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有星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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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我不瞎得，明天……我不瞎……”从歇斯底里到伤心哽咽，明天看向边月牙苍白的脸。曾经这姑娘爱笑，嘴角天生微翘，而看看现在，边月牙没有真心笑过了，至少这两年以来。
　　愧疚侵袭的明天抹了抹脸，忍不住起身逃跑，“我喝多了不清醒，我先回去了。”
　　被拽住，“是不清醒！明天，你俩这算什么你知道吗？疯子……变态！你要娶的人是我，跟你过下半辈子的也会是我……”
　　“你别闹！松开！”
　　“不松！”
　　“你他妈松开！”狠狠拨开边月牙的手，如同当年狠狠推开另个女人的手一样，临门一脚听见了身后沉重的撞击声，可明天没有回头。
　　帕了，真怕了。两个在乎的人，都是因为自己头也不回离开就这么丢了的。
　　“杀人的是我。”明天这么说。
　　李佳质疑，“你们是争吵了，发生肢体争执。可是……却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你是杀人凶手。倒是现场遍地都是边星云的指纹，明天，你说得是真话？还是在替他背锅？”
　　对于自己离开后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明天其实一无所知，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转身后，边月牙就被推倒了。他这么编的，看向李佳的眼神就那样信。
　　“你怎么不说边星云为了帮我脱罪故意留下指纹呢？”
　　“你！你没有杀了边月牙的理由呀。可边星云有，你和月牙要结婚了！他爱你！”
　　他爱你。三个字置地有声。仿佛陷入沉睡时被猛地惊醒，听进耳里的林海整个人一跳，手指烟灰抖落，烫到了皮肤。
　　“嘶……”他抽气，觉得要命，被个烟灰烫得这么不痛快。
　　赌气的指尖摁灭烟头，再抬头打眼到楼下，看见个人。
　　“……嘁，你不知道吗？我也爱他这件事。”在明天的轻嘲声里，林海高大的身影冲出了房间。

　　第　25　章

　　在泽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林海已经冲出了宾馆。行人稀少的大街，林海左右扫量，蓝色的警察制服扎眼，在前方拐角处不见。林海抬脚紧跟而上。
　　是个暗巷，房子与房子挤出来的狭小空间。
　　跟着七拐八拐的林海跑进这条死路的时候，原本伸着手，一个打算扣着人肩膀的姿势。然而没有扣上人的肩膀，跟被点了穴似得僵在原地。
　　陈落石很悠闲，双手插兜靠着墙等他。
　　细长的一双眼里，没有半点做贼心虚，甚至挺磊落。笑着就对了林海说了：“喂，帮我个忙。我给你钱。”
　　比起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电影，陈落石这个人倒更让林海刮目相看。
　　收回自己显得蠢笨的手，林海抬脚迈进了屋檐遮挡的阴凉巷子，走近了陈落石。
　　高出陈落石一个头，居高临下，并遮住更多的光线压迫向他。
　　陈落石不怎么害怕的样子，甚至抬头正面对视，“你要……唔！”
　　霎时间感觉内脏搅在一起，胃部直顶喉咙，陈落石弯下了腰，捂住肚子。
　　“卧槽……你搞突袭……”
　　“哼。”林海用鼻子笑了。先前阴郁的眼睛这会儿倒有了神采，发出愉悦的光。
　　“你叫什么名字？”
　　“咳呸！”陈落石咳出一口酸水，听见林海的话脑子一懵，抬了头问：“啥玩意儿？”
　　那细长眼一对上自个儿，林海一个肘击就砸上了对方的背。
　　“操！”陈落石在地上问候一声林海。
　　“噗！呸呸呸……”吃了一嘴灰，陈落石趴在地上狂吐口水。然后隐约感觉阴影又在靠近，一个旋转，坐起，双手举高。
　　“我投降投降！大哥你手下留情饶了我吧！”
　　林海神情玩味，凑近了陈落石。陈落石手撑着地默默抬着屁股后退，林海接着跟进。陈落石再次退守，林海依旧紧跟，双手撑住陈落石脑袋两侧的墙面。
　　“还逃？”质问，警告，声音还低沉，听着不安全。
　　陈落石起先面对他的时候是那样日天日地，也不怕林海碾压性的体格，即便和这人动手打不赢，跑他总是会的。
　　然而现在形势逆转，陈落石是有求于人并送上门来找揍的这一种。再和林海这么挑衅地较量，陈落石都自觉有些落人一头，心虚地先低下了眼睛。
　　“我吧……”
　　“谁爸？”
　　“不是……我那个……叫陈落石。”
　　陈落石。林海眨眨眼，他记住了。
　　“大哥，找你帮个忙，你要钱要车你说，只要我给得起的。”陈落石努力瞪圆了眼卖可怜。
　　打第一眼见到陈落石，林海就萌生了揍他的念头，如今想法实践，心里畅快不说。风水它轮流转着，现在这小混混居然可怜巴巴地有求于自己，也只有爽翻了天可以形容此刻林海的心情。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嘴角都勾着的林海问了，“说说，帮什么？”
　　“你先答应我。”
　　“啧。”还敢跟他讲条件，林海挑了挑眉毛。
　　陈落石抬起胳膊挡住脸，“你先答应我。不然老子这打白挨了。”
　　“不白挨，爸爸还能买一赠一。”说着林海就握起了一只拳头。
　　这危急时刻，大难临头了，陈落石干脆心一横，猛地朝林海就扑了过去。胳膊狠狠搂住这人的身体，头埋在林海胸前。
　　林海哎哟一声仰面倒地，脑袋磕上地面，疼得他当即就要起身揍人。然而身上的人不仅手把自己箍了个牢实，腿还盘着自己的腿。林海一时居然什么力气也使不上来，干等着陈落石力气耗尽。
　　“卧槽，你干嘛呢！”
　　陈落石脑袋还埋在林海怀里大喘气，张口说话热气就喷了林海一胸，“呜呜弄动不动走啊。”
　　“呼……什么玩意儿？”林海仰天而问。
　　陈落石抬起了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呼……你那个，别那么暴力行不行？！”
　　“你给老子起来！”林海刚挣了挣，生怕他挣脱的陈落石赶紧又埋头狠箍住这人。
　　“卧槽……”使不上力气的感觉实在让人欲哭无泪，看着屋檐狭缝露出来的天色，感受着胸前鲜明的呼吸，林海是直接气乐了。
　　“哈哈我□□大爷，死娘炮你……”
　　“你他妈才娘炮！”陈落石又抬起了脸，林海抬头看他，那一双眼里的不乐意，有趣得让陈落石那张脸看起来特别幼稚。
　　这家伙几岁？
　　邪劲儿又上来了，林海说：“你又白，又瘦，说话声儿又细，打架又不咋地，你他妈除了跟个女孩子一样死命搂着我不放，你哪点儿爷们了？你暗恋我？”
　　也许被击中了某个点，陈落石整个人都僵了僵。然而在有人以为激将法有戏的时候，陈落石猝然笑了。
　　艳红的天空下，同样脸色泛红的陈落石低下了头来。一寸一寸，跟刻意放慢的镜头似得。可能有鸟飞过他们头顶的天空，林海听见鸟叫了，但他看不了，看不见别的了。
　　陈落石他……好像要亲下来了。
　　一刹那，鸟叫的声音也消失了。陈落石的脸停在林海上方，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相闻，小细嗓子开了口，“我真亲你，你他妈就答应我？”
　　三个字挤出牙缝，“你找死？”
　　“噗嗤，我看你明明怪期待的呀。”陈落石撤开了头，眼睛都乐弯了。
　　林海闻见隐隐的酒味，先前没闻着，可能自己屏住呼吸了。
　　“帮帮我吧，我说真的。不过分，你只要晚上把李佳他们领出宾馆就行。”陈落石箍着林海的胳膊松开了，上半身也端直了。
　　浑身骤然一轻，林海腰上一给劲，也就坐了起来。
　　此刻的姿势是，陈落石坐在林海的腿上，林海坐直了身体和他面对面的目光打架。
　　巷口这时游过一个人影，两人侧目，游过去的人影又游了回来。站在巷口的小伙子和他们对望，两秒后，小伙子脸上腾地起了火，拔腿就跑。
　　陈落石问：“嘶……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林海淡定地笑了笑，手掐上了陈落石精瘦的腰肢。
　　“操！疼！”陈落石抓着腰上的手就要掰开，却又怔住。
　　“成，帮你。”林海压低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记得，老子的工钱很高的。”

　　第　26　章

　　林大爷的出场费是挺高的。他要陈落石请他去发廊洗头。
　　陈落石郁闷地跟着这人来到发廊前，标致的红蓝白旋转灯箱，旁边站着个露大腿的年轻女孩子。向来对好身材情有独钟的陈落石，目光先在女孩子波澜壮阔的胸前逡巡了一番，接着意味不明地瞥向了林海。
　　他懂了，神经病才会真要别人请他洗头。
　　感受到陈落石的眼神，林海皱着眉头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陈落石瘪瘪嘴，觉得林海心口不一，都到这儿了还装呢。连发廊小妹打量人的眼神都比他要直白多了。
　　“洗头？”小妹迎了上来，五官甜美，笑意盈盈。
　　“嗯。”林海点了点头，视线却越过发廊小妹，直接抬脚进去了。
　　陈落石挠头，卧槽，这么别扭？
　　比不上城市里的发廊，这个小镇的发廊没有让客人躺着洗的躺椅。墙角接个热水箱，下面一个洗手槽，客人坐在洗手槽跟前，脑袋就支在热水箱下面冲洗。
　　陈落石看着这简陋的洗发设施，想起小时候镇子里也有这么一家发廊来着，以前常去洗，毕竟便宜，三块钱洗个干净。亲切感就这么油然而生，陈落石不由惊喜地看向林海。可对方皱着眉头，环视一圈，极不耐烦的样子。
　　“你这儿没别的人了？”
　　小妹似乎也是个很有脾气的人，先前被冷漠对待那么一下，这会儿也不装乖巧了。手里大概在林海他们打量屋内的时候多了一支烟，红彤彤的唇缝里吐出云雾来。
　　烟味一飘近，林海趔开老远。
　　“他们下班了，就我一个。洗？还是别的？”
　　皱起的眉头林海就没放下来，上下扫量一下这姑娘，说了一个字，“洗。”
　　姑娘转头加热水，空气里轻轻飘来一声操。
　　长腿翘臀消失在门口，陈落石凑近林海，“挺好看的啊，就是黑了点而已嘛。”
　　林海咂舌，“你喜欢？”
　　“还行吧……”
　　“那我等你完事儿？”林海挑眉，眼神及其不善。
　　陈落石懂事儿地摇了头，“不不用了！”
　　“好了，坐过来。”小妹站在洗手槽旁，手里一条毛巾掸得刷刷作响。
　　陈落石缩了缩脖子，总觉得那条毛巾要勒上自个儿脖子似得。
　　林海倒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长腿一跨，坐在了塑料凳上，脑袋也伸在热水箱下等着。姑娘手里的毛巾搭上林海的肩，又一点点往他的领口里压紧。
　　陈落石这时候看见林海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嘶，嘛呢？这就怕了？还是妹子已经开始下暗手了？抱着莫名的兴奋心情，陈落石也跟着林海伸长了脖子。
　　水声哗哗响起，小妹问了声烫吗？
　　林海没吭声。
　　都是正常的流程。洗发膏摸上头发，打成了泡，然后按摩……
　　“唉！”林海捂着脖子腾地从小妹手下弹开。
　　陈落石不明所以地瞪大眼，“怎么了？”
　　小妹也一脸茫然，满手泡沫地僵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廊一下子陷入诡异的氛围里，好一会儿顶着一头泡沫的林海红着脸，朝陈落石招了招手，“过来。”
　　“我？”
　　“过来。”
　　陈落石走了过去。
　　“你给我洗。”
　　“啊？”
　　“我说你给我洗。”
　　陈落石没听错，林海要陈落石帮他洗头。
　　“可是这里……”
　　“洗不洗？”林海不耐烦了。
　　“洗洗洗！”陈落石在发廊小妹看倆神经病的目光里撩开了袖子。
　　“嘿嘿，小妹你先歇着吧，那什么……我来，我这哥们吧他……”
　　“啧，快给老子洗。”在陈落石还尴尬地给小妹解释时，林海已经梗着脖子又坐了回去。
　　其实没别的，林海怕别人碰他脖子。特别痒，直让他起鸡皮疙瘩。而且女人手又软，跟条蛇似得……换个男人总要好些。
　　不过就这么自以为放下的心，不久又悬了起来。
　　“哥，这力道够不？”陈落石给他按摩头皮，这时还没什么。
　　林海轻轻哼了一声。
　　然后泡沫可能不免沾到耳朵，陈落石的手指擦过他的耳尖耳垂，凉凉的体温在温热的水流里特别刺激人，林海不由身体一怔，闭上的眼也猛地睁大了来。林海看见了满池子的泡沫。
　　又有水珠滑进了后背里。
　　“哎哟，我给你擦擦。”可是没用毛巾，直接上了手。
　　脖子被实实在在地摸过，林海猛地一个前倾，双手撑上洗水池。
　　望着满池泡沫的眼睛装着不可置信。失策了，女人手软，会让人起鸡皮疙瘩，陈落石的手长着茧，滑过他脖子的时候就直接让他颤栗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