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要钱,故事要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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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苏闲拿着玉珠在手腕上比了一下,又看了看珠子上的缺口与裂缝,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珠串放了下来,转而拉开抽屉,取出一串草莓晶戴上,理了几下头发后便匆匆离去了。
润安失落地垂下脑袋,瞟了眼珠串,默默地走到了桌沿,双腿悬空地坐下。景遥冷眼旁观,但见那玉珠串与方才的银链放在一起,一个半身染红,一个支离破碎,就像是并排放着的两具尸首,看着说不出的滑稽。他摇头嗤笑,抬眼却见坐在桌沿的润安,消瘦的背影笼着巨大的失落,脑袋正对着苏闲床头的照片,一副一个想不开就要往下跳的颓丧模样。景遥心头一跳,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以便在他跳下的刹那能第一时间扑过去,视线在照片上漫不经心地一扫,旋即停住。
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再细细打量,这回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照片上,一对璧人双手交叠,妙龄女子的皓腕上绿意玲珑,正是一串晶莹碧透的翠玉珠串。
相片泛黄,那抹绿意却青翠不减。即使隔着时光,他依旧能感觉到那个玉器中所蕴含的蓬勃灵气,自在流转宛如呼吸。再看一眼身后爬满裂缝的珠串,他转头凝视着润安颓丧的背影,一个弧度僵在嘴角,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过了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走向润安,右手在空中迟疑了两秒,终究还是拍上了对方的肩:“你……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润安瞟他一眼,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又听景遥道:“没人会喜欢坏掉的东西的,你也基本没什么力量了,就别操心那些力不能及的事了,没用。”
润安撇撇嘴,不高兴地拍掉了他的手,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道:【我要保护苏闲。】
“诶,不是都说了你这样没用。”景遥哂道,“你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你还想保护谁?你还能护得住谁?”
【我会尽力。】润安一脸严肃地写道,【至死方休。】
“……有病。”除了这个,景遥也是找不出别的评价了,“没有力量的保护,就算粉身碎骨也毫无意义。”
【我会尽力。】润安还是在写那句话,【至死方休。】
“好吧好吧,你高兴怎样怎样。”景遥无奈地摇摇头,想想又道,“或者干脆这样吧,你不如跟着我去找夏时?他很强大,说不定能修好你。”
润安不解地看着他,在桌上写道:【夏时?】
“他是我见过最强大的灵。”景遥笃定道,“让他把你修好,你就能回来继续当你的看家蛇,多好。到时候修得漂漂亮亮的,苏闲肯定也喜欢。”
【听着不错。】润安回应道。景遥一锤手:“是吧,而且夏时很好哄的,你给他讲两个段子他就会很开心……”注意到润安的脸上因为“讲”这个字而浮现出一丝不安,景遥立刻住了嘴,默默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后转而道:“正好我也想去找夏时,我想他教我化人的办法……这样,我们现在就把门外那个会化人的盒子叫进来,让他带着我们去找夏时,怎么样?”
润安一副被说动的表情,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景遥:“……”
【我担心苏闲。】润安继续写道,【她现在不安全。】
“啊,也是……”景遥撇了撇嘴,抱着胳膊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呼了口气,一掌拍向润安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忙吧。”
润安:“???”
景遥:“这次缠上苏闲的邪物,我帮你搞定。然后就由你出面去找外面的盒子,让他把我们送到未秋中介,怎么样?”
【未秋中介?】
“就是夏时工作和养男人的地方。”景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就说,行不行?”
润安偏头想了片刻,重重点头。景遥长出口气,又是一掌拍了上去,差点把润安那小身板给拍折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就去把那邪物收拾了,明天就一起去未秋中介!”
润安再次点头,景遥愉快地跳了起来。计划敲定,他心情大好,从梳妆匣下面拖出自己的本体木片就要去清洗,然而骑着飞到空中后又觉得有点麻烦,盘旋两圈,不怎么想动。刚巧看见桌上润安正在踩遥控器,景遥立刻来了兴致,什么指甲油的也不管了,跳下来就开始跟润安抢遥控器:“你怎么又看这个?哪来这么多撒贝宁,今天不是已经说过法了吗?不看了,换台换台。”
他一手抵着润安的脚,一手在遥控器上拍了下,画面立刻从撒贝宁切到了一张画着韩式大平眉的脸——
“夫君!”屏幕里,面部肌肉僵硬的古装女主正抓着男人的衣袖嘤嘤哭泣,“那药不是我的,我真的没有给妹妹下药,我没有要害妹妹的孩子!我是被陷害的,是被陷害的啊!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
润安:“……”
景遥:“……”
“嗯,那打胎药的事情确实不关这女的事,是女四想害女三,结果被女三利用,反而打掉了女二的孩子。女二就跟男主说这孩子是女一打掉的,但实际上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男主的,那是男二的,而男二之所以会跟女二有孩子是因为他把她当成女一给睡了……”
几个小时后,在另一台电视机前,周夏时边嗑瓜子边对着电视点评道。周傥拿着哈密瓜进来,瞟了眼电视机:“你怎么又在看这个?这段昨天不是播过了?”
“后面男主就要踹掉女主的孩子了,我想看那个。”周夏时面不改色道,“啧,这女二真讨厌。她怎么还不死?”
“如果一个反派反到让人只盼着死,那也算是挺失败了。”周傥将哈密瓜放在桌上,喂了夏时一块,又冲一旁招呼道:“你也来了?来吃点?”
“别老你你你的,我有名字,我叫景遥。”浮在空中的木片上,景遥盘腿坐着,左手紧紧握着右手的手指,一脸不满。周夏时嘴里咬着哈密瓜,抽空看他一眼:“对,你刚才说到哪儿了?你和那个玉灵约好,解决邪物后就来找我,然后呢?”
右手的指尖刺痛如烈火炙烤,景遥垂下眼帘,听着电视里女主假到不行的哭声,许久才道:“然后……然后我就逃跑了。”
第11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景遥独自回到未秋中介,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前的事。
当时的周夏时正在到处找自己昨天看了一半就不知丢哪儿了的《重生攻略之魔王的独宠邪妃》,周傥则再对着电脑录入从客人那儿听来的故事,表情有些烦恼——他试图在那个故事中加入一些后现代色彩,安排一个欧·亨利式的结尾并将其提高到人文关怀的高度,但这个似乎有些难。
景遥乘着木片从窗外进来,整个屋里没有一个人抬眼,任凭他灰溜溜地潜进了周傥用来放名片的抽屉。
抽屉中俱是和他一样的木片之灵,见他回来都不由好奇地围了上来,对着远方归来的兄弟问东问西。景遥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只静静坐在自己的本体木片上,右手紧握成拳,将几根手指紧紧抱住,时不时拉一下衣服,试图挡住本体上面的指甲油痕迹。
他是自己御着本体飞回来的,这在他看来是挺丢面子的一件事;而且御的还是这么一个丑不拉几的东西,这面子更是丢大发了。但在生死攸关的问题面前,丢不丢面子,似乎也不重要了。
周傥在取名片的时候发现了他,随即就把他丢给了夏时。周夏时颇有兴趣地托腮望着他,问出了那个景遥一点都不想听到的问题:“你看上去好像有点故事的样子。说来听听?”
对此景遥只想说,妈卖批。
当夏时想听故事时,他就一定听得到。
这无关什么法术或者灵力,只是一种欲望,一种强烈到能感染他人的欲望。当他开口问你要故事的时候,你就能感觉到他的渴求,嗷嗷待哺,像是雏鸟,又像是深不见底、无法填满的幽壑。
屈从于这股讨饭般的力量,景遥勉为其难地跟夏时讲了一下自己被周傥送出之后的事情。从谢宅讲到苏家,从苏暇讲到润安。越讲,他的心越沉,右手的指尖也越来越疼。
但显然他的故事还是不够吸引人,起码对夏时来说是这样。在他讲到润安抱着卸妆水跑来跑去的时候,夏时已经无聊到去看《中国哲学史》了;在他讲到和润安抢遥控器那段的时候,夏时干脆打开了电视机,开始看“几个女人抢一个男人同时几个男人想睡一个女人”的大型古装奇幻电视剧。
然后他就自说自话地给景遥科普那些个男人女人的爱恨情仇,然后忙完了工作的周傥进来送水果,再然后,夏时终于想起来了,问景遥:“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逃跑了。”景遥低声道,“我……”
“行了,不用讲了,我不想听了。”夏时打断了他,扭脸又从周傥的指间叼了块哈密瓜,嚼吧嚼吧咽了,冲着景遥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
景遥:“……啊?”
“把手给我。”夏时重复道,“我要看看你的手指。”
景遥踌躇片刻,松开了右手,前递出去,食指与中指搭在夏时的指尖。但见他一只手净白如玉,两根手指却枯黑犹如烧焦的树枝。夏时静静看了一会儿,将手拿开:“我看好了。你走吧。”
景遥:“诶?啥?”
“我说我看好了。你怎么总是听不清人说话?”夏时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不耐烦,景遥登时不敢再说话。周傥耳朵一动,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夏时,却见对方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向里间走去。
未秋中介分为上下两层,二楼是周傥与夏时休息的地方,一楼则是纯办公——外间用来忙中介的工作,里间用来忙周傥私人的工作。
周傥追进里间时,夏时正坐在电脑前,握着鼠标翻阅打开的文档。小六号的字体,他一目十行地往下读,面容随着滚轮的转动悄悄改变,像是被只看不见的笔飞快地修过,重构了轮廓,拉开了眉眼,等他将手从鼠标上移开时,原本才十三四岁的少年,已然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
“‘吃’得还满意吗?”周傥问他。夏时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所谓地点点头:“还行吧,有点撑。毕竟是攒了几个星期的量。”
“这阵子来的都是些枉死的亡灵,说话颠三倒四,也没什么好故事,委屈你了。”周傥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夏时的脑袋,被对方侧头避开。“别碰我,好不容易才长高些。”夏时嫌弃地说道,声音不复变声期的别扭,反倒有了几分低音炮的感觉。他的身体也确实拔高了不少,原本宽宽松松的家居服,现在都变得有些紧绷。
周傥笑了笑,顺手举起手机拍了张照,旋即便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他,问道:“那个景遥说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不喜欢。”夏时直言不讳道,“我讨厌这种故事。”
“是吗?”周傥边回应着边拿着手机P图,往照片上加猫爪和小心心。夏时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两三下删掉照片,口中继续道:“是啊,就是讨厌这种。明明已经是弱到不行的存在,却还自不量力地说着什么誓死保护,还把这当成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蠢都蠢死了——如果你所追寻的目标是要你付出生命为代价,那么干嘛还要浪费那个时间?……噫,你能不能把桌面换掉?看得我难受。”
手机屏幕上,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夏时低头看书,面无表情。周夏时嫌弃地撇了撇嘴,将手机扔回给周傥,周傥接过,笑得无奈:“嘴上说着讨厌,你和那玉灵其实也差不多吧?”
“当然不一样。”夏时不假思索道,“我所追求的,并不以死亡为代价。我所追求的,就是死亡本身。死就是我的目标,唯一的目标。”
周傥耸肩:“听着是要简单很多。”
“听着而已。”夏时说着,转头又去看电脑上的文档,“别说寿终正寝了,到目前为止,我根本就没有一次是能长到六十岁以上的。能长到三十岁的也是少……你再努力一把吧,这次起码让我先过二十,行吗。”
“……我会尽力。”周傥眼帘微垂,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夏时出神。过了片刻,他又问道:“那景遥呢?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已经听了他的故事,按照规矩,就得给他找个住处。”夏时理所当然地说道。周傥蹙眉:“但他不是为了找房子而来的。”
“我知道,他是逃回来的。”夏时说着,站起身来,“身似浮萍,心无依处,他会逃回中介所,说到底还是缺了一个根。既然这样,我们给他一个就是了。”
周傥沉吟着点了点头:“说起来,他是为什么要逃回来的?他有跟你说吗?”
“他没说,不过我都‘看’到了。”夏时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往门边走去,“这个蠢货,他在苏闲再次入睡时跑去看了她的头发,还动手摸了摸。结果被上面的气息灼伤了。”
说到此处,他猛地转头看向周傥:“还记得路海沁的白发吗?”
周傥点头,夏时亦点头:“景遥所接触的气息,就跟那头发上的一样。”
周傥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夏时继续道:“那白发上有阴冷的死亡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