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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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淮赌气似的偏着头不说话。池晔抱住他,柔声道:“淮淮,你总要长大的,难道要让你爸孤独终老吗?”
邵淮被“孤独终老”几个字说的眼眶泛红,哑着声音道:“……我不想家里住进一个陌生人。”
池晔偏过头看邵淮的眼睛:“她不是陌生人,她将是你爸的爱人。”
池晔看着邵淮的眼神,就知道他对“爱人”这个词没有触动,邵淮并没有领悟到这个词语的意义。池晔突然意识到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好几年,到头来,邵淮除了依赖他,并不懂得怎么回应他。
池晔本来觉得未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让邵淮明白,可此刻,他有点挫败。池晔把邵淮固定在自己怀中,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问他:“知道什么是爱人吗?”
邵淮看着池晔认真的眼神,想说当然知道,结婚生娃不就是。
池晔不出所料的在邵淮脸上看到懵懂却又自以为很懂的不恭神色。他偏过头,吻住邵淮。
这不是池晔的初吻,毕竟他曾偷偷吻过邵淮。
但邵淮却是第一次在有意识的状态下与池晔保持这么近的距离。邵淮虽然不懂复杂的心路流转,但对这种身体上的接触不会一无所知,即便只看电视,也能知道这行为是什么意思,更别说邵淮自认为在学校里女生缘不错,想找个女朋友亲亲小嘴分分钟的事。
邵淮被亲了几十秒,终于想起来这事不太对,使劲推开池晔,问道:“池晔,你干嘛?”
池晔微笑:“我喜欢你。”
“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邵淮心道咱俩从小玩到大,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但你亲我干什么。”
池晔料到邵淮认为的喜欢和自己说的喜欢不是一个概念,舔舔嘴唇道:“你喜欢大雕就会亲它,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亲你?”
“……”邵淮在逻辑上一时反驳不了池晔的话。
池晔继续道:“你喜欢我吗?”
邵淮很快回道:“喜欢啊。”
池晔笑:“那不就结了。”
……等等,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池晔把脑子打结的邵淮往浴室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去洗澡,你一身的酒味。”
邵淮洗完澡酒劲上来,爬上床要睡觉,池晔把他被子铺好,自己也进浴室洗澡。池晔出来时发现邵淮竟然没睡,若有所思地靠在床头。池晔坐到他身边,看他面色凝重的思考,问道:“想什么呢?”
邵淮被拍醒,脸立刻红了,他眨着眼睛看池晔:“……我记得亲人不是你那样亲的。”
池晔笑出声:“你记得?你从哪记得?”
邵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窘,快速道:“电视。”
池晔俯过身,正对着邵淮的脸,低声道:“我知道怎么亲。”说完凑过去咬住邵淮的嘴唇,辗转几秒钟后,试探着将他的唇瓣分开,舌尖沿着缝隙去触碰牙齿。邵淮见他闭了眼睛,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慢把眼睛闭上。
第二天一早,邵淮房间的电话铃响,邵父正在酒店一楼等他。
邵淮见到父亲有些不好意思,没等他说话,邵父就上前抚摸他的脑袋,声音里很疲惫:“淮淮,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骂你。”
邵淮心中很是愧疚,低声道:“爸,你想结婚就结吧,我不阻止你了。”
邵父笑着揽住儿子:“不结了,有你们俩就够了。”
邵淮想到池晔说的“孤独终老”,一时间觉得自己太自私太不孝,继续劝道:“爸,我说真的,我愿意有个新妈。”
邵父本就是试探性地问问儿子意见,结不结也没太大区别,即便真结,他也想等到邵淮考完高考再说,如今邵淮反应这么大,他更不会在这两年结婚了。邵淮能一夜想通,九成是因为爱着自己,邵父欣慰道:“这个阿姨不太合适,我想再看看。行吧?”
过了一个月,邵淮和池晔出门玩,卖东西的大婶问他们是不是兄弟,感情真好。邵淮笑着回答:“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差不多。”
当天夜晚池晔把邵淮堵在小巷子里,说兄弟间不会做这样的事,让邵淮好好看清楚。最后邵淮被池晔吻的双眸带水,头昏脑涨,崩溃道:“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池晔面沉如水:“恋爱关系。”
池晔接着吻邵淮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嘴里道:“我们在谈恋爱,笨蛋。”
邵淮被吻的晕晕然,迷迷糊糊想,谈恋爱还挺舒服。
十三
邵家在清河是出了名的权贵之家,兄弟两人一个是省检察院院长,一个是省组织部部长,都是跺一脚房上掉层泥的厉害角色。邵淮父亲更是交友甚广,不少与他有过命之交的人也都身居高位。
池晔曾站在工大那几十平的小房子里跟邵淮开玩笑:“委屈我们邵公子了。”
邵淮坐在沙发上吃香蕉,趾高气扬:“池晔你可小心点,要是将来你敢对不起我,我保证邵家天涯海角的追杀你。”
邵淮二叔邵志槿听到保姆说邵淮回来了,手中的茶杯都握不住了,起身就往楼下走。没走两步又生起气来,让保姆把邵淮叫到书房来。
邵淮一进门就被二叔的鸡毛掸子抽了一棍。邵淮立刻像从前一样,歪着身体去按二叔肩膀:“二叔,使这么大劲,你不嫌手疼啊?”
邵志槿鼻子里出气:“哼,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回来了呢!”
邵淮委屈道:“我过年回来拜年了啊!”
邵志槿又想抽他:“拜年?我那些名字都叫不上的下属也是过年来一次。你说你……”
邵淮笑道:“说不定过两年我就回来长住了呢,到时候天天让你打。”
邵淮并不是随口说笑,他确实有这个打算。邵苒还未毕业,他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晋宁,等到她毕业,邵淮就想回到清河,这里有他的父母,有他与池晔的少年时代,岁月流长,在自己生长的地方老去,也不失为好的归宿。
邵淮清楚二叔非常疼爱他,只不过这几年物是人非,邵淮很难打起精神像从前那样在二叔面前撒娇耍横,又不忍冷着脸让老人难过,只好选择少回家。
邵淮在二叔家里吃完午饭,又陪着二叔下了几盘棋才走人。
邵淮此次出差的作用就是给叶奇安带路,虽然他曾怀疑过是不是叶奇安在主任面前要他跟着,毕竟他跟来清河,在工作上也无太大作用。但叶奇安本身不是这么想,这次来清河主要是开研讨会。他有意提点邵淮,一有机会就想让邵淮跟着学习,说不定时间久了,邵淮也能进步一些,职位便能往上走走。
可到了清河,叶奇安才发现,即便做到研究院院长,在邵家面前,也是不值一提。怪不得邵淮从不钻营,实在毫无必要。
邵淮带着叶奇安一路刷脸出入各种场合,研讨会举办的地方就是省委宣传部的会议室,叶奇安小小研究院主任,在满屋子的部委高校校长面前,连句话都插不上。
邵淮一进会议室,就鞠躬弯腰的从会议室主位一路喊叔叔姨夫干爹的拜了一圈,除去十几个外地来的参会人员,剩下的人没有邵淮不认识的,都是他亲爹或二叔的朋友,从小看着邵淮长大。
宣传部长的女秘书在一旁打趣邵淮:“小公子,你可很久没来了。”
邵淮眼看部长在那边装作生气的样子,倒了茶就送他跟前:“曹叔,您家那只八哥还在不?”
邵淮从小嘴甜又漂亮,走家串巷的十分讨人喜欢,曹部长以前就跟邵父开玩笑:“你家小子将来长大了,来自荐的姑娘怕是要踏破门槛。”
曹部长接过茶:“等会开完会,你必须去我家里一趟,听见没?你阿姨见天念叨你。”
邵淮笑着给他捏肩膀:“好好好,我也馋阿姨的手艺来着。”
叶奇安见邵淮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前两排的官僚之间,哄的那一帮官老爷眉开眼笑,时不时的用手拍他脑袋。
叶奇安心道,邵淮果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小子,他只是不想做罢了。
邵淮觉得叶奇安既然来了清河,自己一直和长辈们叙旧也不太地道,所以在曹部长家里吃完晚饭,就给叶奇安打电话,打算带他到处转转。
清河美名在外,知名的几个景点叶奇安从前来旅游时都逛过,邵淮便带他去很难订到位置的华馥楼。华馥楼建在江边,上下三层,古色古香,每日最多只能招待四十来人。华馥楼不似其他景点那般出名,却实打实的寸土寸金,年年被清河的权贵们包场,身价越走越高。邵淮有几次生日便是在华馥楼中过的,他从小待人随心,能看的上眼的不多,加上哄他的人多,真心拿他当朋友的人少,所以每次过生日,真心实意陪在他身边的,也就寥寥几人。
华馥楼最具特色的就是仿古建的曲水流觞,三楼廊下是古木环绕的水流,细水弯弯,巧妙的隔出几个小空间,中间用一片竹林相隔,如此一来,待在隔间里既能随手端过水上的酒饮,又能互不打扰。
邵淮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姿态惫懒,将水面的木盘端过来,欠身给叶奇安倒酒:“尝尝,最地道的清河酒。”
叶奇安身处这个环境,只觉对面的人一身清雅。掩下心头的悸动,叶奇安接过酒一饮而尽。
邵淮笑:“这酒酒劲大,你这样喝容易醉。”
两人坐了片刻,两个穿着戏服的女子从回廊走到前方的戏台,欠身朝宾客问好,水袖一转,一出牡丹亭咿呀而起。
戏台离客座稍远,在布局上并没有另费心思,只与客座的竹林流水是同一景致。于是唱曲的女子在竹叶间穿梭,仿佛不是在唱戏,而是一段真实的人生。
邵淮低声对叶奇安道:“人人都说清河是古城盛景,都来看园林吃糕点,可我觉得,这戏,才是清河的魂。”
叶奇安在沿海长大,自小见证着工业城市的一步步崛起,钢筋水泥的地方,没有空间放置这些水袖莲衣。如今第一次身临其境,只觉时光悠然,如梦如幻。
邵淮不再说话,闭着眼听一句句唱词,他曾在此听过不少次,却无大的触动,那时他年少薄衫,不知愁绪,亦无缺憾,所想所恋,都有人好好的送到他面前。可如今,才知道生死由命,人如蝼蚁。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一曲终了,邵淮睁开眼,拿过旁边的酒杯仰头饮下。邵淮第一次跟着父亲听戏时像屁股上生了疮,坐不到几分钟就跑去后厨玩。后来和池晔一起来这里,池晔沉静,邵淮也被他按住听完整场,邵淮幼时嗓音清亮,听完后虽不懂什么意思,却能将唱腔模仿个八成。他十几岁被逗着喝了一点清河酒,醉醺醺听完戏,被池晔背回家,一路上嘴里都咿咿呀呀。
醉曲唱晚,青梅竹马,旧时光如同画卷,一幕幕在邵淮脑子里摊开。那画卷泛着黄,提醒他韶光已远,可那画面却又如此清晰,依稀就是昨天。
十四
叶奇安扭头看着邵淮,他脸上不悲不喜,只是眼神孤寂,显得身形单薄。叶奇安起身倒酒,希望他能借酒逃避。邵淮一杯杯灌下去,喝到最后,手中的杯子已经握不住。邵淮有些后悔带叶奇安过来,如果此刻只有他一人在,他定会喝个痛快,然后在这竹林中睡上一夜,若池晔可怜他,说不定也像戏里唱的那样,来梦里看看他。
邵淮维持住最后几分清醒,站起身:“回酒店吧。”
叶奇安见他站不稳,想过去扶他。邵淮轻易就从他身边绕过,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下楼。邵淮勉强上了出租,再也撑不住,靠着车座陷入沉睡。
到酒店后,叶奇安叫了邵淮几次,毫无反应,于是弯下腰把他从车里背出来进电梯。邵淮在电梯升高的过程中清醒一点,眼下的姿势让他下意识就开口:“池晔……”
叶奇安听见那个名字,连头都不敢转过去,更不敢发出声音。
邵淮见池晔不理他,委屈道:“我再不和你吵架了,你别不理我……”
叶奇安方才还觉得邵淮可怜,此刻却觉得他简直可笑,人都死几年了,还不愿意醒过来。叶奇安开口:“池晔已经死了。”
邵淮听见声音才将头往叶奇安的方向偏,凑近一点看清了叶奇安的侧脸,立刻蹬腿从叶奇安背上跳了下来,动作幅度太大,直接导致他重重撞在电梯壁上。
叶奇安扭头看他狼狈的样子,怒极反笑,声音咄咄逼人:“醒醒吧邵淮,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就死了,骨头都化成灰了,你这幅为情神伤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电梯到了,邵淮首先出去,他的声音在空洞的走廊中似乎有回声:“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