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我上铺的老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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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唐爸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不是那种披星戴月的身体上的累,是心累。懂吗?你做作业叫苦不迭的那种累,懂吗?”
他成功地把唐子豪的一头雾水点化成了浓重的浆糊。
这要是七年之痒,也来得太晚了些。
唐爸唐妈结婚二十几年,之前曾有过一个孩子,也就是唐子豪的大哥,可他几岁的时候夭折了,唐爸一直没放下,所以管唐子豪叫“二娃”。
而时间再往前移几年,俩口子恩爱程度堪比热恋,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三百。
难受他之前的一心一意都是装的?
☆、走失
唐爸闭口不宣,一根手指毫无章法地敲击屏幕,在联想的作用下打出一板密密麻麻的文字。
唐子豪折腾了一夜,眼皮活像是被铁丝撑着,刺痛得难受。
“你不想说我还不想猜呢,困成狗,我去补个觉。”唐子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了,记得洗碗。”
唐爸敏感地捕捉到了“补个觉”:“你小子敢情昨晚没落户?”说话间,他瞥了一眼唐子豪的鞋,果不其然——沾了些泥。
“大冬天的,出门喝什么风呢?看你贱得,真该打断你的腿让你哪也去不了,不老实待在家。”
“事多,好好吃你的饭吧老爹,别管我。”他朝老爹挥了挥手,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终止了话题,“再吵你儿子该人格分裂了,真睡觉了。”
他趁着老爸说不出话来这个契机,迈步进了卧室,耳根难得清静一时半刻,和衣扑倒在床上。
卧室的空间也是极其有限的,看看安置得下一张床,还有一堆唐子豪没带去学校的破玩意儿。
唐爸夹菜的筷子到了嘴边,脸皮突然一僵,一双眼睛无缘故地暗下来。
两天过后,县庆之日。
夜幕还未褪尽,街道上已是人声鼎沸了。唐子豪被吕易的电话吵醒,笑着骂了一句:“事逼”,自动忽略,便三两下笼好了衣服。
事实证明口是心非的不一定是女人,唐子豪出了卧室门正好撞见了前两天嚷嚷着不去,现在却全副武装的老爹。
他端详了他那一身粽子的装扮,不酸不甜道:“我还以为今天得请你呢。”
“嗨,怎么能连儿子的面子都不给,不带这么抠的。”
唐妈在一旁缄口不言,仍是一股子封建传统的过分拘谨。
唐子豪一个念头闪现而过:这么害羞,当初是怎么跟上我老爹的?难不成是后者强人所难?不对呀,我老爹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还会干这档子事?
不过片刻,他便觉察到肖想长辈是一种多么罪恶的行径,心底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便领着老爸老妈踩着一肚子四大皆空的木鱼声出门了。
街上出水马龙,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轿车,且脏兮兮的,想来是绕过了崇山峻岭,被沿途的稀泥给祸害的。
大路不好走,唐子豪抄了一条小路。
他在最前面,老爹在中间,老妈则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唐子豪忽然间觉得自己有当老年旅游团导游的资质。
李生大路无人摘,必苦。同理,小路没人走,艰难得让人六亲不认。
除却巷子里随时可能从楼上飞下来地水果皮和塑料瓶,就单单从那夺命长梯看来,这条路也不见得是最佳选择。
唐爸埋怨道:“好儿子,你这是让你老爹极早归西呢!”
唐子豪回身一手扯下了他罩住了半张脸的帽子:“小心看路。妈,你也小心点。”
“好诶。”唐母答道。
“看我妈多好,你,嘁——”
唐爸不乐意了:“嘁什么嘁,唐子豪你给我说清楚了。我是不是白养你这么多年?是是是,你妈最好,我什么都不是。”
唐子豪被这番话逗笑了,怎么多久不见,他和老爹的角色互换了,现在的老爹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因为别人抢了自己的糖而嚎啕大哭的小孩子。
心惊胆战地下了梯子,唐子豪一口大气才徐徐匀出。这路这他妈不是人走的。
两个吊着鼻涕的小孩从他面前飞跑过,手里摊着一块黑漆漆的“大饼”。
唐子豪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更不会讨小孩喜欢,便没在意。只是他才走了几步,其中一个突然调转了头,把那块饼一下摔到了唐子豪脚边。
“啪!”
唐子豪被吓得不轻,好容易才使自己摆出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小屁孩,一边玩去。”他动脚踢了踢那块饼。
“饼”是泥巴做的,一甩到地上,中间破了一个洞。他眉毛荡出一层波纹,心道:这玩意儿怎么这他妈眼熟?
另一个孩童急于吸引他的注意,也壮着胆子把自己的饼“啪”地一下拍在了地上。
唐子豪:“……”
期中一个小孩叫道:“嘿,你看,我拍的洞比你大!”
“放屁,明明我拍的比你大!”
“你才放屁!”
“你放屁!”
“……”
唐爸不顾唐子豪黑了半边地脸,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那两块饼:“二娃,响炮嘞。”
所谓“响炮”,便是一张用泥巴捏出来的饼,这种东西不入流,是给那些没钱买玩具的孩子玩的,城里极少见到。
那些脏兮兮的孩子把响炮摔在地上,比谁摔的洞大,谁摔的声音响,两者俱佳者才算赢。
只是鉴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实在过于轻视规则,无论结局如何都会咬定了自己才是赢家,所以常常引起争斗,不斗得个“你死我活”不能罢休。
唐子豪眼角抽搐了两下——他小时候因为这个用竹管戳伤过别人的眼睛。
当然也就理所当然地赔了钱。
他俯下身来,把两张饼抓起来扔给了两个小孩,不留情面道:“一边玩去。”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快要掉到嘴唇上的鼻涕。
唐子豪:“我去,真他妈脏。小祖宗,给我起开,起开。”
他像提耗子一样把他们两个提走了。完事在他们的后领里面塞了几块零钱。
唐爸是个睁眼瞎,没看到后面段,控诉:“人家只是孩子,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啊?”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屁事没做的老爹:“我也没觉着你有什么良心,可能因为遗传,例子都在这里了。”
唐爸:“……”
县庆想必没什么新鲜节目,唐子豪一开始就没奔着分会场去,真要是围得个水泄不通,有个屁都被挤散了,还看得到听得到啥?
所以兜兜转转大半天,他带着俩不知情的家长来了商场。
唐妈警觉道:“子豪,不是去看表演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现场直播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媒体上有视频资料,到时候直接搜就是了。要不等等会儿人散了我去帮你们要个签名怎么样?”
唐爸当即啐了一口:“小兔崽子,敢情忽悠你老爹。”
“不忽悠你怎么舍得出来?我要说给你们买衣服,你们会出来吗?”唐子豪悠哉游哉。
唐妈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早已将“勤俭节约”这几个字贯彻到了骨子里,撞墙似的转身就走。唐子豪使了个眼神,一个店员立刻会意,上前迎上了她出走的步伐。
然后带着半吊子的职业微笑道:“阿姨,看点什么?”
唐子豪借力上前搂唐妈的肩膀:“妈,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唐妈忸怩几下,一边被唐子豪的阵阵眼波搞得浑身不适,低低一吭声,算是勉为其难接受了。
唐爸简直心花怒放——咱儿子也会孝顺了,居然拐着弯尽孝。
“别笑了,钱从你酒钱里扣,以后你要再敢喝酒,我就把你的衣服扒下来,把你扔到冰天雪地里去。”
唐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的下巴上留着黑夹白的胡子,眼看着就要凭空笑出两撇八字胡。
“说瞎话,二娃你怎么舍得?”
“有本事你试试。”
这下唐爸不说话了,鬼知道他这急性子会不会当众跟他急。
。
唐子豪这是有意要把俩口子的感情往正道上引,因而只由老爹带着老妈去挑选,自己坐在旁边摆弄手机。
最后一条贪吃蛇宣布歇菜的时候,他依依不舍地退出游戏。
算起来,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不过唐子豪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拨吕易的电话号码。
一如既往的,三声以内必接。
“吕易。”
“嗯?”
“没上课?”
“没。”
唐子豪脑袋突然断了一根筋,想了半天只有生涩的一个字:“哦。”
吕易也跟着应了一个字:“嗯。”
这是多容易就把天给聊死了。
唐子豪:“……你能……多说点话吗?你这人。”他整理一下语言道:“吕易,社交软件什么的你没用吗?还打什么电话,话费很贵的知不知道?还有,你没逼事你打个屁的电话呀。”
对方“嗯”了一声。
唐子豪:“卧槽,我可真受不了你。那个啥,叫同寝几个都悠着点,没事不要出去乱晃。仲二那个阴魂不散的,跟我跟到了老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得了得了,一分钟了,挂了我先。”
“嗯。”
解决了这头的,他才回过神来关注老爹老妈。
商场是P县有名的,面积也大,且分几层。
那俩口子估计逛得开心,到楼上去了,反正唐子豪在下面旋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最后,他决定上楼,好巧不巧,正好迎面碰上了下楼的老爹,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老爹手里提了件大红的袄子,唐子豪嘲讽道:“中老年人的口味,还真他妈一样的清奇,能不能别穿这个出去丢人现眼,快去换了换了。”
被吐槽鉴赏力的老爸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牛头不对马嘴:“你看见你妈了吗?”
“啊?什么呀?”唐子豪这才发现老爹身边空空如也,“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不知道啊,我换完衣服出来,她就不见了。”唐爸急得挠头。
“慌什么,上去找找呗,她还能去哪。你这么大把年纪怎么不晓得淡定啊?”他瞅了瞅商场里面的服务员,“让人看见了怎么好意思?”
出乎意料地,唐爸没再跟他开玩笑,苍老而尚且嘶哑的嗓音里是不容置疑。
他望着唐子豪的眼睛,几乎瞪出了血丝。
“她疯了。快跟我去找她。”
☆、质问
“有病吧。”唐子豪仍是无法相信他的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相比之下,他更相信老爹是趁老妈换衣服的间隙去偷喝了酒,眼下有点不着二五。
唐爸眼中的急躁愈演愈烈,一把拉起唐子豪就胡乱窜。
“嘿,你干什么啊?放开。”唐子豪伸手去抓他。
他本以为自己年轻,力气上更胜一筹,怎知使出了几乎全身力气才堪堪把老爹拉住。
妈的老姜,真太辣了。
唐子豪:“你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唐爸急得原地打转,就是不说话。
“说话,哑巴了?”
任凭唐子豪怎么缺心眼也不可能表现得自然而然了。唐爸好歹是四五十岁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真要是到了这种地步,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我可真服了你。”
这下改换成唐子豪拉着他疾走。
唐爸无头苍蝇一样在他屁股后面转悠,急促又诚惶诚恐。
换衣服顶多不过两三分钟,就算冷天穿得严实了些,算下来五分钟是搞得定的,就这么会儿功夫,她能跑去哪儿?
唐爸话不投机道:“可以不可以找监控?”
“监控”二字未发得完全,就被唐子豪当头一棒子打了回去:“监什么控?你当这里是你家,人家都是给你端茶送水的吗?调监控得走司法程序,你懂不懂?懂不懂?”
唐爸低头不言。唐子豪放开了他,两人眼神交汇过后,风驰电掣地分头行动找人。
偌大的商场,逛的人还有很多。有小情侣手挽手来的,也有练舞的小姑娘穿着白裙子来的。
唐家父子俨然成了人|流里面为数不多的逆流而行的人,并且速度之快,神色之紧张,令人发指。
求十分钟后,两人在商场门口碰面,唐爸一掌拍上了额头,心道:完了,真的完了。
唐子豪:“没找到?”
这完全是一句屁话,就像见人打招呼问“吃了没”一样。
“没有。”唐爸经过几十分钟的沉淀,面相稍微缓和了些:“看吧,我都说了不要出门不要出门,这下好了。”
唐子豪双手叉腰地把头往旁边一拧,转过去不看他,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唐妈不认识字,是个名副其实的文盲。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不会写也就罢了,唐子豪甚至怀疑这么多年年,封建余毒毒害她深了,她恐怕已经忘了自己的大名,只记得家里人常常唤她的小名。
他不禁心问:外公他们都是我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