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自我修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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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渊当时回答说,他没有不喜欢。
蒋羡祺不置可否,看今天余明渊这个表现,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对余明渊到底为什么看不上蒋家佣人的原因,其实也不是真的在乎,非要刨根问底。
他只是对余明渊还有隐瞒他的事,有些不喜欢罢了。
想到这一点,原本打算陪余明渊一起起身的念头便淡了,只微微点头,放他下了床。
“蒋少。”余明渊对突然出现的蒋天泽,也是一惊,立刻站直了身体说道。
他靠着冰箱,全身放松地捧着一杯热水小口抿着,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睡衣的领口随便系了两粒扣子,露出大片雪腻的胸口。
蒋天泽当然认识余明渊,他父亲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玩意,还带回了蒋家老宅,当作半个主子伺候着,可谓狠狠打了王翊萱和他的脸。
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给进家门,反而把外面养的小东西领进来,这是做给谁看啊?
王家当时还因为余明渊的事,火急火燎地把他招回来,问他蒋羡祺是不是要把事做绝,不要王家这门姻亲了。
“哎别,我可担不起你的这一声‘蒋少’。”蒋天泽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目光赤裸地把余明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想不到你倒是挺得宠的,被我父亲干了这么久,还没失去兴趣。功夫不错啊。”
第五章 就凭你也配?
余明渊听到蒋天泽的话,脸色霎时变得相当难看。诚然,他做蒋羡祺情人的这一事,并不是什么隐秘,但是被情人的儿子劈头盖脸一顿嘲讽还实属第一次。
蒋天泽看到他的脸色,心里舒坦了,心想不过一个卖屁股的,还真把自己的当成蒋家的主人了?
谁给他的脸?
“你现在还年轻漂亮,我父亲对你有的是热情。但是等你岁数上去,你以为你这个枕头风还能吹多久?”蒋天泽朝他走进一步,压下声音道:“——你最好祈祷,你被我父亲扔掉的时候,不要落到我的手上……”
落到你手上又如何?余明渊看着蒋天泽的脸,突然冷静下来。
蒋天泽其实长得十分像蒋羡祺。如果蒋天泽再年长二十岁,应该就是现在蒋羡祺的样子。一样的浓眉挺鼻,脸部轮廓深邃迷人。只是蒋羡祺经过岁月的沉淀,早已把锋芒掩藏在眼底,只有在偶尔的眉目光流转中,才能隐约窥见他的冷酷无情。
蒋天泽却不一样,他还太年轻,太傲气。威胁人的时候,需要龇起尖牙,露出自己的利爪,佯装出凶狠的模样。
但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余明渊想,如果是蒋羡祺威胁别人,绝不对借自己的父亲的势。
“蒋少,我好歹当过你一年的老师。”余明渊垂下眼睫,不再看蒋天泽。他退后一步,从蒋天泽制造的阴影下走开,把手里的杯子轻轻放到橱柜上,“如果你学过‘尊师重教’四个字,那也该叫我一声余老师。”
“嗤。”蒋天泽显然对他的话不屑一顾,马上反驳道:“就凭你也配?”
余明渊可不管自己配不配,他已经不耐烦陪蒋天泽周旋了。
“那你要我说什么,谢谢您今晚对我的一番指点?”余明渊抬起眼睛看着蒋天泽道。
蒋天泽的脸色阴沉下去,他很不喜欢余明渊跟他说话的这个口气。
“我希望您弄清楚,如果不是您父亲让我去给你补习,我根本不想带像你这个蠢的学生。其次,要不是您父亲,我也不会跟你有任何不必要的交集。”余明渊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平淡地接着道:“我确实卖身给您的父亲,我也确实给他干,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蒋泽天被他的话一堵,气得脸色发青,胸膛不停地起伏。他一边说一边上前两步,揪住余明渊衣领,“你这个婊子养的儿——”
“我是不是婊子养的,跟你没关系,蒋大少。”余明渊的声音冷下来,他的衣领被蒋天泽的手拽着,身体不由前倾,但是抬起的脸上并不半点畏惧的神色。
他平静地看着蒋天泽很久,忽然笑了一下。余明渊长相秀丽,这一笑更是让人目眩神迷,但是余明渊嘴里说的话却让蒋天泽遍体生寒。
“你想知道蒋先生是怎么跟我评价你的吗?——他说你这个人,空有一肚子抱负,却眼高手低,难成大事。”
难成大事,还是对一个继承人的评价。可想蒋羡祺对他有多失望。蒋天泽听得头脑一片空白,手劲一松,余明渊缩回自己的脖子。他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看也不看蒋天泽,朝房门走去。
“站住!”蒋天泽大喝一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父亲真的这么说过我?余明渊,你最好不要拿这种事来骗我!”
余明渊停下脚步,微微侧了脸,冷淡而礼貌道:“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你的父亲?——还是说,堂堂蒋家未来掌权人连问自己父亲一句明白话都不敢吗?”
他的这句话彻底让蒋天泽怔在原地,没再留他。回去的路上,余明渊的脸色十分平静,仿佛一点没受到刚刚与蒋天泽交锋的影响。
等他回到了卧房,蒋羡祺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坐在床榻边上,借着室内的自然光,低头深深地看着蒋羡祺刀削斧阔般的脸庞。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伸出手在蒋羡祺的眉毛、鼻子、嘴唇上轻轻描摹一下,接着自然而然俯下身,将自己的脸埋在蒋羡祺的手掌里。
“怎么了?”蒋羡祺睁开眼,放任他的动作,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后颈。
余明渊低声道:“就知道你没睡。”
蒋羡祺听得一笑,他坐起来,把余明渊抱得满怀,压到自己身下,用鼻子蹭着他的脖子、锁骨。
“怎么去了那么久?”蒋羡祺问他。
余明渊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目光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他抓着蒋羡祺精壮的胳膊,说:“我碰到了大少,跟他说一会儿话。”
蒋羡祺停下动作,用手臂撑起身体,他抬起头看着余明渊,口气平平地道:“天泽晚上回来,我倒是不知道。”
余明渊还在看天花板,但是蒋羡祺将他的视线遮住了大半,余明渊闭了闭眼睛,手指愈发用劲。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陷入坚实的肌肉里,蒋羡祺却眉毛都没动一下,任由余明渊抓着。
“您不好奇,我跟大少说了什么吗?”余明渊轻轻道。
蒋羡祺伸出手,用指尖抚摸他的额头,将他的额发捋到脑后,然后低下头在上面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你们说了什么?”
余明渊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蒋羡祺的眼睛道:“大少问我,您为什么还没对我失去兴趣。我竟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哦,后来呢?”蒋羡祺轻描淡写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余明渊垂下细密的眼睫,黑暗中,蒋羡祺几乎能想象出它们微微颤动的样子,如此的脆弱又美丽。
“后来?”余明渊摇摇头,他松开手指,伸手搂住蒋羡祺的脖子,“没有什么后来,然后我们就聊完了。”
“是这样。”蒋羡祺不纠缠这个问题,好似没放在心上。他把余明渊抱起来,放进卷起的被子里,道:“乖,太晚了,好好睡吧。”
意识陷入混沌前,余明渊心想,蒋羡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第六章 那就让我以后来照顾你吧。
余明渊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没有高看过自己。这样对人牙尖嘴利的说话,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余家虽然不算顶级的富豪权贵之家,但还远远没到需要余明渊去争口舌之利的程度。他就像出生在富裕家庭的所有小孩一样,受过良好的教育,性格不偏激,也不过分刚正,待人真诚,天性里带着一种莽撞的天真。
他在蒋羡祺身边的最初那几年,也没有改变天性。蒋羡祺念他少年便家逢突变,又年少丧父,对他很是怜惜。
一开始余明渊为蒋羡祺对自己的处处照顾,很不安,觉得蒋羡祺做得太多了。但是蒋羡祺说,既然是你主动来找我,那就让我以后来照顾你吧。
那时候,他还没理解蒋羡祺这句话的深意。只觉得蒋羡祺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把他当做子侄一般照顾。
然而,余志烨跟蒋羡祺之间哪有什么情分,不过是生意场上的面子情。真算起来,余家想给蒋家提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
余明渊显然是有那个胆子,又或者余家对他保护的太好了,还没有明白蒋羡祺与自己父亲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蒋羡祺听到下属上报有个叫余明渊的小孩想见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他的时间宝贵,还有富余到浪费到一个听都没听过名字的孩子身上。
那下属面露犹豫的神色,蒋羡祺有些好奇,问他怎么了。
手下对他的问话不敢怠慢,伸手递上来一块兔儿形状的玉坠。
蒋羡祺看着这块眼熟的玉佩,关于余明渊的记忆从纷杂的思绪中慢慢被抽出来。
“让他进来吧。”蒋羡祺把玉坠拿起来,放到手掌心上。
他看着玉坠,想起那个像个玉人一般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摸兔子尾巴的模样,脸上不由带了一点笑意。
余明渊第二次走进蒋家的大门,被佣人带着穿过一圈一圈的长廊,关于蒋家大宅那日不好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他心里不由越来越紧张,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痉挛地缠在一起,带着稚气的小脸紧绷着,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奶猫。
这是蒋羡祺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冒出来的想法。
余明渊看到他的时候,仍然很放不开,但是蒋羡祺表情很温和,又让他想起蒋羡祺那一次去他家的模样。
好像也是这样亲和的人,会给他送可爱的见面礼。
那些紧张在蒋羡祺温和的注视下,慢慢消散,余明渊也终于有勇气对蒋羡祺说话。
蒋羡祺笑着看他,伸手让他过来,待余明渊怯生生的靠过来,他把掌心的玉坠重新还给余明渊。
“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蒋羡祺道。
余明渊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蒋羡祺,将信将疑的把玉坠拿回去,“蒋叔叔……”
蒋羡祺看他瘦了一圈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两年前,余明渊的手指还是胖乎乎、嫩生生的,完全是孩童的手。现在这双手不仅瘦了,也粗糙了许多,想也知道在家过什么日子。
“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蒋羡祺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让佣人给他泡了一杯加了草莓奶昔的奶茶端过来。
“住在望江东路。和妈妈、姐姐住在一起。”余明渊斟酌道,他想到今天来这儿的目的,脑子飞转,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开口,手里捧着温热的奶茶半天都想不起来尝一口。
望江东路位于西城区,西城区是以前的老工业区,发展滞后,土地一直卖不出高价。逐渐的,来城市发展的流动人口在这儿聚集,慢慢演变成了城乡结合部。违规建筑随处可见,人员复杂且流动大,经常发生一些影响社会稳定的恶劣事件,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宜居的地段。
蒋羡祺看着余明渊这张过分漂亮的脸,又想到余家现在孤儿寡母,唯一一个有劳动能力的姐姐……于是他问:“那你姐姐呢?她现在在做什么?”
余家的大小姐,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即使余家败落了,但是出来找份工作,养活一家人不算艰难的事吧。
怎么现在沦落到让距离十八岁成人还有一定距离的余明渊出来求人呢?
他们竟这么舍得吗?
余明渊听到蒋羡祺问到自己的姐姐,眼睛飞快的觑了一眼他。
“怎么了?不能说吗?”蒋羡祺口气温柔的引导着他道,心里却想,要是这个孩子跟他耍心眼,他马上撵他出去。
余明渊犹豫一会儿,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转过身,吸了一口气,才抬着尖尖的下巴仰望着蒋羡祺:
“蒋叔叔,求你借一点钱给明渊吧。姐夫家要和姐姐解除婚约,姐姐很伤心,现在门也不出,饭也不吃,一直待在房间里,哭着说自己没有钱,都是自己的错。妈妈也在医院,我明天缴不出住院费,护士长就说要把妈妈赶出去——她说,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没钱、没钱就别来医院看病。”
余明渊说到这儿眼圈都红了,蒋羡祺其实是个心肠很硬的人,但是看到余明渊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不由触动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余明渊的头发。
大概是这个掌心的温度给了余明渊一点温暖,他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把要溢出来的眼泪逼回去,再出声的时候,声音却已带了哭腔:“蒋叔叔,是不是明渊太没用了?明渊想赚钱,帮助姐姐和妈妈,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算蒋叔叔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