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妄-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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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还问:“所以呢?”
这回轮到李淮青说不上话,过一会儿他推推眼镜,“没什么,老朋友许久不见就是想聊聊天,忍不住多说两句。”
俞还却在他继续往前走时问他:“你是想表达我错过你应该感到遗憾吗?”
李淮青有些讶异,扭回头看俞还。
这一次两个人离得近了,近到只有两步远,能看到俞还未加打理的发型和冻红的脸颊,只穿一件薄衫,锁骨露在外面,脸好像圆一点,只是身子看着更单薄。两个人是差不多的身高,却因为站的地方不同,显得俞还更高一些。
“没有遗憾。”
俞还很平静地叙述道,冬日的薄雪把他的脸衬得更加红。
“有那么多方法拒绝别人,你偏偏选择了最侮辱人的那一种。”俞还说着瞥过去一眼,厌嫌地只瞥到一个衣角就停下,“包括现在你穿着这件丑不拉几的棉袄和我说这些,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李淮青,我并不感到遗憾,我们本来就不合适。”
李淮青早该知道,俞还不再是以前那个事事都可以顺着别人,愿意给人台阶下的好好先生了。
他忽然有了锋芒。
俞还说完就要走了,李淮青却开口:“你那个学生……”
俞还的身子明显僵了僵。
“别怪我没提醒你吧,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本来是好意提醒,被李淮青说出来却变了味道,“说不定真的看上你了。”
俞还匆匆往台阶上走,不再理会李淮青说的话。
李淮青也不当一回事,只当俞还是不想同他搭话,裹着军绿色的大棉袄往家走。
年后父母的农家院开张,俞还又成了多余的那个人,站在哪里都不是。他早忘了家里接客那一套,饭菜的价格也不甚清楚,连记账的小妹都笑他。
俞还也感觉自己的脑子要锈住了,仅仅是在办公室坐了一年半,思维都变得迟钝了,满脑子都是学校里查宿开会值班的那点破事。
他刚把报纸取回来,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住客,笑着点头打招呼,话到嘴边忘记人家姓什么,只好改口:“早上好,这么早就起来了?”
礼貌的问候完,俞还继续往回走,直到下午才从屋里面出来。
一出屋就撞见李姨在向俞母哭诉:“你说他怎么想的啊,怎么能跟人家说出那种话?这要以后别人怎么看我们家,不愿意去相亲早和我说不就完了,我还能逼他?”
俞母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李姨,试图安慰道:“之前不是你硬要安排他去的嘛,他怎么敢拒绝……现在的孩子主意都大着呢,你也别把他逼太紧。”
“那是我逼的他紧吗?!是他自己不争气!他都多大了啊,还不结婚等什么呢?”
俞还站在楼梯间听了一会儿,悄悄往楼下走去,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被李姨拉过去倾诉一通。
李淮青一直都很听父母的话,家里面属他最大,他是挑大梁的,现如今走这么一条险路应当是被逼的没办法。
俞还下到一楼,有人撩开帘子往里面走,俞还看到人,那人也看到他。
李淮青问:“我妈在上面呢?”
“嗯。”
“不好意思,你们家还做生意呢,她到这里来哭算什么……我叫我弟把她叫出来。”
“没关系,我妈现在也没什么事,正好陪阿姨说说话。”
两个人恢复了往日里的客套,李淮青深深看了他一眼,“那我在楼下等会儿她。”
随即俞还要出门,李淮青又叫住他,“俞还。”
一楼没有人,偌大的一间房,空荡的几乎有回响。
李淮青想了想还是问:“你之前真的有喜欢过我吗?”
俞还愣了愣,随即问:“现在干嘛说这些?”
李淮青不知道发什么疯,或许是这些天的不顺让他异常躁郁,过年本来高高兴兴回来团聚,年后的相亲却把事情搅得一塌糊涂,他特意从公司赶回来就为见一个女人,甚至还要被俞还看笑话。
“……就是这种态度,俞还,你最令人生气的就是这幅态度,每当我问到什么的时候你总会绕过答案反问我。”像一拳打进棉花里,恨得人牙根痒痒。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事事迁就别人,为着别人考虑特别伟大而温柔?我告诉你,不是。谁知道你一天到晚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一开始还可以由着你的性子,可是时间久了谁都会累!”
李淮青索性把以往的诸多不满都发泄出来。尽管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物,没有再穿那件宽大的棉袄,他说话的架势让人联想到早市上的一些市侩。
俞还不由皱皱眉:“我没有强迫你去猜。”
“是啊,你没有,你多贴心,永远都为着别人考虑,可是这正常吗?对外人你要藏着掖着情有可原,可是你对家里人也……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当初你干嘛同意和我一起,耍我好玩吗?”
“李淮青,你喝酒了?”
“是喝了。”李淮青一把坐在椅子上,摇摇头又说,“只喝了一点,没醉。”
“那你想听我怎样回答?”俞还问。
“当然是真心话。你以前是怎么想的,刚分开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把之前疑惑的地方弄清楚。”
俞还看向走廊深处,绕过这个门廊往外走是一片假山。透过走廊的那扇窗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雪已经停下来,只在假山上覆着薄薄的一层,银白色,像盖在动物身上毛茸茸的毯子。
“没必要揪着这个不放,李淮青,你现在不好受了,就想听我说当初有多喜欢你有多不甘心多痛苦……”俞还终于看向男人,明显地皱起眉问,“你是有病吗?”
李淮青:“……”
李淮青:“几个月没见你说话越来越刺人了。”
俞还没什么表情。
李淮青看着他:“真的不肯说说?”
“那天在餐厅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和你说的越多只会让我越厌恶。”
李淮青失笑:“你现在说话很直白。”
俞还反讽道:“需要我道歉么?”
“不,那倒是不用。”李淮青呼出一口气,“要是之前也这样不就好了吗?也会生气也会有脾气,有什么事都能通过沟通解决。”
俞还的目光顿住,想到什么把嘴巴抿住了。
他和李淮青之间的矛盾不是单靠语言就能解决的,李淮青再次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简直自私自傲至极。
“我不等了,我妈一会儿看见我又要生气,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说……”李淮青说着站起身,“那就先走了,做不成朋友,只做邻居还是可以的吧?”
“不可以。”俞还相当任性地说,他不希望和眼前的人再有什么瓜葛,“你和我之间不需要打招呼也没必要笑脸相迎。”
李淮青维持的笑脸持续下落。
“何必这么不近人情呢?拒绝过我一次还要拒绝第二次,咱们两家隔得这么近,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很多东西很多事情是没办法一退再退的,不知错的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像现在李淮青依旧把自己摆在正当合理的位置,带着他身为成年人的优越感夸夸其谈着“大道理”。
俞还明白自己傻乎乎的坚持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个笑话,有些事情不是坚持就会有结果,坚持反而不会被理解。
他曾经深谙其道。
但如今他需要有这样的勇气,有拒绝的勇气,有说“不”的勇气,有不再套着虚假壳子也能漂亮生存的勇气。
这是他在冯究望那里学会的。
少年人的身上充满不确定性,爱憎从来都分明。
俞还固然做不到那样彻底的犯傻,但是偶尔他也想抛却规则章程做一个鲜活存在的人。
“我不认为这是不近人情,同样不知道面对一个曾经劈腿的人应该说出怎样的话才算合适……但是现在我想到了。”
窗户寒冷的结上一层霜,俞还弯弯眼睛露出今天为止第一个笑,吐出三个字:“快点滚。”
第56章 心动
李淮青走后,俞还的心情说不上多好。
在一楼大厅坐了半天,俞还忽然想起自己是想去大棚里摘些水果,被李淮青搅和的忘记正事,不由更生气一点。
天色有些黯淡了,已然不是出去的好时候。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暖气说不上热,指尖泛着丝丝凉意。
他家旁边就是经营的旅舍,俞还掀开门帘远远看到旅舍那边一派热闹,仅一墙之隔能听到孩子互相追逐的脚步声和笑闹声,有人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聊天。
俞父正好也在二楼的边角处抽烟,是趁着俞母不看着偷偷抽的。
“爸!那边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俞还招呼了一声,吓得俞父手一哆嗦,烟灰抖上一抖。
“没有,这才几点啊,不忙,这里用不着你操心,有人看着呢。”
俞还点点头,心下有些空。其实手里还有一些未完成的工作,现在却什么都不想做了。
虽然李淮青说的大部分话都是狗屁,但有一些确实说的没错。
俞还太过独立了,有什么想法都愿意闷在心里自己解决,给予别人的温柔总是恰到好处又充满距离。
就连和李淮青分手这种事,他都没有立刻和谁说起,过了这么久才跟戚诗交代清楚,并且没有提及原因,只简单说到结果。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俞还回过神走回屋,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犹豫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尽管其他人不知道,但冯究望是知道的。
他们分享过对方的秘密,知道彼此难堪又狼狈的过去。
“你又没看微信消息。”冯究望在电话那端说。
俞还垂下眼,无法忽视自己的心跳,怦怦咚咚跳跃个不停。
“……刚刚有点事没法看手机。”
俞还坐回椅子上,想到是李淮青刚刚坐过的,竟然站起来换到桌子的另一边坐。
“俞还?”
他看着自己的脚尖,注意力不集中地回应一声:“嗯?”
电话那段短暂沉默一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俞还重复道。
“你刚刚在忙什么?”
“家里来人了,随便聊了几句。”
冯究望近一步问:“是谁来了?”
“……李淮青。”
俞还不由握紧手机低下头,黯淡的天色从窗子透进来落在他脚边,也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灰色的阴影。
因为从小就懂事,父母不能陪在身边也不哭闹,成长到这个年纪不要说去依赖别人了,他连要求都很少提,更不要说这样毫无理由的向人告状。
“老师和姓李的不要多说话,不然我会浑身泛酸。”
冯究望忽然这么说,稚气和成熟杂糅在一块,向年长者直白的表达自己内心所想,要他心安又要他心慌。
俞还说:“正好出门碰见他了,然后我叫他滚了。”尾音却是小小的扬起来,像求一个表扬或夸奖,带着邀功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冯究望顿了顿,而后轻轻说:“那你好乖啊,夸夸你。”
俞还声音也变轻轻地:“……不许这么和我说话。”
冯究望笑了两声,“怎么办我有很久没见到哥哥了,下次见面可以直接抱你吗?”
“不可以。”
“老师真严厉。”
“你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哥哥。”
“我也可以时刻叫你哥哥。”
“不用了!”
冯究望不听,叫他:“俞还哥哥。”
俞还的眼睛眨一眨,低头企图掩盖自己红掉的耳朵,一不小心撞到桌子“咚”地一声。
“怎么了?”冯究望问。
“……撞脑袋了。”
“老师好笨。”
俞还反驳:“你才笨。”
“疼不疼?呼一呼就不疼了,呼呼。”
“警告你冯究望,再故意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是闹脾气的小女朋友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俞还只是说说,俞还才不干。
冯究望这才停下,问道:“那老师心情有好一点吗?”
俞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心情不好……”
“我知道。”冯究望顺着他说,“那你有没有笑一笑?”
冯究望最擅长察言观色,早就发现俞还的情绪低落。
但俞还是一只笨蛋小熊,要盖住眼睛假装自己看不到,然后才肯把软乎乎的肚皮袒露出来给自己信任的人摸。
窗外忽然变了颜色,太阳一点点往下压,山边是红的,落在脚底下的阴影有了色彩。
俞还搞不清到底谁才是年长的那一方,竟然被冯究望用哄小孩的方式安慰了。
“我这些天有好好听话,没有故意闹事。”冯究望那边传来关门声,似乎是出去了,“过年都没有和我爸吵过,有在好好忍耐,你不夸夸我吗?”
冯究望明显是想俞还夸他,俞还却十分不识趣地问:“为什么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