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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军文]军刺-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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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叶绝用鼻尖蹭了蹭萧白的,四周的空间似乎都充斥着萧白灼热的呼吸,一缕发丝让他觉得有点儿痒,终于抬起头,对着的又是萧白那双极致黑白的眼睛。
    这时候,太阳彻底升起来了,跃出地平线的那一瞬间,金红色的阳光下,叶绝的笑容温暖而又美好,褪下了出任务时的铁血杀伐,没有了基地里挡人耳目的小心翼翼,回归了最纯粹的叶绝本身。
    回忆一瞬间又和第一次留遗书时的叶绝重叠,那时他背后还带着自己踹的脚印,手里甩着纸,笑的那么肆意,大声喊:“反正我写遗书也没人看,队长,不如就写给你吧。”
    心跳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停滞,萧白几乎有种抓着这笑容,然后一辈子都攥在自己手里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到刚才叶绝想要说的话。
    这么长的时间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些见鬼复杂又让人疯狂的心情,很多曾经的自己想都不会想的事儿,现在都发生了,万幸现在都发生了。
    而属于他的叶绝,唯一的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这就很好,萧白这么想着,念头难得有些凌乱,只是静静看着叶绝,在他额头又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车内的安静很快被旁边一辆疾驰而过的某豪车夸张的引擎声打破,叶绝忽然撇嘴道:“真他妈有钱人,”然后很快又笑了起来,带着点儿稚气又带着点儿邪气,说道:“不过大爷我年轻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是个富二代,就是那时候真是太年轻了啊,队长,你知道么,现在再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我都有点儿难以相信了。”
    “难以相信什么?”萧白挑挑眉,也笑着。
    “难以相信么,”叶绝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两下窝的发麻的双腿,然后侧过身,看着萧白,右手按在自己肩上“这里”,然后又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子“还有,这里”,声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语,目光却又无比坚定。
    萧白也伸出手,按在了叶绝手背,他知道那里藏着让人踏实的心跳,然后拽着他的手,郑重地拉到自己嘴边,又是一个吻。
    于是,叶绝非常不争气地红了一张老脸,两秒之后才说:“队长,该去找管仲了吧,那货一定想不到我们今天会来。”
    说完这话,叶绝用一个非常帅气的动作发动了车,歪头同样挑挑眉毛,像是要出任务一样,低声喝着:“出发。”
    萧白对他笑了笑,然后这辆弄来的车几乎是绝尘而去,就留着地上的两排轮胎印。
    管仲他家在当地的一个老小区,龟缩在老城区中心位子,周围乱的一塌糊涂,饶是老练如萧大队长,也被那时不时横出来的破棚子、晾衣架、甚至于儿童床什么的搞得十分烦躁。
    等到终于开到管仲家小区门口,已经是快到八点了,萧白看着挡满了大门的早饭摊位、买菜摊位,颇有点儿无奈。
    最终两人决定把车就停外面了,了不起了弄张罚单,等回到部队了,想办法让司南报销了拉倒。
    耳边都是东北人的声音,清早起来的大爷大妈们斗志昂扬地在小摊贩前讨价还价,嘴边呼出的一口又一口哈气飘到帽子上,不久便冻成了冰霜。
    “冷么?”萧白的声音带着点儿担心,自从E国回来后,他总是时不时地担心叶绝的身体,因为清楚的看过那人身体上每一道伤口,也见过那药物的可怕作用。
    “没事儿,这点冷算什么,比老毛子们可是强太多了,”叶绝挤了挤眼睛,推了推萧白赶紧走。
    “去你妈的,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欠钱不还?”后面忽然响起这么一声像是过去香港劣质电影常出现的台词,两人都楞了一下,随机回头,却看到了很久没有见过的管仲,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充血的红,而旁边则围上来将近十个人,那些人一看就不是这个小区的。

    第152章

    管仲显然还没发现萧白和叶绝,他对着那群人怒目而视,虽然看着像是愤怒到极致,可眼神里却没有他从前的杀气,像是硬生生被隐藏起来。头顶的两撮头发有点儿乱,鼻尖冻得通红,脸上的皮肤没有在利刃的时候那么糙,但更苍白了些,像是贴了层死皮在脸上,那样子看上去几乎有点儿狼狈。
    周围那群小流氓一样的人中有人吹了声口哨,笑的十分不怀好意:“哟,怎么着,以为自己当过兵就了不起了?我看你他娘的也不过是从部队里被人扔出来,没人要了呗,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又刺耳,管仲鼻子里发出“哧”的一声,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眼角更红了点儿。
    “不过当兵的怎么说来着,那天老叉不是才跟我们说那帮人都是群卖屁股嘬人几把的,怎么着,你是屁股没人看得上,才被踹回来的?”看起来像是为首的一个人笑的眼睛眉毛全挤在一起,一身的名牌再加上衣领掉出来的几条金链子,分明挺年轻的,可眼角下一圈全是黑的,像是宿醉和纵欲混合之后的产物。
    管仲又一次捏紧了拳头,牙关猛地绷紧,下颌几乎成了一条生硬的直线,可在他动手之前,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像是一只离弦的弓箭,只听到一声惨叫,为首那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右手手腕诡异地几乎是对折了起来。
    “艹你妈!!!”愤恨的咒骂声像是一只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然而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叶绝的脚正踩在他嘴巴上。
    也许是被叶绝的动作吓到了,周围的一群小流氓居然没一个敢动的,瞠目结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带头大哥”,还有眼神简直比刀还要冷厉的叶绝。
    等到萧白走过来拽了拽叶绝,挑眉朝周围看了看,示意这毕竟是老小区要注意影响,管仲才反应过来,他娘的自己是看到谁了!队长?!还有叶绝!?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队长?!”管仲的声音像是把破锣,在寒冷的早晨听起来又哑又闷,萧白对他点点头,把叶绝抓到自己身后。
    躺在地上的“带头大哥”立马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因为疼痛和愤怒,整张脸扭曲地吓人,他愤怒的嘶吼声像是喇叭一样要穿透整个小区:“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萧白身后的叶绝一字一顿地重复他的话,接着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简直有点儿狰狞:“重要吗?”
    “我艹——!”小流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嘴巴猛地被萧白给按住了,他这才定睛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这人被管仲称为“队长”,小流氓大概能猜到可能跟部队有点儿关系,嗯,这人在笑着,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流氓这么想着,可很快的他发现有什么不对,真的不对,因为这人的笑容太邪性了,简直可以说是邪的可怕,特别是这人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自己不像是看着一个人,那像是看着什么?看着一个……死人?
    小流氓都不知道自己这种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可他也没办法,看到那人的眼睛,他就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如果不是因为某些束缚,他现在一定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躺在地上,他只觉得自己眉心一点和心口那里简直凉的吓人。
    “换个地方聊聊?”萧白还是笑着,甚至连声音也可以说是基地里少有的和颜悦色,小流氓却觉得自己简直想发抖,几乎是下意识的让自己一堆兄弟跟着这个被叫做“队长”的人走了。
    这群小流氓走了以后,老小区里的围观大爷大妈们很快就散了,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些在说着管仲的名字,但大多数人也只是摇摇头,无关痛痒的就走了。
    管仲从脸一直红到耳根子,他带着叶绝走到了小区里一个被人弄成了菜地的花坛边上,那里有一张旧长椅,他当先一屁股坐下了,然后掏了根烟出来,想给自己点上,手抖了两下,还是放弃了,转过头来看着站着的叶绝,声音有点儿哽着了:“你跟队长怎么来了?!”
    “看你啊,”叶绝也一屁股坐下,扯过管仲手上的烟,利索地点上,自己先抽了一口。
    “你们好吗?”像是没听到叶绝的话,管仲自顾自地问,眼睛却是看着天,有点茫然。
    “我们挺好的,都好,”叶绝吐了口烟雾,有一阵没抽烟了,这味道还真是让人不太习惯,他想了想,继续说:“孙静有段时间可把你给想坏了,天天找人练手,搞得那段时间队里谁看到他百米外都得逃命,后来是扎达去接替了你的床位,胡一杰官复原职,他们副队长是钱棣雍,诶对,孙小静也当副队长了,来年训新人我估摸着他会比以前更狠,还有啊,你知道么,司南居然琢磨出来一款新菜,你猜猜是什么?红烧蚂蚱,真是卧草了,哈哈哈……”
    叶绝笑起来,他看着管仲,管仲在看天,仔细看去,眼角还泛着红。
    “……所以你好么,”沉默了老半天,叶绝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他不是傻子,他们这帮人眼睛都毒到了一定境界,他能看出来管仲跟以前大不一样,不论是体能还是格斗技巧,甚至于他现在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拆弹蹲个两小时,叶绝也不能确定,然而这不过才是两个多月,当初那个黑铁塔一样的贱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儿颓废也没什么生气,几乎让叶绝觉得有些陌生,他只知道那药物伤害了管仲的身体,却没想到有什么东西连同管仲的精神一起摧残了。
    “我啊……还好吧,过过日子,”管仲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干的像是缺水了几个月的黄土地,半响,他偏过头,看着叶绝:“你们都还好就好。”
    叶绝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仿佛看到自己和管仲之间横了一道不大却深的鸿沟,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些回忆似乎也在这现实的老小区里被剪了一道口子。
    两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萧白回来了站在两人身后,身上还带着点儿烟味,声音更是听起来有些遥远:“是你表弟欠的钱?”
    管仲听到这话,明显一愣,接着点了点头,萧白继续说:“管仲,去喝一杯吧。”
    三人喝酒的地方是老城区里一家小饭馆,店主明显跟管仲挺熟稔,直接开了最里面的包间给他们,没人也清净。
    萧白没多说什么,直接跟管仲干了一杯:“今儿破例一下,下次别乱喝,身体是自己的,朱可的负责范围还没有到D军区。”
    管仲愣了下,酒瓶在桌沿上一磕,直接灌了一大口,38°的酒不算太烈,却也让他脸上立刻泛起了红。
    叶绝也给自己开了一瓶,然后又去叫了几个热菜,再回来的时候,管仲和萧白换了杯子,没再那么大口闷。
    “队长,我也知道我没出息,可我他娘的能怎么办,”管仲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我老是想起以前的日子,让我出任务让我去哪哪儿都好,可我不想这样,我没被任何人打败,我被自己打败了啊——”
    管仲的声音带着点儿哭腔,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曾经因为强烈的药物作用而异常亢奋过,也因为那可怕的作用而毁了他的身体。
    “我就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什么都干不了,变成这样……”又是一杯酒下肚,管仲的眼睛红的更厉害,只是并没有那种被称为眼泪的东西流出来,“我不想抱怨,我就是有点儿……受不了……”
    萧白没接话,只是定定看着管仲,叶绝坐在他们旁边,默默地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是一阵沉默,萧白终于开口了:“管仲,记不记得你刚来利刃的时候。”
    “记得啊,那会儿从C军区选上来的,刚来的时候被你一顿修理,天天做梦都想揍你,”像是想到了以前的事儿,管仲咧嘴笑笑,“那时候你变态的要命,不过后来自己去选训了,才发现队长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啊,亏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拽的二五八万。”
    回忆是个好东西,特别是那些美好的回忆,能让人一瞬间豪情万丈或是斗志昂扬,因为它能让你回复过去的心情,仿佛重回了那个一切都是完美的自己。
    管仲也不例外,利刃的日子对他来说便是至今为止最好的回忆,好到几乎能够抹杀现实所有的糟心。
    “08年春节,我们出任务都没回家,回基地的时候,你当时说过退伍了以后要做什么,还记得么?”萧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管仲听到这话倒是一愣,表情有点儿懵,忽然眼皮子猛跳了几下,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退伍了就娶个好媳妇,孝顺我老娘,照顾好我表弟,家里不容易,一切还都得靠我,说不定生个儿子还来参军,不过谁知道那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管仲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让人听不清楚,可从叶绝的角度能看到,管仲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眼泪滴到酒杯里,很快就和生辣的酒水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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