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金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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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会如此确定？除非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一个忽略的疑点浮现了出来：小甜甜为什么极力撮合我和尹安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是当年一切的见证，是曾经闯进尹安七的病房里，要把他干脆弄死的人啊。
是什么让他放弃谴责尹安七，反过来开始帮助他？
我看着小甜甜，他闪躲着我的眼神，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刚刚的反应不对。
“他不是孩子的爸爸，那谁是孩子的爸爸，我们都不是做慈善的人，把陌生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去养。”
小甜甜转过了头，复杂地看着我，他还是一言不发。
我没再问他，反倒是开始调整手闸，准备转个方向离开这个地方。
小甜甜没有忍住，迈了过来帮我推轮椅。
我仰头看他：“你有事瞒着我。”
他没说话，绷紧了下巴，固执地不愿意说出真相。
“不说就算了，你守着你的秘密去吧，反正没多久，我大概就死了。”
“你说的是什么胡话，”小甜甜大声地呵斥我，显得生气极了，“感情受挫而已，要死要活的，太他妈的难看了。”
我低下头，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你看，尹安七不爱我，我的亲人们我不在意我，有几个朋友，但朋友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只有我自己，没什么人爱，也没什么人期待。”
沉默的氛围在我们之间蔓延，他或许在思索劝慰我的话语，或许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他所知晓的真相。
我好脾气地等着他。
直到他颤抖着声音说——
小白，那孩子是你的，你才是他的爸爸。
我尚且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尹安七的声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他在撒谎骗你，不要相信他。”
尹安七好像一下子瘦了很多，头上还缠着绷带，他快速地走了过来，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等到他走近了，才又重复了一遍。
“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信他的胡话。”
尹安七像是阐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他的肢体语言和语气都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
但我还是相信小甜甜的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告诉我自己，那个我认为是尹安七出轨的痕迹的孩子，那个让我从九年前痛苦到今天的孩子，生理上的父亲是我。
这他妈的简直是一场笑话。
我浑身的伤口都像是崩裂开了，疼得我牙齿颤抖，无法思考。
我攥紧了拳头，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消化这个事实。
那孩子的父亲是我？
尹安七究竟有没有出轨？
孩子是怎么出现的？
我是不是出轨了？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我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些没有作伪的照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尹安七为什么要在机场见那个女人？
尹安七为什么一直承认他自己出轨了，又为什么一直要瞒着我真相？
他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任由我误会下去？
为什么突然说要和我离婚？
九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所有的人在这里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苏逸……苏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是知情人么？
尹安七……
尹安七……
尹安七……
尹安七，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我想要亲自去询问他真相，眼前却突然一黑，陷入了灰暗……
48。
对一段关系最毁灭的打击，就是在二者之间，插入第三人。
我睁开了双眼，恰巧看见尹安七在我的床头，他正在削一个苹果，薄薄的皮贴着刀片顺了下来，他完成了最后一个转圈，抬起头，恰巧和我视线相撞。
这个世界，可能是假的。
所有我认为的事实，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涂抹装扮好，再送到我的面前的。
九年前他多大？不过二十出头，就能将我耍得团团转，让我为他欢喜，为他忧愁，为他疯狂。
如果他硬要瞒着我，为什么不瞒到底，偏偏要撕开一个口子，让我去探知真相。
生日宴上的意外可能真的是意外，或许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他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一点一点引诱着我去了解当年的真相，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我到最后自然而然地接受，我所知道的，全都是谎言的这个事实？
他很镇定，在我质疑的视线下，好似这个场景已经在他脑内排演了很多遍。
“为什么？”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了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还有希望在一起。”
我想了很多答案，唯独没想过他会这么说。他开始利落地削着苹果块，一下又一下，熟稔至极。
“你能告诉我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我搓了一下指腹：“全部吧。”
“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出轨，有没有和那个女人上床？”
“我想知道。”
“呵，”尹安七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如果你出轨了，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我出轨了……
所有的约束都是双向的，感情洁癖不止对于尹安七，还对于我自己，我很有可能会向尹安七告知所有的真相，然后提出分手，理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够纯粹，我背叛了他，没资格再同他在一起。
“你会抛弃我，即使受伤害的是我，出轨的是你，”尹安七将苹果胡随意扔到了一边，开始拿小刀一点一点地切碎苹果块，“我会说我不介意，挽留你，你会一直躲避，会对我说很多次的对不起，就算复合了，你心里也会有一个巨大的疙瘩，一直忧心忡忡。”
我张了张嘴，难以反驳他，我知道我这个人对自己和别人一样苛责，强迫症会逼迫我很有可能做出他话语中的事。
但事情没有真的到那个地步，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反应，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我不敢赌，小白，”苹果已经成了碎末，尹安七放下了刀，拿起了不锈钢的铁勺，一点一点碾压，“我不敢赌你会是什么反应，所以苏逸打电话叫我过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消除掉所有的痕迹，让这件事彻底封存，你没有出轨，你很干净，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应该告诉我的，是我犯下的错……”
“不，你很无辜，”尹安七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他们一直想分开我们，我以为那个女人的目标是我，就同她虚与委蛇，没想到那天晚上，你去酒吧喝酒，就着了她的道，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的问题……”这样的逻辑根本说不通，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拦在自己的身上。
“闭嘴，”尹安七轻轻地说出了这两个字，像是已经压抑到了极限，“小白，我不想恨你。”
或许我们之间最大的过错，就是太相爱了。
“后来呢，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和那个女人达成了协议，让她回去告诉她的老板，她上的是我的床。”
“她老板是谁？”
“我妈。”
“伯母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终于知道我不是他丈夫的种，她爱他大于爱我，准备把我搞下去，接个私生子，继续养着，你看，多伟大的爱情。”
我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当她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一直在对我说，我最好抓紧你，有很多人惦记着我的位置，我偏偏叛逆又能闯祸，你能帮我解决很多的麻烦，〃尹安七拆开了一个酸奶的包装，咕咚咕咚地倒着酸奶，“后来她知道了真相，觉得搞一个有你的我比较难办，就用了点手段，好叫我们分开。”
“离开你我就孤立无援了，她是这么认为的，至少失恋这一点，能让我彻底颓废掉。”
“我出轨的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瞒了我多久？”
“在你认为我出轨之前，前几天吧，时间我记不清了，”他用个勺子开始搅拌苹果的碎屑和酸奶，刚刚的情绪波动一点也不见痕迹，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我那时候想让你跟我走，但你不愿意，事后我想想，我说的话太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无论什么事，我作为当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的心口有点疼，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
“你是让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怀孕了么？”尹安七用勺子舀了一勺苹果酸奶，凑到了我的嘴边，“你会下狠心，叫她堕。胎么？还是干脆让孩子生下来，他管你叫爸爸，你顺便接受了孩子的母亲？”
“我不会这样做，尹安七，你应该相信我的。”我的手指在微微发抖，我在生气，也在愤怒。
尹安七收回了勺子，自己喝了一口，又干净利落地将玻璃碗摔在了地上。
“小白，你心比我还软，我都舍不得让你的孩子消失，你能下这个狠心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
“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很像你，我一看就很喜欢，”他掖了掖我的被角，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我就想，偷偷地养着他，等我们结婚了，再用领养的名义，把他领养回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尹安七，”我打断了他的回忆，大口地喘着气，“如果这一切是真相，那个女人抱着孩子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而是躲避我的视线。”
“我那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拿酒瓶砸破了你的脑袋？”
这听起来像是个绝佳的理由和借口。
“那后来的每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任由我去误会，为什么向我道歉，为什么用看似挽留的话语一次一次地将我推远？”
尹安七抿紧了嘴角，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是被我问蒙了似的。
我攥紧了床单，感觉大脑像是被无数个针疯狂地扎着似的。
“尹安七，我一直很奇怪，那个私密的邮箱，好像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
“怎么就那么巧，照片偏偏发到了那个邮箱里。”
尹安七一直看着我，像是在鼓励我说下去。
“是你发的邮件，是你亲自揭发了你的罪行，是你想要我痛苦，想要我彻底地离开你。”
“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尹安七笑了笑，“可能我离开医院，就会被逐出家门，因为我在病房里听见了，我妈跟我爸说了所有的真相，我爸一直没有说话。”
“我可能第二天就会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或者干脆出点什么意外，直接在医院里消无声息地消失。”
“所以小甜甜去找你的时候，你对他说了一部分的实话，你把那个孩子托付给了他，对么？”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吧。”
“后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
“我刚刚说了，我可能会变成穷小子，什么都没有，你不会同我在一起的。”
“我会的，尹安七……”可能别的问题我无法假定，但我知道，尹安七即使是个穷小子，我依然会爱他，会想要跟他在一起。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精神洁癖？”尹安七打断了我的话，“你重视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会反对我和你交往，你或许会选择我，但你会很痛苦。”
他像是在说实话，又像是在隐瞒着些什么。
“后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爸说他还是喜欢我，毕竟我是他亲自养大的，我妈就还拿我当儿子，拿那个孩子当孙子。”
荒诞不经的关系，因为爱而爱屋及乌，因为不忠诚而折磨着爱人。
“事情都解决了，你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他抬起了手指，戳我的脸颊：“你非要知道为什么？”
他的指尖冰凉凉的，和这骤然变得面目可憎的世界一样的温度。
“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笑了起来，不是讥讽的笑，虚假的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开怀大笑。
我沉默着，等他笑够了，等他一点点擦干了眼角的泪。
“因为我爱你，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忍心让你感到自责和愧疚。
“因为我恨你，你偏偏要去喝那杯酒，偏偏要背叛我，偏偏要让那个女人生了孩子。
“我知道怎么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饱受折磨，又爱又恨。
“每一次我去找你复合，我又希望你原谅我，又希望你拒绝我。
“我知道你同我一样，因为对方的背叛而难以释怀。
“我知道你同我一样，恨不得将对方推进硫酸里，从头到尾洗个干净。
“我就突然舍不得说出真相了。”
我看着尹安七，他疯狂地撕开了我的伤口，又疯狂地撕开了我自己的伤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原来真相如此可憎。
“我出国了八年，如果我爱上了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