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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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四年佯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试图撒娇:“我害怕。”
严翊:“阿?可是做人要讲诚信的。”
“我不是人,我是西瓜阿。”贺四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刚刚看见你吃了半颗西瓜。”严翊揶揄地看着他,“好吧,就算是西瓜精,也要说话算话的不是?我也害怕,我也不敢拿出去,怎么办阿?”
他放低了声调,像是在唬一个三岁小孩。
贺四年思量了一会儿,最终取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见严翊没有反应,贺四年心机地又将这个“好不好?”念了一遍。
撒娇得很有幼稚园小朋友的感觉。
严翊鬼使神差地一点头。
于是两人一人端着一个碗,保持着一个一秒钟就可以背靠背生死相依的姿势,走得心惊胆战。
当然,只有贺四年心惊胆战而已。
严翊:“妈。”
贺四年腼腆一笑:“阿姨。”
宁雅:???
“你们干啥呢,端个碗出来还要相依为……gay?”
两人异口同声:“没。”
宁雅欣慰一笑,满眼尽是和蔼的笑意,一副将两人都洞穿了的明白:“我知道,小年轻嘛。”
两人发现和这位“热心过剩”的母亲无法沟通,只能纷纷疲惫一笑,然后回到了房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躺到床上,虽说是一个被子,但中间还是很明显地空了一块。
两人还十分绅士的背对背,就连对方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
可惜贺四年并不怎么睡得着,怎么看窗帘后边,都像是影影绰绰地站着个人影。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朝严翊那边挪了一点。
在发现严翊没反应之后,贺四年统共又向后移了六次,最后碰上严翊的后背,才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
同样没睡着的严翊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动静,只是并不拆穿,而后装模作样地一翻身,假装无意识地将贺四年揽进怀中。
贺四年吓了一跳,但没挣扎。
两个装睡的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度过了一个夜晚。
☆、踩羊屎
第二天严翊开车带贺四年去了乡下,礼尚往来,他去严翊家过了中秋,那严翊也要陪他回家探望贺四年的母亲。
贺四年的父亲是前几年走的,突发脑溢血,人往地上一躺,转眼就没了。贺四年的母亲杨晴带着丈夫的骨灰回了乡,无论贺四年怎么劝,都不肯再回城里来了。
而贺四年和他爸的感情其实一直不太好,他爸要他顶天立地,他却去抱人家严翊的大腿;他爸要他参军,他就非要在娱乐圈荒废时光。
当然,凭原主这个演技,在娱乐圈就是浪费生命,真的是半点意义没有。
“这里开不上去。”严翊将车停在一块空地上。
两人一起下了车,望着眼前的迢迢山路,有一丝的绝望。
严翊:“走吧。”
贺四年一点头。
路两道都是半人来高的植物,只有中间被开辟出一条不宽的小路,一路上也能零零星星看见一些人家。
空气很清新,苍穹是一片碧蓝,连阳光都很和煦。
不过贺四年却放松不下来,现下是回去见的贺四年的亲妈,万一发现自己儿子身体里头住了个冒牌货呢?
毕竟这具身体里的记忆都是残缺的,贺四年本能地有点慌。
其实这里的房舍还是挺多的,但是多半是废弃了的。村民们大都搬到了下边新建的单元楼里,再不济也是自家在平地上建了小别墅。
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极少还有住山上的。
贺四年正走神地胡思乱想,目光到处停停走走,最后落到眼前排成一路的“黑豆子”上,他有点诧异,随之忍不住去踩了一脚。
“黑豆子”被踩之后,一下子破开,贺四年觉得挺有趣。
没多久贺四年就玩得不亦乐乎,严翊原本还用着看傻逼的眼神默默观望,后来自己也忍不住踩了一脚。
于是两个新鲜出炉的“傻逼”开始抢踩起了“黑豆子”。
“哎呀,是四年吗?”上方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皮肤挺黑,扎着一颗干练的马尾。
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一秒钟恢复了严肃。
贺四年:“嗯,黄姨。你来这上边干嘛?”
被称呼为“黄姨”的妇女似乎在努力憋笑,她操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道:“来给我家老人送点东西。”
“回来看你妈阿?”
贺四年一点头,黄姨又道:“旁边是是你对象吧,也是明星吗?”
“嗯,不过他不是明星。”
“欸不是明星阿?现在的城里人都个顶个的好看。”黄姨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四年,是不是在城里待太久,都完了羊屎长啥样了?”
贺四年:???
黄姨笑得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我都看见了,你两刚刚争着踩羊屎呢噗哈哈哈哈哈哈。”
严翊:???
脸黑都是一瞬间的事,这回他阴沉着脸,贺四年脸上则挂着尴尬的微笑,打了个哈哈就蒙混了过去,送走了这位笑到提停不下来的黄姨。
严翊现在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想当场脱掉自己的鞋子。
他一边不停地想蹭掉自己鞋底的羊屎,一边道:“贺四年,你早他妈知道这是羊屎,那你还踩?”
“……”贺四年很绝望,他也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阿。
“我……不知道。”贺四年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是西瓜精的话,也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我为什么不知道了。”
严翊不接受这货的鬼话连篇,但更懊恼的是自个。
智障是能同化还是怎么的?他还和人抢踩起羊屎来了。
丟人,严翊记事以来,还没在人前做过比这还丢脸的傻事。
贺四年的老家很快就到了,两人一进大门就闻到了饭菜香,杨晴捧着菜从厨房出来,抬头一看两人,笑道:“回来的还挺准时,妈刚给你们俩做好菜。”
“妈?”贺四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记忆有残缺,杨晴似乎比他记忆里上一次的样子要老了许多。
头顶上冒出了一小绰白发,不施粉黛的脸上岁月的痕迹有点深刻。
“怎么了?”
贺四年吞吞吐吐道:“你气色怎么有点不太好?”
杨晴垂下眼睛,叹了口气:“老毛病犯了,人一上年纪,身体当然就不如你们年轻人好了,小病小痛都是常事,不打紧的。”
贺四年:“我这次回来,还是想把你接到城里治疗……你知道,我爸走了,现在也就剩你一个母亲,你不能……”
贺四年纵然不是真正的贺四年,但身体里部分记忆的本能还是对这个母亲有感情的。
就像是西瓜,对土壤本能的爱。
血脉相连的很纯粹。
“去城里做什么?妈这病不严重,王大夫说了,用中药慢慢调养,也是会好的。”杨晴将碟子轻轻放下,朝面前简陋的木椅一指,“都快坐下吧,也走累了。”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就是阿姨家里破,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不要嫌弃。”
严翊微笑:“没事,您做的菜看起来很好吃。”
他的恭维实在有些僵硬,毕竟原本就不怎么擅长客套。
“那快吃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三人匆匆动筷,贺四年没吃几口就继续穷追不舍:“妈,你那是癌症,癌症你知道吗?不能拖着,不是随便调养就能好的,听我的话,去医院好不好?”
“那城里的医院多贵阿,妈和你说那些医生都是骗钱的。”
杨晴实在是一个很难搞定的人,生在乡下,这辈子第一次进城还是跟着贺四年他爸。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一些思想,实在极难改变。
比如不信西医,有些头痛脑热的顶多去看看中医。你让她上医院她就和你急。这样类似的事之前就发生过。
贺四年外婆大病一场,中医治不好,杨晴和她兄弟姐妹居然求神拜佛,请了个屁都没用的神婆来。
导致老人错过的最佳治疗期,驾鹤西去了。
贺四年很无奈:“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相信一下现代医学吧。”
“我求你了。”
前段时间杨晴被贺四年生拉硬拽到镇里的医院做了个体检。
体检结果——肺癌中期。
可他妈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下一步治疗了,贺四年就差给杨晴跪下了,杨晴还是不为所动。
气的原主直接走人,两个多月没和他妈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心软,每天给杨晴打电话劝,杨晴依旧不接受,最后还来了一句:“电话费多贵阿,以后少往家里打,你在大城市里处处都要花钱。”
杨晴撂筷子不干了:“我说了,我不想浪费钱,又不是什么大病。”
“癌症还不是大病那什么是大病?”贺四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前的食物都没有吸引力了。
“阿姨。”严翊开口,“四年和我说过了,现在是肺癌中期,还是有可能治好的,而且不用花多少钱。您千万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杨晴沉默。
最后才没精打采地来了句:“你们不懂。”
贺四年变成人以来第一次炸了,心态都崩了。
他冷着脸不发一言,跑后门蹲在鸡圈外边了。
这份附加的亲情对他来说本来就很负担,他一个西瓜,怎么去爱人还要参照的原主的记忆慢慢去学。
可惜对方的心里围着高耸的城墙,她的耳朵过滤了所有你柔软的恳求,你的爱成了多此一举。
贺四年不明白。
他原本只是一颗多了五感六识的西瓜,现在却有了沉重的肉身。
严翊也紧跟着贺四年跑了出去,发现这人只是安静地在鸡圈前蹲着之后,思考在三,还是回到了里边。
他郑重其事的坐在杨晴的对面:“阿姨,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去城里治病,就会成为四年的负担?”
杨晴没抬眼,更没动作,看样子是默认了。
严翊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平铺直述道:“可是您站在四年的位置上想想,那其实您这样的行为是任性的,拒绝治疗才是四年最沉重的负担。”
“如果转过来,是四年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您肯定也是无论如何也要救他的。”
杨晴咬了咬嘴唇,还是没说话。
“我说话不好听,但这是事实。”严翊继续道,“您不接受治疗,四年心里就始终挂念着你;您若是走了,四年会痛恨自己,责备自己。”
杨晴捏了捏手指,眼眶有些发红。
“他说,求您了。”
“我现在,也求您了,不要做这种让你和他都痛苦的事,好不好?”
杨晴终于是撑不住了,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吐出的痰里甚至带了血丝。
严翊连忙起身,替她拍后背。咳了大概有好几分钟,才终于停了。
杨晴哑声道:“你去看看四年吧,把他叫回来。”
严翊知道她被自己说动了,于是放下杨晴,去后院找贺四年去了。
悄悄抹完眼泪的贺四年,又心血来潮拔草喂鸡,小孩子一样的,又开心起来了。
严翊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就连眼睛都弯了起来。
贺四年阿。
你还是从前的贺四年吗?
☆、肺癌
“贺四年。”严翊停在离他仅仅几步远的地方。
贺四年在一群“咯咯”叫中回头。
他看见严翊的眼角仍挂着明显的笑意,眼神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即使这点令人琢磨不透的情感转瞬即逝。
严翊说:“你妈叫你回去。”
贺四年愣了愣,才道:“哦。”
他和原主不一样,脾气上来也就一小段,没多久就能释然。
回去的时候,杨晴已经进屋收拾东西了。贺四年大喜过望,然而对杨晴突然服软有点讶异,他偏头问:“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吗?”
严翊摇了摇头:“没有。”
“骗人。”贺四年对上他的眼睛,而后者没多久就败下阵来,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视线。
这点小暧昧来得快,去得也快。待到杨晴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面色如常了。
忙碌了一整天,贺四年被单独叫到医生办公室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医生看起来也是一脸倦怠,看着手中的报告单,声音保持一贯的沉重:“病人杨晴是你的母亲吧?”
贺四年迟钝地点了点头:“如果做手术的话,恢复的几率大吗?”
“太迟了。”医生说,“现在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扩散,手术无法根治,就算成功手术,也有可能活的不比接受化疗长,没什么意义。”
贺四年的脑子“轰”的一声,医生后来说的话他已经听不太清了。
等到医生讲完,贺四年才巴巴地问:“那,如果接受化疗的话……”
“保守估计还有半年的时间,当然,这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