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傻子,老总很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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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请问,我可以拿一包大白兔吗?”刘香问。妈说过,和长辈说话,要用请,要看着眼睛说。
“拿啊!多拿几包,阿姨也爱吃。”卞芸给他拿了,母爱的源泉汩汩不止。自己也是当妈的人,孩子想吃糖,又不是买不起,巴不得刘香再想要点儿别的,一口气让他吃足了。
刘香瞬间就得到好几包大白兔,很高兴,不停和阿姨说谢谢,很珍惜地摸包装袋。卞芸使不出去的母爱也得到了满足,结完账就带他去认门儿。
楼很好认,刘香把单元号和楼层写进小本子,进电梯,按下8楼按钮。
进屋之前,他从兜里掏出一副鞋套,当护工的人,随身都带着鞋套,方便进出。卞芸看了,心里酸得不行,真和自己儿子说得一样,智力有残缺,可是却很会干护工,挑错儿都难。
这大概就是熟能生巧,越看越叫人喜欢。
“阿姨,你歇一会儿啊,我去做饭。”刘香进屋就没闲着,钻进厨房不打算出来。米小左备好了厨具,卞芸添置了油盐酱醋,就差一个金灿灿的小厨子。
“嗯,你忙你的,阿姨坐着工作,自己拿饮料喝啊。”半开放式厨房,卞芸在餐桌上支起电脑看合同,也是监督刘香别炸厨房。
没过多一会儿,卞芸就知道自己又多虑了,刘香不仅会做饭,甚至比她还会做。
毕竟学过,刘香套上小熊。维。尼的围裙,撸起袖子加油干。案板洗净,肉馅儿剁碎,加葱姜末,再加盐,什么都没落下,下刀利落。搅肉馅时卞芸特意看了一眼,嗯,没出错,知道往一个方向搅。
还知道打一个鸡蛋进去,这让卞芸惊讶了一下。
“香香啊,你打鸡蛋干嘛呢?”卞芸故意考他一下。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刘香的问题,动脑子的时候,干活的速度就慢下来。
刘香怀里抱着一个不锈钢的大盆,右手抓了两双筷子,正飞快地搅肉馅儿呢。“加鸡蛋,肉馅儿更好吃,我学做饭那时候,老师教的。”
只知道好吃,却说不准为什么好吃。刘香怕阿姨再考他,就一边搅一边笑,用妈教过他的笑来挡自己不懂的事。卞芸自然不为难他,低头接着工作,余光里的刘香赶紧转了个身,吭哧吭哧地切冬瓜。
开火,架锅,煮冬瓜片,捏丸子。刘香特意把丸子捏大几圈,医院里的丸子太小,他怕大哥吃不过瘾。圆滚滚的肉丸子从虎口处挨个儿往锅里蹦。
等飘出肉香之后,刘香才慌忙找香油瓶。换成正常人一定提前备好,但他就总是慢一步。冬瓜汆丸子汤起锅了,肉馅儿还剩下一小把,他把洗好的蒜苗切成段,热了油锅,炒了个肉沫蒜苗。
简单的家常菜,把半开放式厨房盛了个活色生香,像个家似的。
都做完了他还怕大哥不够吃,刘香开动脑筋,又鼓捣出一个西红柿炒蛋。这才心满意足,抹了抹手,一荤一素一汤,大哥应该,应该够吃了吧?
卞芸看好了合同,冷不丁一抬头,撞上刘香对着饭菜傻笑。那个笑很实在,有种不为人知的喜悦。
顿时她的心就凉了大半,她可知道儿子深情起来的手段,别说一个傻子,就算真是人精,也能叫卞鹤轩拐床上暖被窝去。可刘香再好也是个智力残缺的人,手再漂亮,笑再动人,儿子不可能和他好。
除非儿子真动心了。
手机又震起来,卞芸看一眼,没别人了,就是她那个没心没肺的亲儿子。
'儿子:还没到啊?'
气从心中来,卞芸懒得搭理他,五分钟之后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卞姐别不理我啊。怎么了?我那小傻子把锅烧了?你可别让他烫着。”卞鹤轩笑得很放肆。
“别嬉皮笑脸的,骚断腿了还四处浪呢。”卞芸压着嗓子。刘香正在盛汤,把丸子拨拉到密封餐盒里去。
“谁浪了?你儿子可老实了,不信你问小傻子,大哥是不是就摸手了,哪儿都没碰呢!是他老勾搭我,老要洗我小裤衩儿,不信你问他。”卞鹤轩和亲妈没正形儿,又问了几句合同的事,挂了电话,专心等他的晚饭。
抖腿,接着抖腿。上次顾异听了个歌,海草海草海草的,卞总觉得自己就那样。
等刘香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楼道的餐车打晚饭。
卞鹤轩刚挂了电话,公司打来的。马上就春节了,每到这时候就有企业年会,今年老总怕是要缺席,所以明天先来三位员工代表,对卞总实施一把人文关怀。
这就让卞鹤轩很郁闷了。一来,自己车祸的事儿被传得神乎其神,被绿当晚出车祸,座驾报废,很容易就想到求爱不得自寻短见。自己这段恋爱本来还是企业中一段佳话呢,这下彻底歇菜,可他又不能挨个解释自己是为了躲狗。
就算解释了,也没人信啊。普罗大众爱看热闹,躲狗多没意思啊,自杀,绝对是自杀,妥妥的。
再有就是,屋里这个傻子怎么办?
卞总被绿后自杀未遂,找了个傻子聊以慰藉。艹,卞鹤轩那只胡来的左手想揍人。
“大哥,我回来了。”刘香并不知情,欢欢喜喜地回来了,左手保温桶,右手密封餐盒,羽绒服的外兜鼓鼓囊囊,装满了大白兔。
“还挺快,卞姐呢?”烦心事先放下,饭总是要吃的。
“阿姨送我到楼下,走了。”刘香把两菜一汤给端过来,开始掏兜儿,“大哥,你吃大白兔吗?我有,阿姨给买的。”
卞鹤轩想起傻子在超市叫人家小哥,心里又得意又有点儿不舒服。刘香听话,可怎么说小哥也沾了个哥字,他不喜欢傻子顶着天真烂漫脸叫别的男人哥,早知道应该教傻子叫别的男人大兄弟。
不行,还是兄弟吧,大这个字,得留给自己。
“大白兔?我看你就像大白兔,让吃吗?”话不多说,卞鹤轩先给傻子捂手,又一次证明傻子不怕冷这话不假,天再冷刘香也不戴手套,冻得手像冻鱼。
“我不是大白兔,不能吃,大哥你真逗。”刘香被捂暖和了,恋恋不舍的,“大哥你先吃,我去打饭,我订饭了。”
“嗯,去吧。”卞鹤轩心不在焉,考虑着明天先把刘香支开。
冬瓜汆丸子汤,西红柿炒鸡蛋,肉沫炒蒜苗。一把筷子,一个汤匙,一个碗。卞鹤轩愣了几秒,像故人久别重逢,认认真真盛满一碗,拿筷子往嘴里扒拉。
很朴素很扎实的味道,吃着胃里舒服,特别香。卞鹤轩大口吃,肉丸子嚼得带劲儿。他其实不饿,但好像他的胃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口呢,就等着这个滋味来解馋。应酬这么多年,卞鹤轩的胃早不行了,很多东西,他碰都不能碰。
傻子的手艺不算大厨,刀功都欠修炼。蒜苗长短不一,冬瓜薄厚不均,可卞鹤轩吃得认真极了,每一口都很走心地往下咽。
就是这种味道,大火起锅,舍得放肉洒油,鸡蛋炒得老一些,像家里铁锅炒的,隔夜拌饭才叫好吃。特别是大丸子,卞鹤轩真是好久没吃过这么对胃口的丸子了,粗粗圆圆的,嚼一口就知道傻子用了多大力气来搅肉馅儿,咬一口,弹牙。
这一顿,15岁就在外打磨到软硬不吃的卞鹤轩,吃得像个饿坏肚子的混蛋,像个孩子。
真香!
刘香回来的时候不对,打饭的队伍排到楼梯口,他只能去站队尾。捧着餐盒回301,病号饭都快凉了。
“大哥你要米饭吗?我打米饭了,拌着菜一起……”刘香低着头进来,心里懊恼没给大哥煮饭,医院的饭总是煮很烂,大哥说了好几次,不爱吃。谁料刚进了屋,病床上居然没人。
“大哥?大哥呢!”刘香一下慌了,大哥腿不好,怎么能不等他回来就瞎走呢。
“你叫什么啊,嗓门儿挺大,我刷碗呢!”卞鹤轩吃饭很快,十几分钟就把两菜一汤解决了。吃完了有些后悔,觉出自己没风度了,舔盘子什么的一点儿都他妈不酷,跟没吃过饭似的。尴尬劲儿一上来,得了,自己把餐盒刷一刷,假装无事发生。
刘香把饭盒一放,急了:“大哥瞎跑,怎么不听话!这个我来。”
“你快吃饭去,不按点儿吃饭该得胃病了,听话啊。”刚吃完傻子做的菜,卞鹤轩说话狠不起来,毕竟吃人嘴软。
听话。刘香一下不动了,妈以前也这么说。
“干嘛?看我刷碗这么好看啊?”卞鹤轩没想刷个碗也能闹个脸红,出息真大。
“好看啊,大哥好看,特别好看。”刘香坐着,自己拿勺扒拉炒白菜,两只脚踩在凳子腿的横木上,真像个大白兔。刘香很不吝惜赞美别人,饶是卞鹤轩自觉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儿,也扛不住他天天夸。
看大哥不理自己,刘香又问:“大哥,我丸子好吃吗?我还有大白兔,你要不要哇?”
卞鹤轩心里像是被谁家小兔子拿后爪踹了,砰砰跳。他可烦傻子夸他了,仿佛他这人没缺点似的,夸得他心里都虚了。
“好吃啊,没看我都刷碗了。”卞鹤轩架着拐回来,坐刘香对面。他觉得傻子真傻,也不问问两个菜哪儿去了,给没给他留,就知道扒拉病号饭,还要分他大白兔。
“好吃就行,阿姨说,我每天都能回去做饭,明天给大哥做排骨汤,养腿。”刘香笑得可满足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全是米饭。菜凉了没关系,大哥还帮自己刷碗呢。一高兴,刘香就开始掏兜儿,小心翼翼地捏出一颗糖来,用过家家的语气,叫卞鹤轩伸手。
“大哥你把手给我,我偷偷给你吃好东西。”刘香说,糖纸攥得哗啦哗啦响。
卞鹤轩触动一霎,觉得刘香像胡同里到处分糖的傻子,更像大白兔捏着大白兔,直往他怀里蹦跶。
妈!傻子他又撩我!这一秒卞总想给卞姐打个电话,说他真没欺负傻子,就摸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卞总最后动心了不?嘿嘿嘿~
第20章 解你扣扣
卞鹤轩被触动了一霎。
但是他没接傻子的糖,他怕自己一旦接了,就该老想着要。
怀里的大兔子蹦跶到晚上,卞鹤轩正低头给米小左发慰问微信呢,刘香蹭着洗手间的门出来,立在床边上,不说话。
半分钟后,刘香憋不住了:“大哥,你看我穿这个,大小合适吗?”
米小左这场病来势汹汹,嗓子肿得没法说话,上火,到现在都没下床,卞鹤轩也出不了医院,只能在微信上打字问问。刘香蹭过来的时候,他知道,但万万没想到,傻子是自己跑厕所里换衣裳去了。
他把卞鹤轩准备的睡衣穿上了,正好和睡裤成一套,精精神神的,比穿跨栏背心好看多了。
卞鹤轩很坏,像与人较劲似的,知道傻子等着自己来夸呢,可他偏偏不夸。上次叫你穿你不穿,现在偷摸换上了,我卞鹤轩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吗?是吃你一顿大丸子就……就随随便便想夸你的那种人吗?
“嗯,还行吧。”他说。傻子脸上的雀跃果然消失了,尴尬地拽着衣角,自己笑了笑,识趣儿地支床,栓小绳子,熄灯,睡觉。闭眼之前,卞鹤轩看见傻子自己给自己剥了一块大白兔,含着睡的。
真傻,怪不得有蛀牙。
从卞鹤轩记事起,他不算是个睡觉很轻的人。小时候家里有一张凉席,只有一张,卞鹤轩就老想上去试试。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电扇,特别热的伏天真是睡不着。要是再有几只蚊子,一夜甭想睡。
家里穷到什么样呢?穷到卞鹤轩都盼着亲妈改嫁。因为亲妈太漂亮了,过这种日子,卞鹤轩不舍得。听别人说,亲妈嫁给自己老子的时候家里条件挺好,还有一辆桑塔纳。
有一天卞鹤轩在家里没事做,翻箱倒柜,找找边边角角有没有落下零钱。一翻不要紧,从大衣柜里翻出一张老照片,竟然是爸妈结婚那天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可牛气了,大高个儿,叼着烟,穿白西服,周围一圈儿伴郎伴娘,中间吊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亲妈美得像娇花,旗袍火红。
卞鹤轩那天才发现自己老子真他妈帅,现在真是落败了,开破出租车的,险些认不出来。
那时候他特别纳闷儿,开出租不应该挺赚钱吗?怎么自己老子就这么没用?倒班儿时候喝醉了,还打儿子出气。
辍学去广州的由头,也因为卞鹤轩和自己老子不对付。15岁的半大小子,血气方刚,老子已经打不动了,还手快又狠。那天卞鹤轩和他老子在家吵,闷雷在头顶上响,好像也给他鼓劲儿呢,一个没忍住,卞鹤轩就把心里憋久的话喊出了声。
“你他妈没本事,叫我妈跟着受罪,算个屁爷们儿!等我赚了钱,好吃好喝供着她,我饿死你!”
卞鹤轩的老子砸了个酒瓶子过来,也不客气:“牛逼你现在就滚出去赚钱,没钱敢回来我揍不死你!”
好像就是从那天起,卞鹤轩睡觉就特别轻,一闭眼就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