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为人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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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歹五年加两年的摧残下来，论硬的科研成果、论软的心理素质，殷华真没什么怕的。加上他出站前把一部分工作留了个尾巴，就是以防回来因为各类行政琐事影响产出。
这半年他回家见了父亲两次。父亲将母亲留下的花照顾的很好，哪怕母亲在世时，他一直都嫌弃这些盆盆架架占地方，现在哪怕不小心踩到吊兰的叶子都心疼半天，就差给叶子吹气说“不痛不痛”了，跟照顾孩子似的。父亲做饭的口味也越来越重，盐油极多，殷华一碗饭下来没配上几口菜，父亲还以为是菜不合他口味，之后吃饭时殷华就放杯水在一边，这样也能多夹几筷子。
从没催促过成家的事，只是说莫要骗婚，耽误女孩子一辈子。
父亲一向直白又正气。
之后也和朋友联系，留在北城的不多，现在许多一线城市的人才引进政策相当优厚，他们学校出身的，除了在北城，哪里都当宝贝。之前的舍友去的杭州，说是房子和小孩的教育都不用担心了。
殷华觉得很开心，身边的朋友都努力生活与人为善，即使步入社会磕绊重重，少年意气锋芒尽收，但平凡生活中仍旧可以昂起骄傲的头颅，守着原则与信条，迈出清醒的步伐。
二白在他回国后不久就打了电话过来。殷华很久没有主动和这一帮人联系。估计是祝柏舟跟他们打了招呼提醒不要多话，这些人再联系殷华，从来没提过两人分手的事，也不试探是否有复合的可能，殷华和祝柏舟掰了又不表示他们朋友间的情谊也该断了。这些年下来，他们看殷华并不认为是祝柏舟的家属，而是真心欣赏的朋友。
为了感情磨磨唧唧算什么事，似乎是觉得维持联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殷华不磨磨唧唧，他就是嫌烦。所以邀约也好，聚会也罢，一概以时间不足为由拒绝。电话照接，只是从不主动联系。
慢慢也就淡了，也就逢年过节有个群发的祝福短信。
殷华知道那段时期自己不理性，做出从前自己最瞧不上的迁怒行为：祝柏舟把自己身边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殷华只想看看，脱离了他的圈子，自已身边还剩下什么。
好在他没有失去和人正常交往的能力，只是依旧对能进入个人领域的条件十分挑剔。
几年下来，中二的怨气消解，他回头看，涌起的不是后悔，而是愧疚。祝柏舟也就是独占欲强了一点，自己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应对方法而不是一味地纵容默认。而那件事也不是他的错，即使要把那件事独自沤烂在心里，也可以在与祝柏舟的相处中，告诉他，我很疼，我害怕。
而不是自我感动般的将感情一点点磨空。
和二白的通话，开始也就是问问近况，大家本来是都过得不错，但提起小胖，还是无言沉默，人财两空，落魄至极，那样活泼善良的人，面无表情地吞下82片安眠药。
而后静寂许久，殷华忍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决定按下挂断，那边的人抢先一句，“祝柏舟他过得不好”，便匆匆挂断。
殷华心中的不安腾跃，开始把祝柏舟的消息看了一遍，三年，作品也只有《万历》《锋芒》两部电视剧还有由顾强导演的《青焰》
顾强是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但由于在国际市场创造了至今无人超越的票房成绩，业界其实是默认他为第一人的，只是说出来未免尖锐。
其他两部殷华在网上看就行，但是不知怎么地，他听了二白的话，突然就想在大银幕上见见那人的脸，可是贺岁档的影片，现在影院基本都下线了。
最后只能在一个私人开设的电影体验馆的小包间里看。
电影由祝柏舟的旁白开启。
“这世上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规则，我却怀着侥幸期待在世间遇到气息相合的同类。”
殷华被开场白炸的发昏，看了些什么也记不太清。
这部电影让祝柏舟拿了国内最高级别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但他也在颁奖典礼上宣布要休息一段时间，近一两年没有接戏的打算。
其实关于他的消息，自从拍完这部电影就再罕见。
除了签订的代言活动和电视剧电影的宣传，粉丝得不到一丁点他的消息。能得到的最近的视频，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一次采访，电影刚杀青不久，人精神明显不在状态，官方说是还没从角色中走出来。
殷华将那个视频打开过很多遍，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看到那人面对媒体提问木讷发愣的样子，不吝于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更意外的是胡延浩的联系，他开了一家公司，看样子相当不错，殷华也没有细问。到达吃饭地点的时候，发现他带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女孩子。
殷华对胖瘦的界定不病态，他知道现在女生的体态都太瘦了，而真正的健康适中她们又嫌不好看。
但是这个女生确实不是女生标准中的胖，而是客观的，能影响健康的那种。
胡延浩对女生表现的很温柔细致，女生也会对他撒娇。
殷华注意到这个女生的穿戴都相当奢侈，头发和皮肤也保养的很好。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杨琪。”
“这是我发小，殷华。”
殷华伸手，“你好。”
“你……你好。”女生似乎相当犹豫，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简单交握后，殷华将手放在桌布下用指甲刮了刮刚刚接触的部分。
胡延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三年不见，变化不小啊。”
“彼此。”
吃饭到半途，女生说要去卫生间一趟，剩下俩个人在餐桌上对坐。
“是不是觉得我挺白痴的？”胡延浩问。
“你怎么找到她的。”说完殷华就总觉得自己蠢，做个了打住的手势。
胡延浩被逗乐了。
“你猜猜她现在多少斤？”
殷华抬头看他一眼，什么便都明白。但也没制止胡延浩继续往下说。
“等再胖点一切都会结束。她都快三十岁了，平时还不运动。”笑了两声，“没有工作，只会刷卡。也太蠢了，光守着她那堆穿的用的，等我收手，那堆破烂玩意有什么用？
为了让她和她老公离婚我可是下了不少苦功夫，反正她老公那个摆设也被她榨得差不多了，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哎”，胡延浩用刀柄戳戳殷华，俩人可能都想起初中时拿圆珠笔戳后背的场景，俱是一愣，胡延浩讪讪，“我还以为你得骂我。”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何况我也没有做圣母的兴趣。”
“刚第一眼觉得你有点接地气了，看来还真是。”胡延浩似乎又变成了初中那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殷华没搭理，半饷问了一句，“她前夫叫什么名字？”
“刘维奕，呵，富二代，长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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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重逢
元旦之后接到李修平的电话，说是要来一趟北城，学校邀请他做专业相关讲座。
两人在李订好的餐厅吃饭。
“你一开始接到电话是不是挺紧张的？”
“你不知道我渣？”殷华斜了他一眼笑道。
“哎你还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现在就把你说的话发给leri。”
“别别别，那小孩受不了这个，我年纪大了哄一次也伤筋动骨，消停点吧。他知道我俩吃饭都气呼呼的。”
“和祝柏舟见面了？”
“对啊。”
“那我就不问了。”
Leri是李修平他们组里的在读硕士生，金发美少年，有点北欧长相。虽然他本人倒是觉得自己长得普通。Leri大学本科心血来潮创办了一家采用时效照片概念的社交公司，做得有声有色，两年后卖给一家著于互联网门户网站的公司。
殷华是看着leri一步步捂热李修平的，也是真心高兴。
殷华自己不知道怎么定义这段关系，李也没逼着他，两人就保持着生活在一起的状态，但殷华该付出的从来不少，他对李修平很好，李修平对他也很好。
殷华一遍遍审视自己，一遍遍得到“只是不反感”的结论。
这种信任感和安全感的强烈交织让他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一个十分舒适的状态。
李修平改变不大，依旧是效率高得吓人的精英模样，只是白天生活中每一个细节都会逸出无尽的温柔，但殷华知道他没有那么平静，晚上在床上拼命宣泄感情。过程总是温柔的，但和不节制并无矛盾。
那时候殷华才有点明白李修平之前说在一起帮他绝了这个念头的真正含义。
过了大半年，某日李修平晚上收敛了点，事后两人都还清醒。
李修平搂着他，“我觉得最近自己激情不再。”
殷华终于有充分的理由说出那句“拔屌无情攻”。
“咱们可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殷华决定保持沉默态度。
“现在看到你不是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卧室，而是想你一直留在卧室；每天早上看到你还是心动的要命，看你做饭的样子就想一辈子。再这样下去没用的。”额头处传来苦笑声，“再这么下去你一年后就真走不了了。
殷华，今晚过去，咱们是能做朋友的。”
笃定语气，陈述句。
殷华眨眨眼，头一次他没想那么多，“嗯。“
他应该尴尬的、他应该愧疚的、他应该冷漠的，但什么都没有，只是内心一片荒芜，。
这几个月在李修平身边是他这些年来最舒服的状态，一点不用思考，全靠直觉生活，虽然表面上和浑浑噩噩的状态相似，但事实上他很清醒，也很自由，似乎和生活重归于好。坚定又迅速地做出每一个决定。
所以现在他觉得，以后和李是好友这件事没问题，也就自然接受，哪怕现在两方还是坦诚相拥的姿势。
Leri很早就开始关注李修平，殷李两人协同出行最频繁的那段日子，也能听见这个天使一样的小家伙活力四射的“hey！ Lee”。
其实有一段时间没那么活泼。直到某次在超市遇见，小家伙问他们是不是在dating；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是看见两人在面对“in a relationship“的犹豫神色后，询问时小心翼翼的神情一秒阳光，眨眼笑得狡黠，”so I still get a chance huh”
殷华回去的路上嘴角就没放下过，太可爱了。
这样好的leri。
吃完饭李修平开车送殷华回家，走前在门口说了会话，李在斯坦福做A。P，以后应该只会是因为学术交流回来。
“希望你一切都好。”
李修平似乎是想摸摸他的头，但笑了一下，“殷华你得要过得很好才行。”
都看着我移情别恋，请你不要带着愧疚生活下去了，也不枉我这辈子最煎熬的一场戏。
目送李修平离开，殷华明白自己心里一直期待告别的拥抱，怀里空廖得带着心脏疼，突然想抽支烟，点火吐出第一口突然觉得不对，斜对面一辆停着的黑色捷豹车门开启，长腿落地，不太轻柔地关门。
那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插在深灰色风衣口袋里，大步迈向这边，伸手。
殷华递烟，打火机扔给他自己。
“回来半年多了。“
“是。“
“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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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夜访
“前男友“，殷华笑得好看，面向被堵了一口的某人。
沉默没多久。
“别抽了，回车上吧，被拍就不好了。“
“那你让我上楼啊。“
灯光微弱，看不清殷华的表情，“这也不太好吧。“
头上挨了一掌，下手不轻，那人的咳嗽声阵阵。
殷华独居，买的是小户型，本来有两间卧室，但是其中一间用作书房。
前前男友深夜见面，住不住，住哪，怎么住，都是问题。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祝柏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殷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开头可以说非常糟糕了。
刚刚气氛不是很轻松嘛，怎么一上楼就变了，殷华下意识地摸烟。
“你什么时候抽上这个了？”
“写博士论文的时候得靠这个提神。”
“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科研风气相对清正，没什么人情，也比较公平。”
殷华自顾自讲讲在国外的见闻，祝柏舟很给面子的不断接着话头。
停下来喝口水，殷华好久没和人讲过这么长时间的话了。
“片儿现在在油管上特别有名啊。”
片儿上大学的时候就在国内的一个视频网站做up主，剪辑手法一流，素材内容海量，文案还特别有趣，等大学毕业那年已经坐拥300万粉丝。
后来片儿在家里的安排下找了份国企的工作，钱多事少，工资半个月半个月地发，年底分红是十七个月的工资，即使后来行业骤冷，年收入何止腰斩，但片儿还是安安静静的在一边打游戏剪视频。
有人把他的视频搬到外网，点击量意外的不错，片儿知道后干脆自己在油管上开频道，国内的发完再挂到国外去，一开始有是国内的死忠给配英文字幕，后来日语西班牙语的也都齐全。
“他现在一个视频里的广告收入比他那点死工资多得多。”祝柏舟说道，“片儿去年结婚了你知道吗？”
“嗯，当时在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