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续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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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可不知道李慕被他弄得颇有几分伤心,而是开开心心地翻着那本《农务要术》,只通过看书,就仿佛是能瞧见大江南北的土地,夏荷还觉得这感觉挺不错的。
他有些挂记着书中所说的黑土,只可惜莫要说是安乐村了,这整个饶南镇都未曾听说有那般肥沃的泥土。夏荷颇有些神往,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书中所说的北地去。
他这会儿已经彻底将图册的事抛在脑后了。
李慕却在他看的正起劲的时候,泼了冷水道:“这书可以看,可是圣人之言更要一读,不然让我怎么同岳父交代。”
夏荷瞪眼:“我爹说了要我看什么了么?”
李慕一顿,张十一倒的确没说,只是交代过夏荷学业的进程。
夏荷见李慕的样子,便讨好地笑道:“我爹那人,一直都说要我念书,好磨练心性,读什么不都是磨练心性嘛,我一个妇人,又不能科考,没必要整日里之乎者也呀。”
要是张十一在,恐怕又要骂夏荷常有理了,脑子里一堆稀奇古怪的念头,不管说他点什么,都能狡辩出点道理来。李慕却是个实在人,听罢后琢磨了片刻,好像是的确如此。
夏荷便又继续鼓动:“反正,爹爹问起来的时候也只会问我有没有好好念书嘛,你只需说,我念了,不就行了嘛。”
李慕思索过后,点头,又叮嘱道是:“这架子上的书,你想看的话,都可以看的。”说罢,他又忽然想起那四本图册来,干咳一声,“反正,不能让你看的,我也放起来了。”
夏荷便一下子想起了那几本不见了的小册子。
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往那原本积灰的角落里瞄,而后又瞧对方的神色,四目正好撞上了,又都立时别开眼。
夏荷忙说:“我没看什么图经!我就是看灰太多了,才……”这话刚说到一半,他便猛然地觉得自己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不打自招,便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李慕则是说:“那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扔也不好扔,就搁在那儿了。不行的话,烧了便是。”两个人都在对着解释,撇清自己跟那画册子有半点联系。
“可是纸很贵啊……”听李慕说要烧,夏荷便有点心疼,买本书的钱可够他们家吃不少肉了,虽说李家富裕,短不了夏荷的肉吃,“你藏好就是了,我就看了一眼!以后也不会看的!”夏荷保证。
想夏荷也是误翻,李慕也不怪他什么,见夏荷这般模样,他反而笑了起来。
先是勾着嘴角,而后便没憋住,笑出了声。李慕都不曾记得自己上一回放声大笑时什么时候了,哪怕是捷报传来之时他也未曾这般开怀过,等到胸腔里那忍不住要往外冲的气都笑尽了,他看了眼夏荷的,见夏荷正在盯着自己看,眸子里笑意盈盈,又尴尬了起来。
“没事,多笑笑。”夏荷却安慰他说,“常话有讲,笑一笑,十年少么。”
说罢,夏荷也干脆咧开了嘴。他笑起来便比李慕要恣意多了,眼睛都弯了起来。
李慕便似是迷了心神似的,忽然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说罢,猛然间想起来,这不是夏荷对自己说过的话么。
夏荷被吓了一跳。
他不接话,李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当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林婶过来了,说道是:“老爷,夫人,老夫人喊你们过去呢。”往书房里一探头,林婶心下里又倒吸了一口气,不对劲,这两人今日,着实不对劲。
林婶这念头刚一闪过,就见夏荷兔子似的蹿了出去,而李慕则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无从再看,林婶便只能摇摇头,先去收拾桌子了。
夏荷得了李慕的许可,十分开心地将原本的四书五经束之高阁,将十三册《农务要术》挨个摊开在桌子上,想看哪本看哪本,再也无需不时地还要去背些经义来应付李慕了,反正张十一瞧着对自家姑爷信赖得很,这些日子也懒得考校自己了。
只是他最近多了些苦恼。
夏荷一向早睡早起,睡得黑甜,梦都不常发,这些日子却频频地做起了梦,梦中只有李慕跟自己,有时候只是坐在自家田头上,有时候是在梦寐以求的黑土地里,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等到第四回做这样的梦的时候,第二天一睁眼,不用试就知道,亵裤怕是又要换了。
夏荷泄愤似的用脚蹬开亵裤,给踹到地上去,瞧着那味道古怪的东西,抱臂,坐在床头上,开始思索,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难不成……自己是得了什么怪病了?
第36章 卅陆觉察
夏荷神情肃穆,坐在床头,盯着被踹下去的亵裤瞧了半晌,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只是不知道这病是大是小,会不会难受,又会不会死?夏荷越想越严重,从床上跳下来,第一反应,是跑回张家问兰娘。
他忙将亵裤往床底下一藏,换上件新的,见这个时辰李老太太还没起呢,早饭都不用,也没跟林婶打招呼,就跑了出去。
张家吃饭早,夏荷跑到的时候,兰娘和张十一正坐在院子里吃饭。见夏荷倚着门喘着粗气,兰娘忙丢下筷子,跑过去问道:“呀,我的夏荷,怎么着了?这么急,是李家有人欺负你了?”
夏荷平复一下呼吸,奇怪自家娘为何会这么问,道是:“没有,我就是……有些事情想问。”
说罢,他瞄了一眼张十一。尽管是自家爹爹,但毕竟男女有别,夏荷自觉这病毕竟是从下头尿尿的地方出来的,还是不要跟张十一说的好。
张十一没个自觉,又被兰娘瞪了一眼,才呼噜着吃干净了碗里的面汤,丢下碗道是:“哼,那我去村头地里了。”
等张十一走远,兰娘拽着夏荷的手让他坐下,关切道:“来这么早,吃东西了没?没的话娘先给你盛碗面汤去,有事儿一会儿再说。”
夏荷便乖乖坐下。尽管张家做的面汤缺油寡盐,但毕竟是兰娘亲手所作,夏荷有段日子没吃了,还挺想的。
等两碗面汤灌下去,夏荷一抹嘴巴,才想起来自己回张家是要做什么的。不由得哭丧起脸,夏荷拽着兰娘道:“娘,我好像得了怪病。”
兰娘心头一紧:“怎么了?来给娘瞧瞧。”
能瞧的东西还被夏荷塞在李家床板下呢,夏荷只好小声说道:“就是,这几日早上一醒,裤/裆里都有白白的东西,可难闻了。”
兰娘一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夏荷瞧了自家娘这反应,颇有些奇怪,问道:“娘,你可知我这是怎么了?”
“咳。”兰娘坐直了,没再将夏荷的手心疼地攥在手心,道是,“那亵裤你都洗干净了吧,可别叫旁人瞧见。”
“今天早晨的,还没……”夏荷道是。
兰娘一点他的脑袋,十分着急道:“那还不快去!”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娘?”夏荷问道。
兰娘一声叹,自家小子长大了,若没有非要将他当作女儿养的一出,兰娘定是要偷偷高兴的,这可意味着夏荷能讨媳妇,给张家传宗接代了呢,只可惜……唉。
原本见兰娘还着急着打发自己回去洗亵裤,夏荷不怎么担心了来着,然而兰娘这又接连叹了两声,叫他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夏荷小心催:“娘?”
兰娘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夏荷打小好奇心就强,为了应付他接二连三的问题,兰娘编了不少瞎话,如今这不过是再编一个而已:“你这些天,是不是梦见了什么。”
夏荷心下一紧,娘猜中了!
“这病呢……倒不是什么大病,你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都常有的,叫yin梦,少做些那种梦便好了。”兰娘说道,“控制不住自己的话,会被yin梦魔榨干吃掉!”
夏荷一吓。
接着他问道:“为什么都是十五六的啊?”
“你们这些半大孩子,肉嫩好吃啊,又很难管得住自己。”兰娘道,一与夏荷对视,却见自家老幺眼睛睁得浑圆,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心底里有点不忍,是不是自己说得太严重了?
“那……那这病会不会过给别人?金宝更小……”夏荷又追问道。
兰娘道是:“金宝才多大,梦都做不了一个,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夏荷拍了拍胸口,定了定心神,道是,“那我一定要管住了自己,金宝没了娘了,再没了我可不行。”
兰娘见夏荷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想笑,却终于扳住了,安抚道:“你听话就好。”
“那……娘,我先回去了。”夏荷说道。
夏荷这一脸的担心,让兰娘愈发于心不忍了。没了辄,她摇了摇头,叫住了要走的夏荷,道是:“你……唉,等过两年吧,等你够了十八了,那时候就不怕yin梦魔了,娘再好好跟你说。”
夏荷脚下一顿:“怎么过了十八,就不用怕了吗?为什么啊?”
兰娘编不出了,摆手:“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还小着呢,快回去吧!金宝醒了,该闹着找你了。——记住了,洗亵裤的时候别叫林家的和亲家母瞧见!”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夏荷却站在那儿没动,瞧着兰娘的眼睛,他是个惯常表情丰富的人,这时却从脸上瞧不出什么念想。
兰娘瞪回去,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极快,记得当初哪怕是自己坐着,夏荷也要仰着头看自己。而如今夏荷站着,自己坐着,抬头瞧他,已经吃力了。
夏荷不眨眼地,继续看兰娘。
兰娘有些奇怪了,夏荷这是怎么了?
夏荷终于问道:“……娘,我总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兰娘一拍桌子,道:“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娘,瞒你作甚?”
“反正,你要是有事瞒着我,被我发现了,也肯定就会来一句,‘我这是为了你好’。”夏荷道是。
兰娘被点中了心事,颇有些尴尬,却努力撑着,不能叫夏荷瞧出来。
但夏荷却接着道:“娘,我今年都十五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十六了,已经嫁了人,家里的金宝我也照顾的很好,我不是孩子了。你若是有事瞒着我,能告诉我吗?”
夏荷只是打小被张家保护得很好,但这种保护也是一种封闭,叫他不怎么去接触外人,叫夏荷对男女之事一直保持着懵懂无知。但这并不意味着夏荷一辈子不会察觉,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从嫁人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里,抽丝剥茧般地,夏荷窥伺到了,被紧紧缠绕着的那个秘密的一角。
尽管他现在还没能揭开这个秘密。
他自打那日里同李慕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中便开始思索,李慕究竟在指什么才会安慰自己不必担心,他说的自己有苦楚又是什么;又为何林婶说的女人生孩子自有孩子的道路走但自己却寻不到。种种种种,让夏荷想了许久,也着实想不通,究竟家里头瞒着他的是什么事情。
也不怪夏荷想不到,自己从小到大认定的性别竟然是错的这件事,夏荷怎么也没法去想的。
兰娘不语。
夏荷再看向自己的娘亲,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良久,兰娘说:“娘是为了你好,答应娘,等你够了年纪,娘会告诉你的,现在,别去想,别去问了,行么?”
“为什么?”夏荷问道。
“事关……张家的命数。”兰娘想了半晌,当年师尊的话语里,只是不能让夏荷自己以及除了家里人之外的人知晓他是个男娃,没说过别的,斟酌片刻,兰娘还是透露了一点,“当年,做娘的舍不得舍弃你,如今,做娘的也还是舍不得你。夏荷,乖。”
命数?
再怎么想夏荷也不会去想竟然与命数有关,那是个玄之又玄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但见兰娘再也不想瞧自己一眼了的样子,他又问不下去了。
他只好也低下头,道:“爹去村东头了,那我去山上。”
说罢,他没拿农具,就跑走了。留下兰娘,扶着家里的桌子,确认夏荷的脚步已然听不到了之后,才默默地垂泪。
夏荷跑去山上捉虫子去了。
如今这玉米长得愈发地高,夏荷只需蹲下身来,就能彻底将他的身形淹没。他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才换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让自己被带着草香的玉米围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摘着叶子上的虫,踩死。
这泄愤似的行径让他心底里好受多了,夏荷在一个地方蹲坐一会儿后跑到另一个地方去,等活儿都做完了后,他却仍不想出去。
他坐在田间,两行玉米间隔只够他刚刚容下身子,幸好种得比较整齐。夏荷拨弄拨弄叶子,片刻后,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