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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黑道第一万人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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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却一直往两人这边飘。谢林泰然自若,浑若不觉,容鹤陪他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
    “那个……”容鹤斟酌着开口,刚出声,谢林打断了他。
    “去吧。”他的唇边飞快掠过一抹笑意,“刚刚还饿得忍不住,这会儿倒是很沉得住气。”
    容鹤瞪他一眼,心道要不是你如此喜怒不定,我至于如此赔小心吗?
    起身入了人堆。
    被谢林金屋藏娇豢养五年,知道他容三少长什么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人们只当他是方玫雨的朋友,虽然陌生,但凡是能收到邀请的人非富即贵,皆有身份,也有不少人主动结识他。要在以前,容三少长袖善舞,这样的场合不在话下。可他这会儿饿了一天,谁跟他说话,就是耽误他吃饭,他烦得要死,通通不理,从头到尾,埋头狂吃,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吩咐服务生给自己找个袋子:“这个点心蛮好吃,我要带一点回去。房间里一点吃的都没有,饿的时候真要急死人!”
    于是众人纷纷离他三尺远,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这位仁兄白瞎一副好皮囊,竟然饿死鬼投胎,丢人!
    旁人觉得容鹤掉价,谢林远远望着,却觉得自家小三叔极其可爱。他执意要跟来,本就有点担心容鹤背着他惹祸的意思,容鹤如此表现,反倒叫他放心。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不吃不喝,只望着容鹤微笑,忽然面前一黑,竟是有人站到他面前。
    “谢先生,舞会一会儿就开始了,咱们正在邀请舞伴呢。”说话的不知是谁家公子,说完往身后一比,几个朋友将方玫雨围在中间,方玫雨满面通红,显然在等谢林过来邀请自己。
    谢林淡淡道:“谢谢,我不跳舞。”
    那位愣了,以为谢林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谢先生,今晚是玫雨的生日舞会,我们几个朋友提前给她的生日预热。作为主角,她跟自己的舞伴要领舞。”
    那位说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然暗示到如此程度,谢林怎会听不懂呢?
    女孩子要矜持和面子,总不能直接告诉谢林,作为未婚夫你该去邀请自己的未婚妻了吧?
    谢林却还是一脸听不懂的样子,而且表情认真,叫人干着急却束手无策。
    一般来讲,这种表情只会出现在容鹤脸上,谢林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那位没办法了,转头望着方玫雨。气氛十分尴尬僵硬,方玫雨的羞涩绯红已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白与无措。
    “其实……”许久,方玫雨才强行一笑,“谢先生身体有些不舒服,一早就跟我说过今晚不跳舞了。瞧我这记性,竟然给忘了。”
    她看着朋友们:“我们不跳舞了,你们跳吧。晶晶,你来领舞,好不好?”
    柳晶晶心疼地点了点头,搂了她一下。
    大约五分钟后,音乐响起,柳晶晶拥着自己的舞伴率先起舞,角落里,一袭白色抹胸短裙的方玫雨黯然坐到了场边。
    容鹤看着方小姐失望低落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夜色渐浓,舞曲变换许多首,朋友们都玩嗨了,方玫雨始终坐在场边。不是没有人邀请她下场,可她强笑着一一婉拒。明明她才是主角,此刻却只能孤零零坐在场边,看别人享受本应属于她的繁华欢乐。这滋味实在不好受,方玫雨起身,趁没有人注意自己,悄悄走了出去。
    容鹤望着女孩曼妙的身影拐出灯光,走向沙滩,抱着怀里一大堆吃的回到谢林身边。
    “啧啧啧,”容鹤讥诮道,“瞧瞧你,惹未婚妻伤心了吧。”
    谢林抬头一笑:“她不是我未婚妻,我说过很多次了。再说了,谁让你不在我身边,要是你在,他们怎么敢邀请我?”
    “我在就不邀请你了吗?”容鹤对谢林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非常不满,他怒瞪谢林,谢林只是笑,笑得容鹤没了脾气,把手里的各色点心袋子一股脑塞进谢林怀中。
    “好吧,既然是我的错,就只好我帮你解围。”他叮嘱谢林,“好好拿着,别给我丢了,我要带回房间吃的。”
    他转身走出帐篷。
    方玫雨精心打扮过,比起初见时的淡妆,今天她的妆容精致,发型柔美,白色抹胸短裙非常好地遮掩了她身材上的缺点,显得她玲珑有致,俏皮中带点诱惑的女人味。她的长相不是最美,可她应该是舞会的主角,而不是孤零零站在沙滩上,任海风吹乱了头发。
    容鹤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她走过去,海浪拍打盖住了他的脚步声,快到面前方玫雨才把他发现。有点尴尬,容鹤猜她现在应该非常不想见人,可她还是强撑着对容鹤微笑:“你怎么来了?他们说你很饿,我刚刚还叫厨师给你做意大利面呢。”
    “是吗?不好意思,吃不成了,因为我饱了。”容鹤耸肩,“你也是躲出来的吗?”
    方玫雨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远处的灯光到他们面前已然很暗了,容鹤的笑容在灯光中若隐若现:“不是吗?刚刚他们在玩击鼓传花,花停在谁手里,谁就要表演节目。我是破锣嗓子,更没什么才艺,万一花停在我手里我就惨了,所以才躲出来的。你也是吗?”
    方玫雨不是,但她很愿意下这个台阶:“对啊,我也不愿意跟他们闹,上次他们叫我学狗叫,我叫了好几声他们都不让我过关。”
    两人哈哈大笑。
    海风带着潮气和一点点凉,方玫雨穿得稀少,海风强劲时,她微微发抖。容鹤自诩绅士,没法对女士受冻无动于衷。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方玫雨披在肩膀。方玫雨本来不肯,可外套带着容鹤的体温和味道,有种奇怪的效果,叫她一挨着,语气便没那么坚决。
    “好吧,”几番推让,方玫雨穿上了容鹤的外套,“谢谢你。”
    以及,感谢灯光那么远,没叫你看清我脸红了。
    他们并肩站在海边,有时海浪拍得近了,恰恰能抵达鞋子前端。容鹤两手插进口袋,用皮鞋在脚底刨出一个坑,海浪拍过来,把坑填上,他马上又刨一个。方玫雨低头看着他刨,忍不住帮他的忙,用自己的尖头高跟鞋戳出一个很深很深的坑。
    海浪拍打,坑只填了一半,容鹤对她笑了起来。
    她也笑,问容鹤:“你不回去跳舞吗?”
    “不去。”容鹤耸肩,“我没有舞伴。”
    “好巧,”方玫雨失落地说,“我也没有。”
    “可是我看到很多人邀请你跳舞。”容鹤道。
    “我不能跟他们跳。”
    “为什么?”
    方玫雨没有回答。
    容鹤顿了顿:“你只能跟谢林跳舞吗?”
    方玫雨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
    “因为他……”方玫雨答得很快,可是答案还没说完,她就改了口,“因为我就是只能跟他跳啊。”
    “一个女人一辈子可以跟很多人跳舞,她不是只能跟自己的父亲、男朋友、丈夫跳舞,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跟任何人跳舞。这件事没人可以干涉,也没有任何规定。”容鹤说。
    “这是你的想法,”方玫雨黯然道,“你是个男人。”
    “这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想法,也是正确的想法。”容鹤轻笑,语气却很严肃,“清朝已经灭亡那么多年了,谁要是还拿那套东西来束缚你,谁就是不怀好意。”
    “你不懂,我爸爸他……”
    “你打算一辈子照你爸爸所说的活着吗?”容鹤问,“你要做的是你想做的事,而不是别人叫你做的事。当你爸爸让你做什么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方玫雨猛地抬起头,她目光迷惑,嘴上却还在抵抗:“我爸爸不会害我!”
    “但他也许不够懂你。”容鹤一针见血地说。
    “你就懂我吗?”方玫雨讥笑。
    容鹤摇摇头:“最懂你的人是你自己,至于我,以前,以后,可能都不懂,我只知道你现在这一刻要什么。”
    “你需要一个舞伴。”容鹤弯下腰,仿佛英国贵族舞会上那些彬彬有礼的绅士,对方玫雨做了个优雅的邀请动作,“可以陪我跳支舞吗,小姐?”
    方玫雨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少,你真是……”方玫雨无奈地把手放在他掌中,“好吧,这是我的荣幸。”
    远处的舞曲飘到这里已经模糊不清,方玫雨踢掉高跟鞋,与容鹤跳起改良过的华尔兹。没有音乐,容鹤用嗓子轻轻地哼。方玫雨发现他在骗自己,他不是破锣嗓子,相反,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和着海浪与夜风,令人沉醉。方玫雨在他的引导下踩着沙子,在海滩上跌跌撞撞,跳一曲令她铭记终生的华尔兹。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夜晚,她闭上眼睛,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容鹤动人的哼唱,还有他的呼吸,他的温度。
    远处,谢林起身眺望。
    似乎容鹤对方小姐展现了惊人的善意。
    ——希望不是他想多了。
    晚上回房间,容鹤像仓鼠似的不睡觉,抱着几袋子点心咔嚓咔嚓啃了半宿,第二天就犯了胃病。
    以前容鹤也犯过胃病,但这次发病突然,来势汹汹,容鹤上吐下泻,什么都吃不进去,胃无时无刻不在疼,疼得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整个人支离憔悴,哪还有点前夜里容光焕发的样子。
    谢林气得要命,觉得他是自己作的。哪有人在吃饱了的情况下又回房间暴饮暴食?何况吃点好的也就罢了,就那点破点心,他吃得津津有味,仿佛谢林亏了他嘴似的。谢林真想狠狠心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可容鹤疼起来直往他怀里钻,小小声喊他的名字,谢林一听就心软了,再怎么狠心都没法丢下他不管。
    容鹤肠胃不好,偏偏还贪吃,胃病是常犯的。在一起这么多年,谢林早就知道该如何处理。他随身带着胃药,用温开水哄容鹤服下。容鹤病中又听话又不听话,你要帮他揉揉,他肯叫你碰,你要他吃药,他就烦得很,觉得吃了也是要吐,不如不吃。谢林把人搂在怀里,叫他靠在自己胸口,像哄孩子似的极有耐心地哄,哄了好久,哄得他觉得自己以后有个儿子都未必有此等耐心,容鹤突然舌头一卷,把他掌心的那颗小药丸卷了进去。
    舌尖湿热,舔起掌心一片酥麻,谢林心中微动,低头看着容鹤憔悴的病容,真正明白了书中所说的,什么叫病在彼身,痛在己心。
    他拿杯子喂容鹤喝水,容鹤不肯多喝,只抿了几口,把药送进喉咙便停了。喝完水,容鹤抬起头寻找谢林的眼睛,谢林与他目光相对,柔声问:“怎么了?”
    容鹤摇摇头,脸埋进谢林怀里蹭了蹭,说话带出浓重的鼻音:“我难受。”
    简简单单三个字,又叫谢林一颗心绞成三段。他把容鹤平放在床,小心地把被子盖好,哄道:“那就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这种药见效很快,大约半小时就能缓解疼痛。可谢林眼睁睁看着分针擦过半小时,容鹤疼痛不减,虽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可在梦中眉头都是拧着的,显得极为难受。
    谢林知道这是胃病彻底发作了,普通胃药根本无效,赶忙叫助理去请医生。岛上的医院规模极小,放在国内就是个诊所的水平,里面只有两位医生,轮换上班。助理去了半天才把医生请回来,这时候容鹤已经发起了烧。
    医生并不擅长胃病,谢林猜他平时最多看个感冒发烧。医生看过之后,坦白告知自己对胃病束手无策,只有办法帮容鹤退烧。事已至此,谢林只好同意先退烧,至于胃病,他来想办法。
    医生表示高烧如此,要打点滴。他带了护士,两人一起去了隔壁房间配药。谢林坐在容鹤床边,手里紧紧握着容鹤的五指,焦虑又心急。忽然掌中手指动了一下,谢林望过去,容鹤迷迷糊糊醒了,哑着嗓子问:“我的胃病是不是很严重?”
    谢林张张嘴,刚想说“不要乱想”,容鹤一歪头,又软绵绵丢过来一句话。
    “我大哥就是死在胃病上的,他死的时候只比我现在大十岁呢。”
    说完又睡了过去。
    也许容鹤只是无心之言,谢林却把这句话揣进了心里。他在容鹤床边枯坐了半晌,脑子里一团乱。本来只是心疼,这会儿添了说不出的担忧。忽然有人敲了敲卧室的门,他心烦意乱地转过头,助理站在门口。
    “谢先生。”助理明显有话要说,谢林帮容鹤掖了掖被角,走了出去。
    容鹤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总觉得有好久。高烧叫他嗓子干渴,好像有把火在烧似的。他很想喝水,却没力气叫,梦中独自运气半天,以为已然声嘶力竭,实际只是声如蚊讷:“谢林,水。”
    没人应声,水也没来。容鹤的嗓子实在疼极了,他睁开眼睛,往谢林本该坐着的地方扫了一眼,那里没人。
    谢林不知去了哪儿,医生也不在。
    没有办法,只能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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