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无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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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放下筷子,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爸爸,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没有。”
我把他搂在怀里,他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我心里既幸福又难过。可就在这时,只听“哗啦”地一声,是可可摔了筷子。
“爸爸!许伍仁欺负我!”
就连杨从白也措手不及,“可可……”
“许午人扯得我好疼!”她越说越激动,抬手打翻了果汁,“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杨从白居然还是试图跟她讲道理,“爸爸当然关心你。”
“你没有!你撒谎!”
我忙不迭地捡了筷子,又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去擦果汁。我手机本来放在了桌上,被可可推倒的果汁浇了个正着,我争分夺秒地把手机壳卸下来想擦干净,可就是一瞬间的事,手机突然被可可抢走了。
她用力地把我的手机扔了出去。
……怎么回事?!
“可可!”
杨从白火了。
咣当一声响,我听见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可可转身跑开了。我目瞪口呆的功夫,悠悠已经像脱缰的小狗冲了出去,帮我把手机给捡回来了。
“爸爸……”
悠悠委屈极了。
屏幕已经摔碎了,我连忙检查悠悠的小手,还好没划破。我叫他去看看可可,他点点头,转身也跑开了。
留下一片安静和狼藉,还有杨从白和我。
“对不起。”
“没事没事!小孩嘛,发个脾气而已……”
他抬起头,只用眼神便打断了我。
他说,“我对不起你。”
“……”
他如此言重,如此颓唐,但是我能理解他。同样是单亲爸爸,这样崩溃的时刻我也曾有过。这是只有面对孩子的时候才会产生的无能为力,做父亲的我同样知道。
而他无能为力的一面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暴露在我面前,让我也跟着难过。
我去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去拿在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去好好哄一哄吧,这大过节的,你跟孩子较什么劲啊。”
“……我没有。”
他还真是够倔的。
“你还没有,那你干嘛呢啊?本来孩子就够委屈的了,你也不心疼心疼。”
“……是我她把惯坏了。”
“是,可可平时飞扬跋扈,都是你给惯的。所以现在就不能心疼了?你这什么逻辑啊……”
“……”
他不再说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那是他的女儿,我一个外人,也只能说到这了。
我给他剥了个虾放进碗里。
“行啦,我跟你扒瞎呢,别往心里去啊。可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不要我可带走了啊!”
扒瞎是胡说八道,这是我跟强哥学的东北话,但杨从白显然听懂了。
他笑得有些勉强,但还是把虾给吃了。
我看他没什么胃口,自己也吃不下去了。我们站起来收拾碗筷,趁他去厨房,我又偷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换是不行了,也不知道换个屏幕得多少钱。要是太贵的话还是买个新的算了,反正这手机都用了快三年了。
我拿着最后几个碗走进厨房,杨从白已经把剩菜一股脑都倒掉了。我暗叫心疼,太浪费了吧!
他开着水龙头洗碗,我把他洗好的碗擦干,放好。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流水的声音和我放下杯盘碗筷的声响。
我猜他家的洗碗机大概是个摆设,或者他可能就是喜欢洗碗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
“不用担心,她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可可是不是讨厌我啊?”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怎么会。”
“那她讨厌美少女战士?”
“……”
“连贴纸都不行啊?”
他好像被问住了,半晌才说,“你不用在意,小孩子的好恶谁说得清楚。”
也是,这就跟悠悠说他不喜欢吃榴莲一样,明明他连吃都没吃过。
我们收拾好厨房,杨从白又说两个小孩肯定没吃饱,要煮点面条。我走到可可房间门外偷偷看了一眼,怪不得这么安静,两个小鬼坐在地上正在拼一块好大的拼图。我回到厨房,倚着流理台看杨从白烧水煮面,又想起他倒掉的那些好菜,忍不住心疼。
水沸腾着,面条在锅里不断地翻涌。
他忽然开口。
“于飞,我真的很爱可可。”
我有些奇怪,“你当然爱可可啊。”
可是他很坚持,“我没有不关心她。”
“哎呀小孩的气话……”
“你要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啊!”
他好像情绪不对,我把火关小了一点,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是可可的爸爸,可可也一定很爱你。”
他垂着眼,好像望着那沸腾的热水,一片仓促的炙热。
“于飞,”他说,“你要原谅我。”
“……”
他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不过也是,他可能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事,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可可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难题了。
“那我当然是选择原谅啊!”我搂住他的肩膀想哄他开心,“要不这样,你有旧的不用的手机吗,给我来一个!不过我告诉你,新的我可不要啊!”
“……”
眼看面条要扑出来了,我连忙关了火。
就像杨从白他说的那样,吃饱之后可可的气也消了。她乖乖地过来给我道了个歉,还跟杨从白保证以后不会乱发脾气了。
嗨,小孩子的保证,认真就输了。
在我的督促下,杨从白也拉下面子跟可可说了“对不起。”可可趁机提出明天不想去幼儿园,可惜被杨从白无情地拒绝了。
第二天上班,杨从白特意来找我。他给我拿了一个手机过来,虽然他声称是旧的,但我还是很怀疑。不过考虑到他的心理负担,我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其实我早就想换手机了,”我鼓鼓掌,“可可摔得好!”
他看上似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作者有话说:
29 第28章 肖晴
六月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肖晴回来了。
梓墨对此非常的恋恋不舍,“真不知道北城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恨不得穿过手机屏幕把悠悠的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北城到底有什么好得留恋,我们和肖晴,心里都清楚。
肖晴换了一份可能会轻松一点的工作,虽然薪水没见涨,“但是活着比较重要。”她说她已经到了会担心自己猝死的年纪,她害怕,“万一死在公寓里,臭了都没人知道。”
肖晴的害怕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给自己买了两份人身意外保险,“包含猝死的就要贵一点。”
梓墨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学姐,我们一定要经常联系!”
肖晴说,“其实仔细想想看,活着的时候再要强,死后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还挺惨的。你们都比我强。周远迪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还算个人;飞飞也有悠悠,至少悠悠已经会发语音了。”
我虚弱地反抗,“你不要咒我们好不好……”
“呵呵。”肖晴俨然已是生死看淡的口气,“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很多事情都已经是命里定好的。要我说,上次你晕倒的时候正好杨从白在……”
我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
“这要是在古代,救命之恩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哦!”
“他是医生好不好,”我满头黑线,“难道救一个娶一个啊?”
“呵呵,”这次是梓墨,“你倒是很为他着想诶。”
“……”
肖晴的话引发了我漫无边际的瞎想。
当然不是“以身相许”的那部分,而是“臭了都没人知道”。
万一我的真出了什么事,悠悠会先给谁发语音呢?是于帆,还是杨从白,现在我竟然也不确定了。
我非常不想死在悠悠的前头,但如果收尸的人是杨从白,那可以算得上是某种安慰了。毕竟他离得近,不会等我臭了才赶到。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接悠悠。我在离幼儿园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车,然后下车往幼儿园走。附幼门前车太多,而且又都是豪车,我可不想给人家刮了碰了。
我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回过头一看,杨从也刚锁了车。
经过那番有关收尸的妄想,再见到杨从白,我心里横生出几分愧疚。毕竟他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我居然还要把收尸都给他算上。
“于飞,”他快走两步跟上我,“这周六你有空吗?”
“周六?”
“可可有一个芭蕾舞的汇报演出,你带悠悠一起来吧。我哥他们也去。”
“……啊?”
“亲友团么,想多叫点人,热闹热闹。”
“我这周六不行啊。肖晴要回来了,她说周六想来看悠悠。”
“她要回来了?”
“是啊,她都爽了半年了……”
杨从白笑了,“真好。”
我看见他把手里的票揣进了裤兜里。
“你叫苏哲了吗?要不……”
“他有班。”
“噢……”
我猜也是。
他又说,“肖晴最近怎么样?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这可让我为难了。
我,肖晴,杨从白,这阵容约饭的话着实有点诡异,怎么看都像少了一个人。
“那你负责叫姚若晨啊?”我问他。
他一听就笑了,“你负责吧。”
可是我还想多活几年,“那还是算了吧。”
他也点头,“算了吧。”
肖晴来之前自作主张地叫了火锅外卖送到我家,给我吓了一跳。她是中午来的,说晚上还有新公司的饭局,是自助晚宴,估计会很难吃,所以要提前把肚子填饱。
悠悠很开心,肖晴给他带了他最喜欢的凤梨酥。吃饱喝足之后悠悠去睡午觉,我和肖晴收拾了碗筷,然后在一屋子的火锅味里喝茶闲聊。
肖晴说再不上班就要去梓墨家要饭了。虽然她对于白吃梓墨这件事毫无心理负担,可是周远迪实在讨厌,所以她只能回来自食其力。
我问她那个抱枕最后到底怎样了,我很确定,她是知道的!
果然,她挑了挑眉毛,“还能怎样?周远迪去订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给他啊!”
“真是活该啊!”
我们幸灾乐祸。
我说起前一阵他们来北城,姚若晨组织大家聚了一下,人来得还挺全的。一听到这个名字,肖晴马上挥了挥手,就好像有苍蝇飞到了眼前一样。
我只好闭嘴。
沉默里,我剥了一块她带来的凤梨酥塞进嘴里。
“喂你少吃点!那是我给悠悠的!”
“悠悠爸爸也可以借光嘛!”
肖晴向来不喜欢小孩,发誓这辈子不会要孩子。她说孩子是没有理性和逻辑的生物,责任又太过巨大,让人无法招架。为了孩子大概要倾尽一生,却无法控制其未来的走向,这让她觉得恐惧。亲戚朋友家的小孩她都很难亲近,但白悠悠是个例外。她说悠悠好看又乖巧安静,能稍稍唤起她几乎泯灭的母性。
当然,也就只有一点点而已。
说话间她掏出烟来,但又放下了。
我趁机说教,“你以后也少抽点吧,不是还想多活几年吗?”
“我本来戒了一阵的。”她说。
这下我很惊奇了,好像看见兔子不吃草了一样。
她没理会我,径自站起来去厨房转了一圈,然后打开了冰箱,“我来检阅一下你过得好不好。”她说着拉开冷冻的抽屉,随即发出夸张的感叹,“很不错啊!买这么多哈根达斯干嘛?不会是过期打折的吧?”
“那不是我买的……”
那是丽姐给我的电子券,杨勋不让小孩吃冰淇淋,丽姐就都送给了我。连同那些料理教室烤多了的点心,小澄长太快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衣服,都是丽姐温柔的善意。
肖晴拿了一个草莓的坐回我身边,她把腿盘到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她问我,“你觉得北城怎么样?”
“挺好的啊。”
“是吗。”她说,“可是北城太大了。”她拿勺子去挖冰淇淋,还很硬,她不得不很用力。“我来这里都十年了,这十年里有那么多的爱,有那么多的恨,可我居然还没有填满它。”
这就是她回来的理由了。
我也去厨房拿了个冰淇淋,然后回来在她身边重新坐下。她随手指了指客厅里堆着的乐高,“要不少钱的吧?你的白悠悠还真变身贵公子了。”
我觉得好笑,“他算什么贵公子啊?”
除了搬家带来的那些,还有几盒是杨从白拿来的。他说是以前给可可买的,但可可兴趣不大,不过我很怀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来吧,邀请你作答,把儿子送进贵族幼儿园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啊?”
“体验就是发现自己的真的很穷啊……”
我把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讲给她听,她不时哈哈大笑,又不时加几句辛辣点评。我自然要提到杨可可,讲到小公主摔了我的手机,杨从白低声下气地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孩子真是太能改变一个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
她拿过我的手机,“就是这个?”
“是啊!我真是赚大了。”
她笑了笑,又把手机放下了。
“我还以为你回到北城之后不会再想见到他,毕竟这里有你的一段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