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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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宇在灶膛里用火柴点燃堆在前面的干松针上。干松针极易燃，滋啦一下就燃起来。顾宇赶紧凑上去添柴，因为个子太小只能努力靠近火才能添柴。可是灶膛的空间很拥挤，顾宁整个人都爬上灶膛口，脑袋都伸到灶肚里。
　　　　他那近一年，没有修剪的头发从后边慢慢滑落下来，烟雾熏得顾宁眯眼闭气的，没顾得上头发，一撮火突然窜到他眼前，躲闪不及头发一下就被燎着。
　　　　顾宁还没来得及扑灭，人一下就被拉出来了。王小年拔出那个小孩，一看头发都燃起来了，想也没想就用手去扑灭。噼里啪啦几声响，火也就灭了。但是怕那火还会在复燃王小年不放心的再去舀来一瓢水“哗啦”一下泼了过去。
　　　　小孩直愣愣的看着他，一脸错愕。王小年被他那眼神看的不自然别了别头才又转过来。
　　　　那个孩子很瘦削，清瘦脸皮看着像是营养不良，脸上混合着灰尘煤灰，滴滴答答的水从发上滑落，狼狈又难堪。看起来可怜又让人难过，一双平静幽深大眼睛看得人心里发酸。
　　　　“那个对不起，我看你在那个灶门口太危险，情急之下才拉你出来的。而且，你看吧，要不是我拉你出来你可能会烧伤的，城里的孩子都不会烧火的吗？”王小年有些不自然的质问。
　　　　“啊，之前没有用过。”小孩轻声说道。垂下眼盯着有些破的鞋子，大概很久没有其他鞋子穿，都有些挤脚了。
　　　　王小年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教育道，“下次不要这样做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王小年。”
　　　　“顾宁。”小孩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王小年牵起他的手，走到水缸边，问道，“有水盆没，给你擦擦脸。”
　　　　顾宁任由他牵着，低声说道，“不知道”
　　　　“啊，真是的。你妈妈都不说的吗，要是我这样我妈早就骂了。”王小年一脸小大人的深沉。然后在厨房里翻翻找找，还是没有找到水盆，最后还是拿了水瓢，舀了一瓢水来个小孩简单的洗漱。
　　　　听见王小年说道他母亲时，顾宁毫无波动的眼神才闪了闪。“你来，做什么。”小孩轻声询问。
　　　　“额，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看看。”王小年心虚。总不能说是因为愧疚吧，好丢脸的。
　　　　顾宁看着他，仿佛在检验说话的真假，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任由他用手搓着自己的脸。
　　　　很温柔，真的很温柔，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柔，那个本应该给予他温柔的女人，温柔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去了。
　　　　王小年尽量轻轻的用力，生怕用力太大就弄破一样。小孩脸上根本没什么肉，脸上感觉就是一层皮包裹着骨头，但是皮肤却又是那种孩子一样的柔嫩。仔仔细细的将脸弄干净后王小年才终于认真的观察着小孩的脸。
　　　　因为很瘦，看起来一点没有孩子特有的可爱，脸又瘫着，显得平板又单调，总的来说并不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但是其实仔细看五官是很俊秀精致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轮廓线条很优美，比一般孩子还要深一些，只是被忽略了。
　　　　“其实你挺可爱的，干嘛一直板着脸，笑笑多可爱啊。”说着就想动手轻轻捏动嘴角，可惜被躲过去了。“干嘛还躲啊，我是在教你怎么变得可爱啊。”王小年撇嘴不满。
　　　　“可爱，有什么用。”顾宁不解的看向他。
　　　　“额…”王小年被问住了，挠了挠脑袋，他妈一直说他可爱，可爱有什么用来着。“哎，管他什么用，反正就是看着让人喜欢就是了，一直板着脸就是不可爱啊。”王小年放弃了，还是不要尝试解释了。
　　　　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出来，王小年低头，再抬头，诡异的是，顾宁平静的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
　　　　“你没有吃饭，刚才你是要烧饭吃啊。”王小年诧异的说。
　　　　“恩，她不做饭。”顾宁低下头，声音里倒是没出现不好意思的感觉。
　　　　看着这小孩的样子，王小年心疼了，想他家那个小胖子吃的虽然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但是却是每天被喂得饱饱的，整天开开心心的，只知道流口水找吃的。没有经历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王小年很是不理解，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人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哦，对了，我带来了一只鸡腿。呃，不过是我吃过的，不过我想你不会介意的，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的，这鸡腿可香了。”说着王小年就跑到灶台边拿出碗里的半只鸡腿，小心翼翼的递给顾宁，神色里还带着分分不舍之情。
　　　　香喷喷美滋滋的鸡腿啊，他家也不算富裕，就着玩意也一个月才吃一次而已，还是他爸心疼他们姐弟仨，每天节约下来的。
　　　　顾宁看的分明，神色不舍动作却是没一点挽留。那半只鸡腿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明明很不舍得，却还是像捧着珍宝一样献给他。突然，很想笑他很想说要是不舍得就不用勉强了，他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施舍。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期待，让他说不出来。最后顾宁还是接下来那半只鸡腿，还没有吃却觉得这已经是世间最美味。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王小年吓一跳。拍拍胸，转过身来看，才发现是白天那个女人。
　　　　“我让他来的。”顾宁开口，一只手将比他高大的王小年扯到身后，挡在他身前。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哼，倒和你那个爹一样挺会交朋友的，也不知道羞耻，让人恶心。赶紧让他离开，想让人看我们的笑话吗。”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刺伤了王小年的耳朵，他很想大声吼出来哪有这样的母亲的，村里他最讨厌的王二虎他妈都比这个女人好。
　　　　但是看了一眼顾宁，王小年还是憋住了。用他仅剩理智还是想到这样说了可能会更伤害顾宁，也就闭嘴了。
　　　　“会让他离开的，我也不想让他待在这里。”顾宁说话的语气简直不像是对着他妈说的，与陌生人相差无几，虽然他妈的语气也差不多，甚至更恶劣。但这样的对话，简直听的让人难受。
　　　　顾宁把王小年送到他家门口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王小年看着那个瘦小好似羸弱的身体慢慢的消失在黑暗里。心里酸酸的，也不知道他在难过什么。
　　　　
　　　　第3章　相识
　　　　
　　　　第二天，王小年起了个大早，躺在床上好半天才清醒。起床穿衣服，走到厨房拿出他的专用碗挤出牙膏打了水，开始刷牙，然后打水洗脸，做完这一切人才完全清醒。
　　　　然后开始煮鸡蛋，蒸蛋羹。鸡蛋是他和初月吃的，蛋羹是小胖子吃的。最后，在烧好一锅水温在锅里。
　　　　“啊，早上好，小年怎么醒这么早。”初月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睡眼朦胧的打招呼。
　　　　“啊，早上好。初月我先去学校了，鸡蛋我已经煮好了放在温水里。对了，你的衣服扣子排错了。”说完拿了一个鸡蛋跑开了，到房间里背上书包，换好鞋子出门了。
　　　　初月淡定的叼着牙刷解开扣子重新再系，然后眼神一直随着王小年的动作，心想，这小子吃错药了，除了他的轮值日（轮值日就是他们家排着日程表什么时间该谁起来做早饭），简直少有的新鲜啊。算了，今天反正她不用做了。
　　　　王小年跑到顾宁家前，想了一下，算了，还是继续翻墙好了。还是挑了昨天的地方进去，小心的护好兜里的鸡蛋。走到院子里，王小年看了看。挠了挠头，糟了他不知道顾宁在那个房间啊，这下怎么找他啊，不可能跑进房间里吧。
　　　　看了眼鸡蛋，还是放在这里吧，直接留张纸条就行了。放下书包，拿出一本子撕下一张纸。
　　　　写什么呢，恩…王小年咬笔头。啊，就这样写好了。
　　　　留言条：
　　　　咳咳，（咕划掉）故宁，这是我就给你的，一定要吃完。我不知道你的房间，找不到，所以我给你写留言条了。我聪明吧。此处一个笑脸。
　　　　留言人：王小年
　　　　写完留言条，王小年非常高兴的将鸡蛋放在门口，完全没想到放在门口会不会被人踩碎这种问题。一心只想到老师教的留言条他会用啦。翻出院子，兴奋的跑向学校。
　　　　王家村算是一个比较大村子，村子里的学校受到别人的捐赠，修的还算挺不错的，并不是那种十分落后的房舍。不过另一方面来说，这学校算是村里比较现代的房子了。
　　　　王小年家距离学校并不远，只需要过一条马路然后顺着走一段时间在左拐上一个上坡路爬几分钟的坡就到了。到了上坡路，路上学生多了起来，打打闹闹的一路热闹非凡。
　　　　“老大，今天你这么早啊。”王子涵在背后大声叫道，王子涵同学就是那个外号狗蛋的小喽啰。是王小年同学十分看重的朋友兼手下。
　　　　“我一直这么早好不好，是你自己太懒了。”王小年撇嘴，不屑状。
　　　　狗蛋吸着鼻涕，与王小年并排走着，说道，“哎呀，其实我今天已经很早了。我妈说要是我下个月再考不及格就要让我到老师那儿去补习了。”狗蛋一脸痛苦，他学习真的不行，但是偏生有一个严厉的妈，每天除了玩做的最多就是朝他老大吐苦水。
　　　　可惜，在学习这点问题上王小年跟他差不多，不过好在王小年他妈挺开明，倒是没给孩子太大的压力，更主要的是想管也忙不过来家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小胖子呢。
　　　　“去李老师那儿吗？”
　　　　“不是，王老师那儿啊。”
　　　　“什么，不是吧。她好凶的，你妈真狠。”王小年一脸害怕的说。不能怪他怕，他三年级的时候曾经被那个老师打过手掌心，到现在都记得，真的很可怕。到现在王小年都是远远地绕着那个老师走的。
　　　　狗蛋一脸便秘的表情，欲哭无泪的看着王小年。看的王小年心肝直哆嗦，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鸡蛋，说道，“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给你一个吧，算是安慰了，”
　　　　“啊，真的很感谢你老大，但是我并不喜欢吃鸡蛋，我说过吧，老大你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王子涵一脸更不开心了，双眼十分怨念的看着自家老大。
　　　　收回鸡蛋，王小年笑的十分开心，“哈，你确实不喜欢吃鸡蛋，我好想忘了。”说着语气一转，阴测测的，“要是你今天不吃以后就不要在想吃到我拿到东西。”
　　　　刷一下，王子涵迅速拿过，说道，“老大你记错了，我最爱吃鸡蛋了。”
　　　　“白痴，逗你一下你还真当真了。”王小年哈哈大笑。一路跑到前面去了。
　　　　王子涵一脸蒙圈，随后也追上去了。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到了学校，正好上早课。
　　　　顾宁站在院子里一手拿着纸条，一手拿着鸡蛋。笨蛋，顾字都写错了，都学的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那么温柔，那么安心。低下头，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大概太久没人关心，一点点小的恩惠就让他觉得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顾如雪走出来，看见呆站着的顾宁，皱眉说道，“傻站着干嘛，赶紧走，难得对你好一点不要得寸进尺。从今天开始你就去上学吧，要是以后是个文盲，多丢脸。”说完嗤笑一声，完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他。
　　　　顾宁沉默，手慢慢握住鸡蛋，低声回答，“知道了。”
　　　　瞥了眼顾宁，立刻移开视线。根本不像她，完全看不出与她相似的地方，偏偏又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要不是做过好几次亲子鉴定。顾如雪握紧双手，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又黑又瘦有小，根本不讨喜，看了反而让人讨厌，越想越不甘心。
　　　　母子俩沉默的走到学校。
　　　　顾宁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因为个子不够高，无法趴在栏杆，只能无聊的靠墙站着。下课铃响了，学生从走廊里跑过时好奇的打望他。顾宁依旧是一脸平静，目光无半点波动。
　　　　“那么就拜托你了。”顾如雪优雅得体的笑着说道，看不出一点乡里人的感觉。
　　　　招生主任也跟笑，怕胸脯说道，“放心吧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的。”
　　　　“不用，不需要特别在意，让他在这里读完书就可以了。”
　　　　“恩，知道知道。对了，顾小姐今天有事没，要不到我家去吃个便饭。”招生主任笑的跟朵花一样。
　　　　“啊，实在不好意思。才回来，有些事没处理好，改天有空我亲自请您如何。”顾如雪笑道。哼，就算是现在她也不会跟一个乡下人，她早晚会重新回到她该有的位置的。
　　　　“这样啊。那行，我这就把顾宁带到上课的地方去。”招生主任起身说道。
　　　　“谢谢，那我这就先走了，还有些琐碎的事。”顾如雪落落大方起身看着他笑道。
　　　　“哦，好。”招生主任笑意没有之前热烈了。
　　　　出来办公室的门，顾如雪打个招呼就离开了。顾如雪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