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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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白见他一脸要哭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刚想说话却突然被人抱住,萧厉撒娇似的蹭了好一会儿,突然问:“白哥,我可以亲你吗?”
两个人做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合着这货半点长进没有,就算是封白也只剩下叹气的劲儿:“行啊……”
然后他们就接吻了。
公爵在一旁甩着尾巴,教训着突然舔上来的布莱克,后者被抽的嗷嗷直叫,两只爪子抱着脑袋,趴在角落里委屈极了。过了一会儿,猫大爷心情好了,凑上前上去舔了舔哈士奇脸上的毛,被对方嗷呜一声扑倒……
等两位黏糊糊的主人趁着缓口气的时间转头,看到的就是狼藉满地的客厅,萧厉连忙抄起扫把,把两位祖宗赶到边上去待着,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个词对于封白来说却已经是太陌生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失去了这种概念,而如今却是隐隐约约抓住了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但,还不够。
这还不足以回答薛哲最后那个问题——
我真的……喜欢他吗?
第21章
不过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临睡之前,封白都会离开一趟,时间大概在三到五分钟之内,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萧厉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但时间一长,他难免有点在意,便在睡前提了一句。
封白坐在床沿边上喝水,听到这话时眯了眯眼:“上厕所而已。”
“哦……”
“睡吧。”
萧厉对封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甚至从未想过对方会骗他,这会儿窝在恋人身边睡得香甜。黑暗中,封白偏了偏脑袋,将口中的水合着药缓缓吞下……
随着逐渐潜移默化,封白已经习惯了早上刷牙的时候多挤一份牙膏,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个人的量;习惯了每天屋子有人扫,狗有人溜,有人相伴入眠的生活——就像他之前说的,这没什么不好,但也没有多好,平静的生活于他来讲不过是一杯放凉的白开水,而现在,只是微微有了点温度。
除此之外,依旧索然无味。
伴随着中秋假期的来临,薛哲跟着付琳琳回老家过节,两人交往已有几个月,加上之前相识的几年,对彼此的了解早已有了一定程度,如今又是一块回去见老祖宗,估计离结婚也不远了。
要走的时候,封白开车将二人送到机场,薛哲左右环顾一圈:“你家少爷呢?”
“被父母一通电话叫回去了。”封白自从开始吃药就时常犯困,加上他又喜欢熬夜,这会儿眼睛里还挂着血丝:“听说是家里人去世。”
他一边说着,还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薛哲见他这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得叹了一声:“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封白点了点头,他双手插兜,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牵手走进了机场的大厅,才慢吞吞的往回走去。
以往的到了这种节日,大部分时候他是一个人过,有那么几次薛哲没有回家,两人晚上就跑去酒吧,听着主唱扯着撕心裂肺的嗓音唱一晚上摇滚,第二天睁眼还得面临一长串的账单……
这种行为说好听点是孤独,说文艺点是寂寞,实际上就是空虚。
但封白早已习惯了这种空虚,往年的这个时候,他可以抽着烟、喝着酒,带着得体的笑容应对每一个上来搭讪的男男女女……
而萧厉还在国外为徐子宴黯然神伤。
如今萧厉回国了,他们同居了,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告白和交往,但关系却不再是“朋友”两个字便可混淆过去。出于某种……呃,特殊原因,封白买了点吃食,呆在房里打算混过这几天。
中秋之夜的那个晚上,他抱着公爵,身边趴着快睡着了的布莱克,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他没开电视,却也能看到各式各样“中秋快乐”“合家团员”的祝福短信,在游戏进行到关键的时候突然弹出来,让人心生烦躁。
没什么表情的将那些废话一一删除,封白刚将手机切回游戏,就见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却是萧厉。
他叹了口气,点下了通话键:“喂?”
“……白哥。”那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呜咽,却是刚刚大哭了一场:“我爷爷去世了……”
封白嗯了一声:“节哀。”
萧厉正伤心的起劲,没听出对方话里明显的冷淡,只当是有个了可以倾诉的人,一边哭一遍说着小时候的回忆,什么他爷爷对他有多好、多慈祥……封白干脆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茶几上,自顾自翻出临时啃了起来,等吃饱了,对面也哭累了,抖着声音问他还在不在。
“我在啊。”囫囵吞咽着嘴巴里的巧克力,封白道:“我一直都在。”
“……对不起。”萧厉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开始道歉:“白哥……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一个人?”
“还有一只猫和一只狗。”
公爵凑过来安慰似的舔了舔主人的脸颊,却被封白抬手撵开了。
被无视的布莱克汪汪叫了两声。
萧厉这头听着那边的动静,简直可以想象到对方此时的境地,顿时觉得心疼无比。他认识封白的时候,那人的父母就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也从未主动提起,所以对此,萧厉一无所知,他有心想去了解,却也知道此时不该是发问的时候,又舍不得挂掉电话,只能这么沉默着。
又过了一会儿,倒是封白先开口了:“生老病死,也是大自然进化的必备法则,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难过吗?萧厉张了张嘴,最后却也只是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又说:“过完节我就回来,白哥你在家里等我,我给你带特产。”
“好。”
“……白哥。”
“嗯?”
“能跟我聊聊……你的父母吗?”
“父母啊……”封白念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半点波动,他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用漫不经心的口气道:“那得从七岁之前说起了。”
封白的父母是自杀的。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具体原因,只是后来从留下的遗物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逐渐拼凑成整个事件的经过……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富家小姐与家里人断绝关系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伴随着三观的差异,他们的婚后生活不算和谐,最后,男人出轨,患上了抑郁症的女人给男人下了安眠药,后又抱着他躺在浸满热水的浴缸里割腕……
而那天晚上,小小的封白没有喝母亲送来的牛奶,后来被检测出里面放了超标的氰化物——而就算如此,她也明明可以杀死自己,却又因为某种原因选择了放弃,封白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半夜摸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的那副场景。
赤`裸的男女泡在暗红的液体中,不断有血水从边缘溢出来,滴落在米黄色的瓷砖地上,没过了少年苍白的脚踝。
那是热的。
话筒里静悄悄的,萧厉像是被吓懵了,一点声也不敢发出。倒是封白揉了揉公爵的毛发,平静的讲述多年以前的噩梦。
“后来我又发现了母亲的精神诊断报告……上面有显示她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主要是被父亲的出轨行为所激发,最终选择了同归于尽。我没有权利判断事情的对错,但这件事多少还是对我接下来的人生造成了影响。”他被迫提前多年就开始独立,烧水、做饭、买菜、洗碗……父亲是个孤儿,母亲又早早和家人断了联系,他没有亲人,在认识萧厉之前也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只叫凯利的猫。
那只猫是他捡回来的,从被人遗弃的垃圾箱里。
第22章
封白没有告诉萧厉,小时候他经常因为兴奋而无法入睡,因为没有外人安抚,他只有利用这段时间不停的学习新的东西……后来阴差阳错的,就形成了现在这种性格。
孤僻、冷静、理智、淡漠……
“……当年的我在第一时间报了警。”封白闭了闭眼:“然后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律师发来的传单,上面标明着父母留下的遗产。”
“一栋死过人的房子,和大量保险金……不过是以父亲的名义买的,验尸报告表明他是被人谋杀。”
萧厉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回想起封白那个老旧的公寓,浴室的地板缝隙中咖啡色的污渍,他原来并没有在意,现下想起却是毛骨悚然……而那个人居然可以在里面住上十多年之久。
“不过你放心,那并没有给我留下心理阴影。正如之前所说的——生老病死是大自然进化的法则,我的父母只是选择了一种不一样的方法,殊途同归。”
封白说到最后甚至轻笑出声,笑声阴森森的,让萧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颤颤巍巍的挤出了两个字:“白……哥?”
“吓到你了吗?”
“……”
“其实我很想跟你说这是我恶趣味编造的鬼故事。”他拆开一包薯片:“但很抱歉,它们都是真的。不过已经过去快二十年,现在的我活的很好,虽然……”
后面那句话还不曾出口,对面却突兀的挂了电话,封白捧着手机沉默几秒,继续玩起了游戏。
他本来想说精神病有百分之六十七的遗传几率,但现下却是过了最恰当的时机,再提起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加上可能是真刺激到了那位少爷,打回去未必会接,所以就这么着吧。
封白想着,抱着猫,挨着狗,专心致志的玩他的俄罗斯方块。
到了午夜,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地板都有些颤动。布莱克汪汪叫了两声,捂着耳朵靠在主人身边,就连公爵都竖起了毛,安抚了好久才肯消停。封白将两只宠物塞回窝里,回到卧室,从床头柜中翻出耳塞和眼罩,早早就睡了。
今天他没有吃药。
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一晚,第二天封白一睁眼,就觉得身上一重——带着耳塞的他难得没听见开门的声音,萧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会儿坐在床边,一双挂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颤抖着说了声对不起。
封白眨了眨眼睛,在最短时间内让大脑恢复清醒:“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做。”
他既没有傻兮兮的问你为什么回来,更不会因此感激的痛哭流涕,他只会用一种理智到冷酷的语气告诉你,你不需要这么做。
萧厉却因此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从没想过封白的童年会这般血腥,更无法想象对方是怎么撑过这些年……被鲜血渗透的浴室,自杀在眼前的父母,他的白哥孤独了这么多年,强大了这么多年……只是因为他无人依靠,如果从前的自己再关心他一点点,不是一昧的索取,会不会有所改变?
可是他知道的太晚了……萧厉难过的想,如今的他却只能埋首在封白的肩上,无声的恸哭,他是第一次发现他从小依靠的肩膀是这么单薄;心疼夹杂着悔意翻滚而上,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憋闷的无法呼吸。
封白扳正了发小的下巴,替他擦了擦脸。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可萧厉的泪水对他来说有些太不值钱,所以封白冷静的,甚至是麻木的安慰了几句,却被对方猛然吻住。那人的口中还带有眼泪的咸味,久而久之却又多了分苦涩,封白一动不动的由他吞吃般的吻着,后来却逐渐化作小狗似的舔弄,一点点从里到外,温柔的近乎怜爱。
封白仰着头,他看见萧厉哭肿了的双眼,以及眼底暗红色的血丝。他知道对方一夜没睡,买了机票直奔回来只为安慰自己,哪怕他的亲人刚刚去世……
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悸动,那是封白十几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情愫……会是爱吗?
封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抱紧了身上的青年,回以温柔的吻。
除了这个,他没有办法给予更多了。
萧厉一晚上没吃东西,此时饿的腿脚发软,在封白做饭的当口已经风卷残云的干掉了三四包薯片,布莱克贴在主人腿边摇着尾巴,边上趴着懒洋洋的公爵,甚至人性化的打了个哈欠。
封白多煮了两枚鸡蛋,剥了壳,让萧厉贴在眼睛上,能稍微舒服些。
一顿饭吃完,大少爷抢着要去洗碗,封白拦不住他,只得走进卧室,替人布置床单。鸡血这种东西是有时限的,萧厉折腾了大半天,也该是困了,有什么事情睡一觉起来再说。
可这家伙抱住他之后就不肯放手了,死活要一起,封白叹了口气,心想治疗精神病的药物中多少有安眠成分在,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会儿,从抽屉里翻出药瓶,倒了几粒混着水咽下去。
换做平时,封白对周围的事物都是很敏锐的,只是今天他心里也是一团乱麻,难得走神了一会儿,连萧厉跟在后面都没发现……
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你吃了什么?”
封白眯了眯眼,看着那少爷脸上露出愤怒而焦急的表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药瓶打碎再地上,白色的胶囊落了一地。封白装药的瓶子早就换成了普通的安眠药,这会儿被逮个正着也不怎么惊慌,只是笑笑:“最近工作上有点事情,睡不太着。”
萧厉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知怎的心中一凉,手也跟着松开了。
而封白却像是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