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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踏雪寻尔-第54章

小说: 踏雪寻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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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棒球帽已经向上松垮着斜在头发上,不过她还是想先把勒在手臂上的窄带拉到右肩膀上。提着帆布袋的手和勒着电脑包的手臂,已经快要由于似被压迫到神经而颤抖起来。
  她向下微斜着头,手指去拉电脑包的带子,却发现以最小的面积与自己的身体接触着的电脑包也正被挤在几条腿之间,即使它有重力,却也并没有如受地心引力牵引一般地向自己偏斜。她用手指使劲地去拉手臂上紧勒着的带子,那带子竟然不可撼动。
  转而在双脚处使上很大的力气,想要移动一下被禁锢在一处的身体,也似想要去反抗那周边的力量对自己的电脑包的挟持。却是奈何不得的。帽檐已经完全遮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的视线变得珍贵。然而,她往旁边看去,却是一只只胳膊和肩膀,往自己的身上看去,看不见自己双脚的处境,只能部分见到自己的上半身。
  怨不得谁,每一个人被指控为施害者的同时又均是受害者。她微微斜着头,未被遮住的眼睛直视咫尺的那侧肩膀,自己与那只胳膊不断摩擦着的手臂还在那条带子上不停努力,同时不停地抿起嘴唇。也许那胳膊的主人早已在她头顶上将她怒目而视,而后又忍受着将她原谅。
  突然间,感觉触碰到了几只手指,更确切地说是那手指往她手上触碰。没有任何包覆的指间触感。下一秒感觉有什么东西撞上自己的腿,同时,一直承受着重压的手臂颤动起来。在没有任何间隔延迟的时刻里,电脑包的带子嵌到了自己的右肩上。由于惯有的敏感警惕,她旋即往可见的肩的那一侧看去,却是正离开她肩膀又往高处升的一只充盈着血色而白皙的手。下一瞬,她感觉到那只手触到了自己的耳轮和后脑勺,同时,她的另一只眼睛也得以重见光明。头上的棒球帽被一只手扶正了,即使仍然有些松垮。她的视线紧紧揪住那只正往它的来处收回的手掌,小心地转头,却是先看到了一个人的肩膀。黑色的棉外套,里边的深蓝西服、白色衬衫和深灰纯色领带,他的棉外套敞着双襟。就此打住,不再往细里看。
  那边正是刚刚上来的那群外国人。
  她通过两个脖子间的空间朝那手掌来的方向用英语说谢谢。她没有听清对方回的是什么,及时出现的即将到站的中文播音加英文播音已经将那边传来的声音完全地覆盖,也许那边的人什么也没有回应。
  人群微微地挪动起来,倏然,她的视线再次穿过那个窄小空间,想要去记得那个帮了她的人的样子。然而,南京东路站刚好到站,那些一直近乎警惕地贴在门边的人们,在车门打开后几乎是迅速地跳了出去。她紧随着他们下车。她像一个真正到站的人,一直往前几乎像是往最远的地方走去,对面的一列地铁也恰好停靠下来。祁安转过身来,看见他们已然淹没在早早在外等待着的乘客前面。不断有人从里边挤出来,却自然是不至于腹泻一空的。
  她走去中间的椅子上坐下,觉得双眼疲累,意念模糊地看着那几个下来的中国人和外国人的腿脚重又回到车厢中去。里边那暖烘又浑浊的气息,让她觉得再忍受下去必定得头昏脑涨。她看着里边那一条条紧挨着的腿,那门敞开着,再也无人出来,外面等待着的那几双脚也再也无法强行挤入。
  转头看向通往上一层的上行电扶梯和楼梯。她笑起来。她记得那人的背影。想着自己后来的怀疑果然是不该的。他在上行着的电扶梯上快速蹬着,往上赶出一条迂回蜿蜒的线路。她希望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怀疑而迟到了那场对他也许很重要的会议。
  往回去看那还在等待中的二号线地铁,突然怀疑它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等待时间,又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误感觉。朝那入口的上方看,那面对着外面站立的一堆人。车门即将合上,那些人即将被带走。她就坐在那尚开着的车门的正对面。看到一个人,顺着那人敞开着的外套衣襟和西服内的领带缓缓向上,棒球帽帽檐帮她层层分区,在穿透性视线即将凝聚向那人的下巴时,车门砰地闭合,那人完全被挡去。
  一种强烈的感觉骤然袭上心来,带着它本身特有的重量,压在她的胸口。她深觉那是她已经错过了些什么,却又无以名状。
  祁安站起来,看着那一节节方才还亮着的车厢,瞬间连出了一条模糊的光带,在眼前平行着溜过,又很快地全然消失。
  在另一个换乘站里,干坐着,看着周围的一切,让脑袋净空,什么都不刻意去想,像那一个个无缘上一班地铁而耐着性子继续苦等着的上班人士。旁边操着湖北口音的一家四口,正操作着手机,口头规划着今天一整天的行程,似乎何时搭上地铁都无所谓。
  看过出现又消失的三班车,在第四趟即将到达的时候,她从椅子上起身排到黄线之外等待。那个出入口,在外等待的当然不止她一人,也许无论在怎样的时刻。
  她想,自己永远都不会计算出,自己身处黄浦江底时,该是在离开南京东路站多久之后,或到底是在到达陆家嘴站的多久之前。
  往后三站中总有人鱼贯而出,而她一直站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看他们或进来或出去,看他们或站立或坐下。每个人总能找到一个令自己舒服的视点,也许盯着直到自己的终点,也许不适地转换着视角去寻找。或站着或坐着,手机会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他们以此来恪守自己的自身上的自衣服开始的内向私人空间,或以此尊重自己身体周边的他人,不让别人涉入,亦不去僭越他人的安全警戒线。
  然而,又有多少人向往着那份似淡然处之的安宁娴静,又有多少人敏感的心和嗅觉会觉得那样的相处模式会有怎样的尴尬?那份出于示他人以礼貌的矜持,和那份出于自我保护的身体区隔,又是否真的可以用温暖或冷漠将他们添上标签以分类,而后上升到人类道德形态的高度对他们加以评判?
  在一个只麇集着人类而没有其它任何动物的明亮的封闭空间里,人与人之间该有着怎样的相处形态?不看手机,不听音乐,不看书,不看报纸,甚至不去看车窗外一闪而过或贴在车厢内的煽动性广告,那么多人以近乎全神贯注地冥想的姿态在地铁车厢内忘言等待,似乎谁也不忍心甚至不舍得去打扰谁,身旁的摩擦和响起的站点报道或那支撑着身体的依靠也许是他们冥想之外的全部关注点。
  看到一个外国男子什么都没有握住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眼神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他的前边围站着那来此旅游的一家四口,以及一个身着蓝色粗布制服的中年女人。他们的神情似乎都深深地进入了冥想状态。
  从科技馆站起,她勉强可以看到穿过好几节车厢之外的地方。带着行李箱的中国人和外国人;坐在座位上安心地看起手机或看起纸质书来的男女;或是不安分地跑动起来的小孩子;从某个站上车站着到即使视野范围内空出好多个座位也仍然一直站着的男女。也许,本不该有那种永远都不可能催生出解决措施,而只会误导着令人以为人性道德陷入昏暗的精神性文明评断的出现。
  人与人之间有着太多难以稀释的永久性误解,人们永远无法真正地敞开心胸,去赞同其他的自己所永远无法理解的生活方式的存在,并在一眼见到时就将它彻底否定掉。人们拥有一双或许明亮的眼睛,却也许永远无法看到那墙外的风景,甚至更不可能想象得到,也许这件事本身就值得让人去哭泣……
  在龙阳路下车,像是一条碰碰撞撞着逆流而上的倔强小鱼,往站外走。走了很久的通道,重新刷卡进站,搭上十六号线。她想,也许是想要看到更多的吧,所以要绕上这么远的路来。
  她坐在靠近门边的空闲座位上,闭眼假寐,等待着下车。抬眼向远处的车厢望去,竟有人横躺着睡在联排的几个座位上。也许,极度的困倦已经使他完全丧失了身处公共场合的自律意识,那么,他为自己招惹而来的,是他们的同情还是谩骂又或是敬而远之?
  去看自己映在对面的镜像,见到了自己那张漠然的脸。注意到正对面的女孩正在看自己,想对她微笑时,对方却已看往了别处,她只看到她温柔而美好的侧脸。

  ☆、鸢飞鱼跃

  野生动物园站到达,她听到车厢内响起了欢悦的音色。下车,往出站口慢走。一路走来,看到很多愉悦的脸,听到很多愉悦的声音。进内设无线网络的中式快餐店里坐着,吃一碗量很大的去了肉丝的酸菜鸡蛋面条。拿着自带的马克杯向服务生要来四分之三杯子容量的热开水,从帆布袋中拿出七颗玫瑰花茶泡在里面。用手机借店里的无线网络,上官网订购动物园的门票,通过玫瑰卡的网银支付。这是她今年第一次用这张卡来对自己进行经济援助,只为了那可以省出的十元人民币。
  她知道动物园还有些远。刷卡乘上去往动物园的公交车,一路站着,直到从西门下车。站在正门外扫视可见的里边,这是她第三次来这座动物园。从正门刷身份证进入。
  她一直都喜欢看各种版本的《彼得与狼》。她把储存在电脑中的由阿巴多指挥的音乐剧版《彼得与狼》放给那个女孩子看,那个女孩子说,虽然都听不懂,她还是也很喜欢里面的那些角色和乐器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的。可是,她说她觉得那个彼得也是个坏蛋,因为他使那只看起来很傻的狼,被关进了动物园,却真以为自己成了人们的英雄。她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她就是这样觉得的,她觉得那只狼应该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她听后,笑着去轻捏她的小肩膀,对她的想法不予置评。
  是要苟且着随时可能会被射杀的自由,还是享受着被禁锢在笼中似乎恒久的安全,在紧要关头之下,那只狼究竟是作何选择的呢?如果它并不傻,如果它即使处于高速奔跑状态中,脑回路也依然保持着高速的运转状态。
  踱去老虎雕塑旁坐在冰冷的水泥上,拿出手机,查阅之前看到了但还未细看的短信。她记得那串号码。
  “又到新的一天了,又要难受了,还真是让不让人活了”
  “你起床了没啊”
  “今天广州竟然下雨了,挺冷的”
  “你会说德语吗”
  “你在干嘛呢”
  没有句末的标点符号,几乎所有句子全都送抵在早上八点之前的两分钟的框架内。最后一句发送在她刚到达动物园的正门之时。
  全选住所有,然后一并删除。她不想去猜测,也不想作任何回应,其实他并不真正需要这样一个可谓虚拟的“他”。把手机的亮度调至最暗,并设为飞行模式,剩余电量百分之二十多,用移动电源给手机充上电,一起放入帆布袋里。
  按逆时针的路线慢走。把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让自己顺着姿势自然俯视,也让自己视野不顺地抬起头去仰视,依凭那手工制出的边框将眼前的必然或偶然区隔。
  她还在上小学低年级段的时候,在后脑上高高地扎出被染成有些不太自然的黑色的马尾,下午放学后从学校往家里走,发现校门口被一个个高低年级的学生团团围出一两个中心。她拉着小伙伴的手,想往人群的中心挤去,意去一看究竟,参与那样的热闹,听从心中翻涌的好奇。原本,她该是和她的小伙伴一起走去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铺,去买那一包包的袋装着看起来就是为了解救嘴馋小孩的口水而诞生的,那些量多却便宜的辣条的。她的小伙伴热爱辣条,还在课堂上时就一直切切地将它们幻想。在人群最外围,她被她的小伙伴舍弃。
  她挤进人群的最内层,看见大大的竹笼子里面拥挤着呆呆地站立着的黄色小鸭子。已是炎热的夏天,两大竹笼的小鸭子早就向外界明示那几个守着它们的大人正在进行的勾当。他们将那些电力孵出的小鸭子,运到无知的小学生面前,企望着以它们的可爱引出他们的天真,好让天真的他们兴致勃勃地为他们的成熟睿智掏钱。拿出裤子口袋里的绿色贰元纸币捏在手心,那是她一整个星期的零用钱。他们说母鸭公鸭一样的价格,都是一块钱。没有作性别的选择,她小心翼翼地俯近身子在鸭群里面挑选。一只看起来安静的,小脑袋上掺着黑色的毛;一只看起来活泼的,全身都是一个颜色。他们嘀咕着怀疑她手中的钱的有效性,勉强地收下。他们为她把它们装进密封的小纸箱里,不曾掀出一个开口让它们呼吸外面的空气。
  没有找到她的小伙伴,她怀里抱着纸箱子一个人回家。母亲先是厉声斥责而后默许,父亲祁贺山因与哥哥祁荣两人间的矛盾已经初露冰山一角而认可她的几乎所有心愿。她没有给它们取名字,它们所有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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