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子-姜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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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脉又笑了,泪滑过他的嘴角,掉进了他的嘴里,很苦很咸,他眉头拧成了倒八,很无奈的说:“我他妈就是无聊跟你玩玩儿,你以为睡了几次咱俩就得厮守一生吗?别逗了,别人说你是傻逼,你还真是个傻逼吗?”
淳于生的手使力了,手掌下,是唐脉颤抖的身子,他说:“唐脉,我总觉得你在说谎。”
唐脉看到淳于生千年不变的呆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他猛地转开视线:“放开我。”
淳于生的力气很大,唐脉挣脱不开,干脆就命令,“淳于生我让你放开我!”
淳于生听话,一直以来都很听话,于是他松开了手,可刚一松开,就被唐脉迎面一拳打在了脸上,唐脉的这一拳打的重,他把淳于生推倒在地,还连带着踢了一脚。
这一脚狠狠的踢在淳于生的腰侧。
唐脉没有看淳于生的表情,他随手掏出兜里的一堆纸卡就扬向了淳于生,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淳于生,“我唐脉要是说一句谎话,我他妈的就被雷劈死!你赶紧滚回去乖乖做你妈的儿子吧,以后给她生个孙子什么的,还有啊,别忘了我是市长的儿子,我以后是要和女人结婚的,和你在一起就是打发时间,现在我玩够了,烦了,这剩下的所有愿望券,就换你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一眼都不行。”
唐脉本来想干脆的一句话就分手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要甩出这么多俗烂的台词,他开始庆幸自己平时被项权嘴里的爱情小说‘耳濡目染’了,然后他扶起自行车调转车头,走的时候他还留下一句话,他说:“也别让我听说你有任何反常的举动,你淳于生要是个男人,就等你有出息那天,他妈的指着我的鼻子来报复我,我等着!”
唐脉走了,留下满地的淳于生亲手签名的几十张愿望券,他骑着自行车,疯狂的骑,他咬着下唇,出血了也没有停下,直到快到家了,双腿一软,才硬是跌在了垃圾堆上。
他有洁癖,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自行车还压在身上,而他只是将脸埋在发臭的垃圾袋上,哭的像个傻逼。
不知道哪个垃圾袋儿里的骨头划破了他的手,可他不觉得疼,还用那只手狠狠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它疼,疼遍他的四肢百骸,疼的他,快要死了。
☆、【谁的青春没遗憾】
唐脉说,如果他对淳于生说谎,那他就被雷劈死。
当然,说的时候他不信真的有雷能劈死他,但是,这雷偏偏就劈下来了,还劈的他尸骨全无。
——————
淳于生上的是最好的大学,通知书也下的最快。
那天,唐脉刚巧也回了趟学校,在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拿着通知书被老师送出来的淳于生。
淳于生是学校的骄傲,老师培养出这么一个状元,自然会得到升职,所以,离老远儿就听到他们班主任老头的笑声。
唐脉躲在校门口的树后,还把项权都拉了过来,两人就看着淳于生挥别老师,走出了校门,直到连淳于生坐的那趟公车也没影儿了。
唐脉看着没有尽头的马路,淳于生跟他听说的一样,一切都好。遗憾的是,他连淳于生最后的笑也没看到。
项权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唐脉,变了调的问:“唐脉,你说今天来学校有事儿的吧?有什么事儿?”
“……”唐脉回头看着项权。
“我看你这不是碰巧有事儿,是特意的吧?”
唐脉一见这事儿被项权看穿了,他也不想装了,直接朝家走,“谁让你自己偏要跟来了?”
项权追上去,“诶呀,诶呀,行,我贱,我贱成吧?”
“我看你也贱。”
项权撇撇嘴,两人并肩走着。
这么多天过去了,唐脉还是原来的唐脉,和认识淳于生之前的唐脉一样,似乎分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项权知道,唐脉这是在撑着,因为就像闫华说的,唐脉还喜欢淳于生,不然也不会专挑今天来一趟学校。
“你和那呆子为啥分手了?”
唐脉踢着石子,回的轻:“不喜欢了被,能为啥。”
项权不屑的一笑,“当初是谁爱的死去活来的?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这心那,也够狠了。”
唐脉也笑,可惜项权是个缺心眼儿的人,他看不到唐脉眼里的酸涩。
项权突然想起来,“诶,你不是说晚点告诉我为什么分手吗?怎么,还跟我玩这套马虎眼儿?”
唐脉瞥了一眼项权,“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记忆力是不是渐退了?”
“唐脉,你怎么能这么做人?”
“我怎么做人了?不喜欢就分,哪有那么多废话。”唐脉顿了顿,“以后这事儿,别再提了,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项权冷笑,“我看你这旧的啊,难去。”
——————
唐脉记得,他和淳于生在一起的那会儿,曾开玩笑似得问过自己的老妈,如果他是同/性/恋会怎么样?
当时唐脉他老妈看着电视,爱搭不理的来了这么一句:‘那我就把你送去精神病院,省着我还得养你,怪累的。’
其实唐脉他老妈就是开玩笑,哪有嫌自己儿子累赘的,但是唐脉觉得他妈妈的前一句不是开玩笑,在他们上一辈儿的眼里,同/性/恋就是精神病,得治。
项权也说了,在篮球场上的时候就告诉过唐脉,淳于生跟我们不一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唐脉是后悔了,但不是后悔爱上淳于生,他只后悔没能守住他们的爱情,输给了亲情。
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
因为唐脉知道,淳于生和他的爱情,要有亲情的兼得,不然,他和淳于生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可现在看来,都是妄想了。
有时候唐脉都会笑话自己,怎么被人称为混世大魔王的他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了?怎么就让自己立于这种狼狈的田地了?怎么就做了一次白莲花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了呢?
时间过的快,没了淳于生的日子,唐脉还得过,有时候跟着项权和闫华浑浑噩噩的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出屋子,窝在沙发里捧着陶瓷杯子,看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动画片,台词都能背下来了。
可那个杯子里从来就没有水,就是一个空杯子。
这陶瓷杯子,还是在他生日的时候,淳于生亲手做了送给他的。
上了大学之后,唐脉又买了手机,还换了手机号码,闫华考去了别的市,留在A市的就他和项权,项权高兴啊,有唐脉陪着,就不怕没兄弟罩着了。
唐脉和项权上的不是同一所大学,离得却不远,没事儿的时候唐脉就和项权出去玩儿,从KTV到酒吧,只要是项权说好玩的地方,唐脉都跟着去,然后他认识了很多人,是的,很多人,而不是朋友,唐脉觉得,这些人都不能称为朋友。
不过,大一的时候唐脉确实交到了一个朋友,唯一一个。
他叫谷茗,是项权的朋友带来的,谷茗这人很开朗,也很温柔,两人当时在酒吧里聊得挺开心,后来唐脉才知道,这个谷茗就是他的学长,学习不错,但高考的时候因为急性肠炎缺考了一科,才上了这所三流的大学。
一开始的时候唐脉没把谷茗当回事儿,一来二去接触的多了,唐脉才知道,谷茗家里是做生意的,但他还是自己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唐脉之所以把谷茗当成了朋友,因为谷茗从来没对他趋炎附势过。他觉得,谷茗这个方面很像淳于生,于是,他允许谷茗走进他的世界。
唐脉本以为,大学四年就这么白白过去了,可惜好景不长,他大二刚结束的那年,家里就出了事。
淳于生曾说过,唐脉的老爸是个贪官。
当时唐脉很生气,现在想起来,淳于生说的话并没有错。
他爸被查,家里的一切都被封了,短短几日,唐脉从天不怕地不怕的官二代直接变成了乞丐,不,应该说,一贫如洗却不会乞讨要饭的乞丐。
唐脉觉得,这是他对淳于生说谎的代价,就是他曾发过毒誓的那一击闷雷。
可笑的是,唐脉家里有权有势的时候,远在国外的亲戚都经常会来电,当唐脉的老妈打电话求救的时候,所有的亲戚都找不到了,唐脉把家里的座机摔了,他告诉他老妈,那群人都是些垃圾,人和垃圾是没办法讲仁义的。
没错,那些人宁愿把那一点连通的血脉都放了,也不想被牵连。
国家这几年严惩贪官,唐脉家一点翻身的能力和筹码都没了。
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说的就是这一码子事儿。
唐脉问过妈妈好几次,为什么要查老爸,老爸他怎么就成了贪官了?他妈妈也没说什么,就一直摇头,说你爸爸是被冤枉的。
唐脉是信妈妈的,可直到法院的通知书一封封递过来,一摞摞证据摆在他眼前的时候,唐脉才醒悟了,原来,是妈妈在说谎。
那段日子,最不喜欢看书的唐脉翻遍了关于高官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法律书籍,而结果都是四个字:无期徒刑。
这四个字都化为了千斤顶,从千丈坠落,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
但是,这不是结束,在唐脉还没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又传来了另一个噩耗。
唐脉的爸妈,死了。
这场‘意外’换来的高额保险金和家里为唐脉存下的积蓄都被律师去补上了高/利/贷,补上了老爸之前为了填补当时的公款空缺而借的高利贷。
唐脉后来才知道,这场死亡不是意外,是自杀,因为他爸妈不想唐脉背负一辈子的债务,因为前一天晚上他老妈还搂着唐脉说着要他好好活着,说着不管爸爸妈妈做什么都是为了唐脉,还说,她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唐脉这个宝贝。
所有的噩耗都一股脑的冲进了唐脉的耳朵里,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可他却笑了,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活了20年,每一天都不愁吃不愁穿,甚至挥金如土不知节俭,然后突然有一天,什么都没了,他的家、他的家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他唐脉还失去了一个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葬礼那一天,没有人来,他爸是贪官知法犯法,市民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悼念?
唯一来的,就是项权和闫华。
项权家里是做生意的,自然帮了唐脉不少,可没有用,除了有限的钱什么都做不了。
而闫华呢?闫华的老爸是唐脉老爸的手下,唐脉老爸出事,自然有闫华老爸的份儿,所以,闫华老爸也被判了无期。
那天,是家里出事以后,唐脉第一次看到闫华。
闫华瘦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的,明明几个月前三个人还聚在一起说着彼此大学趣事来着,而此时,闫华就站在唐脉父亲的墓碑前冷笑,他说:“你看,唐脉,你爸真可怜,死了之后连名字都不能写上去,你可得做上点儿记号,不然哪天让你给忘了,就磕错了头了。”
项权一见赶紧拽住闫华,“你他妈疯了?”
唐脉看着闫华,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父辈的交情,也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虚情假意和真心实意,总之两人都错了,两人都贪了、都腐了。
闫华走了,走的时候告诉唐脉,若不是唐脉老爸逼迫,他爸也不会私自改帐,被牵连至此。
唐脉当时就说,“闫华,你错了,事儿都是人做出来的,你爸要是脚正,就不怕鞋歪。”
闫华上去就给了唐脉一拳,他说,“你他妈以为自己多高尚是吗?至少我还有个妈!”
唐脉没生气,项权却生气了,他狠狠的回了闫华一拳,“你他妈的给我滚!”
闫华吐了口嘴里的血水,只看了唐脉一眼,就头也不回的,彻底走了。
唐脉看了看天上的烈阳,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他问项权:“项权,你说,我和闫华,是不是回不去了?”
项权一把抱住唐脉,死死的抱着,“没事儿,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呢不是?”
唐脉哭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一次都没哭过,时至今日终于哭出来了,他哭,哭的昏天暗地。
项权,花心又败家,缺心眼儿还很得瑟,但是他是个守信的爷们儿,因为他说的话都兑现了,他说陪在唐脉身边,真的一直都在。
唐脉觉得自己挺自私的,项权在他和闫华之间选择了他,他欣慰,心里也不想项权选择闫华。但是好多次,唐脉都会问项权,闫华过的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你看,人都是这样的胆小,怕被触碰恶劣的一面,只能撑着面子活下去,把不甘心说成迫不得已,把关心说成无聊。
唐脉不敢去找闫华,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和闫华,这辈子都完了。
唐脉大学辍学之后,就去了B市,项权要支助唐脉上大学,但是被唐脉拒绝了,不过唐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