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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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柯说：“可能和许弋一起吧。”
宋槿书想了想，“这事儿你别告诉肖麒，他要问起你就说你和我一起过。”
小柯秒懂，宋槿书非常满意小柯这一点，但是他没有想到小柯会把这点儿琐碎不足道的事情都汇报给穆千珩，他很快就接到穆千珩电话。
“你怎么没和我说肖麒要走？”
宋槿书正在阳台躺椅上晒太阳，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懒洋洋，他慢慢地说：“你也没问啊。”
那边默了几秒，“我让小柯陪你。”
“别！”他急了，“我保证不会跑，再说许弋本事那么大，我能跑得了吗？你让小柯和许弋安安心心过个年吧，遇上你这种领导，他命已经够苦的了。”
穆千珩被他绕着弯子骂，轻嗤了声，“……我发现你嘴巴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宋槿书慵懒地笑笑，“反正过年嘛……不就那点儿事，我这多少年过年都是一个人过的，早都习惯了。”
这下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长得宋槿书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准备先开口之际，穆千珩忽然出声：“既然小柯已经命这么苦了，那他大概也习惯了，我让他陪着你。”
宋槿书被这诡辩噎住，才想说话，那边给挂了。
他攥着手机，顿时有些火气，但很快这东西就变成了别的东西，穆千珩让小柯陪着他，就是说，他不会来了。
这是当然的，他有穆家，还有未婚妻，哪里还能顾得上他。
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以为自己已经麻木，这些事情他早就该看清楚，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
他这坨电话挂了那边客厅里小柯已经接到电话，他隐约地可以听到小柯说话的声音，但是不太想动，过了会儿，小柯果然拿着手机过来，“我在这边过年。”
小柯对着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高冷，他已经习惯，皱眉道：“不用，真的，你和他说说，我都习惯一个人了，我也不会跑。”
小柯说：“穆先生交代的事情我是一定得做的，我就是通知你一声。”
宋槿书从躺椅上坐起来了，看着小柯，“那你不想和许弋过年了？”
“要是许弋知道了，肯定也是要我听穆先生的。”
“……”宋槿书有些无语，见小柯要走，出声叫住，“我有个办法，反正对门那房子穆千珩已经租下来给你临时住了，你叫许弋过来，你们可以在那边过年。”
小柯愣了一瞬，但很快还是摇头，“不行，许弋会出卖我的。”
“……”
宋槿书实在是没办法了，“那你把许弋叫过来，咱们三个一起过年行不行？晚上你们可以住在对门。”
小柯想和许弋一起过年，他衡量了下，比起彻底让小柯这个想法落空，好像他自告奋勇做个电灯泡还能好点。
他诡秘地眨眼睛，小柯忍不住的有些想笑，被他怂恿半天，最后态度也软了点，“我和许弋还有穆先生商量下吧。”
宋槿书叹气，“过个年，又不是什么大事……”
小柯说：“可能穆先生觉得没人陪着你过年是件大事。”
宋槿书笑容淡下去。
离开家里第一次过年在少管所，人很多，但是只能在高墙内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声，那些热闹明明哄吵的让人无法入睡，却又很遥远。
出来之后，一年又一年，在不同城市的酒店里，看烟花，听爆竹声，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冷清他也会特意将电视打开看晚会，音量放很大，好像这样就不会显得自己太凄凉。
刚开始的时候是会难过的，会想妈妈，想到哭，带着眼泪入睡，有时候三十的夜里还会被噩梦惊醒，然后打开所有的灯一个人坐着抽烟到天亮，也不敢闭眼，害怕那些血腥的情景卷土重来。
后来，时间久了，一个人竟也慢慢的习惯了这种孤独和冷清，难受还是会有，只是不至于难以承受，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找点儿喜剧电影来看，笑是笑不出的，但能让自己的注意力不总是集中在这个特殊的节日上。
第134章
腊月二十八，肖麒铁公鸡拔毛，决定在临走之前请大家吃饭，叫了宋槿书，本来也叫了陆厉行，但是陆厉行不来，最后拉着小柯来凑数，再带上于洋，几个人去外面吃了顿火锅。
中途许弋也来了，并告诉小柯，穆千珩已经准许他陪着他和宋槿书一起过年，肖麒闻言也很高兴，几个人这顿饭吃的也挺热闹。
肖麒走后，小柯奉穆千珩命令，带着宋槿书也开始像别人一样购置过年的东西，有对联门神，一些喜庆的装饰，有衣服，当然还有很多乱七八糟吃的东西。
宋槿书觉得，还是花钱好，小柯拿了穆千珩的卡，预算充足，两个人一发不可收拾地购物，除了烟酒，其他该买不该买的都买了一大堆，花钱让宋槿书觉得戒断反应都没了，身心舒畅。
结果就是衣服买了一大堆，衣帽间都放不下了，宋槿书躺在全是新衣服的床上，心里有种狂欢后的虚空，小柯在外面客厅里和许弋聊天，他听见平时冷冰冰的小柯这会儿说话带着柔意，他慢慢闭上眼。
他想给穆千珩打个电话但是他不能，他很怕被其他人看到。
他也不能去见他，不能和他一起走在阳光下，因为他见不得光，尽管那男人说了那些话安慰他，但他知道那也只是安慰，毕竟他现在身份放在那里。
他和他上床做最亲密的事情，他知道他喜欢他，但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不相信那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觉得他身边能成为自己的安身之所……
他知道的，自始至终这一切没有改变过，他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其实节日里身边有没有人又有什么要紧的。
每一年到最后都会思考的那个问题这回提前到脑袋里面来了——
又是一年到头，眼前的路还是一片黑，这样的人生，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
除夕当天，穆千珩自然是带着夏绯云回到穆宅。
穆宅今天人不少，穆千珩三叔回来了，带着自己妻子儿子，意图倒也明显，是来问有关于股份全额转让给穆千珩的事情。
穆千珩并不太担心，穆晚承也坐得稳，这家里穆商的地位不可撼动，这些人也就能问问，只要穆商人还在，他们是做不了什么的。
于是心思各异的人凑了一桌，居然还显得很热闹。
桥市的习俗，跨年要吃饺子，一堆人六七点时就一起包饺子，中途穆千珩接了个电话。
电话来自于一个有点儿意外的人——赫旭。
赫旭没事是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的，他没办法地抬头看一眼，确认所有人都在厨房包饺子，他去了楼上自己原来那个房间，将门被锁上了，这时那边已经挂断，他给赫旭回拨过去。
赫旭在那边开门见山问：“你当时打通渠道的时候，和海关那拨人说了几个点的回扣来着？”
“三个点，”穆千珩蹙眉，“你不是说你可以承受五个点以内？”
赫旭说：“不是不能承受，就是这几天过年，海关值班的人换了，坐地起价，你能不能给你那边联系人通个话，就说是我的货，大过年的，趁火打劫不好吧。”
“……”
穆千珩无语，“你也知道大过年的，你们还在走货？”
“没办法，”赫旭很无奈，“你懂的，我们全年无休的，过年人少，走货正好。”
穆千珩笑了声，“行，我和那边说说。”
赫旭满意了，顺带地问了句，“你那伤怎么样了？”
“还行，好得差不多了。”
赫旭得意道：“老子枪法很好的！不然你早就见阎王去了，对了……”
赫旭想起个事儿，“那次好险，那个宋槿书，看着挺斯文，怎么凶起来那么悍，差点儿夺枪杀了我！”
穆千珩微怔，“……什么？”
“你不知道吗，”赫旭不满，“我冲你开枪，你和夏绯云走了之后，宋槿书夺我的枪，他妈的真危险，我看他那弱鸡样儿根本没提防，要不是我手下的人扭了他手臂，老子搞不好真的有危险！”
穆千珩愣了几秒，脑子里是空白的。
这事儿他根本闻所未闻。
“他为了你连人都杀，”赫旭感慨道，“在我的地盘我的人眼前夺我的枪，真是不要命了，手臂都脱臼了还想着杀我……”
话音顿了顿，话锋一转，“所以穆少，我被你男人欺负，受了很严重的伤害，你能不能再降一个点……”
“……”穆千珩说：“不可能，你手下连我的人都碰，我不追究已经不错了。”
赫旭也不恼，乐呵呵道：“别怪别人了，这不都是你害的？他要是知道那绑架是假的，指不定……”
“九爷，过年去吧，”他打断了，“再说几句，过年期间你就别想走货了。”
赫旭笑了声，“行，那你记得和那边说说。”
挂断电话，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脑海里是他受伤之后第一回 在酒店见到宋槿书，他站在酒店套房的门口，神情无措，面容带着一些病态的苍白。
宋槿书哪里斯文了……
他就这么静静坐着，最后竟笑了。
高中开学第一天，因为有人骂了他妈妈就打了对方，在捍卫他所在乎的人时，他基本上不动用脑子这东西，更不会端庄，全凭本能，会在赫旭的人眼前去杀赫旭，那时候，他大概也真是已经不计较后果了吧。
他攥着手机起身，但又坐下，给夏绯云发了一条信息。
夏绯云很快上楼来找他，他关上门，“绯云，我得走了。”
夏绯云一愣，“什么？”
“九爷和我联系了，答应照片卖给我，时间很短，那边不接受转账，我得凑现金，还得去云城。”
夏绯云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然我和你……不，算了，我不想见那些人，那现在怎么办？今天除夕啊，你要是走，爷爷还有穆叔他们肯定要问的。”
“普通的借口糊弄不了爷爷，我们得吵架。”
夏绯云睁大眼，“……啊？”
于是，没过多久，厨房里围着包饺子的人便听到了客厅里的争吵声。
人自然是坐不住都出去了，穆商也驻扎拐杖到客厅，这时候夏绯云已经哭起来，穆千珩还在骂她不可理喻，别人拉也拉不住，穆千珩气得抓起外套就转身大步离开。
家里女眷围着哭泣的夏绯云问原因也问不出，夏绯云只是一直哭，穆商也有些气，“大过年的吵架，像什么样子！”
穆晚承也说，“千珩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爸，你别生气，我去说说他……”
但等他追出去，哪里还有穆千珩的影子，只看到别墅停车坪驶出的那辆兰博基尼，速度快得宛如离弦的箭。
…………
其实这时候惹毛了穆晚承不算太明智，但未婚夫妻吵个架再正常不过，总好过想一堆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来掩饰，穆千珩在路上想，穆商那边夏绯云是总会哄好的，他大不了回头也去认个错，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比起留在那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家继续虚情假意装模作样来说，他现在有更想去的地方……
……
第135章
虽然是租的房子，宋槿书和小柯还是好好装饰了一番，许弋还帮忙一起贴了门神和对联，三个人一起包饺子，许弋是不会的，包的奇形怪状惹得小柯嘲笑，宋槿书坐桌子对面看着也觉得好笑，小柯在许弋面前会生动很多。
又恍惚间想，其实还真挺热闹的，过年这个时间他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人了。
客厅里电视开着，声音不小，加上许弋和小柯说话，外面门被打开，厨房里几个人第一时间并没有听到，直到穆千珩出现在厨房门口，几个人才都是一愣。
许弋和小柯简直天生随从属性，本能一般就起身，穆千珩手一挥示意不用，“你们继续包。”
然后他走过去，拉起呆呆愣愣的宋槿书。
宋槿书完全傻掉了，手里还拿着一张刚擀好的饺子皮，被男人一路带进卧室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他很震惊。
穆千珩将门关上转身，先捏着他下巴二话不说吻下去。
宋槿书怔了几秒，旋即推起他来。
这个吻很浅，穆千珩离开他的唇，呼吸发沉，凝视他双眼，“我来陪你过年。”
他唇动了下，心口一阵悸动，只是脑子空的，嘴巴还硬：“我……我又没叫你，小柯和许弋在，我不需要……”
“我需要。”
不是宋槿书需要他，是他需要宋槿书。
穆千珩忽然感激这冥冥之中的引力，他本来一无所有，习惯于隐藏自己于虚假的身份之后，太多的话根本无法和人诉说，孑然一人在假面后孤独，但现在他有了一个想要去的地方。
宋槿书这时候还很滑稽地攥着一张饺子皮，已经被他在掌心里揉成个面团，他两手的面粉，他什么都想不起，只是陷入男人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