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英雄的驯服日记-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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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渊沉默。
“男人间的战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我担心,但是却觉得赵渊打得精彩,他活得够爷们!是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用体会到战胜生与死的胜利和快感吧!”陈婉馨居高临下般看着林文溪。
赵渊缓缓离开,和林文溪擦肩而去。
林文溪清晰地看见赵渊眼角滑落的泪水,划过他的面庞,像是寂夜的一道劈空闪电。
“赵渊……”林文溪试图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滚烫着。
陈婉馨怒视着他,手还在颤抖,未等林文溪反应过来,陈婉馨出手又是一巴掌,十分清脆而响亮地打在林文溪脸上。
“你做什么……”林文溪有些模糊不清地问,他甚至感觉不出脸上的疼痛。
陈婉馨再度扬起的手,被赵渊狠狠抓住:“你胆敢?!”
“可是,渊哥!比赛的奖金!”陈婉馨的泪水再度滑落。
赵渊转身离去。
林文溪定定站住不动,赵渊刚才说的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想追上去再问一问,刚才赵渊说了什么。
林文溪从未觉得有这么一刻赵渊似乎是真地要远远地离去。他往前,追了上去。
赵渊下意识地将他推开。
不知是赵渊用力过度,还是林文溪毫无防备,林文溪一下子撞在人行道的铁栅栏上,重重跪倒在地。林文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又轻轻揉搓着膝盖,有些愣神,他眼睁睁看着陈婉馨挽着赵渊离去,他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海尽头,而自己就像行人嘴里呵出的冷气,白雾瞬时撕裂在无边的黑夜里。
“渊哥,你没事吧,渊哥。”陈婉馨不住地问。
赵渊忽然转身,五根手指牢牢地扣住陈婉馨的手腕,陈婉馨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几近麻木。
“你……弄疼我了……”陈婉馨委屈地说。
“陈婉馨!你为什么把文溪扯进来!你——”赵渊厉声问,赵渊立即将“是谁”,吞进了肚子。
“我……没有……”陈婉馨忙争辩。
赵渊狠狠地甩下陈婉馨。
陈婉馨在原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喃喃自语,我不该出现,不该……多此一举……赵渊……这么聪明……
陈婉馨为什么会和文溪说,她知道林文溪的身份!知道林文溪有本事阻止我!你们——都这么对我!对我的父亲!
陈婉馨是谁?到底是谁……
赵渊有些发狂地奔向远远的暗夜,深处,再深处。
第114章 (我走过你的路)走过你来时的路
赵渊休学了,没有人再找得到他。除了,陈婉馨。
林文溪回过神来,非要陈婉馨给个解释。
“我没有让你去清场子吧。”陈婉馨笑着说。
“我不纠结这件事,不管什么原因,我要是知道了,还是会这么做!与你无关!我只问,赵渊,到底为什么去打黑拳!”林文溪义正言辞地问。
“我说过了。”陈婉馨背过身去。
“你我不止第一次交锋,你当知道,我不是傻子。”林文溪冷冷地说。
“你有本事,你自己去弄明白呗。”陈婉馨冷然一笑。
“你——是——谁?”林文溪一字一顿地问。
“我,是陈婉馨。”陈婉馨笑着,自顾而去。
赵渊虽则极为恼怒陈婉馨,陈婉馨的理由却是:“你最近状况不对,连我都能感受得到,何况是一个寝室的文溪?大概是过年时,我们之间的约定,文溪一直不清楚,你信守承诺,没有交代,所以他一直追着我问,我只能把他带到拳场去看看你。”
“而且,渊,平心而论,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你打黑拳的原因,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怎么去和文溪说?他……想必也是无意的,担心你的安全吧。”陈婉馨说。
“这我知道,没事。”赵渊报之以微笑。陈婉馨却本能地后退一步,赵渊的笑容,分明藏得很深很深,只是冰山的一角,那深渊般的水底,到底又藏着些什么呢?陈婉馨愈发没有把握了。
林文溪回家,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当时支教的地方。
村长家。
“我们聊聊吧。”林文溪漫不经心地说,村长似乎吓得有些不轻。
“我就一普通支教的,你这态度,吓到我了。”林文溪又说,他早就猜出村长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又是自己的母亲担心这操心那,给特意叮嘱的,虽然没有受到格外的优待,但是村里乡亲的客气,村长这般小心翼翼,让林文溪曾一直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都将和自己的身份挂上钩。就像一个帅哥,如果凭借努力获得很大成就,别人会说:“还不是因为长得帅。”这让他多少有些认为自己的辛苦教学不被认同,别人先敬的,只是他一身罗衣。也罢,那就凭着这身“罗衣”,好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有,没有,林老师您有什么话直接说,我这人没见过世面,猜不了人的心思。”村长忍不住干脆把话挑明了。
“赵渊家里的事,你多少知道吧,知道多少,和我说多少。”林文溪接过村长夫人沏的茶,呷一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只是谁都看得出,这所谓的“居高临下”,怎么都用不在林文溪身上,不过纸老虎也是能吓人的。
林文溪几乎听到了赵渊家里的全部,他父亲走过的路,他经历的家庭里,一朝繁华曲终人散。
无怪乎赵渊人脉广阔,无怪乎,赵渊似乎在利用着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只是为了生下来,活下去。
村长显然不知道赵渊家里挂着的红灯笼,长明不灭,不死不休,也不知道漫长的等待里,赵渊的父亲,是怎样着的执着,每一个长夜里,又会听到怎样的唏嘘感慨,他和她,也曾年少痴情,也曾生死相约吧,牵绊着赵渊父亲的,也许就是这一个独生儿子。林文溪忽然又想,倘若是云澈和朱紫萍面对如此的厄难,又当如何自处?倘若,是自己的父母呢?不,他不敢想。命运如此捉弄,而那个主宰着一切的,究竟是谁?
林文溪仿若觉得这样的血海深仇已经加诸自己身上。村长不敢说出那个间接害得赵渊母亲失踪的人的名字,只说在市里当大官。林文溪忽然有些明白,自己父亲这么多年铁血手腕不知道整了多少人落马,却不知这些人中,有没有那一个。
林文溪心潮澎湃,捏紧拳头,脸上又悲又怒。村长小心翼翼说着,那个人,像是总和林局不对路,此外,就不肯再多言。
“他没死?那我以后要亲眼看着他死。”林文溪咬着牙说。
心绪平息下来,林文溪又问了许多赵渊童年的事,可惜乡长记不太清,只说在赵渊六七岁时,赵渊父亲一家搬到乡里去了。乡长见林文溪对赵渊的事如此关心,又和他说一些赵渊成年后每年回到乡村做的一些事。赵渊会帮邻里修房屋,搭电线,会帮学校送生活用水,修补桌椅,会带着村里的孩子山上山下玩耍。林文溪就像自己就这么穿过了层层时空,似乎每一件事,都和自己有关。赵渊是和自己一起修屋子的,他一个人独自担水时,自己陪在他身边帮他擦汗,他带着孩子玩,那孩子中,有一个就是自己。
临走,林文溪忽然问村长:“赵渊有没有过小名叫方方?”
村长摇摇头。
林文溪问过赵渊的姨妈,同样的问题,他们也都是一头雾水。每个人都似乎看到林文溪黯然的眼神。
林文溪决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让这座小山村的人,从此记住了林文溪这个名字,他们谈论了很久这个小伙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留给他们的回忆。
林文溪重又开课,将课时加长,开了夜班,每天上十二节课,包揽一切课程。
他成了“孩子王”,放假时带着街头的小朋友们呼朋唤友,几乎把整座乡村的山头翻了个遍。他们给乡村小学修补桌椅,帮田地疏通渠道,什么样的活儿都肯跟在后面干。几番劳累,林文溪则会带上他们一起去村里最大的“超市”,十几个人将铺里的货物一扫而光,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往往会各人额外赠送几根棒棒糖,目送这十几个小伙伴肩并肩手挽手一起堵在巷子里走回去。林文溪,居然也扎起裤脚,翻袖子露出胳膊这类他以前从未想过的“狂野”的事情。
这些天以来,下了两场雨,屋角有些漏水。林文溪扶起梯子,颤巍巍爬上去,用水泥和碎瓦片叮叮当当将屋角补得十分齐整,淋得浑身透湿,就沉默地脱了外衣在篝火旁烤着,安静时,会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仿佛赵渊就坐在那里微笑着,那时,赵渊也才那么几岁。
林文溪带孩子们从林子里采到更多的野果和野菜,和刘兰花一起做了圆子,捏得奇形怪状的,就是林文溪的杰作,林文溪会一个人把这些吃掉,有时候会扔给屋外的狗,还喊它“大渊”。捏得十分精致而且调料均匀的,会煮好挨家挨户送给隔壁的邻居。而邻居们往往会捧得满满的炒好的玉米粒,南瓜子,回赠他,林文溪吃着这些不同寻常的野味,乐得喜上眉梢。
就算放假,林文溪闲暇十分会辅导邻居的孩子功课,见效奇快。每每林文溪只要往院子里一声吆喝,附近的小孩纷纷自带板凳和课业,一个个争着抢前排坐在院子里,一下子会让院子里的鸡鸭扑棱飞跳起来,十分热闹。一段时间后,院子里的孩子都学会了英语儿歌,最基本的问候,虽然蹩脚,却很乐意找林文溪来纠正。而院子里的所有的物事,那些最用功的孩子,居然都能一一用英文读出。林文溪只要是在外疯闹时,衣服裤子破了洞,便有孩子跑来硬是要了裤子回去,让缝纫能手的自家娘亲缝补得完全看不出破绽,每当小小伙伴手里有任何新鲜野果蔬菜,也往往咽着唾沫全部装上篮子,袋子,一股脑送到这里来。
住了将近半个月,弘轩第三次过来了。
“我妈妈说过,赵渊曾经单独来我们家,他来,是来做什么的?赵渊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爸爸不在家,邻居说是出事了。我的答案,你给,还是不给!”林文溪见面依旧还是这么一句话。
“赵渊的爸爸得了重病,赵渊去打黑拳,大概是为了赚冠军的奖金。”弘轩冷漠地说。
“只是重病,他怎么会来找我爸爸帮忙?!只是重病,他只需要钱!我们家像是有钱人家?弘轩叔叔,你能不能别再当我是当年的小娃娃!”林文溪高声问。
“他只是托伟哥帮忙介绍一些人,看能不能贷款……”弘轩说。
“弘轩!叔叔!这乡里乡亲的,都把渊哥家里当年的事和我说了!你知不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乡里乡亲都说赵渊的爸爸犯事了!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又需要找林子伟帮忙?为什么打黑拳去赚钱?这一切,只有你能给我答案!”林文溪嘶声喊着。
弘轩摇摇头,背过身去。
“陈婉馨是谁?打听到了吗?”林文溪顾左右而言他地问。
“没有,查不出来。”弘轩说。
“陈婉馨,你查不出来?爸爸的老对手姓陈,她陈婉馨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当我推测不到?你何必一味只听林子伟的话,自欺欺人!”林文溪愤怒地咆哮着。
“文溪,他是你爸爸。”弘轩说。
“弘轩!我喊你叔叔,其实心里早就当你是另一个父亲!可你呢?难道这么多年,你陪伴我的时光,全部都是因为他林子伟的一句话?你对我,就从来没有半分舐犊之情?没有半分父子之分?”林文溪嘶哑着嗓子说着,竟尔呜呜地哭了出来。
“林子伟忙着他的狗屁工作不了解我,你弘轩……你弘轩从小带我到大,你难道不了解我?”林文溪委屈地直站在原地,啜泣不已。
弘轩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林文溪抱在怀里:“文溪,实在是事关机要,你千万不能涉足!”
“不能涉足也已经涉足了!我毁了赵渊的希望,而且是有人利用我!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连自保的资格和能力都没有,你呢?能去我学校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么?你能让我辍学么?还是说,接着把我转入外校?”林文溪在弘轩怀中呜咽着:“这么多年,我几乎过的是隐姓埋名的生活,被人欺侮不敢说,被人……被人……不敢吭声,要我安安分分做个普通的孩子,但是爸爸从来又不是拿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求我,弘轩叔叔……”
弘轩轻轻抚摸着林文溪的脑袋,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近距离地,拥抱着这个他一直严格训练,严格要求着的孩子,亦是弘轩第一次听见林文溪这样的心声。另一个父亲,是啊,弘颜从小在自己怀里撒娇发痴,任性得很,可对于林文溪,这个小时候身体比女孩儿家还差的孩子,无数次他跌倒,无数次他磕得头破血流,无数次他负重跑步无法坚持下去,他都想走近一步,帮这孩子一把,可他不敢,也不能!家里的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