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再续前缘-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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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耘仍往杨树巷去,许承山下午还要去一趟军营,二人在一个街口分别,顾子耘停了一下,问道:“你过两天有空吗?”
许承山道:“入了冬,军营里都不算忙。”
顾子耘展颜笑道:“那你后天再来帮我搬一趟东西。”他的语气因为太过理所,还不见外,因而显得很是亲昵。
不知是道路两边的积雪鲜白过头,还是雪后的天空明净所以阳光过分明媚,许承山总觉得觉得眼前的亮得有些晃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子耘又笑,那笑容很大,使他清俊秀美的脸上多了一分稚气与仿佛小小的算计似的,他道:“不让你白作工,之后请你吃饼。”
许承山在那样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好。”
第十三章
没过几日,就到了顾子耘搬家的日子。
这一天,在黄历是个宜搬迁的吉日,难得的是,天公也作美,虽有些冷,可日头极好,又连着几日都是响晴的天气,道路上没有一点积雪和冰冻——虽然也没多远路就是了。
顾子耘要搬的东西不多,许多大件是屋子里原本就有的,而一些被褥子锅碗瓢盆等,也在几日前已经送了过去,归置好了。今日要带的,便是一些衣服细软,还有他新买的两个高岭土烧制的质量极佳的砂锅。因此,顾子耘便谢绝了季酒让姚成勇和季方送过去的好意,只让人帮着送出门,又认真嘱咐:“你们今晚务必不许带东西来吃饭!”又让帮忙叫上赵北夫妇俩一起来,这意思是今日要办乔迁席面了——先前说了,今日是个好日子,且新屋子也都收拾差不多了,便索性在今日办了。
许承山没有进门,就在门口,坐马车上等着。
看到人出门来,跳下马车,下意识先接过顾子耘的行李,那是几件不算厚的衣服和他随身的一个医箱。顾子耘也很自然地将肩上的东西卸下来交给他,自己过去接过姚成勇手上提着的两个砂锅,这砂锅,密闭性好,不论是熬药还是煮汤,都是一口好锅,是他最近的心头宝。季方手里的包裹大一些,里面是三四件冬天穿的厚衣服,还有一大一小两件皮袄子,而季酒则跟在后头,牵着顾子清的手走出来。
这么点东西,一会儿就都装上马车了。季酒原先心下虽有些不舍,不过好歹路是很近的,什么时候都能去,所以现下也没啥愁绪,把顾子清抱到马车上,让他钻进马车里坐好,看到许承山站在旁边,便客气地对着许承山道了声谢,结果许承山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没接茬。
等到三个人一辆马车驶离了杨树巷,季酒才有些回过味儿来:“勇哥,我怎么觉着阿耘对着许千户,比起对着咱们还要不见外呐?”
姚成勇看他一眼,道:“他们肯定是老早就相识的,那可不比你们才相处半个来月要熟悉一些?”
季酒道:“是吗?可我总觉着前两天还没有这般的不生分呢?”
姚成勇揉揉他脑袋道:“你才见过他们在一块儿几次?别多想了,你还是想想咱们带些什么去给阿耘做乔迁的贺礼,总不能他说不要,咱们就真的啥表示也没有吧。”说着拉着季酒的手往屋里去。
季酒果然被岔开了话题,也没多想,便顺着道:“那是自然!可是我们带什么去呢?”
其实姚成勇心里也有点儿犯疑,他想一开始在城外的时候,千户似乎也看到了小顾大夫的,那时好像还是不认识的样子,怎么如今这般熟络了,想来是原先有什么误会未可知。
这边,马车慢悠悠地走在道上,这几条街上的百姓多少都认识许承山,他人长得高大,脸上的刀疤也显眼,不过他向来冷厉,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敢来与他打招呼。所以他不知道,这几天人人都开始传他是个面冷心热的,看着凶,但着实是个愿意帮人的热心肠,岂不见他对着新邻居可上心,可帮忙了吗?还有那在这条街上住久了的老人们出来证明,许大人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遇到老人家客客气气的,逢年过节,还常往慈济院送这送那的。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登鹊巷。屋子里早已收拾妥当。
许承山帮着把几个砂锅瓦罐搬到小厨房里,又有前几日,空闲里顾子耘一一买齐的油盐酱醋糖等调味品整整齐齐地排在锅边;虽然这间小厨房只烧过一回水,但是看着已经挺有烟火气了。
西厢房暂时还没有收拾出来,先充作了杂物间,里面堆了三大袋的大米,五袋高粱米,还有两口袋的面粉,不能说粮食满仓,也尽够顾家这一大一小两口人吃到开春了。厨房不大,但是也有一套桌椅板凳可以当饭桌吃饭,不过今日要宴客,正厅里还是先收拾出了一间饭厅来用。
不多时,这座几天前还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小院,此刻便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又整洁又舒服。大人们收拾的时候,顾子清很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也不乱跑也不乱动给人添麻烦,这会儿看哥哥立在屋当间,少见的姿势有些随意地叉腰四顾,便猜是新家收拾完毕了,于是很高兴地从椅子上扭下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头问顾子耘:“哥哥,以后这就是咱们自己家了吗?”
顾子耘有些为难,因为眼下这房子还是算租来的,说起来自己眼下也不过付了一季的租金,他自然也可以扯个谎,但是在他的观念里,孩子虽小,那也是不能随意哄骗的,于是,还是认认真真道:“也许咱们接下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住在这儿,但是这个房子不是我们的,而是刚才那位哥哥的。”
许承山刚从后室出来,便听到孩子的童言童语道:“那哥哥和刀疤哥哥做一家人不就好了?”
这却是顾子耘教他的。先前在姚成勇和季酒家里的时候,他年纪小,但是也很好奇,怎么酒哥和姚哥姓的不一样,但是却可以住在一起,还住在一个房间里,像他是因为和哥哥都姓顾,是一家人才能住在一起的,顾子耘才很认真地跟他说:“不是姓的一样才可以做一家人的,姓的不一样,也可以做一家人,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顾子清有点明白又有点糊涂,于是又问:“那我们现在也和酒哥他们互相喜欢了吗?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了吗?”顾子耘又耐心地跟他讲:“酒哥和姚大哥都是好人,我们自然喜欢他们,子清这么可爱,他们自然也喜欢你,”说到这儿的时候,小团子还不好意思了一下,顾子耘又往下讲:“但是这种喜欢是不能成为一家人的,因为这种喜欢是普通的喜欢,有点像你喜欢吃果子,也像你喜欢被举高高一样,是很多种喜欢中的一种,而不是唯一的那个’喜欢。得要是那种喜欢才可以。”这其中要细究的意思,顾子清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他倒是牢牢记住了,做一家人的前提是互相喜欢。
于是,此刻,他又天真无邪地说:“互相喜欢就好了啊!”
顾子耘一愣,看着眼前这张小圆脸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揉揉他脑袋道:“傻清儿。”
两人正说着话,许承山从后面走了出来。
顾子耘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颇觉得很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不敢去看人,便一把把顾子清抱了起来,眼看着这个小娃娃,调养了半个多月后,小脸儿上圆呼了一圈儿,冬天又穿得多,此刻倒有些敦实,看着就讨喜,顾子耘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一脸高兴,两颊又红扑扑的,活像一只大苹果,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在他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把顾子清害羞高兴坏了,双手紧紧地揽住顾子耘的脖子。
顾子耘正一时有些不知怎么跟许承山开口,忽然想到一事,便开口道:“今天晚上,你过来吃晚饭吧。今天我想设宴谢谢姚大哥一家还有赵北一家。”看他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又问:“你有事?”
许承山倒不是不想答应,只好说明担忧:“我怕我来,赵北他们会不自在。”
顾子耘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许承山是军中千户,可不就是赵北和季方他们的上官,说不准他们还真的会尴尬。他想了想,又道:“既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去菜市,且中午先吃一点儿呗。”
许承山点点头,又补充道:“饼。”
顾子耘展颜一笑,道:“知道了!”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许承山微拦了一下,他正有些不明所以,许承山却伸臂将他怀中的顾子清抱走了,单手抱着这个娃娃,让他稳稳地坐在自己的手臂上。顾子清其实胆子不大,但是这会儿坐在他手臂上,竟也没有半点儿不适似的,还挺新奇的感受了一下更高的坐垫看东西有啥不同。
见人还愣着,许承山轻轻地催了一句:“走吗?”
顾子耘这才回神,一身轻松地抬脚朝外走去,他走在许承山后面两步,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这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忽然间觉得和当初那个少年略显羸弱的身影重合了似的,他笑笑,这感觉不坏!
眼下已经入了冬了,大家也都不会大清早来买菜,因而此时菜市也算是热闹的时候。顾子耘就在市场里兜逛着,转了半圈下来,发现荤菜还好说,只是少了些新鲜的蔬菜,最后看着人家拿出来的新发的豆芽、韭菜,便买了些,又见一个老婆婆拿出的白菜还算水灵,就又买了一颗大白菜,也有些青菜,那估计也是北方最后一批青菜了,便买了些,蔬菜是只有这些了,只能多在荤菜上下些功夫了,便又去肉档口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一个看着不算很大,玲珑可爱的肘子,看着那屠户搁在下边儿脚盆里好几副大肠、小肠,他眼珠子一转,又各要了一副,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从季酒他们那里,他也知道了,当地风俗是很少吃猪下水,尤其是肠子,不过这么多天他看季酒一直喝着他给煲的猪肝汤养气血,也不反感,这么看来他的手艺应该还是挺不错的。
顾子耘其实也是有些洁癖的,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猪下水了,之前跟着顾老爷子四处为家,倒是什么都吃过,只不过前些年一直在聂府,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食物,自然是见不到的。
那屠户同姚成勇一般,也是个解甲归田的老兵了,见顾子耘是个生脸,但是出手如此大方,也识得后面抱着个孩子的许千户,挺乐呵地笑道:“小哥儿出手如此大方,我便算你便宜些,我脚盆里那几副肠子,你一并拿去吧!”
顾子耘往那脚盆里一看,见还有好几副小肠,原本只是想着是做一副当初在蜀地吃过的熏肠来尝尝,但若要多做些也未尝不可,正好让季酒他们都尝尝鲜,便爽快道:“好,那老板你便都给我留着吧,我一会儿还得再去买些东西,现在拿不下了,这样,我再问你订二十斤肉,你若方便的话,收了摊给我送到登鹊巷去,你看行不行?”
那屠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笔大生意,自然是忙不迭就答应了。一边给他利落地打理,一边挺好奇地没话找话问:“小哥从前没见过呀,同许大人是旧识?”
顾子耘回过头看了一眼抱着孩子跟在他后边的许承山,点点头,没有否认,道:“是啊。”
顾子耘订好了猪肉,又去买了一尾活蹦乱跳,足有十斤重的当地的鳙鱼,卤味铺子里买了些卤豆干、醋花生、五香豆、又切了厚厚一块酱牛肉,民间禁止杀牛,牛肉是很少见的肉食,倒是羊肉多见些,便又切了一刀的白冻羊肉,又另花银子买了一小包店家特地推荐搭配的红细盐,又有一大块猪头糕——他记得季方好像特别爱吃这东西。
他本来是很轻松地出门的,可是到一半的时候,就不得不在小摊子上买了一个柳筐背着,好在他也是走南闯北背着药箱走惯了的,这三十来斤的重量倒也不是背不动,只是幸好此刻不用再抱着顾子清了。
可是等到他背着东西走出菜市,到了一段人比较稀少的路段上时,许承山却又伸过手臂,想将他背上这个箩筐给卸下来。
顾子耘往旁边让了一步,好笑道:“你干什么?以为我背不动?”
许承山摇摇头,这筐东西连着这个筐也就三十来斤,顾子耘自然不至于背不动,但是背得动也不代表——“会累。”他言简意赅。
顾子耘这回真是笑出声了:“我会累,那你就不会累了?”他看着许承山一脸的认真,自然知晓他是好意,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开他一个玩笑:“眼下,你虽然比我要高大些,可你忘了,从前的时候,我可是背过你好几次的呢!”
他说的是多年前,那还是许承山仍在大病中的时候,村子里不适宜养病,顾老爷子毕竟有些年纪了,是他背着这个小男孩走了好几天,才到一个条件好一些的小镇上安顿下来养病的。
虽然是仅有的一次,但是许承山没有忘记过伏在那个瘦弱的肩头上时产生的莫名安心的感觉。
第十四章
二人回到了登鹊巷,顾子耘把背上的柳筐卸下来,只掏出一块偏肥的五花肉,又从西厢拿了面粉、干菜。那干菜是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