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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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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行,我和徐斯语合作百年专场您还得做嘉宾呢。”齐涉江接了一句。
  “嚯,那不成妖怪了。”孟老爷子反应也极快。他这个舞台经验,接话都成自然反应了。
  两人打趣一阵,齐涉江便开始铺垫了,“……怎么唱就是最后一门呢,说学逗唱,我觉得唱,应该放在头一个。这个太重要了,古往今来,唱最重要!”
  孟老爷子:“哦,怎么说?”
  齐涉江:“清朝就有个因为唱歌儿做大官的人啊,乃是左宗棠手下大将。你知道左宗棠么?”
  孟老爷子:“哎,这是名臣啊。”
  齐涉江点头:“嗯嗯,特别有名,他曾经收复新疆,平定太平天国,还有最广为人知的事迹,就是做鸡……”
  孟老爷子惊愕地看着他:“嗯?”
  “那个,”齐涉江振振有词地道,“难道不是么,左宗棠鸡名扬海外啊!”
  大家笑了起来。
  这一说还真是,左宗棠鸡这道菜在国外很有名,但是这和左宗棠本人根本挨不上,原是厨师附会的,他本人还真不会做鸡。
  “什么,不是么?”被指出来后,齐涉江接着道,“话说当年有民团起义反清,左宗棠率部平乱,赶赴陕北平乱。当地民团的首领,名叫董福祥,也是后来那员大将。要问他如何从反军首领,成为朝廷大将,还就是因为他从小爱好声乐。”
  孟老爷子疑惑道:“那爱好声乐怎么去造反了?”
  齐涉江面无表情地道:“因为学音乐救不了中国人。”
  观众哈哈一阵乐。
  齐涉江介绍道:“此人除了爱好声乐,从小还喜欢结交一些个武林高手,八岁就练习隔空取物……”
  孟老爷子:“这是跟武林高手学的吗?这是跟超人学的吧。”
  齐涉江和孟老爷子说的这段,叫《斩青龙》,是野史故事改编的,还是柳活儿。
  这《斩青龙》本是一出秦腔的戏名,又叫《斩单童》,说的是隋唐时期,瓦岗寨的单雄信被唐军抓了后,不愿投降李世民,被处斩,临死前慷慨高歌。
  而在这块相声活儿里,说的是董福祥此人领兵造反,左宗棠平叛,他不肯投降,最后被拿下了,要砍他脑袋。这董福祥平时总爱自比单雄信,落到这番境地,于是在刑场上唱起了《斩青龙》。
  不料,这一唱,就把清军将士甚至是左宗棠给唱得闭嘴惊艳了。竟然命人放了董福祥不说,还给他封官,让他统领着旧部下,一起编入清军营中,转型做了正规军。从此平叛杀敌,升官发财。
  真实历史上的董福祥,被抓起来后到底唱没唱秦腔大家不知道,但他后来倒的确在左宗棠的优待下,成为清廷一员大将。
  因为他和手下都极为凶猛,洋人入侵时,他领人杀了不少外国人,导致八国联军恨之入骨,还想逼迫清廷把他杀了。
  这样都愣是没能弄死他,让清廷给保下来,是晚年退休了自个儿病死的。
  齐涉江还小那会儿,距离董福祥的时代不远,他的故事广为流传,其中就包括这段因唱封官。
  齐涉江的师父创作一番,将此编成了相声,又加入不少学唱、倒口的内容,算是他们师门压箱底的活儿。
  如今齐涉江和孟老爷子再演《斩青龙》,也根据现在的文化,稍加改变,融入了一些新段子。比如“左宗棠鸡”,他们那时候都没有这道菜。
  “董福祥思及至此,虎目圆睁,高声唱道:早上天来早上天,程七弟将酒往上端……我今日挨了时朋友不见,一个个到了做袖手旁观。大料想唐营里无人敢斩,叫敬德你把爷送上西天!”
  这是大段的秦腔花脸戏,很见功力,花脸唱腔讲究一个“亮而不炸,怒而不吼”,看着气势磅礴,却不能放得太过,没了张力。
  齐涉江学唱秦腔,真正是学到精髓,唱腔苍劲高亢,慷慨激昂,唱下来只叫人酣畅淋漓,热血沸腾!
  孟老爷子带头鼓起掌来,喝彩道:“好啊!”
  观众也跟着鼓掌,齐声叫好。
  齐涉江看了孟老爷子一眼。通常在台上,捧哏的站在场面桌里头,都半侧身对着逗哏,这是为了时刻观察逗哏,好接住话。而逗哏,大多时候是面朝观众的。
  此时他这一眼扫过去,却是隐隐看到孟老爷子眼中有泪光,心中也是一动。
  说起这块活儿,为了把里头的秦腔学得更加地道,他曾经带着师弟一起跑去秦腔戏班子,听着人家唱,琢磨着模仿。
  后来他二人合作,每每是师弟唱,他就和现在一样,带头叫好鼓掌……
  台下叫好声不断,齐涉江只是一晃神,便已回神,谁也没觉察到他有瞬间走了神。
  齐涉江接着道:“左宗棠见得此情此景,不禁上前替董福祥松绑……”
  孟老爷子问道:“怎么样?”
  齐涉江抖出底儿:“亲自为董福祥打call啊!”
  孟老爷子一甩手:“去你的吧!”
  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掌声,观众纷纷起立,为了孟老爷子和齐涉江这精彩又难得的合作演出。
  齐涉江卖了力气,学唱了几个大段,孟老爷子捧得更是瓷实,二人都极是不易,用心之处,观众当然感受得到。
  这铺天盖地将一切掩过的掌声中,齐涉江和孟老爷子一起弯下腰去鞠躬,却是听到师弟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叹息一般响起:“师哥,你这花脸唱得还是那么亮。”
  齐涉江直起腰,便再听不进满堂喝彩声,唯独眼睛一点点睁大了。


第三十九章 
  休息间外。
  “你们说这是怎么了; 老爷子和杰西在里头待了二十多分钟都不出来?”李敬一边看时间; 一边有点焦急地说。
  他问怎么了; 可在场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啊。齐涉江和孟老爷子下了台后,就找了个休息间钻进去; 这么久了也没见出来。
  要说老爷子演完后,观众反响热烈,可怹状态倒明显挺好的; 不像是情绪激动要进医院,可他们还想恭喜,俩人关着门是搞什么。
  孟静远在台上演出; 只得是徐斯语去敲了敲门,扬声道:“老爷子; 杰西该上去攒底了。”
  现在台上的节目演完; 就该底角儿上去攒底了; 也就是戏曲里的大轴,这是整场最后一出; 最重要的节目; 尤其今天是齐涉江和徐斯语的首次专场,不能懈怠啊。
  “知道了; 你让静远抻一抻。”
  里头传来孟老爷子的声音; 那语气听着也没什么不对; 难道只是在叮嘱小辈儿什么话?
  徐斯语一听,这是还没忙完呢。只得赶紧去侧幕条,给孟静远和曾文比划了一下; 让他们把节目抻长一点,多说一会儿。
  屋内。
  孟老爷子和齐涉江相顾无言。
  在台上时,孟老爷子喊他师哥,当时他就懵了,一时间脑子里乱得很,直到被师弟拉去无人之处,他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不该应。
  当时孟老爷子叹了口气,“师哥,我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早就看淡生死,你要是不应我,我才要死这儿了。”
  齐涉江听见这话,喉头一哽,一下抱住了他!
  “没事,师哥你哭吧,我不会哭的。”孟老爷子虽然这么说,眼睛还是红了,“为了和你多处几年,我也得保重这身体啊。”
  齐涉江一听,心里却更加难受了,也不敢放声哭,只流着泪把自己的遭遇说来。
  这一说,就是将近半小时。
  此时,孟老爷子打发了外头的人,握着齐涉江的手,“师哥,咱们再说一会儿。”
  齐涉江鼻子一酸,却又笑了出来,“……我没想到,还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这一段时日,他好是煎熬。虽时常去陪伴师弟,时时对着,但满腹心思都不能诉说。说点什么话,还要记得自己是“晚辈”。
  “我早就在怀疑了。”孟老爷子淡淡一笑。
  他表现得不如和齐涉江以假身份相认时那么激动,并非是不欢喜,而是如他所说,因早就在猜测,看到齐涉江承认,与其说惊喜,不如说是安心。
  而且,到了这个层面,要去猜想一个人还魂了,和简单的相认不太一样。得亏了孟老爷子活到这个年纪,什么事都见过,什么都不怕了,才能放开猜想一番。
  “八十年了啊,但师父、师哥的样子还是刻在我脑海里,我没有忘过。”孟老爷子说道,“师哥你就算换了皮囊,可是你还是你,神气,举止……”
  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即便是师徒,乃至父子,如何肖似到这个程度。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孟老爷子也觉得答案匪夷所思,但这是唯一的解释。
  今日的《斩青龙》,叫他彻底确信了。
  “幸好是现在,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了,现在看人,都往内里看。师哥,你还是你,没变。”
  齐涉江听得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当然没变,对他来说,八十年只在转瞬,他的时光在那一刻被折叠了起来。
  “我却差点认不出你了。”
  “本事长了,皱纹多了啊。”孟老爷子紧捏了捏齐涉江的手,“老天还是看顾我,让咱们重逢了。我还能在台上,和师哥演一次《斩青龙》,多好啊!”
  这是隔着千山万水,数十载光阴与重重误会的再聚首,万语千言,也只能感谢上天尚有一丝眷顾罢了。
  “是好,太好了。”齐涉江的心被复杂的感觉充盈着,最终都化作了一股暖流。
  能得一刻圆满,也好。
  。
  。
  齐涉江走出房门时,只见到外头围满了人。
  李敬松了口气,一推徐斯语,“快去通知,杰西你,你……”
  他觉得齐涉江好像眼睛有点红,不禁迟疑了起来,还张望了一下里边,心道老先生没事吧?
  “没什么,我准备一下。”齐涉江拿湿纸巾擦了擦脸。
  孟老爷子也缓缓走出来,看着镇定一些,还说呢,“我有点困了,打个盹儿,演完了再叫我。”
  柳泉海忙道:“您平时这时候也该休息了,小睡一会儿吧,等静远下来送您回去,他们还要返场,肯定演到很晚。”
  孟老爷子和齐涉江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
  罢了,不计较这个。
  其他人互相看看,心底都觉得这一老一小聊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是一种感觉,具体怎么不得了就谁也不知道了。
  ……
  那边台上,孟静远和曾文余光看到徐斯语打手势,都松了口气,入了底儿,说完了这段。
  掌声中,鞠躬,下台。
  他俩还没走到台口,徐斯语已经走出来了,路过的时候和二人一拱手,互相见礼,嘴里称呼:“师哥。”
  按辈分,他和这俩都是一辈儿的。
  徐斯语走到桌子旁逗哏的位置站好了,却是没有主持人来报幕。
  观众看他一个人这么早上来,基本猜到了,估计是什么节目安排。
  只听徐斯语说道:“刚才下去的,是孟静远、曾文二位老师,有的观众估计也听到了,我叫他们师哥。因为啊,别看我年纪不大,和他们是一辈儿的,打我爷爷那儿赁起,和他们祖辈是同辈儿,还一起工作过,都认识。
  “我家里头几辈儿都是干这个的,说相声,打我五岁的时候去后台,就有三十来岁的成名演员管我叫师爷。
  “不是我吹啊,华夏相声界,我这个辈分,基本走到哪儿都是这个!
  “相声门从祖师那里算起,到现在排到了……”
  徐斯语手舞足蹈,面部表情极为夸张,给大家科普起了相声界的辈分问题,顺便也夸一下自己辈分有多大。
  这时候,观众连绵的轻笑声忽然就成了热烈的欢呼声,“噢噢噢——”
  徐斯语莫名其妙一回头,这才发现齐涉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台上来了,当即讪讪一笑。
  只见徐斯语干脆利落地一撩大褂,单膝下跪,抱拳拱手大声喊道:“师叔!”
  观众大笑。
  打脸怎么来得这么快呢。
  这个包袱他俩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没别人能使出这个效果。一个年少辈分高,另一个也年少,辈分比高的还高一辈,而且全华夏都要知道了。
  齐涉江走到前头来了,徐斯语也站起来自觉往桌子里头站。
  齐涉江问道:“刚才听你在这儿聊什么呢,说你辈分大?”
  “哈哈哈哈哈!”
  在观众的笑声中,徐斯语连连摆手,一叠声道:“没有没有没有,没您辈分大!”
  这就怂了,笑声又是一下高涨。
  “没什么,你别怕啊。”齐涉江状似轻佻地对观众道,“我这个搭档呢,别的地方还行,就是说话不大爱过脑子。”
  他的目光落在台下,却见留给夏一苇的空位赫然已坐上了人。
  戴着口罩,一头长卷发,正是赶了过来的夏一苇。
  夏一苇在台下,和齐涉江对上眼神,别扭地点了点头。
  齐涉江心里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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