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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奉天往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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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骂老子娘们儿!於是我把他剩的半盒烟都抢过来了,抽的那叫一个痛快!
  他当时瞅著我吞云吐雾,嘿嘿直乐,我就说你跟个流氓似的。
  然後他说了一句特有哲理的话,我奉为圭臬。
  “军官就是打著正义旗号的土匪,士兵就是被正义驱使的流氓。”
  这句话解释了多年来为啥老子土匪流氓习气越来越重的根本原因,真理啊真理。
  後来我毕业就回了国,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他有犹太血统,听说最近犹太人好像过得都不是很好。我给他写过信,发过电报,告诉他要是过得不行,就来中国,去哪个租界躲一躲,好歹不愁生计。
  但音信均石沉大海。
  说起来,我们也就是半盒烟和一句话的交情。但是说出了真理的人,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和他交朋友的。
  胡思乱想中就迷迷糊糊假寐了过去,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但都不是啥美梦。
  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帽子滑了下来,身上暖哄哄的,鼻尖缭绕着清冽如冰泉的味道,低头见原来是不知谁给我盖了件厚大衣。慢慢坐正姿势,迷迷瞪瞪没缓过味儿来。成田已不见了,倒是角落多出个坐在椅子上、穿了军装的人,正在看报纸。
  听见动静,他一抬眼,笑道:“醒了?”
  “你怎麽来了?”我随口问道,把大衣裹得更严实,後来察觉不对,大脑像多年未经修葺的木门,一推就嘎吱嘎吱的响。
  刘国卿在警署,还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他要报警也报不到我这来,下面那麽多人呢。要是有事相求,大可以去我家找我。
  於是我问他:“你就是新来的文书?”
  他和和气气地笑:“正是,”说著还开起了玩笑,“我应该叫你什麽?依署长吗?”
  我打量他穿军装的样子,意外地很显身材,衬得整个人像竹子似的挺拔。我一直在北方,没见过竹子,只在画里见过,现在刘国卿给我的感觉就是画里竹子的模样。 
  这可咋办,我苦恼起来,本来要给那个和老子八字不合的破文书一个下马威的,开场词都想好了,万般变数也都有了应对,结果刘国卿一露脸,单单一句“正是”,就把所有的计划都给打破了。
  合著最後我攒了满身力气要出拳,结果打出不去,到给自己憋成了内伤。
  我只能瞪著他:“成田呢?被你打发走了?”
  “哦,你说次长?”他看上去像是得了些趣味,“我看你睡得熟,就没让他叫你,他就走了。”
  “那之前我们见了那麽多次面,你咋就不想著告我,你就是新文书?”
  他又是笑,不过有点无奈:“我又不知道你就是署长,你也没说过,最多也就推测出你在警署上班,我总不能扒著你勾著勾著问吧。”
  他说的倒是在理,既然文书是他的话,我就能放下戒备了。
  但我不希望他就是文书。至於原因,别问我。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我俩是一个道儿上的。
  下了班我问他要不要去我家坐坐,其实本来今晚还有一场欢迎舞会,但在刘国卿的坚决推辞下取消了。
  他说刚有个撂脚的房子,里面还有些小摆件要收拾,就先不去了。
  我本来想说我去给你搭把手,但转念一想,表现得太亲热了,反常即为妖,遂作罢。
  但还是那个心思,谁是文书,我也不希望他是。 
  我就这一个心思,没别的了。真的。 
  

☆、第十七章

  这心里是一阵儿欢喜,又一阵儿空落落的,惦记的都是刘国卿,哦,现在应该叫刘文书了。
  在不知觉的时刻,原来他已经能影响我这样深,可能他的身上有好些个性情是我没有的,都说越没有什麽就越渴望什麽。不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进了家门,客厅里是柳叔守著门,他年纪大了,又是老管家,一般这种事都是下面人去做的,孩子太太也都不在,想来是在路上,没准儿衣服做好了,在试衣服。
  柳叔耳朵也背了,没听著我进来的动静,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卷著烟卷儿。
  他眼神儿不好使,卷了好几次都没卷成。我看了下四周,佟青竹也不在,便断定是在试衣服,遂走过去,坐在柳叔身边,抬手给他卷好,递到他嘴边,看他用唾沫粘好了烟嘴儿,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他瞅了我一眼,因著我当他是长辈,他便只是往前挪了挪,没靠上沙发背,算是意思性的礼节。点了烟连吸了两口,登时客厅烟雾缭绕。
  柳叔爱抽旱烟,味道烈,我给过他一盒现在的烟,他嫌没滋味儿,就一直自己买烟草,卷烟卷儿。
  我一闻这味,就知道他还是抽的最普通的那种,那种大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底层人抽的,呛人,对肺不好,於是老话重提:“柳叔,跟你说多少遍了,要烟草,就去仓库拿,专门儿给您预备的,都是好烟草,偏你还大老远买这不咋地的。”
  柳叔三口两口抽完,剩下点沫子扔进水晶烟灰缸里,这烟灰缸忘了是谁给的了,太太可喜欢,宝贝得不行不行的,天天在缸底儿叫人接上水铺著,遇著火星,刺啦冒白烟,又不会在烟灰缸上留下灰秃秃的烟灰。
  要我说,碰上感兴趣的东西,再大的困难都能想出法子来。
  柳叔心满意足地吁口气:“大少爷,我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抽一口没一口,就别拘著我啦。”
  他这话说的让我也不好受,他是看著我长大的,我也是看著他变老的,可满肚子只能搜刮出几句吉利话:“您说这话干啥!等依诚长大娶亲了,还等着给您磕头呢!”
  他眯著眼睛笑了下:“能看到您成家立业,长得这么好,柳叔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到了下头,也能跟你阿玛交代了。”
  话题越聊越沈重,刚想转移话题,突然想到柳叔一直是贴身伺候我爸的,没准我爸和邹绳祖的过往他能了解一些,便试探道:“柳叔,您晓得邹绳祖邹老板麽?”
  他的手微微颤动一下,然後又从茶几下头翻出一张卷烟纸来,磕出烟草,撒均匀了,我急忙搭手给他卷好,点上火,看他抽得比上一根还急一些,心里便有了计较。
  良久,柳叔出声道:“晓得,顺吉丝房的大老板,怎会不晓得。”
  我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他必定是知道些什麽的,但是显然他不想多说。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也不想逼著他。再说,便是邹绳祖和我爸有关系,也是他和我爸的关系,和我没什麽关系。
  这样一想,心情霎时轻松许多,又给他卷了一根烟,复起身要上楼,边笑道:“这家伙,人都不见了,我上去瞅瞅去。”
  “大少爷,你还没吃饭吧,吃完再去。”
  “没事,我也不太饿,一会儿再吃。”
  “大少爷!”柳树忽然急了,颤颤巍巍要跑过来,我看他歪歪斜斜要跌倒的样子,急忙上前扶住他,还没等我数落,就听他道:“大少爷,您再坐坐,我去叫人备饭。”
  看他慌张的样子,不由满腹狐疑。柳叔是大管家,何曾这般惊慌失措过?更不提拦著我不让我上去。
  越这般想越不对劲儿,哄著柳叔去叫人盛饭,一边往上走,柳叔居然伸手要拽住我,我也急了,推开他就往上头去。
  “大少爷!”
  他声音凄厉,听著像是狱中受刑的人发出的惨叫,心底微颤,不过没有回头,先去了卧房,太太不在,出来後站在二楼走廊里,听见依航的房间窸窸窣窣的,间或还有瓷盘相撞的声音。
  我沉著脸一步步走过去,抬腿一脚把门踹开!
  房里一片死寂,依航还如往日般拥著棉被靠坐在床上,神色空洞,眼睛放空,飘飘然不知再看向哪里,脸上挂著不知所谓的微笑,整个人瞅著迷了迷瞪的,像飘在云彩上似的,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太太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旁边伺候著翠珠,翠竹靠在柜子上,一双眼睛不安地瞅我。
  太太抬手掖了掖鬓发,抬眼笑道:“今儿个回来可早啊。”
  我面沉如水,阴沉地扫视了一圈,听她这样说,便回道:“不早,和往日一样。”
  太太有些尴尬,起身携著我的手:“走,下去吃饭。孩子们玩疯了,还没回来,我让人去找了。”
  我没挪步,眼睛定在窗户上。
  因为依航畏寒,那扇窗户从来都是封著的,今天却豁然洞开。
  太太也有些紧张,声音都发尖:“这见天儿的捂著,得通通风,不然都病了!”
  慢慢推开太太的手,声音沉得快要拧出水来:“病了?”说著缓缓走到依航跟前儿,他像盲了眼,我都到他跟前儿了都没反应,神志恍惚,只顾著傻笑,一股子心满意足,如梦如幻,看得我心口发紧,“我看这一通风,病得更不清了!”
  视线凌厉的像一把未离弦的箭,弓弦饱满,危险而阴鸷。
  转向不动位置的翠珠,看她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底,终於爆发,一把把她掀翻:“滚!”
  她用身体拼命挡著的那一套烧鸦片的工具,纹路细密,上面绘图栩栩如生,真是个好东西!
  我气得一脚把依航踹到墙角!看他无知无觉,对外部世界都失去了感知,心下阵阵发凉。
  猛地转头对上太太无措的脸,妆容精致,配上这样的神态,我见犹怜。
  但老子恨不得掐死她!
  依航再不成器,那也是我弟弟!我也是盼著他好的!我要他戒烟膏,还想著是有成果了,在咱家这些天一次瘾头都没犯过,敢情是天天专门有人伺候著!
  心肝带著脑仁抽疼,我指著太太,指尖颤抖,对不准地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老爷……”
  我点点头。心疼,鼻尖却泛酸。
  “老爷,我这、我这也是没法子……这戒烟,哪是说戒就戒的呀!”
  没法子、没法子!都告我没法子!都他妈的不能给老子争口气!
  “老爷!你别──”
  我点点头,身体站不稳,直晃悠,绕过太太扶过来的手臂,撑著桌子,又点点头。
  “好啊,真好啊……”
  “老爷,您消消火!依舸……”
  “都他妈的,干得好啊……”
  反手一把将烧烟泡的器具扫到地上,呯呯砰砰碎了一地瓷碴子!
  “都合起伙儿来把老子当傻子骗!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他妈长能耐了!!”
  柳叔骗我,太太骗我,弟弟也骗我!我可是真心想他好的啊……
  眼前房间晃晃悠悠的,慢慢踱出门,楼梯也晃晃悠悠,踱下楼梯,还剩几步的时候,看见柳叔也要扶我。
  我甩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就是不想再呆在这栋房子里了。
  柳叔和太太,还有几个下人过来,每个人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我却什麽声音都听不到。
  “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第十八章

  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夜色黑漆漆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刚刚依航做梦似的神情。
  心口被无形的手揪得紧紧的,我恨他不争气,但到底是不希望他被鸦片掏空身体的,只是满洲国抽鸦片合法,便不像外面,北平、天津卫,甚至是沦陷区的上海那样,有单独的戒烟医院。
  正想着能不能把依航送出东北,转个街角,抬眼看去,一趟街都是小饭馆,灯火瓦亮,但没什么人,尤其现在快冬天,更没了夏天时,老板娘们搬凳子坐马扎,靠在门框上一边招揽客人一边嗑瓜子儿和对面的老板娘唠嗑的情景了,很是安静。
  这类小饭馆大都是面向车夫、工人的,现在这个时辰这两群人都还没收工,所以便显得冷清,真正热闹起来要在十点、十一点以後。
  我来过这里,可没停留过。细小的蜜虫围著光亮飞来飞去,灯罩常年不擦,污漆抹黑,地上都是可见的痰渍,时间长的变得黑乎乎的,和土地融为一体,有的新吐的,便是粘糊糊一团。
  举步想走进去,但还是没过了心里竖起的洁癖坎儿,虽然肚子饿了,却还是打算多走几步,去往日吃惯的馆子解决晚餐。
  要了个酸菜白肉,就著一碗高粱米,扒拉几口,又没了食欲。
  今晚儿家里好像有排骨。
  这样一想,眼前还算不错的菜色更失去了吸引力。
  我想回家去,可是才出来不久,回去太怂了,心中不免郁郁,向店家要了高粱酒,有一搭没一搭啜著,但怎麽喝都不是滋味儿。
  我可能把太太吓到了。当时太激动了,现下冷静下来想想,太太也是无奈,尤其马上中秋了,谁不想过个团圆节?依航一犯烟瘾就六亲不认,我整天整天的在警署里待著,受苦受累的还是太太和柳叔。
  不知道孩子们回家了没有。依宁肯定想爸爸了。
  想到闺女心就软了,更想到太太要照顾三个孩子,心就更软了。
  说句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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