不这么想了,其实他和他的家庭无关,和苏源西无关,他所有的改变,都只为追随我,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放弃他呢。”
徐子流红着眼眶靠在他的胸口,声音有些哑:“以前我都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沈循川搂住他:“你会改变,我也会变的。”
“嗯。”徐子流含糊应着,突然一个翻身,软绵绵趴到他身上,盯了他几秒,接着直接亲了上去。
沈循川扯住被子把两个人都捂住,然后回吻,细细舔舐他干燥缺水的唇瓣,伸进舌头去触碰他的舌尖,两个人如火如荼地亲吻着,分开时都有些喘息,徐子流全身越发绵软无力地贴着他。
“这会儿你不怕传染给我了?”沈循川调笑他。徐子流无赖嘀咕一句:“你自己愿意的。”好像已经忘了刚才主动凑上去的是谁。
沈循川捧着他的脸与自己对视,专注得仿佛眼里只有这一个人:“我再说一遍,我很平凡,也许以后的日子也会很平凡,我会爱你,却不会毫无底线地宠你。”
揉着他的软发,沈循川说起和那晚同样的话,“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像其他每个家庭一样,幸福地一直在一起。所以,你可以吗?”
徐子流没有回答,像是嫌弃他的啰嗦,再次堵住他的嘴,同他唇舌缠绵,难舍难分,又是在无声给出自己的回应。
“川哥,药我给你——啊啊啊——”王小雨没想到撞破一场真人秀,把药往床上一丢转头就跑了出去,一场来去不过几秒钟。
留下房间里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沈循川窘迫,耳根微红。
而徐子流,静静地用头顶抵着沈循川的下巴,脑袋好像更重,痛得更厉害了,可他在对方看不见的视线里弯了眉眼,唇角一勾,把这场欢喜都勾在心底,蔓延开来,全身叫嚣:“这丫头,该知难而退了吧。”
第39章
吃过药后,徐子流就乖乖听话,睡了一觉。
沈循川等他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打算先回自己住的地方一趟,差不多中午了再去给孩子们做饭。结果回去后发现想找的人竟然没在,又走到上课处,就看见苏源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厨房内,两个人对峙着。
“他在风里待了一晚上,你不会不知道吧?”沈循川虽然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矛盾的,他一边庆幸于经过昨天晚上能够和徐子流解开心结情意相通,又一边愤怒苏源西明知而不制止的行为让徐子流遭了罪。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也不会听我的。”苏源西离得远,睨了他一眼,“我今天就回去了,他既然病着,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相见也没有意义,何必自讨没趣。
相较之前上班的地方,这个小山村已经跨越好几个城市,即使坐飞机过来,走到山里快速一个来回也得要一天时间。沈循川没想到他昨天才来,今天就要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其他话来,只讲:“不送。”
苏源西自嘲一笑,不再接话,结束这场苍白的对话。他冷冽地越过沈循川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来,半晌后微微侧头,好看的轮廓在光晕里更加分明:“当时他疯狂找你的时候,我曾拿你的消息和他做了一场交易,我给他王文旭的电话,条件是他同我做爱。”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沈循川皱眉,等待着他接下去的话。
即便没有回过头去看,苏源西也能想象到身后这人的表情,眼神虚空地凝视前方,淡然而又带着点悲伤:“他没有答应,在拒绝我后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找到了,他知道我和你上过床,肯定更不会原谅我了,我不能再犯一点差错。
他把这句话一字一句叙述出来,就连语气也和那日徐子流沙哑坚决的态度相似,只是从他口里出来,添有几分萧索意味。
说完后也不再管沈循川,直接沉步出去,跟着不知何时站在小路口等着的两个助理,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