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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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枫竖起食指摇了摇，皱了皱眉说：“这里就不像童童了——他很少主动关心人的，我的话，就更不会了。”
单言顿住了，看着张枫没有说话，张枫也停了下来，从口袋了把烟盒掏了出来，抽了一支出来含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手指夹着烟，慢悠悠地把烟吐了出来，笑道：“果然啊，只是长得像而已，即使声线很像，说话的语气，停顿的地方，也会不同。”
单言反倒松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所以，你是在愚弄我吗？”
“愚弄？”张枫挑了挑眉，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愚弄你，你又不是单童。”
单言稍微感觉到张枫话中有其他的情绪了，往后退了一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张枫又把手里的烟举起来吸了一口，露出了一个有些凄苦的笑来：“破破跟我说他出了车祸，然后又说，‘没死，别去看他’……”张枫望向单言的双眼，眼里有些怨气，“因为你在。”
单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单童住院的时候学校的同学来探望过，单童的班主任和班长，学校领导带着学生会的干部也来过，单童在班上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周末的时候也私下来探望过他，单言曾天真地以为那就是他的交友圈了。
“可我还是没有忍住，一个人偷偷地跑回来，只敢隔着玻璃，假装路过，看他一眼，然后搭凌晨的飞机回学校。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你永远都排在我们前面？来不了的聚会都是因为你，只要开和你有关的玩笑就一定会发飙，可我甚至会因为私下打篮球分组，知道他永远会出手心就可以自然地和他在一组而窃喜，无论打得多么激烈，只要你出现在球场边，他就会把球传出去然后屁颠屁颠地去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张枫抬脚走近单言，单言下意识地往后又退了一步，张枫继续向前，抬起手拽住单言的校服领带，咄咄逼人地质问道：“凭什么他喜欢你！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又这么糟糕，有什么好值得他喜欢的！”
单言的退路被栏杆挡住，背靠在栏杆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被张枫问到了，他也不懂啊——单童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自己明明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越来越疏远他，甚至都不掩藏对他的厌恶，他不厌其烦地讨好自己，可自己因为嫉妒，连听他说话都会莫名地觉得生气，觉得他的讨好他的谄媚都是在炫耀，都是在嘲讽自己。
可是不是啊，是因为，喜欢自己啊，因为喜欢，所以无论被自己多么冷淡地对待了，依然能够摆一张笑脸，下一次又贴上来。他永远不会害自己，相反，所有好的他都会给自己一份，只有一份的也会毫不犹豫地让给自己，而自己宁愿丢掉砸坏也不要他的好意。即使是这样，他却只会沮丧片刻，然后开开玩笑把自己渡过去，下次照旧。
单言眼眶有点酸，看着张枫，什么也说不出来，张枫却突然松开了手，苦笑起来，气势也弱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可是他就是喜欢啊……就好像，你们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我对你，却丝毫喜欢不起来一样。”
单言长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又喘了两口气，看着张枫，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慰好，还是该骂他好。张枫把手上的烟在垃圾箱上摁灭了，说：“我吻过他了，被他暴打了一顿，一点也不留情的那种，他那时的眼神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也是在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他和我不一样，我喜欢男人——而他，只喜欢你。”
第056章
张枫往后退了一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有些慵懒的语气说：“之前听人说，色达能够洗涤人的灵魂，很多人只是去那里旅行，却被吸引，最后就留在那里度过余生，不再管世俗爱恨，每天就虔诚读经拜佛，相信总有一天会从这凡尘中得到解脱……”他伸完懒腰，翻了个白眼：“可我果然还是喜欢城市的喧嚣啊，不过就是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何必强求呢？我高考703分啊，高三的时候很辛苦的，我们专业就业率99。3％，我绩点排年级前十，未来前程大好，去当苦行僧，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你说对不对？”
单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好像张枫是哽咽了一下，也不是在翻白眼，是在忍住眼泪，因为他在说谎。
单言没有说话，张枫有些不满：“你怎么比你弟弟还闷啊？”
单言抬起手，用指背揉了揉鼻尖，望向张枫，语气很认真：“我很感激学长跟我说了这些，但是我觉得有一点不对……”
张枫嘴角勾起一个笑，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单言才说：“自己喜欢的人，如果不能回应自己，是很难受的感觉……无论怎么讨好，他也不为所动，所有的期盼都在他身上，可最后还是落空，明知道不会有回应，还是控制不住要继续下去，所谓‘强求’，说到底，无非只是想得到一个人，明明只是那么单纯的愿望，为什么，就不能实现呢？如果掉进这个怪圈，就没法坦然接受了吧？”
单言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张枫，眼神坚定了许多：“学长能喜欢我们家童童，是他的荣幸，说实话，除了惊讶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毕竟学长那么优秀。可是抱歉，我不能把他让给你，因为我也喜欢他——成全别人还是成全自己……我终究还是会做个自私的人。”
张枫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转过身嘲讽道：“说得就像你无私过一样。”说着便走了，单言愣了一下，叫他：“你去哪儿啊？”
张枫抬起手来扬了扬：“你不想看看你弟弟平时都怎么玩儿的吗？”
单言追上张枫，有点忐忑：“会不会毁我三观啊？”
张枫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在说什么啊，别看破破平时日天日地的，我们玩儿都挺收敛的，唱歌就唱歌玩游戏喝酒咯，童童也不吸烟，只喝酒，划拳挺厉害，也没怎么醉过……打架是挺不知道轻重的，所以有他在，完全不敢和人起冲突，怕他杀人，哈哈哈！”
单言受到了惊吓，半天才缓过气来：“我们童童，这么凶啊？”
“嗯哼，这么凶，你还喜欢吗？”
“当……当然喜欢，他在我面前又不敢凶！”
单言跟着张枫到了KTV包房，推开门之前，张枫转过头来看了单言一眼，笑眯眯地问他：“怕不怕？”
“哈？”刚才在路上张枫已经揭了单童好多老底了，单言甚至觉得单童因为张枫的描述更鲜活起来，自己像个在打听喜欢的男生八卦的小迷弟一样，张枫口里的单童干什么都觉得可爱，可突然被张枫这么一问，反倒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怕……怕什么啊……”
张枫闷着偷笑了一下，推开了门，试图来一个闪亮的登场。单言跟在张枫后面，张枫突然站住了，单言没有注意，就撞了上去，踉跄着退了两步，这才看到包房里面，一个人拿着话筒坐在单独的高脚椅上正在唱歌，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桌面上有酒有果盘也有小吃，坐在一起的人还有几个也穿着校服，更多的穿着便服，嘴里叼着烟，手上拿着扑克牌，男男女女搂着坐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在玩游戏。
单言一眼就看到了单童，他坐在窦破旁边，另一边是个单言从来没有见过的女生，黑色的长直发，穿着白色的雪纺裙，眉清目秀，看起来像邻家大姐姐，很漂亮——当然这是客观评述，此刻单言脑子里已经炸成一团了，因为单童的手正揽着她的手臂，他回过头来看到单言，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当然，惊慌失措不仅仅是出现在单童脸上，整个KTV包房的人都傻眼了，连唱歌的人都闭嘴了，房间里只剩下背景音乐，气氛突然有些诡异。僵持了好几秒，才终于有人开口：“我靠！太劲爆了吧！童童，你和你哥，是双胞胎吗？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单童总算收起了脸上的惊慌，看着张枫，眼神充满了敌意，突然单童就被窦破搂进怀里，他还试图把自己的手从模特的手臂上掰下来。单童回过头看窦破，一脸不理解：“你干嘛啊？”
窦破瞪了单童一眼，就飞快地转过头看向张枫，皮笑肉不笑：“你来啦，你去哪儿捡的言言啊？”
张枫笑不出来，冷着一张脸，说：“学校门口，既然是单童的生日，也是单言的生日，就说一起玩咯——果然是成年人了啊，单童都开始玩没玩儿过的了？”虽然话中带刺，但却是在替自己解释，单童竟然松了一口气。
单童瞬间又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决定要放弃单言了，那自己和谁怎么样，有没有亲密接触，被不被单言看到，也都无所谓了吧？这个模特小姐姐挺不错的，让单童莫名觉得亲近，可是明明是自己点的模特，却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和其他人瞬间坠入爱河的恩爱画风完全不一样，所以上一轮的国王命令自己这一轮搂着她不可以放手。
好死不死，单言竟然这个时候来，不过也挺好的，反正自己已经没戏了，在他眼里，什么形象已经不重要了吧，自己的乖学生乖弟弟形象早就崩了，成天和“坏学生”在一起，再加个轻浮的标签，应该比较符合自己的人设吧。
单童豁然开朗，一把推开窦破，伸出手搂过身边的模特，顺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勾起一个笑来：“哟，哥你怎么来了呀？”
第057章
单言的目光锁定在单童的手上，盯了许久，才望向单童的脸，说：“走出学校的时候遇到学长了，说你们今晚在这里给你过生日。”单言说着扫视了一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陌生又尴尬，单言勾起一个笑来：“不打扰大家吧？”
“不打扰不打扰！”有人赶紧打圆场，“来坐来坐，枫哥也来坐！”
单言绕到单童面前，窦破赶紧推了推身边的肖黎凯，朝他那边顺移了一个位置，给单言滕出了位置，单言却没有坐下，而是歪着脑袋看单童，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女生，单童当然懂单言的意思，也想拗一口气，语气不太好：“你去那边坐吧。”
单言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发作，乖乖地在窦破和单童中间坐下了。
因为单言和张枫的加入，游戏只能中断，重新洗牌发牌。游戏规则不算难，一边玩一边学也能上手，单童对单言的态度不冷不热，没有刻意陷害他，也没有刻意帮他，被单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的对待，这种感觉竟然有点不好受。
包房里虽然有独立的空气净化系统，但是也架不住这一屋子的老烟枪，单童本来就感冒了，咳嗽得越来越频繁，咳到后面单言在他身边都能听到他有些喘了，单言有些紧张他，对他说：“童童，去外面透透气吧？我陪你。”
窦破赶紧招呼其他人：“都他妈把烟给老子灭了，灭了！”
单童身边的女生端起桌子上的奶茶给单童，单童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抿了一口，喉咙稍稍微舒服了一些，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来，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却不是对单言说的，也没有要答复单言的意思。
完全被他无视了，单言有些不高兴了，对单童说：“童童，我说出去透透气。”
“不用，我没事。”是比刚才的“我没事”更疏远的语气。
“都咳成这样了还没事！”单言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一些，单童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动作太用力，呼吸没有控制好，又咳了起来，单童都快把自己气笑了，单言和他身边的女生都赶紧站起来扶单童，单童有些无奈，轻轻地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人，转过头对窦破说：“蛋糕呢，把蜡烛吹了我走了。”说着又坐了下来。
窦破赶紧叫坐在沙发最边上的人把放在地上的蛋糕盒提到桌子上，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拆蛋糕盒子，点蜡烛。
是个很大的蛋糕，明明一群男生看起来也不像会吃蛋糕的人，只是走个形式，这个蛋糕也太奢侈了吧？还有这个老土的，写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还有两个腻人的奶油寿桃的蛋糕，送给一个年满18岁的少年真的合适吗？不会寿星要吃奶油寿桃吧！单言只是想想就头皮发麻了。
蜡烛是两个数字，“1”和“8”，窦破把蜡烛插在蛋糕上，说：“恭喜童童和言言81岁了！”
单童笑了起来，转过头看了单言一眼，又对另一个人说 ：“谢谢白鲨，这应该是今年最老土的一个蛋糕了，比上次破破买的那个麻将蛋糕还老土。”
单言转过头，一个白白胖胖的男生，穿着便服，应该是今年毕业的学长，他得意地拍了拍手，说：“哈哈哈哈哈！多谢夸奖！来来来，唱歌唱歌！狗狗，快点！点首生日快乐，别他妈唱《分手快乐》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坐在电脑前的男生垂头丧气地点了首《生日歌》，儿歌版，音乐一响起来，欢快又智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