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演技-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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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些什么,我女儿现在上初中,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小白脸,长得好看能当饭吃?还有整天捧个手机车上看路上看床上看,一点都不注意身体,还叫我不要管,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嘛,啊?”
原来是中二期子女的家长在求认同,顾泽言停下了手里的夺命连环call,任他把和小孩无法沟通积聚的不满夹带私货地发泄完毕。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批判心态,至少你很关心你的孩子。我也有一个无法理解我的父亲,但他是彻底否定我。”青年握着手机,朝他笑了笑,眼角还因为感冒在流眼泪显得红红的,话语间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所以这些不涉及原则的小分歧,就当是大人孩子间的乐趣吧。”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抱怨的医生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后缓了缓神色,被这个年纪小他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很优秀,所以你父亲应该不是否定,是对你很严厉吧?你也要谅解长辈的用心。看你感冒挺厉害的,要好好休——”
“熊平,嗯?没事,只是有点感冒……嗯,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顾泽言挂了电话,在友善叮嘱的中年医生难以置信的瞪视下,一把拔了手背的针管,匆匆离开。
吊瓶里的盐水还有一半,下方细长的管子被拔得太快,还在不住晃荡,中年医生当场石化了,这种不科学的拔针会导致注射部位出血,浮现大块青紫,进而导致整个手臂酸麻,在一向注重健康细节的他眼里,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自残。
年轻人,你为什么放弃治疗啊?
“哎哟,收留系花哦。”室友挤眉弄眼地朝赵岚易比了比,对上另外两个起哄的眼神,心照不宣。
“别烦。”大手毫不留情地朝那多嘴的脑袋上一扇,赵岚易皱着眉,坐床铺上收拾东西,四人间的宿舍,每人占一方,下面书桌上面床位,没八人间那么乌烟瘴气,而且床板上就是挺干净的一条空调被,但还是觉得有些邋遢,具体是哪里也说不出上来。他想了想,可能邋遢就在于,这是他一直在睡的床。
赵岚易顿时就心烦气躁起来,他知道自己对越辰绝不像对熊平的那种感觉,可是他并不想去深入揣摩这种情愫,像以前兄弟一样的距离让他心安理得,可如今室友有意无意的调侃却触到了他心里竭力想抹掉的某种隐秘,对方的这种“大逆不道”让他有点火大,被戳中痛脚的火大。
“长得比照片上还标致,不过这上面楚楚可怜的,真人怎么一副被欠三百万的晚娘脸啊?”室友A还特意找出了之前沸沸扬扬的系花N角关系的帖子,对比着啧啧有声。
“什么晚娘脸,那叫高贵冷艳,你看看我们系的系花,装逼!那位是真文艺!”
“我们系不都是和尚专业吗,有系花我怎么不知道?”
“矬子里挑高个懂不懂?隔壁班那个九十斤一米六的文雯雯呗,上回嘴巴涂成勃艮第酒红和小赵搭讪,结果被他说血盆大口的。”
“靠,这果断不能比啊,要我选我也要建筑系的这位啊。”
仗着某位当事人在洗澡听不见,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群众有扯没扯的,丝毫没意识到另一位当事人的脸越来越黑。
“哎,现在再看这照片,星林的那个顾泽言长得真好,后来我留意了一下,一直没在L大看见过比他帅的。”
“这低头弄手机,大半都是侧脸,男的照侧脸有优势,正面水平一般都会差点。”
“你确定?”
“这是普遍规律。就像女人拍照往往是正面比侧面好看,亚洲女性大多鼻子塌撑不起弧度,侧脸暴露问题很严重。”
“可是我觉得就凭这一半眉眼,正面不会差到哪里去啊。”
赵岚易越看越觉得床太小,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九,这也太挤了。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在八卦的三个家伙争论星林遥远的那位到底正面可以打多少分的时候,受不了地抡起篮球砸了过去。
“卧槽小赵你干嘛!”
牢牢抓住弹回来的篮球。
“打球,通宵。”
“艾玛,你让你家系花独守闺房?”
“……一起?”
“滚!”
于是越辰洗澡出来,宿舍加上他,依旧是标准的四个人,今天身心俱疲,越辰在陌生的床铺上枕着手臂,瞪着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时间指向十点,离男生宿舍的普遍熄灯还很久,下方透上来其他三位开着电脑的光线,他辗转了好一会,还是直起身坐了起来。
通宵打球,发什么神经。他爬下床,穿好鞋子,和其中一个打了招呼,走了出去。
屏幕不断显示自己的双杀三杀主宰比赛,室友A这局撸啊撸玩得特别爽,把对方搞得团灭后,宿舍的门被人敲了敲。他还以为是那两人回来了,汲着拖鞋去开门,结果却迎上了一张今晚刚对着人家照片指手画脚过的脸孔。
“顾泽言?!”
“你好,我找越辰。”
气虚面白的青年倚着门框,友好地打了声招呼,眼睛因为憔悴更加明亮。
“啊?那个,他应该去篮球场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失望
越辰找到赵岚易后,无情地嘲笑了对方那九中一其余都打铁的命中率,当他以哥好好教教你的教科书姿势站在罚球线上一个漂亮的跳投,篮球划出一道犀利却歪斜的弧线,完美的三不沾。
“……”
彼此都大失水准,也没心思一对一了,两人在场边的长凳上坐下来,赵岚易看着越辰低头戳着有些磨损的球皮,一下一下,重重的,却明显心不在焉。
“你和那个姓顾的彻底闹翻了?”
越辰停下手中虐球的动作。闹?其实一点都不算闹,昨晚就是自己一个劲的对个醉鬼歇斯底里,最后被一记KO,想想就憋屈。他把指尖下的球当成了某人的脑袋,狠狠砸了一拳。“我们三观不合。”
“和你不合?”赵岚易嗤之以鼻,“那就是他三观不正了。”
“你真的这样想?”不是安慰我?
“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么?明知你脚受伤还丢下人就走,这种人,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实际整一冷血动物。”
赵岚易的性格跟顾泽言截然不同,同样是关心,一个极为内敛,十分最多表露出一分,而另一个外向阳光,十分从来不藏一分,这在他看来就成了好大喜功,巴不得别人知道夸赞的轻浮。注意到对方的默不作声,他还以为越辰想起了当初的不愉快心里添堵,于是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抚。
结实而瘦削的肩膀因为沉默有些软弱,有那么一瞬间,赵岚易发现自己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尴尬地虚空挂了几秒,静静听他说话的人突然垂下了头,同时唇角却勾了勾,分明是上扬的弧度,却是十足的苦笑。“你说得对,他就一冷血动物。”
一开始就是,现在也是,所以根本不是他变了,而是自己蠢了。
再继续这个话题真是让人越来越寒心。越辰站起来,把球塞回去。“我困了。你不回去吗?”
刚转身,他就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着的人影,面朝着他,面容藏在路灯力所不能及的阴影里,晦暗不清。
越辰辨认出了那熟悉的轮廓。他都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样呢,就许你乱来,不许我们背地里讲你坏话?我为什么要慌张,我又没错,越辰挺了挺脊背,用不屑来掩盖不安,就在他踟蹰的几秒,人影动了。
暴露在路灯昏黄光线下的,是一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孔,眉眼病恹恹的,勉强打起精神朝他走过来。越辰愣了愣,就这么一怔神的功夫,旁边的人也有了动作,赵岚易已经率先冲了过去,招呼都不打,携带着冷风的一拳就这么揍向那张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脸。
顾泽言甚至做好了被越辰再次揍一顿的准备,但这不代表他乐意被其他人往脸上招呼。额头被砸出来的红肿还没消下去,新伤又添旧伤,脸这张门面今天算是彻底报销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不善地眯起眼睛。“你算哪根葱?”
“我警告你,以后别来烦他!” 今晚一切的不顺畅都是直接或间接拜这人所赐,赵岚易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米九的个子,完全有仗势欺人的天然优势。他的双手粗暴地提起对方的衣领,“要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
和他身高身形的差距,虽不至于像白斩鸡被老鹰叼起来那么悬殊,但也完全不可能占上风,顾泽言的领子被揪起来,脖子被迫往后仰了仰,他不主张暴力,不过也有的是办法让这家伙奔溃,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洞穿意图的嘲讽只有两人听得清。
“你刚才想抱他?好兄弟?太恶心了吧,到底是谁心里有鬼?”
“……你!”
越辰被赵岚易挡住了视线,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扭打在一起。赵岚易紧紧攥住的拳头带着狠劲,雨点似的砸向顾泽言身上各个地方,而后者虽然看不到表情,避开攻击明显有些吃力。
“你这种人懂个P!我恶心?我有你这种冷血动物恶心?你还有脸找上门来!”
“是吗?这么有底气,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在怕什么?”挑衅地对上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这个半路冒出来敢揍他的程咬金,顾泽言憋了一肚子火,存心膈应死他,精神上的步步紧逼,远比身体上彰显于外的强势有效得多,赵岚易终于被撩拨得失了理智,他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个人渣,不懂珍惜,还反过来倒打一耙说他龌龊,岂止是三观不合,简直就是脑回路有问题!
他抬脚重重地踹了过去,带着从未有过的怨气,和真正被刺激到的痛楚。“你他妈再说一遍!”
“够了!”身体从后面被拉住,那踹过去的一脚力道一缓,但还是有一半结结实实地落到了身上。顾泽言被踹得往后退了几步,腹部如刀割的绞痛让他直冒冷汗,半蹲半跪地弯了下去,像一只弓起身体的虾。
可是往他身体施虐的那个却是更大的受害者。“你还替他说话?”赵岚易难以置信地盯着越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过了几秒,他露出一个是我多管闲事的讥讽笑容。
“你真让我失望。”他一把甩开被扯住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阿岚!”越辰心里歉疚,刚追出去一步,手腕就被重重地抓住,他的皮肤被风吹得有些冷,而这五根手指却像一圈熔炉浇铸的烙印,滚烫的温度带着病号特有的不自然,不由分说地蔓延,灼烧到心底深处。
义无反顾,直直闯入,毕竟冰冷总是无法抗拒火热,低处的总是要被高处的侵蚀。
“对不起。”
嘶哑的声音透着疲倦,分明是很轻的道歉,却轰的一声,摧毁了越辰心里最后一丝不情愿。
“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
“除了对不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越辰截断顾泽言的话,轻轻地问了一句,话语里有一丝自暴自弃的期盼,虽然微弱得像是一碰就缩回的触角,可那已经是他能鼓起的最大的勇气。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顾泽言愣住了,他一向能揣摩到越辰的思考脉络,但这次,他却彻底迷惑了,还有什么要说的?难道还有别的事让他不满意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延开来,一个在认真思索,一个在等待答案。
身体上的各种不适让思考也变得迟钝,顾泽言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要比叶扬搅浑的这件要严重,不过现在他理亏,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先把所有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还有其他不对的地方,我通通道歉。”
越辰沉默地听完,咬紧了嘴唇,他的唇色原本就偏淡,如今咬得死紧,像极了不见天日之人皮肤摁下去久久不消退的青白,显得整个人都迟缓了,像要一吹就散了。
这一个接一个失望的,难道是传染病么。
“你让我静一静吧。”
他推开顾泽言,手插在衣袋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就像一个听到不满意答案拂袖离去的法官。
但是转身以后,他却像是被审判的那个,背绷得紧紧的,紧到微微颤抖,越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那一圈烙在手腕上的温度,早就蒸发在寒夜中,重新凝固成更低温的冰冷。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希望,和耐心的等待,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正在走出绿洲边缘,那么窄小珍贵的绿洲,边缘之外,早已包围了一望无际的沙漠。
“她说,爱一个人,就像对着一堵白墙演一幕独角戏,对方就是那堵白墙,吸收你专注的目光,倾听你自言自语的台词,投射你形单影只的肢体。所以爱一个人,是一件孤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