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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暗河-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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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琴病了,很严重,有很大的可能会死。
  如果她死了……司南喝干净最后一口,泄愤似的把易拉罐捏瘪了,扔进了书桌旁边的垃圾桶。
  在生老病死面前,陈森的勇气还能剩下多少?司南不想想,也不敢想。
  他拿起书桌上司蓁给他准备的留学资料,看了一会儿,头疼的像有个小人在他脑子里跳蹦床。
  洗完澡,司南一边擦头发,一边定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准备回学校。
  他从没有这么想离开过。
  这一次,是他先怕了。
  司南一晚上没睡,收拾好不多的行李就坐地板上发呆,手边放着陈森送给他的那幅画。
  就这样一直坐到天光破晓,他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就打车去了机场。飞机起飞的前一刻,司南给陈森发了条短信。
  那条短信陈森一直到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才看见。他白天忙了一天准备转院的事,忙的饭都是关雁请了假从学校跑到医院盯着他一口一口吞下去的
  短信内容不长,陈森却仿佛看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空着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随即像是再也不能忍受了似的,紧握成拳。
  那短信说的是:
  —我回学校了,你别不要我。
  。
  回学校已经三个月了,司南上课打工哪样都没耽误。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时每刻都有事做,这些事就好像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如果不赶紧完成,那剑说不定就会一挥而下。
  他忙到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但他需要这种麻木的虚假的踏实感。
  在这三个月里,他听说陈森带着他母亲北上来治病了,他没有中断学业,生活里好像只剩下医院和学校这两件事。
  而这听说,却是从李子文那里听来的。
  李子文找到他是在开学的一个月后,中间没了陈森在,两个人倒是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当然聊的内容也无外乎就是陈森的日常起居。
  又过一月,李子文打电话过来跟他说陈森母亲的情况很不好,上个礼拜刚查出来多发肝转移,这个礼拜又查出来单发脑转移。
  “他这两天吃不下饭,胃病犯了好几次了,这会儿都还吊着针呢,天天就跟病房里守着……学校那边请了长假,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李子文语气沉重。
  打完电话,当天司南就去超市买了个电饭锅和保温饭盒回来,还买了一袋米和一盒鲜切鱼片回宿舍。寝室里剩下的那几个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一样,不知道他在玩哪出。
  饭做好还得麻烦李子文带过去,司南心里过意不去,李子文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只要他能吃下去我多跑两趟没什么,关键是……我怕伯母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我怕他撑不住。”
  司南听到“撑不住”三个字手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随即勉强笑道:“不会的,还有我呢。”
  李子文也笑:“也是,好歹还有你,等伯母的病稍微好点,你们……唉,只能慢慢从长计议了。”
  司南话是说出口了,但他却不知道有他能干嘛?
  李子文把保温饭盒交到陈森手上的时候,陈森愣了一下。打开,里面装的是热气腾腾的鱼片粥,香气很浓郁,直往人鼻孔里钻。
  李子文没说这粥是哪来的,陈森也没问,只是好像突然又有了食欲似的,喝了个干干净净。
  从那天起,司南除了上课打工之外的第三件事,就是整日捣鼓如何用电饭煲做出更多的花样。就连寝室里跟他不对付的韦智岩有一次都忍不住主动跟他搭讪道:“你以前是个厨子啊?”
  只不过司南没理他就是了。
  这一年北方的夏天格外的热,暑假司南没回家,而是以筹备雅思的借口留在了学校。中间关雁和许旭专程坐火车来了一趟,司南带着他们俩四处走了一圈,吃了些东西,拍了些照。
  司南不知道是不是陈森,或者是许旭跟关雁说了什么,这次过来,关雁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竟然什么也没问,就好像去年寒假在火锅店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司南自己的臆想似的。
  三个人谁也没有提起陈森,一个礼拜过后,司南送走了关雁和许旭。
  站在进站口目送两人离开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陈森这个人真的存在吗?还是说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如果存在,那他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他呢?
  这么想着,司南心里突然涌上漫无边际的难过,胸口里像是有一大团撕心裂肺喧嚣着要破笼而出。他蹲在人来人往的进站口,看谁都不是自己想念的那个人。
  世上人千千万,种种面,却没有一副眉眼是他熟悉的。
  他终于忍不住落泪,为这烟火人间中无所适从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be ,信我。
看文不留评=裤子穿上就不认人了
就说你们这群反了天的小天使过不过分?

  ☆、第四十九章

  
  三个月后。
  病房里很安静,但这种安静是人为制造的,因此带着丝丝缕缕的压抑和憋闷。
  少年沉默的跪在病床边,床上的人无知无觉,已然变成了一具实实在在的尸体。
  医生记录好死亡时间,暂时从冷静自持的镜片背后跳脱出来,上前颇含关怀意味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而后驱散了病房里剩余的人。
  “让家属好好跟死者告别,我们先出去。”医生说。
  “告别”两字让跪在地上的少年浑身抖了一下。
  他看向病床上的那具尸体。
  空白,空白,一片空白,挥之不去的空白,全是空白,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
  陈森不敢去看母亲的脸,视线停留在女人垂落的手上。
  半个小时前,这手还死死的握着他。
  陈森抬手碰了碰,那手跟玩具店里卖的恶搞假手似的,软塌塌的,怎么拨弄都没有反应。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撞门声。
  陈森回过头,那门板被人太用力的打开,撞到了墙上,随即反弹回来打到了来人的身上。
  “陈森……”司南恍若无感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李子文晚他一步跑过来,扶着门框刚喘了两口气,抬头一看屋里,喘气声陡然止住了。
  司南不动,李子文也不敢动了。
  陈森却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此刻看来过于惨烈,李子文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司南快步走上前,双膝一弯,也跪了下来,一抬手死死将他拥进了怀里。陈森下巴枕着他肩,浑身都开始抖,双手死命的扒在他背上,要是他指尖有刃,那恐怕早已深深陷进司南的皮肉里。然而他只是胡乱抓着,惶惑无依般的,一再要求司南将他抱紧,抱的更紧。
  李子文不忍再看,悄悄退出了房间。
  关门声很轻,但陈森仿佛被惊吓到一般浑身一僵,而后猛地一把推开了司南。
  司南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被他推的有点懵了:“陈森?”
  陈森双眼躲闪,匆匆站起身来,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一起使劲捏了捏,笑容苍白:“我,我打个电话。”话说完脚步飞快的出了病房。
  司南缓缓站起身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葬礼是在陈家老家东石举行的,由关雁爸妈全力操持,陈森则一连在灵堂前跪了两天,第二天晚间的时候扛不住,晕了过去。
  司南独自在房间里守着他,稍晚些的时候,陈森醒了,迷迷糊糊的要水喝。司南起身倒了杯水进屋来,扶着他坐起来喝了。
  屋子里没开灯,光线有点暗,陈森翻身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几点了?”
  司南把床头灯扭亮了,屋里的挂钟显示是夜里九点。
  书桌正对着的那扇窗户没关严实,隐隐漏进来几道声音。
  东石这边葬礼有丧宴的习俗,一般要吃三天,今天才第二天。这会儿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陈森听了一会儿,听出来是关雁爸妈在楼下和几个邻居在说话,间或夹杂着几道叹气声。
  陈森听入神了似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手指抠着床单,眉目肃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轻轻的“吱呀”响了一声,一碗热粥递到了他面前。
  司南跑的有点急,胸口还在起伏。
  陈森被那热气一熏,眼睛烫着了似的眨了眨,抬头看向司南。
  “吃点东西。”司南说。
  陈森点点头,接过碗拿饭勺一口一口认真吃干净了。
  “还要吗?”
  陈森点点头。
  他一连吃了三碗,还想要第四碗的时候被司南制止了。
  “够了,再吃胃该难受了,要实在饿就歇会儿再吃,一次不能吃太撑。”
  陈森捧着空碗,白瓷做的勺子轻轻敲着碗壁,发出清脆声响。
  司南隐隐感觉他有话要说,心脏不自觉跳快了,全身细胞血肉都紧张起来,身上有股寒意一刮而过,像是感应到敌人的刀剑已经逼近身前。
  终于,许久的沉默以后,陈森把碗搁到一边,没看他,低声说了句:“我们算了吧。”
  ……
  “什么……算了……”
  陈森喉结滚动,右手扣在床沿上,神经质的动了动。
  “就是我们俩,算了。”
  “为什么?”司南愣愣的问。
  陈森抬头看着他,胸口像被人一拳打凹进去了,微微弓了弓背。
  “我不想谈了。”陈森语气平淡,“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还害死了我妈……”
  他双眼充斥着满当当的绝望,表情却近乎无动于衷。
  司南一下急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我们是,我们是有做错的地方,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没有藏好,才会让阿姨察觉,让她生气,”司南语无伦次,“陈森,是我错了,我道歉,我赎罪,可是你不能,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的感情,你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我……”
  “我为什么不能?”陈森轻飘飘的反问。
  司南所有的表情和动作都僵在了这一刻。
  陈森抬手拉下他略显僵硬的胳膊,像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手心,然后松开了手。
  “司南,你没错,不用道歉,是我错了,该赎罪的也是我。我没勇气爱你了,你也,别爱我了。”
  你也……
  别爱我了……
  “不——可——能!”司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他眼眶通红,四肢百骸都被灌入了“分手”的痛苦,疼的几欲落下泪来。单薄的胸口像破了个大洞,所有的温度,所有的感情都在迅速流失,而他执着不退,拼命挣扎,妄图拿一腔热血修复好它。
  可惜——
  “我言尽于此,还是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四个金光大字一出,一腔热血变成了狗血,刀剑无眼,斯人无情,瞬间一拥而上将他戳了个对穿,三刀六洞,刀刀见血。
  司南心里烂了一片,浑身都像在漏风,呼呼地,没有重心,没有重量,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似的。
  明白了自己哪怕只是留在他身边也会让他觉得难过,司南便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现实即是,一切终究是往日不可追,回天无力了。
  司南一走,陈森一身的森冷铁甲便轰然碎裂,他想起身走到窗前去看看,然而屁股底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拔不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死死扒着床沿。
  关雁吭哧吭哧的跑上楼来,跑的急了,收势不及整个人“砰”一声撞到了门板上,疼的直搓牙花子:“诶我说,司南怎么走了?我问他也不理我,你俩吵架了?”
  关雁搓着胳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话,“你怎么……”话还没说完,乍一看面前这位的脸色,好嘛,比刚楼下那位还要惨白,余下的话便都自动咽回肚子里了。
  陈森像是累极了,目光一晃而过床头的那个白瓷碗,翻身又躺回了床上。
  关雁原地站了一会儿,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还能说些啥,只好把碗端上,拧熄了床头灯又退了出去。
  “你现在选的是一条背离大众,背离纲常的歪门邪道,妈不想看到你被社会抛弃,被所有人奚落耻笑的那一天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儿子,你信不信,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命数的?你和那孩子的事成不了,终有一天,你会回到正轨上来的,妈保证。”
  “告诉妈,你后悔吗?”
  后悔吗后悔吗后悔吗后悔吗——
  陈森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眼睛死死的瞪大直视着前方,抓着床单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就这么坐着愣了许久的神,他如梦初醒的翻身下床,走到客厅去倒了杯水。
  客厅的窗帘没有被拉上,月光清冷明亮的照进来,铺了一地的霜白。
  陈森握着水杯,手指一根根捏紧了,骨节泛白。
  他许久没有做过这样写实的梦了,梦里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泛着青,活脱脱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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