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懦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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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攥在手里的纸撕地粉碎全都扔在何煜明脸上。
何煜明被扔了一脸的纸,怒气更是蹭蹭蹭往上冒,“快滚,省得总在我面前碍眼!”
林非站着,狠狠地盯着他,眼眶有些红了。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冲进那原本何煜明给他布置的房间,门关地砰砰响。拿出那个原本自己带来的箱子,挑上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又一脚踹开房门,狠狠刮何煜明一眼。
这个人,他再也不想见到了!所有的哑巴亏,当黄连吞到肚子就特么不苦了!
随手抄起刚才放在门口桌子上的钥匙,朝还站在那里的何煜明扔过去。何煜明没有闪躲,钥匙不情不愿地从何煜明脸边划过。
何煜明脸上的表情是晦暗不清,他的脸颊边被钥匙划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约约地有血渗出来。林非皱了皱眉,扭过头,不再看他,拉起箱子,用了所有的力气,关了门,让那砰地一声在楼道里回响上好几次。
何煜明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被关门声振到耳鸣的自己在想什么。那时候,究竟是过了一秒,一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等他猛然回过神来,抓起钥匙夺门而出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林非的影子了。
放弃了电梯,从消防通道里一路向下狂奔,在小区里兜了个遍,再在周围几条林非回去的路上找了好久。但还是没有看见林非,那个长头发男人,那个消瘦又拧巴的男孩子。
那个身影占据了何煜明所有的心神,为什么他这么生气?为什么克制不住地在他一开口就对林非怒吼?为什么林非跑得这么快?为什么他好像就要永远追不上林非了?
不知道,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开始自责,为什么对他这么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林非签了尘扬能怎么样?他自己去找安年谈的又怎么样?再怎么样他们也还要朝夕相对半年!再什么样林非不也都要在他身边!
等等,这和在不在他身边有什么关系?签了尘扬,不签华世又怎样?
林非才十八岁不是?
何煜明,你怎么这么小气?和一个小孩子吵什么架?
第26章 骤雨降【二】
纪深把林非送到后,没等在出租车司机开回他家,半途下了车。
夜色已经笼罩了一切,路上人越来越少,四周岑寂无声。他穿的不多,好在也不是多冷的天气,风吹起来,让更他清醒些。
纪深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最后定格在“安年”这两个字上。轻点一下,安年的备注是空的,于是添上——尘扬董事几个字。又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就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
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安年。
纪深看着手机屏幕呆了几秒,接起来。
安年开口就是抱歉,说这次纪深的电影的首映去不了了,很多事要忙,等空下来请他吃饭就当赔罪。
“是萧涵的事吗?”
那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你现在有空吗?能见面吗?”
纪深听见他轻微的叹息声,和风糅杂在一起,显得有些不真切,“那你来我家吧。”
…
纪深拖着全成了负累的身体,挪着步子,回到家。安年和他刚才的谈话时候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些话还不断地循环着在他耳边嗡鸣着。
墙上钟的时针,快指向数字二。
他蜷缩地坐在沙发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从外面回来的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也不开灯,摸黑地进了屋子。
纪深稍稍抬起头,看向那个影子,“回来了。”
“还没睡?”顿了顿,“发生了什么吗?”
穆燐烁打开灯。灯光刺地纪深眯起眼睛,勉强睁开,看向他。
“没有。”
“没有吗?”
“恩,没什么。”
“……还不睡?”
“因为等你啊。感觉……好久没见你了。”纪深说完,像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自己一定要第一个捧场,先笑起来。
“我不是让你先休息吗?”
“我想你。”纪深拉住穆燐烁的领带,凑近他,一个吻,印章一样生硬地按下去,“让我检查检查,不然……我可能会想太多。”
穆燐烁的眸子猛然变深,全然不顾夜太深,两人太疲惫,扶住纪深,加深刚才未完成的吻。
“唔……”
穆燐烁许多次地叫着纪深的名字,最终告诉他,“纪深,我也是。”
“恩……也是……哈,什么?”
“也很想你。”
两人在软绒的床上翻滚,加重着身体上的疲惫。没说的话,不能说的话,都抛却。
…
第二天纪深依旧是在没有穆燐烁的空房间里醒来,闹钟声响到刺耳,停息后还在耳蜗里徘徊。纪深茫茫然地吃好早餐,茫茫然地出门。
戴着口罩,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只光看着地上,一步一步走到小区门口,等Aaron来接他。
耳机里的摇滚乐突然被来电铃声代替,还不等他说什么,那边Aaron已经我喘着气说完了,“纪深你现在立刻,你转身从西门走,正门被狗仔堵实了!”
“诶?”纪深这才抬起头,他已经快出正门了,一抬头,就看见一群记者涌过来把他团团围起来,“似乎来不及了……”,满脸黑线地看着那片黑压压的话筒和摄影机,“我已经被他们看见了,你快过来吧。”
“萧涵杀人的事,你作为他的好友知道些什么吗?”
原还举止正常的纪深僵在原地,他们是为了这个事才堵他的?
“听说萧涵是因爱生恨,不满于齐瑜罄出轨才痛下杀手的,是这样吗?”
“有传言萧涵是同性恋,而纪深你是他的同□□人,有这回事吗?”
“纪深,请问你对萧涵这样的行为有什么看法,你相信萧涵杀人吗?你知道什么□□吗?”
阴天,太阳被遮在云雾里,空气质量达不到良,可见度不高。
摄影机不得不在白天开起闪光灯,一下一下地闪着。
纪深脸上常年挂着的笑都有些僵硬了,一句话不说,直到——“纪深,你保持沉默是早就知道此事,并且默认我们的问题吗?”
纪深瞪视那个声音的来源,只觉得开口那个人有着世界上最恶毒的嘴,“萧涵不会杀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希望媒体方不要做出不实的报道,否则我想萧涵的律师一定会想和你们谈谈的。”
那些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这样肯定萧涵没有杀人有什么证据吗?”
“据说当时有证人在场,亲眼看见齐瑜罄是喝了萧涵递给她的水才中毒的。”
“你这么快速地知道萧涵的消息,你和他的关系真的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吗?”
……
沉寂几乎只有一秒,记者们的口水就像沸腾油锅里炸出来的水,噼里啪啦地飞溅出来烫伤纪深。
他紧紧咬着牙,皱起眉头,大声地对着镜头,“我再重复一次,萧涵不会杀人!别的无可奉告。”
记者们没有这么容易放弃,谁都希望能挖到今天的头条,只要纪深多说一点,怎么写还不是他们的事?一张张嘴依旧在那里不停地一张一合,直到Aaron带着几个人挤进记者群里,把纪深带出来。
“Aaron,我要去见萧涵。”纪深脸色难看地坐在车上,心脏砰砰地跳。
Aaron扶了一下眼镜,“不适合。”
“我说,我要去见萧涵!”纪深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递到Aaron面前。
Aaron又再次扶了一下那平时不戴的眼镜,“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纪深这才收起手机,淡淡地看Aaron一眼,“越快越好。”
轻车熟路,不多久到了片场楼下。今天这场戏的拍摄地点是全市最高楼的天台。
纪深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楼梯口靠着一个像是在外流浪了好些天的小少年,乱七八糟的头发,拖着一个行李箱。纪深轻啧一声,喊他名字。
林非慢慢抬起头来,说不清楚眼底藏了什么,大概是和纪深出门前差不多的茫然。
林非有些呆滞地愣了一会,“师父!”疲惫万分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稍带人气的笑容,“你终于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纪深一言不发地上下打量他,隔夜味真重,想到这里又是一窒,这句话是萧涵曾用来损他的。于是掏出钥匙,一把塞进林非手里,瞟一眼Aaron,“把他送去我家。”
Aaron刚打算说什么,看了纪深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打个电话叫了辆车。
纪深充满着命令意味地补充道,“今天发生的情况,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言下之意是不希望他家周围再围着一群记者他却知道得这么迟。
“恩,知道。”
林非有些疑惑得看了眼Aaron,再看一眼纪深,只过了一天而已,这两人间的说话的感觉翻天覆地变了个样。
林非再叫了次纪深,“师父……”
纪深面色缓和下来,“你昨天就离家出走了?一晚上没睡吧。隔夜味这么重。”说着还嫌弃地离他远一些,没事人一样接着说,“没地方去就先去我那里睡一觉,过几天找到了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林非硬是一个“不”都没来得及说,被纪深‘送’上了出租车。
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地差不多了。
纪深早已不是第一次进陈导剧组时候那个只能占着一个小板凳的小演员。如今的他,至少当得起一路从楼下到楼上来每一个人的一句哥,而他也该有大牌的样子,稍稍点头就算和他们打过招呼。
第一场,action
换好滤镜,对焦纪深的脸,他站在背后阴天的云雾都还高高挂着,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位置。
“我是个庸医,连自己有病都不承认……”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天台上空无一物,笑起来,伸出的手收回来,改抓住自己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叫出来。
摄像头里的冷色调突然转换成暖色调,纪深的手松开,冷静不少,眸子里闪过阴冷的光,“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伤害自己。”薄唇抿起来,厌世的眸子里藏着疼惜,“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帮你杀了他,永远保护你!相信我。”
暖色调的红又逐渐加进绿色,变成一个灰色的冷调。纪深缓缓地跪下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念,“相信你?相信你什么?凭什么?我连自己都不信!”
抓着裤子的双手颤抖着,连布带肉地抓出褶皱,“你杀了人!你杀了人!你杀了人就是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啊——”他松开抓着裤子的手转而抓上脸孔,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出现红痕,“你也是个懦夫,是个自己杀了人还要别人替你承担的懦夫!”
冷灰的调子加进橘黄,让画面又重新被暖调占领,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样原本还在脸上的手猛然摔开,声音低沉而怖人,“不要伤害自己!你骂我什么都可以!”接着声音又变得柔和许多,有些诚恳,“我做得一切,我自己承担。你信不信我不重要!这不重要……我会保护的你,无论发生什么!”就像在立下一个誓言。
滤镜来回转换,一冷一暖,纪深的面容狰狞,扭曲,双手捂住脑袋似乎在承受很大的痛苦。啪——像过高的电压烧坏了保险丝,纪深整个人缓缓地软下来,慢慢瘫倒在地上,松弛后的眉眼竟然有一份安详。
“卡!”陈导矮小的身子一整个从导演椅上翻下来,欣喜地给纪深鼓掌,“漂亮!”
纪深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拍拍身上的灰尘,礼貌性微笑,“谢谢陈导!”
陈导走进纪深,低声说,“看来我的眼光有时候还真不如穆总准啊!啊……看我嘴,不太会讲话。”
纪深噗一声笑出来,一顶高帽子给他戴上去,“没有没有,陈导这夸我夸得我高兴得不行!”
陈导一巴掌拍在纪深背上,“他怎么样啊?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没想到陈导私底下是这么八卦的……”
“不行吗?”陈导两条眉毛倒立起来,眼看着就要发火。
“行行行,不要再给我来一巴掌了啊,我这小身板可吃不消陈导那通关手。”于是有些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凑到陈导耳边,“紧紧抓牢着呢,他敢不对我好!”
陈导呵呵笑起来,护犊子的心情被满足了,又响亮的一巴掌拍在纪深背上,“去补个妆,拍下一场。”
立正,敬礼,“是!”
第27章 骤雨降【三】
在第一场和第二场间的休息,纪深想起要打个电话给穆燐烁,让他最近就住在名都花园,不要再去他那里。
电话响了两声,接起,没声音。
纪深等了两秒,顺着耳机线的手突然松开,“穆总,今天早晨我被记者堵在门口。”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人声。
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