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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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睿朝他笑了笑,“不是这种喜欢,是……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很奇怪……不……是奇妙……”
心里的猜想被证实,柳安一时不知心中滋味,只是无话
“你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啊”,张睿轻叹了口气,“每到生辰那天,总有人会给你煮碗面,每次蹭你的寿面吃,总觉得好难过。我想……要是谁在我生辰那天,也为我煮碗面,就好了……”
“那年是我及冠,我想反正也不会有人记得,不如好好睡一觉,睡着了,便不想了。可不知怎的生了梦魇,扎挣着醒来,便看到他。风尘仆仆,又一脸温和,他说,“你吃面了吗?””
张睿说到着,再也说不出话。柳安看他,那眼圈红红的,泪水盈出眼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柳安诧异地发现,自己好像从未真地了解过他。他张扬,他天真,他不会做人,他没心没肺,他待自己挺好……他爱笑,他笑得张扬,无邪,没心没肺,招人恨,他……
柳安看了他好久,看到他泪湿眼睫,看到他擦干眼泪,看到他又泪盈眼眶,“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嗯”,张睿点头,泪掉下来,忙地拿衣袖擦去,扯扯嘴角
男儿有泪不轻弹,刘备的眼泪能换来疆土,岳飞的眼泪能换来人心,可他的泪,能换来什么,不过是小家子气的情长,不值一提
柳安突然笑了笑,不置可否,淡淡道,“你说这,倒让我想起,以前送我荷包的刘政”
“就是我们镇南头儿那个?”张睿眼蓦地睁大,刚酝酿出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嗯”,柳安轻笑,点头
“我去,想什么想!”张睿当即吼出声,他实在是不明白,好好的白菜怎么会念叨要拱它的猪,“他那荷包不知送了多少人,咱们学里,只怕人手有份。再说了那厮,不是早娶妻了。他既无贤才,又无雅量,狂妄自大,黑不溜秋给碳似的,哪里配得上你?”
“咳咳……”,柳安轻咳了咳,“那个……其实他也没那么差”
诚然柳安自觉自己笔直端正,只爱温香软玉,别说像刘政那样的莽夫,就是张睿,他也没太多想法。但说句公道话,那刘政做事多少有些气魄,真没张某人说得那么差
“什么叫‘其实他也没那么差’!”张睿毛都炸了,“我告诉你,他他妈就是那么差,就是那么差!你都不知道,他以前偷偷给我献殷勤,想让我在你面前说他好话。讲道理,我就是给他说了,他配不上你,结果他妈的就埋汰我,说我眼高于顶,说‘柳安有什么好的?’老子的朋友,那都是天上的谪仙,全天下最好的,老子眼高于顶怎么了?他配不上,就是配不上!”
“……”
呃,柳安惊得眼睛睁大,拍了拍他的肩,干得漂亮!
第42章 捕蝉计·肆
岳寒星一手温柔地抚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一手托腮,凝着案上的书页,蛾眉轻蹙
“星儿,在看什么?”萧玄见她看得认真,悄悄绕到她身后,伸手环住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好似怀中是无价宝有情人
岳寒星被他弄痒了,咯咯笑了好些声,侧身转头望他,一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求索,轻咬下唇,指着那页书道,“玄郎,书上黄袍加身这里,妾思来想去,总不明白”
“嗯”
“玄郎,周世宗柴荣对赵匡胤那般好,赵匡胤他……为何还要兵变?”
……
话说张睿柳安两人愈说愈尽兴,难舍难分,先是刘安把张睿送回去,又是张睿反送柳安……两人就这般送来送去,直至月上中天
“算了算了,照这个送法,咱俩还睡不睡了”,张睿说着,推开自家院门,“反正明天你也要来送我,不如像以前一样,凑合一块儿睡得了”
柳安送的也是有些累,他不是迂腐人,何况张睿这提议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抵足而眠,方到五更,便听到院外嘈杂,开门去看,只见外面排了一列的将士
那领头的穿了身绣着猛虎的袍服,见他出来,上前一抱拳,“圣上命我等,护送大人,大人还请上车”
张睿这才发现,巷口竟停了辆马车,忙得进屋取了昨晚与柳安一起收拾的行李,由一个寻常士卒帮忙拿着
他刚踏上马车,就听到身后柳安唤他,掀开帘子,柳安已走到近前,把手中之物递给他,笑得文雅,“怎么什么都忘?”
“啊!”
“还有,路上保重”
那群武将一向讨厌文官的腻歪,柳安刚说完保重,那车马就不耐烦地拉着人走了
张睿瞧着手中皇帝昨日拟得任命书,直他妈想笑。还好柳安帮忙送来了,不然他这一区区七品官,到边疆,那真是去郊游的
自古做监军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品级虽未必都高于一军主帅,至少也得差不多。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张睿歪在马车上叹气,他与杨珏这官位差的没有十级也有八级,到了边疆,生死不由他,只盼着杨珏顾念旧情……
撇去这个不谈,本以为要一路颠簸的张睿,还是挺惊喜的。皇帝给的马车不仅宽敞,里面还铺了软毛垫,歪着睡觉很是舒服。这就相当于你在荒郊野岭彷徨了半天,只想找个地方儿歇歇脚,结果发现前方有个豪华旅舍,关键还免费
马车走起来晃悠的很,摇得人只想与周公谈经论道,张睿伏在毛绒绒的坐垫上,打了个哈欠,就势睡起了回笼觉
醒来时,车子不在摇晃,张睿一手揉眼,一手掀开帘子,只见诸将士围在树下啃干粮,那白面馍馍粗粮饼子硬是被一群汉子,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看得张睿肚子咕咕直叫
孔子庙,关帝庙,菩萨庙,土地庙……张睿他只想祭自己的五脏庙,钻出马车,伸伸懒腰,美滋滋去蹭饭
武将自是有武将的可爱之处,比如张睿刚蹭过去,盘腿坐好,就有人直接了当地给他投喂
“喏”,一个身穿绣有熊罴图案补服的汉子给他递了一块烧饼
张睿接过那汉子手中的烧饼,猛咬了口,朝那人呲牙一笑,“谢了,大兄弟”
文武官员互相瞧不上,那是常态。文官觉得武官粗俗无脑,武官认为文官叽歪多事,如他们的官服一样,一群鸟人
张睿那声“大兄弟”一出,在坐的大都诧异地望了望他,瞧着他外袍上绣的鸂鶒,小小只呆萌的紧,确定他无公害,且不讨厌,暂且将他算作自己人
那群汉子看着个个健壮的很,不知怎得也爱风雅,竟在讨论文章,张睿听了不过是些市井文学,时而掺杂些胡乱堆砌的时文,其中见解多粗浅鄙薄,唯那领头的,还算上道,话中尚有可取之处
如此,张睿被连续不断的新奇言论,逗得乐炸了,捧着烧饼掩着唇,弯着眼眸,不说话
不知怎的,那群人说着说着,突然转到神仙鬼怪求仙卜卦那块,只听那着猛虎袍的汉子意气风华道,“我以前从天桥下过,一个老道硬拉着我,要给我卜卦,你们猜他给我说了什么”
“我猜”,一个普通兵士恭维道,“那老道一定是说蒋哥将来要升官”
“我猜,他一定是说蒋哥要发大财”,另一人道
“我猜……”
“不对,再猜”,蒋暮寒笑着扬了扬头,显然很受用
“我猜啊,那老头儿准是说师父,要走桃花运”,蒋暮寒旁边一个身着彪补服的青年笑言
其他汉子听了瞬间精神百倍,起哄道,“沉舟说得对,蒋哥快说都被哪家姑娘看上了”
“兄弟们,师父他有了心头好,瞒着大家,可不够意思”,孟沉舟笑向众人
“是啊,蒋哥你这可不够意思”
“对啊,怎么不声不响,咱们连嫂子都有了”
“去去去,怎么都听沉舟乱说”,蒋暮寒笑斥众人,只不看孟沉舟,“都给我再猜!”
后面又有许多人猜,可说来说去总不对,张睿是真怀疑那群人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吞下最后一口饼,突然开口,幽幽道,“我说,那道士八成说你们头儿,是天上哪位星君下凡,一生坎坷,必成大业之类的”
蒋暮寒听了,哈哈大笑,“那老道说的就是这般,他说我是神兽麒麟转世,说我要历经磨难,方成气候。初始我还不大信,时间长经历多了,竟越发信了……”
“我现在见的人也不少,要说这看相卜卦,我也会些,你们谁要我帮着算算?”
蒋暮寒这话一落,一堆人嚷着,“我!我!我!”
没想,蒋暮寒还真有模有样地,帮那些人挨个儿批了命,讲得都是些吉利的好话。群情高涨,惹得张睿心痒痒,也想被好好夸几句
“蒋将军好本事,不如帮在下算算,我到底什么命?”张睿噙着笑,犹似漫不经心
蒋暮寒闻言,笑着打量了他一番,眉峰轻挑,“红颜薄命”
“红颜薄命?”张睿微微一笑,“我非女子,可见将军算的不准”
“既是不准,自然该罚,不若罚蒋某与大人驾车”
张睿微笑拱手,“蒋将军好兴致,张某先谢过”
本是乱扯,张睿哪会当真,不想上了车,那马车前面的帘子缓缓掀开,露出蒋暮寒略显英气的脸
实话说,蒋暮寒驾车的技术真挺好,车子虽有些摇晃,但总体来很平稳。张睿吃饱饭,窝在车里,迷迷糊糊又要睡去
“觉就这么好睡?”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然呢?”张睿微抬了抬眼皮
前方那人听了,轻笑,“大人可是小前辈?”
张睿听了笑着点头,不答。蒋暮寒他是四品武官,自己区区七品,他这“小前辈”,大概是指考取功名的年头
“那就是正兴四年的了!”蒋暮寒略有些猜中的兴奋
“看来不是,一年的”,张睿莞尔。文武科举本是三年一次,可当今圣上上台,雷厉风行,清了大批官员,朝廷官位空悬,又加百废待兴,急需人才,遂暂把三年一次的科举改为两年。若是正兴四年的能当他前辈,那蒋暮寒只会是正兴六年或八年,可朝廷断不会让一个新人一年就坐到四品护卫的位置,此来结果不言而喻
“那你刚刚占我便宜”,被同年的文官嘴上占了便宜,蒋暮寒显然不是很愉快
“没有的事,不存在的”,张睿摆手
“那好,我要做你一刻钟的前辈。快叫前辈,小晚生”,蒋暮寒道
面对这么智障的对话,张睿竟觉得贼他妈好玩,他想他是真的很无聊了
“前辈好!”
蒋暮寒眼眸一弯,笑道,“乖,真乖,前辈带你去吃糖”
“嗯,不许耍赖哦”,张睿笑得甜滋滋的
“你还真想吃糖啊!”蒋暮寒颇感无奈
张睿听了,一本正经道,“不不不,只是想让你无言以对”他说着,咯咯笑出声来
蒋暮寒顿了顿,摸了摸下巴,“你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良心,我的良心呢?”张睿故作惊异,手在身上找了好一会儿,双手做捧心状,往他怀里一送,“送你好了”
“好啊”,蒋暮寒佯装接过,看着手心,笑得贼贼的,“我把它拿到集市卖了,顺带把小晚生也卖了。你觉得自己值一个铜板还是两个铜板?”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张睿歪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倒找一块儿铜板好了!毕竟以后都要吃他的用他的,啧,太可怜了”
“那肯定没人要了,看起来傻乎乎的”,蒋暮寒笑得温和
“近乎神算了,心塞”一击毙命的张睿痛心地捂住胸口
“那你是不是要给我颁个奖?”
“不啊,公道自在人心”,张睿眼睛微眯,笑得神秘兮兮的,“我也会卜卦哦!你……是苏州人或者你极喜欢江南烟雨”
蒋暮寒听了,回眼仔细瞧他,“小晚生,你良心还在我这呢”
张睿没理他,自顾自道,“我曾经意淫过你的故事,坦白从宽”
“不从宽”,蒋暮寒稳稳地驾车,气定神闲
“我就在脑中想想,没干坏事!”张睿提高声音,以示清白,“关键太明显了,不意淫都难!”
蒋暮寒莞尔,“是请我吃饭,还是请我,你自己选一个”
“我是个随缘的人”,张睿直视他,义正辞严
“那就摇骰子”
看着他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骰子,张睿轻扯嘴角,“命里有时终须有……”
“话说,你真不想知道,我意淫的是哪部分?”张睿忍不住发问
“等着你说”,蒋暮寒说着敲了敲车壁
“厉害了,纵观全局的气度”,张睿难得由衷
“小板凳已经搬好”
张睿想了想,先叹了口气,表示哀悼,“你和沉舟的,貌似是你徒弟,外加小迷弟,或许单相思”,他讲到这,笑得坏坏的,“啧,你太狠心了”
“我知道”
“所以才说你狠心,我都知道你知道”,张睿莞尔,“我以前见过你们,在上元节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