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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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淮耷拉着嘴:“嗯。”
邵淮的零花钱一直很充裕,他喜欢吃校门口的布丁和蛋糕,每天放学都会买一点。池晔怕他吃完零食不吃正餐,一直不让他多吃。如今没了零花钱,邵淮零食吃不着,放学一准可怜兮兮地对着蛋糕店一步三回头。
池晔给他出主意:“要不这样,你回去跟叔叔商量,你每做一样家务,就可以要一点零花钱。叔叔一定会同意的。”
池晔零花钱虽然不多,但给邵淮买零食吃还是够的,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没有零食吃,而是让邵叔叔消火。邵淮一听觉得可行,自力更生什么的,听起来就很争气。
邵父果然一百个同意,兴致勃勃地让保姆按照家务活的难度定了价钱,一块两块,还有五角的。邵淮每天回来拖个地,扫扫院子,带大雕出门溜达一圈,往往也能挣个一两块。自己挣的钱不比家里给的,邵淮拿着那一点零花钱,再也舍不得去蛋糕店买零食,找了个存钱罐就把零钱都存起来。池晔偶尔给他解馋,就谎称自己想吃,买了两个,往往吃不到一半就腻的不行,全塞给邵淮了。
宁韵有轻微的脊椎病,池晔在电视上看到广告,就想偷偷攒钱给母亲买个按摩仪。攒了快半个学期才凑够数,拉上邵淮去商店买东西。邵淮书包里背着自己的存钱罐,连续几个月的家务活,他的存钱罐里有了一百多块钱。所以当池晔数数自己的钱包发现少了八十时,邵淮毫不犹豫地把存钱罐掏出来递给他:“我这还有。”
池晔怎么会要他辛苦攒的钱,把存钱罐塞回他书包:“不用,我过几天再买。”
邵淮立刻觉得池晔不拿他当朋友,拿出存钱罐就往地上摔成几半,零钱全部散出来,他一边捡钱一边生气道:“给宁阿姨买东西我也有份,你凭什么不要?”说完把钱递到售货员手里,气鼓鼓地不看池晔。
池晔把那些钱抢过来,搭着邵淮的肩膀把他推到旁边的休息椅,柔声道:“行,我要你的钱,你在这等我,我再跟售货员杀杀价。”
池晔安抚好邵淮,回到柜台,把自己的手表抵押在那里,跟老板打商量:“老板,这是我的手表和学生证,我向您保证,缺的八十我明天一定给您补齐。”
老板见这小孩子看起来挺可靠,被磨了几句就同意了。池晔把邵淮攒的那一叠零花钱装进自己兜里,拽着邵淮回家。池晔回家后把那些钱放在衣柜里藏好,上大学收拾行李看见,想起小时候的事,笑着把文具袋带上火车。
邵淮看着文具袋,也想起从前,那时候的他,被父亲训斥一下就是天大的委屈,肯弯腰做家务,恐怕幼时的心里,想的全是英雄气概。邵淮嘴角噙笑,他知道池晔的性格,将他看的比性命还重,即便才十二岁,也不会将他的辛苦钱花出去。
邵淮想,将来一定要去地下问问池晔,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打他主意的。他以前说的15岁,如今看来,就是蒙邵淮的。
邵淮起身抱着一堆布垫去阳台,扔进洗衣机开始搅。等待的间隙,他去浴室洗澡。拉格受到惊吓,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进浴室,还偏着头也要进去。邵淮笑着拍他头:“小心池晔揍你哦。”
拉格立刻缩回脑袋。曾经有一次,邵淮泡澡忘了关浴室门,躺在浴缸里看电影。拉格在一旁看他裸体看了半小时。下班回家的池晔七窍生烟,对着拉格屁股就是一巴掌,当晚连晚饭都没给它做。从此后拉格学聪明,浴室里有人时再也不进去。
邵淮洗完澡出来,拉格仍在浴室门前守着。邵淮心里有些愧疚,拍着它的脊背让它跟进卧室。邵淮躺在地毯上揉拉格的毛,微笑道:“我明天会回来早点,带你出去遛弯。”拉格仿佛能听懂,温顺地舔邵淮的手。
五
第二天邵淮下班时对上叶奇安,才想起昨天答应他今天去吃饭。想起家里要拆房子的拉格,邵淮只好借口家里有事,把饭局推到周末,并说自己做东。叶奇安手上确实还有点公事没处理,既然邵淮有事,他便爽快地答应了。
叶奇安加了半小时的班,开车回家,路过工大时,正好看见邵淮牵着半人高的金毛往校门里走。
叶奇安不可能不生气。这就是所谓的家里有事?是不是到周末的时候,又会因为什么事往后推,直到彻底推掉?
先不说叶奇安自己抱着什么心思,单单邵淮这种不真诚的待人态度,就很让他愤怒。叶奇安没多想,锁了车就进了工大校门。他隐隐约约的想给邵淮找理由,说不定他是在学校里见什么人呢?
邵淮拽着狗绳沿着湖边小路慢跑,跑完两圈觉得累,坐在草地上休息。春末夏初,草地上都是小朵的野花。邵淮随手扯几朵,插在拉格耳朵边,看着拉格的蠢样,乐不可支。
远处靠着树干的叶奇安被那笑容震的几乎要落荒而逃。他没见过邵淮笑成这样过,他也从没想过邵淮真的笑开时,整张脸熠熠生辉地让人无法直视。叶奇安脑子里再没有别的空间去思考邵淮撒谎爽约的事,只慌乱地垂下眼眸,快步离开学校。
邵淮躺在草地上给邵苒打电话。邵苒一听他在学校,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到邵淮跟前也被拉格的造型雷到,索性多采几朵插它另只耳朵,凑成对称。
“明天我要请一位同事吃饭,提前跟你说一声,以免你去了我不在家。”
邵苒惊异:“同事?男的女的?”要知道她哥工作三年,还从来没和哪位同事在非工作时间吃过饭。
邵淮:“男女有区别?”
邵苒本想回话,再一想,可不是,男女都可能有情况啊。邵苒试探道:“我就问问嘛,为什么要请客?”
邵淮:“男的,互相帮了几次忙。”
邵苒“喔”一声,音调拉的意味深长。
邵淮知道她什么意思,这几年邵苒眼瞅着快成红娘了,成天拿着放大镜观察邵淮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偶尔有个电话什么的,她都高兴的像家里老闺女终于嫁出去的妈。
邵淮:“你有这心思好好念你的书,别成天操心大人这些事。”
邵苒不服:“我都20了,你还当我小孩子?!”
邵淮笑:“20了还没谈过恋爱,你丢不丢人?”
邵苒小脸憋的通红,“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早恋?”
邵淮不再逗她,收了笑容道:“你呀,别记挂我这点事,我自己有数。”
邵苒瘪嘴道:“你有数才怪了。”
邵淮用手揉妹妹的头,温柔道:“你好好毕业,找个靠谱的人嫁了,我就放心了。”
邵苒一抹眼泪,负气起身:“我不嫁!我这辈子都不嫁!”说完怒气冲冲地跑了。
邵淮无奈摇头,小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
六
周末上午,邵淮打电话和叶奇安确定吃饭时间。叶奇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个饭局要泡汤了,原来邵淮没糊弄他。叶奇安在浴室折腾半小时,刮胡子换领带,确信万无一失后才下楼。
到了餐厅,邵淮已经在包厢等着,见他进门,放下手机和他打招呼。这家餐厅是百年老字号,服务很具特色,上完招牌菜后,厨师会过来和顾客沟通,并将现做的鸡肉片好摆盘。
叶奇安对这项服务慕名已久,所以才点名要来这里吃饭。邵淮本想换一家,可看他兴致勃勃,又不好意思三番两次的不给他面子,只好答应。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别碰见熟人。
怕什么来什么,上完第四道菜,厨师就进门片鸡,首先要与两个顾客寒暄。厨师先和正对着门的叶奇安聊了几句,然后转身面向邵淮。
邵淮伸开双臂:“好久不见,沈哥。”
厨师愣了好大一会才激动地过去与邵淮拥抱,然后使劲锤他后背:“你这几年干嘛去了!沈青都叫不出来你!”
沈青与邵淮是大学室友,两人关系不错,邵淮大一到了晋宁,和池晔一起吃遍全城,最后对这里的片鸡念念不忘,隔不久就会来吃一次,后来知道沈青有个表哥在这里当厨师,几乎每次都是请他来给他们片鸡。
沈厨想起从前次次和邵淮一起来的池晔, 开始两人骗他说是兄弟,沈厨在餐厅里见多识广,没几次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玩笑着说将来摆婚宴可别忘了请自己过去片鸡。邵淮大学毕业后一次没来过,沈厨问过表弟,沈青在外地上班,与邵淮很少联系,只隐约猜到他出了事,但具体什么事,他也没分出心去打听。
厨师扭脸看看叶奇安,纳闷地低声问邵淮:“池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邵淮就知道如果碰上沈厨,这个问题躲不过,他只能照实回答:“他……他去世了。”
厨师震惊地看邵淮,半响说不出来话,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初看到两个少年人时的情景,一个沉稳一个跳脱,一样顶尖的相貌,即便同是男生,依然般配的如同天造地设。
邵淮这几年很少遇到旧友,偶尔避无可避向别人提起池晔的去世,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与池晔的关系,所以仅仅是可惜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早逝,还没有人像沈厨这样,脸上除了可惜,更多的是心痛。他看过池晔与邵淮在一起的画面,所以更为邵淮心痛。
沈厨沉默良久才叹气着重新与邵淮拥抱,声音暗沉:“好好的,嗯?”
邵淮实在挤不出笑容,礼貌性的拍拍沈厨的后背,然后放开他,道:“没事,过去很久了。”
沈厨不知道叶奇安是什么身份,万一是邵淮的新朋友,自己这般失态,反倒不好。于是打起精神道:“我给你们片鸡。”
邵淮坐在位置上看沈厨的动作,熟练流畅,极像武侠小说里身怀武功的隐士高人。他第一次来这里吃的时候很新鲜,连吃几次后央着沈厨教他片鸡,池晔在一旁看他笨手笨脚的片鸡,一整只鸡完整的肉没弄下来几片,不是碎成沫就是连着筋骨。池晔一贯面冷,只面对邵淮时才柔和一些,当即鼓励受挫的邵淮,将他手下出来的碎沫吃了个干净。
叶奇安连叫了两声,邵淮才从盯着厨师双手的动作里回过神,茫然道:“你说什么?”
叶奇安:“没什么,看你的样子,来这里吃过不少次?”
邵淮点头:“大学时经常来。”
沈厨片完后将鸡肉端上桌,他用胡萝卜随手雕了朵花,放到邵淮面前,笑道:“还想学雕花的话,随时来找我。”
邵淮浅笑:“好。”
沈厨推着餐车出去。叶奇安憋了许久才开口:“刚才我听到你说朋友去世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来这个餐厅会让你触景生情。”
邵淮看着那朵胡萝卜花,脸上是默然的表情,许久才道:“吃饭吧。”
一顿饭邵淮依旧没吃几口,叶奇安努力活跃气氛,也没收到效果,只好沉默着吃完饭。两人同时往车库走,开了车各回各家。
叶奇安下午躺家里权衡许久,最终给邵淮发了条短信:“逝者已矣,望迎接新生。”
邵淮看到短信时很烦,他理智上清楚这是叶奇安在关心他,可情感上及其厌恶这种关心。
池晔是生是死,都轮不到外人来告诉他。
邵淮索性关了机,躺沙发上看康德。邵苒电话打不通,匆匆忙忙地赶到邵淮家里,见邵淮在家,才松口气道:“干嘛关机?”
邵淮:“嫌吵。”
邵苒心道你电话一天也响不了一次,有什么吵的?邵苒去露台看拉格,拉格正睡的香,邵苒到露台边,将几个花盆依次浇水。
邵淮靠着门,“这几天回来的晚,我都忘了浇水了。”
邵苒手上动作不停:“薄荷叶马上就长出来了,到时候你记得泡水喝。”
邵淮上初中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他体质一般,在家里躺了一个月才重新上学。这场病来的莫名其妙,却又来势汹汹。
初二寒假快开学,邵淮在池晔家里补寒假作业,他学习态度不正,寒假作业拖到开学前两天才开始做。池晔见他一摞册子写了半天也才去掉两本,只好拿过去几本,模仿邵淮的字迹给他帮忙。池晔嘴上深深谴责这种助纣为虐的行为,可手中的动作不停。
连补了两天作业,邵淮放心地收拾好书包,开心地迎接新学期。池晔早晨照旧在大院等邵淮出门,左等右等不见人,便去邵淮家里看情况。
邵淮的房间围着几个医生,正低声商量。邵淮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池晔心咚咚跳,两步冲过去试探邵淮额头,烫的吓人,他紧张地问邵父:“叔叔,淮淮怎么了?”
邵父紧锁眉头:“夜晚突然发高烧,医生还在检查。”
池晔:“冻着了?”
邵父摇头,“池晔你到叔叔这边来,医生还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