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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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南拉下季莫离抱着的头：“阿离，看着我的眼睛。”
　　季莫离下意识的摇头，林南却一直很坚持，季莫离终于无奈的看着林南的眼睛。
　　林南的眼睛坚定执着：“阿离，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包括你养父母的死，包括圆圆他们的遭遇，我的命运，都跟你没关系，不要将所有的因由都指向自己！你知道，你这样想有多自私吗？！对我，公平吗？！”
　　“我——”
　　季莫离痛苦的挣扎着，他明白林南的话，他也不想，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让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养父母不会死，哥哥的家庭不会出现问题，圆圆不会经历那些。
　　他无法控制的将这些问题的根源导向自己，他明白，但有时候，明白是一回事，心理是另一回事，它常常不受自己的控制。
　　林南只好紧紧的抱着他，让季莫离在自己的怀里静静的安静下来。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季莫离的内心，最直接就是从画里反应出来，那些偶尔画的画里露出来了黑沉的天与晦暗的海，已经倒伏的墓碑和雷雨下的旷野和那些抽象的线条都能看得出来季莫离的一部分被困在自己设置的枷锁里。


第38章　第二部　分　
　　等到季莫离心情平复，林南开车回了家，一路上季莫离都没有说话，林南也没有主动开口，他知道这种情况必须得季莫离自己想通才可以，很久以前，他就隐隐约约觉得季莫离喜欢将不好的事情都归到自己身上，多年后重逢，这种性格仍然没有多大改变，甚至似乎有变本加厉的趋向。
　　但世间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有其特定的原因，比如说季莫离的养父养母，决定去F国的并不是季莫离，飞机失事的原因也与季莫离无关，但是他总是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不会去法国，他的父母就不会赶去M国的飞机，他的哥哥也就不会失去自己的父母，留在一生的遗憾。
　　林南不知道季莫离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现在只能想到也许同季莫离曾经是孤儿的身世相关。
　　那年的自己，真的不应该意气用事。
　　或许，那时候的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想守在这个人的身边陪着他，但当情感慢慢发生变化，独占欲开始渐渐浓厚之后，很多事情就开始变了样子。
　　侧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林南想要讲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心里决定要早点去当年的孤儿院看一看，或许，回到故地，才能够解开心结。
　　回到家，季莫离看了林南一眼，勉强笑道：“抱歉啊林南，我可能一下子有些——”
　　“我明白。”看着眼眶仍然有些红，神色变得憔悴的季莫离，林南很心疼，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南将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季莫离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他也很想回去看一看，问问老院长，当年，为什么领养会出错。
　　选了一个周六，林南直接开车带着季莫离回了当年的福利院，车上载着不少东西，都是林南在公司里发布任务要对口支援福利院小朋友后公司员工捐赠的玩具用品。
　　福利院已经搬到了新的地方，这件事季莫离早就知道，两人到了地方后发现福利院现在的条件很不错，基础设施建设做的也很到位，只是车里的玩具书本仍然获得了孩子们的欢呼。
　　福利院也早就换了新院长，老院长早已经退休，又因为无儿无女，就又到原来的福利院旧址里面看着。
　　因为当年的复爱福利院很有名，又是当年教会兴办的，被作为文物保管了起来，定期开放给游人参观，也算是当地的一个特色景点，只是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多数是来搞研究的学生。
　　门口有一棵梧桐树，很有些年头，只是随着气温变冷，上面的叶子零零落落，不过太阳正好，从梧桐树的枝干中大片的洒落下来，照在坐在梧桐树下惬意喝茶的老者，平白的添了一层诗意的味道。
　　季莫离和林南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下山越来越早，等季莫离和林南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些夕阳的余味，那个坐着喝茶的老人正要拍拍屁股，端起茶杯回自己的小院，却被季莫离喊住了脚步，虽然很多年过去，但季莫离还是一眼认出来当年老院长的身影。
　　老院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透过老花眼镜看了季莫离不一会儿就笑道：“这不是团团嘛！”
　　季莫离有些诧异隔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圆圆兄妹两个和老院长竟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是谁。
　　老院长呵呵笑道：“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化嘛，还是小时候的轮廓。”
　　季莫离有些赧然，林南顿时就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能够在这里找到当年小阿离的照片，那可真真是不枉此行了。
　　带着两人进屋后，老院长找到茶叶，慢慢悠悠的泡了，小院子的客厅虽然老旧，但收拾的很整齐干净，墙角上还挂着一个个大玻璃框，玻璃框上有很多照片，不过颜色都已经很旧了，有不少黑白的，也有不少彩色的。
　　老院长乍看季莫离还是比较激动的，两人在一边说着话，多是谈及这么多年的状况，林南就挨着墙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大多都是当年孩子的照片，重复的人很少，大部分还在都只有一张，还有少数的有两到三张。
　　看到第三个的时候，林南的眼睛定住了，玻璃框的左上角上有一个小男孩，眉眼清秀干净，文静可爱，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蓝色的小格子衬衫和一条卡其色短裤，背着手，对着镜头，脸上有着淡淡羞涩的微笑，细看下眼睛里还透着一些恐慌和不安，让人看了就想要抱起来好好疼爱。
　　这就是当年的小阿离吗？
　　林南觉得自己的心被照片里的小男孩萌化了，紧贴着这一张的是几个孩子的合影，里面正好也有小时候的季莫离，不仅有男孩，也有女孩，最重要的是，林南发现里面还有圆圆兄妹两个。
　　林南仔细端详，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将季莫离的照片弄到手的时候，正好听到季莫离在问老院长当年的事情。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显然老院长还是能记得很清楚，有些奇怪为什么季莫离问这个，但也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当年，季家父母在一开始确实是很想领养圆圆兄妹两个，不仅长得可爱，而且看着也乖巧，但是后来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是儿子，若是领养兄妹两个的话害怕自己的儿子受到委屈，两人一合计就已经准备只领养一个了，正好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季莫离。
　　按照老院长的讲法就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缘法，如果有缘就在一起，如果没有缘分，那也是强求不来的，季莫离跟季家父母就是有缘分。
　　“我们当时跟季家父母说，如果要换孩子不仅对孩子伤害很大，而且手续也非常麻烦，一般是不允许的，但是当年，季家父母说，你看起来很像当年救他们一命的孩子，当年他们走投无路差点饿死街头的时候，就是一个少年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和食物都给了他们，让他们转危为安，以后渐渐顺遂起来，据说，你和当年的那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
　　老院长慢慢的说长，当年的季家父母和季莫离的样子在日渐混沌的脑海里渐渐的清晰起来。
　　“季家父母可能觉得你就是那个少年的孩子，不仅仅是喜欢你，可能更想是报恩吧。”
　　季莫离想到当年的父母，和对季孟岩不同，当年的父母对哥哥寄予厚望，但是对自己，希望自己健康平安快乐的成长，那些情感一股脑涌上来，让季莫离疼的蹲下身子。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后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院长看见季莫离的神色就觉得很是不对劲，林南早已经上前来将季莫离扶起来，又端茶过来喂季莫离喝了两口，季莫离方才缓过神来。
　　“家父家母已经故去了很多年。”
　　老院长听到后很是唏嘘不已。
　　季莫离又趁机问了当年圆圆的事情，事情也很简单，正好当年有对夫妻多年没有孩子，想要领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圆圆兄妹恰好符合这个条件，这也是当年为什么这件事情这么好办的原因。
　　老院长又问了问圆圆的境况，季莫离将圆圆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老院长看着季莫离一眼，又看向玻璃框里的照片，很轻易的就找出了当年兄妹两的合影。
　　虽然小，却已经显露出成长后的美丽的姿态。
　　“世事皆有缘法，这么多年下来，我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孩子孤独的在院子里长大以及被领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有的高兴有的悲伤，只是无论悲喜都是属于他们的人生吧，这是上天已经定好的结局。”
　　季莫离没有说话，老院长让林南站着凳子将其中一个玻璃框照片摘下来，指着其中一个孩子说道：“这个孩子叫做阿峰，不知道团团你还有没有印象。”
　　照片上的男孩子看起来有十岁左右，穿着一个破破的牛仔裤，脑袋上的头发一卷一卷的，眼睛斜着看镜头，一脸的桀骜不驯，季莫离笑道：“我记得，那个时候的孩子头。”
　　“是的，你在的那时候，他是院子里年龄最大的孩子，一直都没有人来领养，上学上到初二的时候辍学了，没有打声招呼就跑了，后来在哪个市里给人当打手，又因为犯事被关了五年监狱，出来后哪也没去，到我这里来，哭了一场，又睡了三天，现在在一家建筑公司里面搬砖呢，也挺好，就是难得找到女朋友。”
　　“还有这个，阿宝，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那个一个胳膊不能动的孩子吗？”
　　照片里的孩子穿着有些破旧的衣衫，正趴在桌子上，眼睛亮亮的，眼珠黑漆漆的，嘴角咧出了很大的笑容，看起来阳光又灿烂。
　　“是啊，其实不止是胳膊不能动，很多地方后来都渐渐萎缩了，他患的肌肉萎缩，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症状，想来是父母怕拖累自己的缘故。”
　　“他现在呢？”
　　“早就死了，临死前手里还使劲的攥着一支笔，笑着说下辈子一定要生的健全些，这样就能自由自在的看书写字了。”
　　老院长又一个一个的指了过去，跟季莫离讲着当年孩子或者辛酸或者悲惨或者通过努力最终功成名就的成长故事。
　　有很多都还和老院长保持着联系，季莫离知道这个事实后有些惭愧，看着季莫离的神色，老院长微微笑道：“团团啊，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出现在我们院里的吗？”


第39章　第二部　分　
　　季莫离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送来这里的了，没有记忆，或许就是因为自己送来的时候年纪已经太小的缘故。
　　“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大约是四岁左右吧，具体多大，谁都不知道。以前你小，很多事情说了你也不懂，也不想说。”
　　四岁，那应当已经有记忆了吧？为什么他一点感知都没有，他所记得的一切的初始就是他站在院子里面的槐树下，看着那些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心里很是歆羡。
　　大概看出了季莫离的诧异，老院长跟着解释道：“按理说，四岁的孩子还是有一些自己的记忆的，但是团团你那会儿送来的时候，实在是让心疼，又瘦又小，刚刚度过高烧危险期。”
　　是这样吗？季莫离看着老院长不说话，林南则是坐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十指相扣，静静握住了。
　　老院长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明白的很，他这么大的年纪，该经历的该看的，也都经历的看的差不多了，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以前国家还定性为犯罪，那些人还偷着躲着，现在已经在慢慢被接受了。
　　所以说，虽然看起来等于是隔绝世俗的老人也是可以随时跟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而变化的。
　　看到老院长眼睛里有光芒闪过，不自在的季莫离就想要抽出手来，林南却将他的手紧紧扣住了。
　　老院长装作没看到，自顾自的说道：“那时候国家刚破获一个特大的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犯罪，有孩子找到了父母，但也有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拐卖来的，那时候的信息不像现在一联网什么信息都出来了，所以最终没有找到你的家人，只好送到我这里来了，只是那时候你太小可能受到的惊吓太大了，高烧了三天三夜，我本想等你醒过来看你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但你那时候烧糊涂了，醒来后什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莫离其实偶尔也会想一想自己的亲身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为什么会被丢在孤儿院里，偶尔的脑补走向也是越来越悲观，总觉得是父母抛弃了自己不要了自己，现在听到自己的身世原来如此，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酝酿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后来又问到圆圆兄妹两个，老院长则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兄妹两个也是苦命人，他们两个刚出生没多久，他爹就南下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