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之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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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猫挠一下尚且很疼,屈战尧背后那么多伤口呢?
一定更疼吧,他当时有多痛?
后知后觉的心疼像晕开的墨一样,铺满了整个心脏。
在屈战尧家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关河也没上前敲门,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遇到过如此强烈的徘徊不定。
他的骄傲在作祟,那也是刻在他血液里的东西,要轻易抹掉,很难。
于是就那么干巴巴的站着,一点多的时候,他看见了今天傍晚来屈战尧家蹭饭的男人,他戴着耳机,四处晃荡,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棍。
关河没由来的喊住了他。
徐川听声音能听出来是下午碰见的那个人,摸着墙上的青苔,发现他晃到了屈战尧家门口,又联想了一下深更半夜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站在人家门口,语气不善的说,“你跟小战是不是有仇?”
关河说,“我是警察。”
“你来抓他?”徐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关河想了想,“我能跟你聊聊吗?”
其实徐川对屈战尧的生活并不是很了解,关河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来,但徐川有一句话说对了。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如果你是他朋友,就不要拘泥于他的过去,他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说来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你要真想跟他再续前缘,不好意思,文化程度不高,就这么个意思,你要真想跟他继续来往,抛下过去恩恩怨怨的念头,那就要接受现在这个他,不然就不要来烦他了,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跟小战生活天差地别,其实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个真理,”徐川说着很轻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看到你俩,忽然想起了点往事。”
关河回去以后,听着窗外烦人的蝉鸣声,闭上眼睛,内心涌起一股无处可说的憋闷和焦躁。
徐川说得对,过去有那么重要吗?
他今天生气无非就是两个点,第一,屈战尧戳中了他心里最隐蔽也最窥不可见的秘密,他说是不是想跟他重归于好。
答案被他硬生生压在心里很久很久,久到重逢以后这个念头才豁然开了个口子,像一根尖锐的刺卡在脑海里,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他。
是,是,是。
然后他感到了恼羞,那张皮夹上的照片和屈战尧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啊,我有女朋友了,漂亮吧。”
“年少时候不懂事,现在想来,还是女人好。”
这两句话就给他判了死刑,关河不肯承认,他那一刻伤心多过于愤怒。
对于他们的相遇,他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命运捉弄?
可当他真正反应过来后,他感受到的是平静无波澜的心脏再一次的剧烈跳动。
在分开的六年里,他遇到过很多人,其中不乏想要跟他谈恋爱的,男男女女都有,可他就是提不起劲儿来,说忘不了屈战尧,显得矫情,可见到他以后,那种少年时代心动的感觉,来得比当时更汹涌澎湃。
面对屈战尧的满不在乎,他如果表现得念念不忘显得有些自乱阵脚,那不像他平时冷静自持的作风,他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在听到屈战尧说要钱的那一刻,他很生气,冷静下来后他想起了对方隐藏在吊儿郎当笑容里的苦涩。
或许是真的需要钱,或许是迫不得已,但他宁愿找这么个借口来气走他,也不愿意跟他一起待在医院,这让关河有一种极大的挫败感。
他不愿意坦诚,是怕被屈战尧当成笑料。
今天下午的太阳太大了,烧得关河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隐隐发烫。
他爸的电话打来了。
“霈霈生日你回来过吗?”
霈霈是他爸新老婆的儿子,小关河四岁,现在刚读大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关河不怎么跟他们家来往,自从他妈妈过世以后,他就选择一个人出来生活了,程霈霈算是他用来驳回他爸“回公司”的挡箭牌,所以关河对他挺好的,至少每年过节都会给他寄礼物。
“不了,你们好好玩。”
程霈霈抢过了电话,嘴里嚼着口香糖,“哥,我来找你玩吧,A市在哪儿?飞机能坐到吗?热不热啊?有什么好玩的没?”
关河示意他把电话给他爸,程霈霈明显没说够,撒着脾气把电话转交了。
“之前有一个包裹寄到家里来,那东西还在吗?”
“在。”他爸说,“在你房间放着,我给你寄过来。”
程霈霈一听有戏,扯着嗓子喊,“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给我哥带过去!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下礼拜的机票!哥你来接我!!!”
关河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下午,他被派到镇上出警,离开的时候嘱咐了一下简琳,以后有关屈小元的事情都要跟他说,他去处理。
简琳想说什么,老刘恨不得把锅甩给他,立刻讪笑着点了头。
屈战尧这两天过得很憋屈,厉哥去他家闹了一通,把能砸的都砸了,连关河给他买的药都不能幸免。
屈战尧知道这人就是想看他不痛快,他也不挣扎,随便他们弄,弄累了就散了,他爬起来收拾了一下满目狼藉的屋子,扯了扯自己凌乱的衣领,摸出一根烟点上。
屈小元被吓哭一次后就送陈奶奶家管着了,他们来来回回好几次,屈战尧都麻木了。
第30章
可厉哥真不是省油的灯,他趁着打架空档,将屈战尧兜里的一千块钱给摸走了。
那可是屈战尧最后的一千块,他工资还没发,这些钱是这几天帮人看摊子赚的,摸走了他压根就没法生活了。
屈战尧压着火去找厉哥,厉哥按着他的肩膀,笑得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脸孔。
“小战,别说厉哥亏待你,帮我去堵个人,钱我还你,而且我保证近段时间不找你任何麻烦。”
“别做梦了,老子不干!”屈战尧趁其不备掰折了他的手腕,又踹了一脚他的小腿,从那间乌烟瘴气的房子里逃了出来。
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恶心劲儿,他扶着垃圾桶跪下来吐了个痛快。
晚上上班的时候,他有些没力气,被领班逮着骂了一通,屈战尧浑浑噩噩往家里走,闷头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头昏脑涨,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下午他还得去城坊街看摊子,“我操!”屈战尧心里很上火,猛地踢了一下椅子,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发泄过后他还是收拾收拾坐车去城坊街了。
没办法,不然就得赔钱。
老板看他脸色不太好,让他今天可以提早收摊。
每回在屈战尧愤世嫉俗的时候,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好人告诉他,这世界还是挺美好的,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看到希望了。
屈战尧闭了闭眼,强压下胃里的酸胀感,勉强扯出一抹笑,开始大力吆喝起来。
关河在办公室里接到了陈奶奶的电话。
屈小元又丢了。
这回关河找了三个小时都没找到她,屈小元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沙地公园超市都不在,关河像无头苍蝇一样满街乱跑,终于在一家乐器店门口看见屈小元仰着头盯着里面弹奏的人看得出神。
走近了才发现,屈小元在跟着唱,声音很轻,咬字磕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可她看起来很高兴,关河想起自己之前也是抱过她的,当时她还没取名字,屈战尧就叫他囡囡,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他真的不太会抱孩子,僵硬的拍了拍她的背,屈小元哭得震天响,屈战尧笑他笨,蹲下身勾着手指逗她,屈小元哭着哭着就弯了眼睛,咬着他的手指不放。
关河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屈小元唱完歌,回头认出了他,一手扣着他的手腕,拉他去看里面弹钢琴的人。
“怎么又是你?出去出去!没有大人管管她吗?”老板想赶屈小元出去,关河伸手拦了拦,他穿了一身警服,长得又是那种让人心生好感的样子,老板愣了一会儿问,“警官,要买琴吗?”
关河径直走到一架黑色钢琴边,“我能试试这架吗?”
老板自然是欣然应允。
关河把屈小元拉到他身边,打开钢琴盖,手指覆上琴键,安静的弹了起来。
音符一泻千里,吸引了门外想买琴的顾客,大家站在一旁窃窃私语,有几个女孩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关河不为所动,只是一边弹一边看着屈小元,冲她笑了笑,屈小元闻声微微侧过脸,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首曲子挺让人大跌眼镜的,关河钢琴十级,糊弄糊弄这边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临走前老板让他有空来这儿练练琴,帮她吸引吸引顾客,关河指了指屈小元,老板说,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玩吧。
关河勾了勾嘴角,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屈小元手紧紧牵着关河,小脸贴着他的大腿,关河蹲下来给她擦了擦汗,“想吃蛋糕吗?”
屈小元点点头。
关河被屈小元带到了镇口一家蛋糕店,指了指橱柜上的哆啦A梦。
屈小元仰起脸,冲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陪着屈小元吃完蛋糕,关河接到了城坊街居民的报案,说市场里有两个人打起来了,他挂了电话,将屈小元送回陈奶奶家,立刻出警赶了过去。
城坊街在城西,关河花了半小时才开到那儿。
市场里挺乱的,到处都是小贩,卖海鲜的卖猪肉的卖衣服的卖小吃的都混成一团,关河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
他蹙了蹙眉,在热心市民的带领下挤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屈战尧被汗湿透的黑色T恤,他弓着背,将一叠皱巴巴的钱塞进口袋里,摸出几张给人找零,等人离开的时候再点头哈腰说谢谢。
对面站着一个卖串串的,看见屈战尧收了钱,不甘心的踹了踹他摆在地上的衣服。
屈战尧没理他,抹了把汗,往小板凳上一坐。
“操他妈。”那小贩上前又要揍人。
关河走过去把他往后一拎,“你摊子违规了。”
在那人准备喊一嗓子的时候,关河掏出了证件,“警察。”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这条街,也照亮了关河和屈战尧的脸,关河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对那个乱摆摊的人说,“赶紧撤走,到那边那个空地上去。”
“犄角旮旯里我能卖得出个屁!我不管,这个位置是我的!”
屈战尧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来后到啊大哥,我六点就撤走,到时候你再来,行吗。”
关河转头冷冷的看着他。
那人不服气又不敢造次,离开的时候连推带搡的往屈战尧那边撞过去,屈战尧一天都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身形晃荡了两下,被关河一把拽住。
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屈战尧睁开眼,看见关河打开本子将那人的车牌执照记了上去。
这算是徇私舞弊吧。屈战尧有点无语的看着他。
关河略有些尴尬,握拳咳了一声,将本子放进去,偏头看了屈战尧一眼。
他俩就这么目中无人的注视了一会,还是屈战尧先别开了眼,他恍然想起来,他现在是在摆摊,样子很狼狈,而关河穿着一身警服,模样周正,干干净净。
关河格格不入的混在了人群里,而且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关河还站着,屈战尧感到太阳穴一阵狂跳,对面有辆献血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屈战尧收了摊子,往前走去。
献完血会有免费的面包和牛奶,屈战尧以前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也干过这事儿。
记得那会是红豆味的面包,屈战尧舔舔嘴唇,不想还好,一想就饿得两眼发昏。
护士看了他一眼,“小哥,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啊,要不改天?”
屈战尧笑了笑,“就今天想吃红豆味的面包。”
护士说,“现在我们改成黄油包了。”
屈战尧已经撸起了袖子,“黄油也成,我不挑。”
护士很为难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屈战尧漫不经心的调笑道,“姐姐,你别看我脸白,我天生的,我身体可好了,我给你抗……”
个麻袋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身边又多出了一只手,关河卷起了袖子,露出白皙好看的小臂,“抽我的吧。”
护士看向关河,挺健康的脸色和唇色,也就没多考虑,从里面拿出针管和手套。
“你有病吧。”屈战尧压低声音说。
关河神经有点紧绷,“我想吃黄油面包。”
“你……”屈战尧看着护士清洗完毕,拔掉针套后,关河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屈战尧知道关河是害怕打针的,之前学校体检那种针头他都紧张地如临大敌,现在粗了一倍,结果可想而知。
针管刺入皮肤的时候,屈战尧看见关河犟着头,黑色碎发里露出又细又白的脖颈,紧紧咬着嘴唇,放在大腿上的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拳头。
喉结因为紧张滚动了一下,有轻微的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