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懦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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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影子戏【三】
　　05　影子戏
　　车开开停停，天色变得绚烂再暗下来，一家家的霓虹开始抢过夕阳的风头，光色绝彩。
　　纪深琢磨了半天鼓足了勇气，面对着窗外，似是无意地问上一句最在意的事情，“穆总家里该有人等着吧。”熟稔正在不断地从埋得很深的地方蒸出来。
　　“还没当成我的情人，已经先吃起醋来了？”
　　“我只是有些累了，希望可以减少一点工作时间。”
　　“那我先送你回去。”
　　“谢谢。”
　　“说了不许对我道谢。”说着倾身而上，在纪深脸边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你干什么？”纪深一惊，忙把身子缩到最靠车门那边。快演一演啊，纪深在心里这么催促自己，可是不行，演不出来。
　　“罚你对我道谢。没有人等我，我也没有家人，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你来当第一个。”
　　明明是个结了婚的人，一个人撒起慌来怎么可以这么从容，不肯给看着他说谎的人一点提示？
　　“我不愿意。”
　　穆燐烁偏过头，轻笑一声，“不逼你。”
　　驶入名都花园的大门，轻车熟路地找到停车位。纪深一路走，穆燐烁就一路跟，走一步，跟一步。
　　“你要干什么？”纪深下意识地离他远一些。
　　“回家啊。”很理所当然地回答，“这里就是我家啊，你不会没看见次卧的衣柜里我的衣服吧？”看着纪深一脸警惕的样子，突然很想去摸摸他的头，抬起手看见纪深又堪堪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在空中僵了会，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说：“昨天晚上我整夜都在公司，今天你要我睡大街吗？”
　　今天的穆燐烁太温柔，这种温柔和记忆里的他，判若两人。说不出让他睡大街的话，“那我今晚就搬出去。”
　　“还记得昨天我办公室里说的话么？”穆燐烁突然严肃，嘴角挂下来，“想都别想。如果你是实在不愿意和我住一起，我就睡车里。”
　　“穆总，我们才认识没几天吧。”说着纪深的眉心蜷缩起来。
　　穆燐烁脸上沾染点苦涩，的确。可是在纪深的身上他早就按上了覃澈的影子。
　　见穆燐烁始终没说话，纪深有些慌了，声音小到可怜，“就算你逼我住在这里，你也不会就这一套房子吧？就算是，那住酒店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就算，就算你要追求我，也不用才一两天就逼得这么紧吧。我会逃走的。”
　　穆燐烁噗一声笑出来，转而又很严肃地说：“我的确就一套房子，而且现在身上没什么钱，前不久几乎用了所有的钱买了一样非买不可的宝贝。”
　　纪深不再说话，眼睛里的疼惜一闪而灭，穆燐烁说的太过了。
　　纪深告诉自己，不要再相信他。
　　“随你，我没的选。”冷冷地回一句，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醒来后发现今天的穆燐烁是假的。
　　纪深身后的人似乎没察觉他的冷淡，只当被心疼了，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又这么多年了，多少次期待地，能够和覃澈再住在一间屋檐下，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
　　他们住在一间屋子里。
　　现在的纪深还是个小演员，无人叨扰，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穆燐烁每天都很忙，但总会抽出时间来陪纪深。纪深也一天比一天闲不下来，在穆燐烁的示意下，工作越来越多，今天开始准备新的专辑，目前暂时定下一共十首，收录半个月后开拍的电影插曲以招揽人气。当然电影插曲是不能作为专辑主打的，所以专辑主打歌决定由纪深自己编曲。
　　Aaron拿来了几首别人作词作曲的歌，让他都试着唱一下。纪深一眼看去，全是大牌的作词作曲人。由Aaron陪着，他一整个下午在录音棚里一首一首试唱，挑出最合他嗓音，他最喜欢的。
　　“选好了吗？”Aaron让他出来休息一下，看着桌上摊着的乐谱问纪深。
　　“选几首？”
　　“穆总说让你只管挑喜欢的，这些不行到时候再拿新的来挑，直到选满你的专辑为止。风格问题也让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挑了相似风格的，你到时候选定了再在这些曲子上做些调整就没问题了。”
　　“Aaron你整天陪着我，难道没有别的工作吗？”
　　“恩，我的工作只是当你的经纪人。”
　　“一个经纪人不是通常会带好几个艺人吗？特别是……”特别是像他这种新人。
　　“明知故问呢？像你运气这么好的，至少华世还没有过。”
　　“你不是才来华世？”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Aaron都被他逗笑了，“我三年前就在华世了，之前一直担任总经理助理，直到你来的那天总经理才把我下调。”
　　“啊？”
　　“啊什么啊？今天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走在马路上，十月的风已经有些冷了，不知道怎么的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个人的酒吧。时间还不算晚，晚饭点刚过，酒吧里没多少人，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坐在吧台前，正擦着酒架的是另一个Aaron，这个Aaron看起来比他还小一些。
　　“Aaron”叫多了，果然很顺口。
　　“纪深？”
　　“你还记得我。”
　　“像你这么特别的客人不多。”
　　是啊，像他这种被他们老板倒一整杯冰水的客人不多见。
　　“你来找老板吗？”
　　“不找他，一杯烈焰焚情。”
　　“心软了。”那个男人鬼魅一样地出现，纪深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和酒吧的音乐有关？不，可能他原本就没有脚步声。
　　“我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名字。”这一次纪深比上一次冷静地多。
　　穆燐烁每对他好一分，他对他的恨就深一寸。原本纪深对穆燐烁那聊胜于无的恨全都建立在那几段片面的记忆和自己被伤到跳河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没有爱意的恨在不断被冲刷。那天在酒吧里喊着的不恨都是真的，真的不恨了，有什么好恨的，何必要为难自己呢？
　　也不知道他能如此顺利地成为穆燐烁的情人是他运气好还是别的。
　　但不管如何，穆燐烁对他的温柔，关心都是实实在在的，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
　　但是穆燐烁对他千般百般好的时候，置覃澈于何地，置为了他只身一人跑去英国跳河的覃澈于何地？他好恨，好恨啊。
　　穆燐烁怎么能这么快就爱上了别人，他也恨自己，恨自己对他心软。对他心软就是对不起覃澈，就是抹杀了整个过去！
　　换个角度想想，要是以后穆燐烁渐渐冷淡他也就罢了，如果十年如一日呢？多么可笑，有时候他竟还觉得有些幸福，这幸福啊，是自己背叛了自己才得来的！
　　纪深拿起酒杯喝上一大口，再用力放下，“我不会原谅他的，我要他付出代价。”
　　男人拿过刚才喊的一杯威士忌，摇晃两下，看着酒杯中正互相撞击的冰块，浅浅地勾起嘴角，“现在这样，才算是有点出息了。”
　　纪深笑得难看，一整杯酒咕嘟咕嘟喝下去，伸手抹了下嘴巴，“Aaron，再来一杯，要最烈！呃…最烈的酒！”
　　在吧台上横着竖着叠着放着近十个空的酒杯的时候，纪深终于一头栽下去，没有继续喊Aaron再来一杯。
　　男人从纪深的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简单的锁屏密码根本构不成防备。
　　“纪深？”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欣喜，纪深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
　　“不是纪深，是我。”
　　“你怎么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你还想要什么？”
　　男人勾勾嘴角，轻蔑地笑，“纪深在我这喝醉了，你过来接他吧。”
　　很快，用不到二十分钟，穆燐烁风风火火地冲进酒吧。他四处张望，皱着眉头，脸上还有亮晶晶的汗水。首先看见了那个男人，而男人身边趴着的，是纪深！见到了纪深本人确确实实如男人所说的那样，穆燐烁的眉头总算松开了，跑过去，把自己的风衣披在他身上。
　　“他为什么醉成这样？你也不拦着他！”
　　“我没有义务拦着他，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很危险。”
　　穆燐烁迟疑了一下，“抱歉，我太急了。”他扶起纪深，轻轻拍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可纪深睡得很沉更本就叫不醒。
　　“他说你毫无原因地对他好，让他患得患失。”男人浅呷一口威士忌，“说好像有点动摇了，但又害怕得紧。”
　　穆燐烁冲他点点头，“我带他走了。”
　　男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容。


第6章　戏中人【一】
　　06　戏中人
　　耳边有温热微痒的感觉，头像灌了铅，他扭动着身子试图翻个身。意识开始逐渐清晰，忽然想起来，昨天他……似乎是喝醉了。
　　他身边浅睡的人被不大的动作惊醒了，“醒了？头是不是很疼，给你冲杯醒酒的。”
　　“你为什么进我的房间？”在穆燐烁那天住进这里以后他们就约定过，未经允许穆燐烁不能进主卧，纪深不进次卧。
　　“你醉得一塌糊涂。我问了你的，你点头，怎么，不记得了？”说着把要起来的纪深按回被窝里，“我没同意之前，你不许从被窝里出来。现在已经是工作时间了，我是上司。”这是威逼。
　　“嗯。”纪深垂下眼，躺在床上整个人蜷缩起来，不看他。
　　眼看着纪深似乎心不甘情不愿了，穆燐烁又折回来，“你现在起来会头疼，等你喝了醒酒汤休息一会，头不疼了再起来，我也不进来了。”加上利诱。
　　这人就是这样，这也是昨夜纪深酒醉的原因之一，真的面对他了，即使恨上了也恨地不彻底。被他威逼地恨上八分，下一次，说不定一被哄着，心就软了九分。
　　“嗯。”只能又轻轻答应一声。穆燐烁用嘴唇在他额头上轻碰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没有发现注视着他离开的一双眼睛眼睛里水光的温度在降低，似乎在下一刻就能凝结。
　　…
　　两人只是在平淡地生活，保持着还不拥抱亲吻的距离。穆燐烁对纪深的行程了如指掌，但也仅仅只是替他打点一切。
　　“拿着，路上吃。”穆燐烁往纪深手里塞了一个饭盒，纪深接着饭盒。
　　两个月来他在华世见了形形□□的人，个个都小心翼翼地对待着穆燐烁，似乎穆燐烁的一个不愉快就能砸了人家一辈子的饭碗。是不是别人都太过小心了？就拿第一天他去总经理办公室来说，按说早就犯了死罪，可皇帝大人却什么都没说，还当宝一样宠着他，就算不是他，穆燐烁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这些日子，有关穆燐烁的所有事情都过越过一切工作，优先进入他的眼睛耳朵。这个男人不抽烟不酗酒，身边没有莺莺燕燕，除了在他的家里藏着自己这么一个还不算情人的人以外几乎规矩得不成样子。
　　“谢谢。”
　　腰身被搂住，温热感覆上他的唇，一沾即离，“不许道谢。”纪深是知道的，知道如果说了谢谢会得到惩罚，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会直接降临在嘴唇上。
　　他不敢深思，害怕想明白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纪深低下头，轻声恩了一声，看着地板不再看穆燐烁的脸，还差没几步就要走到门口，突然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象征性地挣脱动作还没做全，那人就在他耳边说，“就抱一下，什么都不做。”
　　双手缓缓垂落，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怀里很舒服，熟稔的味道给他安全感。
　　他在他耳边喃：“我会想你的。”
　　纪深这一去，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这次的剧本的拍摄地点从花园别墅到深山老林都有。
　　讲述的是一队五个人在荒无人烟的森林里遇险数次，险象环生后结下深厚情谊，却在回到城市后关系急转直下，为了利益，感情，信仰而形同陌路甚至斗了个你死我活，最终在许多年后，相约再回到那片森林的亦真亦假的“现实”。
　　乍看是个文艺片，受众不广，但由于是由当红小说改编，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人气很高。
　　原著作者是安年，二十五岁的阴暗治愈系作者，去年险些冲进作家富豪榜前十。预期票房以亿作单位。
　　这部电影原本的目的是捧出一个当红小生，现在嘛……或许能一次捧红两个。虽然纪深是男二号，但比起男一号的戏份一点也不少。
　　男一号沉稳，大气，而纪深所饰演的角色浑身痞气，从电影开头到结尾一直在改变，是个更加丰满的人物。所以男二号这个角色，说不定更能捧红一个演员，毕竟太完美的人会让观众没有代入感。
　　纪深和萧涵都是戏剧学院的高材生，但即使是同班同导师，两个人也绝对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但气质就天差地别，几乎除了性别以外就没有什么相似处了。
　　纪深身高大约在一百七十八到一百七十九公分，公开的资料上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