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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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是很大,坐在隔着几道墙的吧台这,还能听见摔打到玻璃上的沙沙声,既然醉了,那不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有点对不住自己,他眼前突然闪现了下午的那场夺食战,其实他更想直接撬开那个缝,然后卷着香肠就跑,可惜,他还是不行。
“小祖宗,你别老损我,整的我都没自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小祖宗,能不损我吗?
边牧摇头:不能。
邵寇:整的我都没自信了。
边牧:我在鞭策你成长。
邵寇:握着鞭子策马吧?
边牧:你。
邵寇:嗯?
边牧:握着鞭子策你。
第39章 白喝
“小祖宗,你别老损我,整的我都没自信了。”
可不是,成天被别人否定,对自己是多大的创伤,就是云南白药的针剂都抹平不了。
这回轮到边牧哈哈大笑,拍着桌角停不下来,笑也是一种运动,消化抑郁的一味良药。
“我尽量,好不好,小寇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把拳头攥紧,跟我念,邵寇很棒,邵寇真棒,邵寇最棒…”
棒个屁。
“这么笼统可不行,你得说出来个子丑寅卯啊。”
哎呦呵,还会用个成语了呢,边牧扭过身体斜倚着坚硬的尖角,单脚顶着对面凳子的立腿,这个老男人挺沉的啊,踢了一脚还是没反应,一点儿没退出去,只能用膝盖顶着,狭长的眸子偏亮,晶莹剔透的纯粹望着他,“你想让我夸你?”
近在咫尺的男人瞬间就敛了笑,撑在他两侧的手臂松开点余空,表情算是严肃,应答一声,“想。”
他,有点想了解一下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成为个什么样子的人。
边牧额头的发丝有点调皮,总是滑顺的想掩盖住明亮的眼睛,朝上吹口气,眉眼纷飞的戏弄他,“唔,夸你点什么好呢,那个,挺省炮弹的,三分钟。”
什么鬼?
“嗯?”
他确实没明白,不是夸他吗?为啥没踩点上?
“不明白就拉倒。”
得,个二货,喝多了就瞎,这会儿又装上纯洁无瑕了。
男人之间谈点荤是很正常的,话糙点也正常,反正都是同类,谁有多少货谁不知道啊。
“我不明白,你倒说明白啊…”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卧槽,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边牧还是刚才的姿势,瞧着他突然僵住不动,干咳了声,有点尴尬,这就好比心血来潮想自毁形象,结果抛出去个梗,人家愣是不明,等到明了后,竟然一副被雷劈了的赶脚,简直不要太丢人。
“喂,不至于吧,开个玩笑。”
他自认为两人已经到达了更深层次的一种友谊,没什么顾及,再说,他说的也是老大的实话啊,满打满算就是三分钟。
而邵寇这会儿的心理也是复杂的,他虽然能接受的了自己会对个男人动情的事实,却不代表他会接受自己是个同性恋,这其中还是有差别的,动情,可以对男人,可以对女人,他知道自己的病灶,所以,也没什么改良的方法,此刻,边牧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不简简单单是动了情,不简简单单的是对着个男人动了情,打脸的是,他把这个人给具体化了,具体成一个漫长的过程,具体成这个男人不再存在于梦中,而是真实能触碰的,他一直对自己太有自信,以至于忘记了,他也吃五谷杂粮,只是个凡人罢了。
时间会无限的堆叠,一点一点的压垮你。
男人也并不都是胸大无脑的,有些人天生就对各种境况具有特殊的感知能力,边牧最开始把这人定位成一个相当粗糙的农家汉子,这会儿,突然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没投入到大城市的怀抱里打拼,而选择憋屈的呆在这个破山沟里呢,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探寻的兴趣,想知道他的过去以及所谓的从前。
“哎,我发现你,对生活的态度真的很认真,你平时都不和朋友开玩笑的吗?或者聊点,女人?”
男人坐一块了,尤其是还没结婚的,自然就是那么几大类话题,一个产业,另一个自然就是女人了,他不像是个寡言少言的,难不成跟他没放开?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有点心太大,醉酒之后让一个男人给撸了,是得有多震惊?
两个男人,两个空红酒瓶子,到了最后,只为纠结这么一个问题,却直至后半夜也没整出来个结果,索性各回各屋,各睡各的觉了。
雨后的早晨是高冷的,带着瑟骨的冷,邵寇刚拉开门,就被冷气袭击的哆嗦下,快步如飞的回屋又套上那件冲锋衣,把帽子拉紧,噔噔噔的一溜烟儿跑远,这的人,大多数夜里睡的早,醒的也就早,没事出来遛弯看看自己家菜地的多的是,挨个打完招呼,聚一块夸夸做豆腐的他家出了个大学生,前途无量啊,前程似锦啊,诸如此类。
邵寇搁后边站着,听着一耳朵往超市里去,老板娘正准备把鹅蛋腌上,蹲墙角刷坛子呢,听着门有动静也没回头,估计是来串门的,今个儿准备关门去喝酒热闹去,都早早的起来准备吆喝运动起来,大嗓门喊了声,“你们别成天把牛吹上天,然后临场退缩,丢人。”
“婶子说谁呢?”
邵寇从前院低着头过来,老板娘这才松手打量他一眼,嘿,这小子,“你干嘛,穿个一身黑,去,换了。”
你是老乌鸦呀,喜庆的日子,穿的像给人家奔丧。
“嗯?我没注意,待会儿回吧,我先搬几箱子啤酒?”
一早晨就着急干活,也就只有这个傻小子了。
她倒也不客气,“去吧,先搬十个,不够了再拿,对了,那头炒的瓜子和花生你拿两兜子。”
土道有点泞,邵寇习惯性的想把鞋上的泥刮刮,后又一想,算了,就这么趟得了,等着回去刷吧。
一手提一个箱子,往村口的饭馆去,门口站着几个大爷大娘的闲唠嗑,打远瞧着他,“嘿,小寇子,吃了吗?有油条和豆浆,快放下来喝一口。”
“行,我先把酒堆进去。”
饭馆的叔去城里买菜去了,也没个帮忙的,邵寇帮着把米泡锅里,回身继续搬啤酒。
边牧昨天喝了点小酒,睡的挺好,脚一蹬薄被就掉床底下了,可见战况多么的激烈,这睡觉的德行也是没谁了。
小混蛋昨个晕车,都没赶上两个主人拼酒就趴窝里呼呼大睡了,今天早起它又觉得心累,一直就仰卧着不动弹,瞧见门被拉开,眼皮懈怠的翻转,长的再帅也勾不起来宝宝起身的欲望了。
“哟,怎么翻白眼了呢,不会是中毒了吧?”
这小破狗头一天不欢腾,还觉得有点空荡呢。
门口立的男人今天依旧穿的浅卡其色的针织衫,弯腰捞起来沉手的小肉球子,摸着后背的皮毛,声调难得的温情,“抱抱你,看你这么饿的份上,小混蛋,你是不是有点孤单,要不,给你提前预定个媳妇?”
这个主意挺好,抱着它直接下楼出门,正巧碰上提着两箱子从超市出来的邵寇,刚才觉得热,脱了外套,里头是个白色的半截袖,配着一脚的土和崩的全是泥点子的黑裤子,简直,不要太挑战人洁癖的底线喂。
果然,嫌弃正常,毒舌依旧,“你从泥里滚出来的啊,直接脱了扔垃圾桶。”
怀里的小混蛋眼珠瞪他一眼,厨师不合格,早起没饭香,活该被帅帅主人骂,就是我,也想送给你一个字,哼。
“我等会儿送完了回家换,你怎么起这么早?失眠啦?”
边说,边往一人一狗跟前凑,结果自然再次遭到了炮轰,“你像跪地上要饭的,我家没吃的,请另寻吧,侠士。”
对,没吃的,就是有,也都是本宝宝哒,不给你,小混蛋突然冲着土道上站着的汉子呲牙,心理活动非常之活跃。
“贫僧带发出家,法号白喝,施主还请放宽心,我只要一碗清水便好。”
脑回路是日了啥,导致这般清奇,像两个大傻子似的,还白喝,你怎么不白吃呢?
边牧没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如此刻的阳光倾洒,带着金边的继续跟随他的话题前进,“你来的时候没瞧见村头的那条河?里头水有的是,而且还自带着海鲜味儿,你想喝多少都行,我为你指指路,快去。”
伸手指着前面,赶紧走吧,拎着两箱子啤酒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这家伙,真是蠢到家了。
“那贫僧就此别过,施主且回。”
邵寇也是扬着嘴角,双臂微泄,转身挑点稍微干净硬实的地方走,挨个贴墙角摆上了,舀了袋新磨的豆浆,钳了四五根油条,想想又抓了几个包子,也不知道是什么馅儿的,要是回去小画家不爱吃,他就捡剩勉强吃了吧,一个人的份,两个人的量。
二层楼的外墙壁镶的红白相间的长条瓷砖,被雨水冲刷的像回光返照,漂亮的闪着亮光,边牧坐在茶室里转着檀香珠子念心经呢,木质的拉门敞着,篱笆院里有点新冒出来的翠绿的叶子,纷纷张开翅膀吸风饮露,追求茁壮成长。
邵寇直接把鞋脱在外头,裤子总得进屋换吧,穿着袜子四周环顾了一圈人影,这人,不能又上楼补觉去了吧,该封他个睡神,一天睡十二个小时的神经病。
转个弯,瞧见茶室的门开着,瞬间了然,脚步放轻,站在门口朝里瞧,果然,一片明媚中,淡色的人影端坐着,声音沉迷且哑光,双眼闭阖,徐徐而念,他真的,是个反差很大的男人,宜静宜动,宜怒宜嗔,虽然表面上是个地道的逐光者,却身处于魔窟暗影,带着伤痛临世。
“我回来了,先吃饭?”
边牧于一片虚无中挣脱出来,因为,有个人在他耳边说,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邵寇:你又不是和尚,成天念什么经?
边牧:心经。
邵寇:是心静自然凉的,心静吗?
边牧:你已经凉了,再见。
邵寇:入夜渐微凉,那,你给我捂捂呗?
边牧:滚。
邵寇惋惜:叹气,我刚才应该问,滚床单吗?
边牧竖眉:滚。
第40章 按摩
“我回来了,先吃饭?”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想涅槃重生,何其艰难。
处于安静宁谧中的男人睁眼,他还是想要得到,拥有,全部该属于他的。
边牧没回头,嗯了声,念珠咯噔一下放木桌上,缓缓问他,“吃什么?”
他以为要现做呢,听得后边站着的男人脚步声走远,这人,压根没听见,浪费他感情。
邵寇就是通知一声,回屋拽条休闲裤换上,去厨房把豆浆倒出来填点糖,泡上桑葚装篓子里,冰箱里还有牛排,反正面煎熟了,端上桌。
“牛排你煎的,你自己吃。”
一早晨就肉肉肉,怪不得你肌肉这么发达,他夹了个包子,咬一口没吃着馅儿,咽下后特别真诚的问他,“馒头干嘛捏褶啊?”
两句话无缝连接着说的,邵寇意味深长的瞥一眼那小身板,天天吃素,瘦的跟麻杆似的,一阵大风吹过来,不知道能不能在天上飞,嗯,暴风肯定是能。
“馅儿少,你再咬一口就有了,这个牛排是你买的,忘了?”
那天超市里,左一个右一个的拿的欢快,可算是不用花钱的东西,这会儿又不吃了,谁为你的任性买单啊,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抱着老母亲的心态用刀切成大小块推到人家跟前,絮絮叨叨个不停,“你先喝几口豆浆,暖暖胃,包子不好吃就别吃了,这个油条你掰成块,扔豆浆里泡上,连汤一起吃。”
被说的边牧下意识的低头看看小混蛋的碗,烂七八糟的混合体,恕他没有接受能力。
小画家显然不会按照他说的做,邵寇也没办法,他自己吃了一根,想想又劝,“你别就喝点浆子,不扛饿,来,你吃一口试试,不好吃就给我,行了吧。”
两人也不知道在较个什么真,反正一个非得让尝试一把,一个人非要嫌弃的大小声,“你弄了,我也不吃,那跟猪食一样的东西,糊弄小混蛋还差不多,甭想骗我。”
男人长腿支起,往前挪挪凳子角,右手举着的油条已经馕的发白,卖相确实不美,但内里真的不错。
“你别光看颜值,不看内在,再说了,我啥时候骗过你,快,张嘴,我喂你。”
我想给自己颁发一个优秀保姆资格证,弄个小红花奖状啥的。
“心灵美才是真的美,那是骗人,谁能扒开你心脏看啊,就算现在美,万一明天不美了,咋整?”
全是歪理。
“跑题了,凉了都。”
男人一直举着的胳膊酸涩,但声音底气十足,脑筋转悠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