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钟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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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上的仙侠剧几乎没一个收视率破0。6的，投资人也大大减少了对这个类型的投资。晏青韶报到的时候除了《风雷天地引》之外只有一个网剧在拍。
　　　　聂英雄随意瞅了几眼，对这个年轻人的外型还算满意，又听周旭说是戏剧学院在校的学生，就随意在剧本划了一段让他试戏。
　　　　晏青韶规规矩矩接了剧本，这一段是魔族少年陪同渔家女坐在船头听渔家女唱着歌谣，整段场景魔族少年没有一句台词。晏青韶事先只看过大纲，这段出现在临死前的回忆杀中，看似只是回忆从前恩爱的场景。
　　　　聂英雄扭头冲助理喊：“把演渔家女那个姑娘叫过来！”
　　　　远处遥遥传来对喊：“导演——今天没她的戏她没来——”
　　　　聂英雄郁闷的挠了挠胡子，踢了周旭一脚周旭的小腿：“你去演。”
　　　　“那个……那个歌我不会唱啊。”周旭一脸凄苦。
　　　　“会唱啥唱啥，别比比了赶紧的。”
　　　　周旭心疼的看了一眼正进入冥思的晏青韶，清清嗓子心一横开始大声唱道：“大河向东流哇——”
　　　　一声吼的晏青韶差点被吓的从椅子上跌下来，稳了稳情绪强迫自己不受干扰。
　　　　此时的魔族少年心中应该是矛盾的，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只为和渔家女白头，而她偏偏又是最纯真无邪的存在，若是知道自己爱着的人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该有多难过。晏青韶目光渐渐柔和，饱含着绵绵情意，嘴角微微上翘看着周旭。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参北斗哇——”
　　　　晏青韶心中刺痛，收敛了笑容。
　　　　我是如此肮脏卑劣的魔族，有什么资格去碰触如天上明月一般皎洁的你。
　　　　我怀着最为世间不齿的情意，却任性的想要你的一辈子。
　　　　“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晏青韶眼眶有些湿润，又慢慢对着周旭浮现出了笑意。可是不甘心啊，不想认命，即使明知道前方遍地荆棘，明知道一旦踏出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也要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去付出。
　　　　“该出手时就出手哇——”
　　　　“停。”聂英雄沉着脸让周旭闭嘴：“还行，你们学校挑人眼光和教学水平都不错。”
　　　　周旭立刻露出一副求夸奖好伯乐的表情，被聂英雄白了一眼悻悻的走到了一边。
　　　　晏青韶还没缓过来，低着头道了声谢。
　　　　这一通忙活天早就黑了，晏青韶手机扔了谁都没交待，一个人就这么跑到了郊外拍戏，不知晏启琛找不到人会是什么表情。又或者是觉得晏青韶已经是个能独立的成年人，根本不必在乎，从容地单独赴会那个适合当晏夫人的女孩子。
　　　　晏青韶作为个小配角被安置在一个小宾馆，墙皮脱落，没窗户，空调运作半晌也没能暖起来，被子上还沾着几根长发，晏青韶睡不着索性裹着风衣坐在椅子上看剧本，先前还问周旭借了一套漫画原作，比对着在剧本上做批注。
　　　　晏青韶和李铮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流，如果说李铮是风流不羁的纨绔贵公子，晏青韶就是气质干净“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的陌上少年郎。然而人是鲜活多面的，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套进一个虚拟的人设中，不正经如李铮在对待表演时也会严肃认真，看似温文尔雅的晏青韶在熟人面前又是个作天作地的小霸王，极具有欺骗性。
　　　　剧本难得的尊重原著，原作笔下的魔族少年乍一看还真与晏青韶有几分相似，难怪周旭那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因怕吓到渔家女，魔族少年打扮的与寻常百姓无二，让事先还怕要做非主流造型的晏青韶松了口气。
　　　　晏青韶刚强逼着自己投入背了三页词，隔壁就响起了不和谐的摇床声，伴上女声合奏高低起伏不绝于耳，晏青韶脑内一直没松下的弦“啪”的就断了，作为一个脑补能力MAX晏启琛给他一个眼神就能脑补出一出虐恋情深大戏的单恋少年霍然起身，他开始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偷跑的举动，指不定今晚自己的缺席反而让晏先生和未来的晏夫人来个一夜春宵。
　　　　开了房门发现四周无人也没监控，当即一个回旋踢在隔壁门上踹了一脚大声喊：“里面的人开门！警察临检！”满意的听到里面动静停下，施施然下楼去了。
　　　　老板娘正坐在前台聚精会神的看韩剧，晏青韶敲了敲桌子，老板娘张口就想骂人，抬眼看见晏青韶马上就把话吞了下去，笑眯眯道：“小帅哥有什么需要吗？”
　　　　晏青韶低着头，有些羞赧的笑着，十分能激起女人的母性：“我的手机被偷了，可以借您的手机给家里报个平安吗？”
　　　　老板娘二话不说把手机塞到晏青韶手里，温柔的叮嘱说：“这一带就是比较乱，你也是来拍戏的吧，小心不要被人骗啦。”
　　　　晏青韶连连点头，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去门口打。心中背的烂熟的号码在手机上打了又删，最终还是决定给晏启琛的秘书许小姐打过去。
　　　　Amelie那边大概是因为陌生号码一直没接，晏青韶打了好几遍才通：“Amelie，我是青韶。”
　　　　那头立刻传来碰撞的声音，Amelie哪还有平时沉着理智，简直能称得上是凄厉的嘶吼：“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
　　　　晏青韶将手机放了远一些，转移话题问道：“你给我爸订的哪家餐厅？”
　　　　“可别提餐厅了！下午晏总没接到人直接问学校要了监控发现你骑着车就跑了，哪还有心情去吃饭。”
　　　　晏青韶感觉自己的心放佛被羽毛轻轻蹭着，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竟然会放人鸽子。”
　　　　“你没事就好，不过那个程小姐真的很贴心，也没多说什么，我走之前还看见她提着自己做的饭进晏总办公室去了。”
　　　　晏青韶被当头一盆冰水泼了一身，冷冷道：“我没事，在拍戏，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就告诉他希望等我回来能喝上我父亲的喜酒。”挂了电话拖到黑名单，靠着墙平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郊外的雾霾比城里少许多，夜空中零零散散能看见几颗星星，晏青韶目光微微一凛，透出几分戾气，狼狈地撑着墙壁指向一团空气：“你们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阿渔，我只是想和她平安的度过这一生，我有错吗？”
　　　　“呵，杀人偿命？死在你们手底下的妖魔不计其数，难道你们就干净吗？”晏青韶大笑几声，又不堪重负的连连咳嗽：“你们仙人只会用伦理纲常来衡量事情，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看了就恶心，倒不如痛快杀了我。我生而为魔，受够了，即使魂飞魄散也好过现在这番模样。”
　　　　晏青韶慢慢坐了下来，眼中凄楚情深，有些不舍的流下泪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只，只……求你们，让阿渔忘了我。”
　　　　晏启琛听着Amelie的转达，心头微怒：“拍戏？我的儿子我养了他十二年，他愿意学演戏我由着他，但不是为了让他像普通人一样去跑龙套去被人骗。”
　　　　Amelie心惊胆战的劝道：“男孩子，吃点苦长大的快一点……”
　　　　“Amelie，你也在我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了，知道青韶被我从小惯到大，我还会这样惯他一辈子，我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孩子，做不到让别人去替我管教。”
　　　　这话说的双标到让Amelie不禁在心底大声吐槽：慈父多败儿！简直双标到没眼看！因为耍大牌被你雪藏的小美男知道了八成要气哭了！嘴上却恭恭敬敬道：“好的我明白，我这就顺着号码去查一下。”
　　　　程意如柔柔的将手搭在晏启琛肩头捏着：“知道孩子没出事就好。”
　　　　“抱歉，程小姐。”
　　　　“可能是孩子一时间无法接受我，听说您的前任妻子在青韶八岁的时候就选择离开，小孩子没有母爱的关怀是会叛逆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见见他。”
　　　　晏启琛没回答，拂下程意如的手起身穿了外套往外走：“程小姐，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程意如垂着头没动，长发落下来遮住了脸，声如蚊蚋：“我可以跟你回去吗？”
　　　　晏启琛一顿，一个生理功能健全正常的中年男人，这些年只是偶尔有过几个女性伴侣，从来没带回家让晏青韶看见过，可如今大胆提出诉求的是他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女人，看起来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晏启琛微不可察的轻叹：“程小姐，青韶证件还在家里走不了多远，我想他应该在郊区的影视基地，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开车去一趟。”
　　　　程意如有些难堪的点点头。她从来只当晏启琛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将一腔父爱倾注到晏青韶身上，只盼着有一日嫁给他能为他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
　　　　晏启琛到影视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Amelie发来了地址，也交代了那边的老板娘留了备份钥匙给晏启琛。
　　　　开了门就看见儿子蜷缩在椅子上睡着，昏暗的灯光下是做着笔记的剧本，用完的钢笔工工整整的放在钢笔盒里，这是他送给晏青韶十四岁的生日礼物，笔身上刻着青韶两个字。
　　　　晏启琛收养晏青韶是在二十二岁的春天。那时候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早早和一个富家女陈小姐结了婚，半年后发现这位陈小姐没有生育能力，那时候晏启琛在工作上忙的成日不着家，陈小姐就自作主张去领养回一个七岁大的小孩。
　　　　晏启琛一回家还被吓到，顺口问陈小姐怎么不抱一个年幼一点的回来。陈小姐兴高采烈的说这是她看完所有孩子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晏启琛心想能有个孩子陪着也不错，就给懵懂稚嫩带着怯意的孩子取了名字，青韶。寓意着春天的青韶，也代表着新生。
　　　　那几年真的太忙了，一年后陈小姐挽着情夫一分钱不要跟他离了婚，晏启琛才发现这个孩子还是胆小怕事，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问了佣人才知道陈小姐把晏青韶当做一只好玩的小宠物，高兴时便又摸又揉，不高兴时就发泄自己的怒火。晏启琛自觉亏欠许多，从此毫无底线的溺爱了起来。
　　　　晏青韶舒展不开睡着难受，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晏启琛还当自己是做梦，湿漉漉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晏启琛看了一会儿又合上了。晏启琛心中一片柔软，拦腰抱起晏青韶放到了床上去，又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儿子身上，自己坐下来就着小台灯拿起剧本看。
　　　　《风雷天地引》当初也拉过华天的投资让晏启琛拒了，起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晏青韶会对自己的婚姻如此抗拒，甚至甘愿住到这样的地方演配角。
　　　　晏启琛翻了几页，上面的批注字迹他实在太熟悉，晏青韶刚上学的时候跟不上进度，连笔的姿势都握不对，是晏启琛握着他的小手慢慢教过来的。
　　　　“这场戏没有台词，眼眶可以红但是不能哭，不能让阿渔担心。”
　　　　“杀人后应该有些犹豫，担心被阿渔知道。”
　　　　“这段有回忆杀穿插，挂掉前一定要有怀念的表情。”
　　　　晏启琛旋开笔帽，在封面右下方写下：丹青不渝，韶光不负。
　　　　三
　　　　天还没大亮，晏青韶半睡半醒的翻了个身，学生党的生物钟准时将人唤醒，迷茫间身上盖着的衣服滑了下去，晏青韶猛地一惊看见晏启琛正扶了扶金丝边框的眼镜坐在桌旁看着电脑，瞬间暖意浸染了全身，拼命压住了想上扬的唇角讽道：“怎么不去和晏太太约会了？”
　　　　晏启琛一晚上没睡眼窝有些发青，只朝晏青韶看了一眼，小儿子立刻忘了闹脾气，强行过去合上电脑取了眼镜给晏启琛揉太阳穴按肩颈，不满的嘟囔：“你自己都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大晚上不好好睡觉来荒郊野外秀什么父爱。”
　　　　晏启琛哪里吃他这套，捉住晏青韶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平缓又严厉：“当初我允许你去学表演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
　　　　“我管不住你了？要不是证件我都给你收着你是不是还得跑到国外去。从小就这样，一觉得受了委屈就自己跑开，从来不顾爸爸会不会担心，要不是我找过来你打算就在这种地方住到什么时候？”
　　　　晏青韶鼻头微酸，一如所有被父母教训的小孩子垂着头，嗫嚅着道：“那不然呢？我再不开始尝试着工作，难道还要回去当电灯泡吗？本来这个家就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将来更没有我的位置，我不想上赶着讨嫌。”
　　　　晏启琛莫名所以，再好的涵养也被晏青韶激出些怒气：“青韶，我养了你十多年，竟然能让你连一点底气和自信都没有，到底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太失败了还是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你的父亲。”
　　　　晏青韶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当然不想把他当做父亲，内心煎熬着被来回撕扯，胸膛剧烈起伏着说不出话。
　　　　两个人正僵持着，外面有人敲门，晏青韶看到救星似的闷着头绕过晏启琛去开门，周旭风风火火揽着晏青韶的肩膀进屋：“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