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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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槿书又疼又难受,这一回饭送来十份,在客厅茶几上整整齐齐码一排。
许弋说:“不要求你都吃完,洒掉九份吃一份就成。”
宋槿书抬起手晃了下,还没说话,许弋说:“先生说了,如果你说手疼,叫我找人喂你吃。”
宋槿书动作卡住,许弋说:“我现在就找人喂你吧,吃个饭这么费劲……”
说话间已经摸出手机要打电话,穆千珩之前就交代过,喂他饭的得是女人,不然许弋早自己上手给他灌了。
许弋心里其实对他这个交代还挺无语的。
宋槿书说:“别打,别打,我自己吃。”
他吃了几口算是应付许弋,许弋也松了口气,又催着他吃了止痛药。
回到卧室,想洗澡也洗不了,手背一离开冰袋不过几秒就会疼,他沮丧地躺在卧室的床上,手指笨重地动,拨通了穆千珩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直接挂断,信息发过来,“我抽空过去,你注意伤口,不要感染了,及时上药。”
宋槿书盯着屏幕,深深质疑这男人的脑回路,他居然能跟没事人一样和他发这些。
他于是发:“怎么,是不是你未婚妻躺在你旁边,不方便接电话?”
发出去他看了会儿,才想,这发的什么东西!
还真和个情人似的,而且还是妒妇那种,尖酸刻薄。
那边安静了会儿才回:“没有。”
第98章
手机屏幕自己慢慢暗下去,他又有些丧气,这时屏幕又亮了——
Jade:“还疼吗?”
他咬着唇,视线里的字被泪水浸得模糊,忽然脆弱得不得了。
打出一个字发送:“疼。”
Jade:“该,叫你乱跑。”
他眼泪就流出来了,手机又一震。
Jade:“我让许弋多买了一些冰袋备着,你涂药勤快点,早点休息,明天或许会好些。”
他盯着那个名字,恍惚间像是回到前些天,Jade这个名字在他手机里一直没有改,这是他纹在心口的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他觉得Jade好像回来了。
但这当然是他的错觉,Jade根本就不存在。
他努力抛却乱七八糟的思绪,又发:“你把我关在这里什么意思?”
Jade:“这个见面再说。”
宋槿书:“你是不是故意的。”
Jade:“什么?”
宋槿书:“故意让夏绯云和你父亲误会,找上我折腾我,看到我受伤,疼成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这下那边安静了一阵子,才回复:“没有。”
宋槿书:“那你放了我,不然你未婚妻还会继续误会。”
Jade:“以后许弋会派人保护你。”
宋槿书:“以后?你对我的报复难道还没有结束吗,现在因为你,我就连我的朋友也不敢接近了,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Jade:“我想你现在睡觉,休息。”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条:“不要哭。”
宋槿书火大,“我很疼,睡不着。”
那边就没动静了。
他拿着手机看了会儿,等不到回复,又翻个身,还是忍不住将手机拿过来看。
他快憋屈死了,本来明明是想指着他鼻尖骂他一通,现在短信来回就连骂人的情绪都酝酿不好。
然后被吓一跳,手机忽然来电,屏幕上自然是那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字母,他迟疑几秒按下接听贴在耳边。
那头男人声音很低,“还是很疼?医生怎么说的。”
他眼眶湿漉漉的,“开了药膏,就让坚持物理降温。”
“……”穆千珩沉默几秒,“不然我让许弋把肖麒接过来陪着你……”
“不要!”他叫出来,“肖麒要带孩子,你不要打扰他。”
“那……你忍一忍,”男人声音更低,带着一丝哑,“要实在难受,叫许弋送你去医院,今晚住在医院。”
宋槿书喉咙有些哽,“你放我走好不好?”
“见面再说,”他难得的耐心应付这个重复的问题,“乖,睡觉,睡一觉起来也许就不那么疼了。”
他话音低而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宋槿书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安静中听见电话那头有风的声音。
今夜外面风很大,呜呜的像是有人在哭泣,天气也很冷,他迟疑着问:“你在外面?”
那边“嗯”了一声。
他说:“外面很冷吧,不敢在家里打电话,怕被你未婚妻抓包?”
那边顿了顿,“我说是,你心情会不会好点。”
他唇角抽抽,“该。”
那边像是笑了,“是该。”
他手调整了一下勒着冰袋的皮筋,慢慢起身到窗口去,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他打开窗,寒风一下子涌进来,他赶紧给关上了,那边一直静悄悄,他问:“你还在吗?”
“在。”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但两个人都没有挂断电话,他靠住窗口看着外面,忽然有种无力感,明明一腔火气和委屈也发作不出。
虽然开窗就一下,但他知道,外面这会儿挺冷的,下午天就变了,桥市在换季的时候温差很大。
宋槿书问他,“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那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你换个问题。”
他说:“你是不是整容了?为什么?”
其实他在心里猜过无数次这个可能,他还是无法相信他的容貌改变得那样大,而且有次他跟肖麒聊天,肖麒说他要真想要替身,他就给他找,找不到就找个人去整容,整成Jade那样的。
那边默了默,不答反问:“今天你和夏绯云都说什么了?”
“你不都听到了,在你来之前说的也就是那些话。”
那边又是连续几声打火机声响,好像是点不着,男人声音合着传过来,“她不知道我以前的事。”
他一下愣住,“她可是你未婚妻……”
“她是穆家大少爷的未婚妻。”
他背脊发冷,“什么意思……”
“别问了,你已经知道的太多了,”那边轻笑,“知道我是江苒哥哥的人没几个,已经有两个死了,槿书,这是我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夏绯云也是别人。”
他手扣着窗棱,听见那边风声更大。
少年穆千珩也曾对他说,槿书,这是我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他脑袋一侧,挨着窗玻璃,心慢慢静下来,闭上眼,好像又看到那个温润少年,眉目间都是夺目的光,他眼底一片温热,嗓音也软了,轻轻叫了声穆千珩。
那边持续一阵的打火机声音停下来,他不知道他的烟是不是点好了,他又重复之前再三问的问题:“穆千珩……我求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下午的时候穆千珩心里其实本来有些火气,这火气不光是对夏绯云,对穆晚承,也有对宋槿书的。
他被陆厉行送回锦绣路,自己带着行李出来,显而易见,他是打算走。
知道斗不过他,又怕朋友受他连累,就想跑,计划这么不声不响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想得美。
所以回到房子里见夏绯云和穆晚承刁难他,他其实觉得自己不该管,活该的,谁让他到处乱跑。
但是那些言辞逐渐犀利,穆晚承那么大年龄了也跟着夏绯云闹,刁难宋槿书,夏绯云又做得太刻意,水管里的沸水直直对着宋槿书的手冲,宋槿书眼底有泪光,他就有些压抑不住。
他明明也知道的……
他情绪不能外露,他对他越关心,他以后的日子就越不好过,夏绯云和穆晚承都知道了他这个人,他很难两头兼顾,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围着他转。
他的出现本来就不在他的计划中,现在他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无论从任何角度看,留他在身边都并不稳妥,不光是对他,对他自己而言也一样,但是不留……
如果放他走。
如同之前放任,他或许会和陆厉行在一起,不是陆厉行也有可能有别人,宋槿书以前有钱玩少爷,没了钱又耐不住寂寞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这个夜里风很大,他拿着电话出来之后靠着门廊一侧的柱子打给他,手里的打火机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每次起火就被风刮灭,他叼着烟,听到宋槿书在那头轻轻叫一声穆千珩。
手就不动了,耳边余下风的呜呜声。
然后他软软的嗓音又唤他的名,问他能不能放了他。
他空着的手取下烟,视线落在黑茫茫的天际,手指被冻得有些僵硬,他其实挺恨他这样的。
他一用这种声音,叫这个名字,哪怕轻轻一声,都让他觉得心脏骤然紧缩,脑子也转得不太利索。
他竭力敛了思绪,声音也冷了一度,“别说废话了,去睡觉。”
宋槿书于是沉默下来,却还固执地不肯挂断电话,仿佛在和他较劲。
他给挂了。
手挡着风这才将烟给点上,他想,宋槿书真是本事了,以前他觉得他挺蠢的,现在小心思越来越多,那一声千珩是不是为让他心软故意叫的?
这个问题他没想出答案,外面天气太冷,他转身回房,途中想,这一通电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想,他的手一定很痛,今晚能不能休息好……
结果他想得自己一夜都没睡好。
……
第99章
宋槿书双手算是废了大半,晚上过得非常难熬,尽管吃了止痛药,但还是觉得疼,洗漱的过程从简,晚上辗转很久,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疼痛也会耗费体力,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最后还是被痛觉唤醒的。
被绑在手背上的冰袋已经彻底变成了水袋,他起床出去,许弋人已经等在门口,将手中冰袋递给他,“换上吧,等下吃过饭,我带你去医院。”
他先接过冰袋,“为什么又要去医院?药不都拿了吗。”
“烫伤面积太大,先生怕你手上留下疤痕。”
宋槿书翻白眼,“他一直都这么假惺惺么。”
许弋默了几秒,“对你这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他才懒得假惺惺,他既然这样说就是真的担心。”
宋槿书愣了愣,本来想说什么,后来又闭嘴了。
他怎么能跟一个他手下的人认真探讨他的人品。
其实他也不了解那男人,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他,知道他很多面,但他觉得自己还是不了解他。
他忍痛洗脸刷牙,觉得自己如同三等残废,跟着许弋到医院,手背上已经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水泡,一碰就是钻心的痛,医生最后的建议是用针头刺破水泡好上药包扎,他一听,脸都白了。
水泡不是一两个,由于烫伤面积大,是一堆,他试想这一堆水泡挨个刺破那酸爽,身体都是僵硬的,他太怕疼了,摇着头拒绝。
许弋在旁边,劝他,“长痛不如短痛,刺吧,包扎了会好得快一些。”
他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许弋问:“那怎么办?”
他说:“放着吧,等自愈。”
许弋无语,很想按着他的手让医生给刺了,但他不太敢按宋槿书的手,不然回头被穆千珩知道了他肯定要遭殃,他只能竭力劝宋槿书,但是劝了半天也不见效,宋槿书在这个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似的。
许弋有些无奈,也很发愁,从医院出来,宋槿书已经将手背上的冰袋给绑回去了,到现在手背还烧得慌。
许弋没办法地给穆千珩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他思忖穆千珩现在是上班时间大概接电话也不方便,无奈地带着宋槿书回到酒店。
已经是中午,酒店送来意面,宋槿书用一只手拿着叉子吃得很慢很慢,许弋在旁边吃过饭,抬眼看,宋槿书还在用叉子笨拙地绕着面。
他的手现在看起来很惨,还是红通通的,大大小小的水泡盘踞在手背上,每次不小心碰到他都倒抽口气。
午后穆千珩给许弋回过来电话问宋槿书怎么样。
许弋如实汇报:“他怕疼,不听医生的话,不愿意刺破水泡,说要自愈。”
穆千珩在那边默了几秒,“劝劝他。”
许弋说:“没用,我说了半天,他骂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千珩语气发沉,“如果不刺破会怎么样。”
“医生说,不刺破感染的可能性要更大,尤其是他现在不小心也有可能自己碰破但又处理不好的话……”
穆千珩在办公室揉着眉心,很焦躁,“你把电话给他。”
许弋去卧室将手机给了宋槿书。
宋槿书接过手机贴耳边,“什么事?”
男人低沉嗓音传过来,“怎么不听医生的话。”
“要刺破水泡,会很痛的。”
“你现在不刺也会疼,而且容易感染,乖,下午去医院处理下,不然万一留下伤痕怎么办。”
“留就留吧,我一大男人,不在乎。”
“……”
沟通陷入死角,男人沉默下来,宋槿书无心和他说话,将手机还给了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