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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稀缺[上]-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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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佑龄烦躁地皱起眉,“可我真不知道!”
  “那就说说您知道的。”简奕见他差不多配合了,按心中预料的问:“你们住宅区的监控拍到你和岑默在争吵,那天二十七号,发生了什么?”
  他深吸深吐了口气,缓缓说:“我女儿,昕昕……被人□□了。”
  一个做父亲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必定需要莫大勇气,简奕不再板着脸,在床边坐下,静静听他讲。
  “她被人喂了药,染上一种病。”赵佑龄停顿一下,“她先去找了小默,之后才告诉的我。小默用社会上的关系,查到那种药……原来是毒品。”
  “那批毒品的散播犯已经抓起来了,几个月前新闻报道过,S市头号毒枭落网。小默花大价钱弄来那批药,想研究清楚成分,好对症下药。”
  那个药很特别,不具成瘾性,也是种特殊的毒品。
  一些科学家认为,□□是人的本能。而多数时候人们束于各种规范,这药等于是扯掉人的遮羞布,无限制放大了本能欲望。
  至于真实与否,简奕自己也是猜测,没有证据。
  “那个药的成分很罕见,我们找了很多书,几乎没有收获。然后小默想了个办法……”
  “拿人做实验?”
  赵佑龄叹气点头。
  “所以你和他争吵?那为什么你会哮喘病发躺在家里?”他想不通这连续半个多月,门也没锁,怎么关住的这个大活人?
  简奕目光变了变,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走出屋子。
  “我是帮凶,小默刚开始和我说是有药的线索,但他不敢直接给昕昕吃,所以找人来试药……”
  门外,姚邵西又接到一个电话,李昀昊打来的。
  “头儿,发现一件事。邓琳的身高血型身体状况和赵昕澜几乎一模一样!”
  门内。
  “他找了一批和昕昕相近的女孩儿,做完体检后,给她们丰富的酬金,让她们下次来,正式开始实验。”
  “他给她们喂毒品,找人□□她们,再给她们试药?”简奕难以理解,面前这个和善的男人,怎么会为了女儿的一己私利默许学生害这么多人!
  赵佑龄越说越低沉,“药完全没有效果,昕昕的情况越来越糟,她甚至羞愧活在世上,还自杀了好几次。”
  所以邓琳面色苍白那次应该是给赵昕澜输了血。
  “然后,他想更进一步了解那个药,打算做解剖……”
  “你们因此发生争吵。上楼之后,他让你女儿端了放安眠药的水给你。你清醒后,觉得既不能直视这件事,又不想去阻止。因为他真的很爱你的女儿,而你也想救她,对吗?”
  赵佑龄瞠目结舌,不知他怎么猜到这些的。
  沉默良久,他无言点头。
  应了最初那句——他是帮凶。
  “你们一开始做实验的地方是哪里?”
  “学校有个废弃的地下室,以前发生过命案,几乎没人靠近。”
  简奕起身出门,赵佑龄在他身后追着说:“小默性格很谨慎!他一定早就转移了!”
  姚邵西开门进来,简奕与他肩碰肩,“去那个地下室,尽量低调一点。”
  姚邵西刚才听到了赵佑龄的话,迟疑了半秒,就听简奕道:“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真有几十个人,不可能无声无息转移。”
  留下一个守门人,其余人快步集合,赶向学校。
  这天周五下午,很多学生下课后就出去浪了,除了校门口公交车站与通往校门口的路,人不是很多。
  三辆其貌不扬的大面包车开入学校,里面是从警局赶来的特警部队。
  应和简奕的要求,所有人便衣打扮。
  地下室在西北角上,是一栋员工宿舍,因为六年前发生过一次命案,之后便很少人住。
  江晨风和特警队队长率先冲进地下室,身后部队紧随其后。踹门,入室,控制现场,都在片刻间完成。
  岑默一身蓝色手术装备,面前是一具打开脑壳的尸体,旁边一堆手术工具。
  他冷眼旁观这群忙着解救生还受害者的警察们,默不作声被戴上手铐。
  颜悦带人搜其他房间,防止有漏网之鱼。
  然后,她在一个小房间里,发现了已经死去的赵昕澜。
  赵昕澜手腕上裹着一层纱布,底下密密麻麻各种刀伤,有新有旧,总的时间不长,大概就近期内。
  跟着来的余清低头一闻,叫白常过来。
  白常凑近,“□□中毒。”
  “自杀,弄死人不需要这么多量。”余清补充一句,和白常出去。
  从她口气中能听出来,这个女孩儿想死的欲望是多么剧烈。
  他们翻到岑默的手机,在里面找到一串通讯记录,每条都是岑默发一个时间,那边回应一个“了解”。大体猜测是那群实施□□的人。
  简奕按岑默以往的模式,驾轻就熟群发了集合时间,让余下人埋伏,等待收网。

  ☆、生灭(八)

  当年,米尔格兰姆用高额薪酬吸引到四十名实验者,让他们抽签扮演“教师”的角色,用不同程度的电击惩罚答错问题的“学生”。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人类有一种服从权威命令的天性,在某些情景下,人们会背叛自己一直以来遵守的道德规范,听从权威人士去伤害无辜的人。
  那些参加实验的被试者们,尽管表现出不同程度的焦虑和紧张,却多数将命令贯彻到底,最低的也到三百伏才停下来。
  一些人通过“实验者的理智”正当化自己的行为。另一些人则通过另外的一些解释或者对行为的预期来正当化自己的行为,以消除自己的冲突情绪。例如被试坚信通过这种实验方式而揭露的科学真理,其价值远大于实验方式人性化本身。
  这也算“自我服务偏差”。人们习惯性为自己的行为找寻理由,将错误归因于他人与外部条件,以使自己正当化。
  被囚禁的女孩共有二十三人,死亡四人。
  她们眼中笼罩着浓重的恐惧,一旦被人碰触,便发抖尖叫,不能自已。
  对比被抓住的七个男人,他们不停反抗,再三强调他们的行为是为了研究、造福大众,没有罪。
  坚定得仿若怀揣真理。
  一众人被押回警局,供不应求的审讯室被塞得满满当当。
  这一次简奕和颜悦主审,她们分别审问了七个男人。
  人性有时出乎意料的相似,明明是完全隔绝的情况下,几人的态度变化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起初一直强调自己无罪,只是为科学服务。简奕很有耐心,听他絮叨,刚刚被逮捕的人大脑皮层的兴奋度很高,他们对一切仍抱有希望。
  颜悦脑子里全是邓琳和赵昕澜的尸体,心情本就沉闷得不行,耳边还嗡嗡直响,怒得拍桌子,飙脏话。
  “狗屁研究!再科学你们也害死了人!”她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警察的素质,“法律上任何研究都是不侵犯公民权利为前提,不懂法就进号子里好好学学!”
  于是,每位帮凶都开始将罪责推到岑默身上,并强调自己只是收钱办事,没害死过人。
  简奕把冷着脸的颜悦送出去,换了张律知进来。
  张律知比较冷静,他刚在外面看了这些人的资料。总结来说,都是初中辍学,来大城市谋发展,档案资料大同小异,和吕善宗的情况差不多。
  对付这些人不用特别花脑筋,一本正经的简奕最擅长套话和骗人,说了会减轻罪责后,几人就相继招了,结果相差无几。
  姚邵西听完这边的录音,走进关押岑默的审讯室。
  褪去冷冰冰手术衣的岑默,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大学生。他面色泛黄,下巴杂杂拉拉的胡渣,毫无精神气。
  姚邵西记得在赵家一个房间看到过一张照片,是赵昕澜和岑默的合影,相片上的岑默很明朗,看上去也更年轻。
  工作不适合感情用事。他将邓琳和吕善宗的照片放到他面前,人证物证都全了,这份口供录不录其实无关紧要。他还是走程序般问:“这两人都是你杀的?”
  岑默撩起眼皮看了眼,回答,“是。”
  “为什么将他伪造成这个死法?”他指着吕善宗的照片。
  岑默流露出一瞬间的凶狠,出口仍然低沉喑哑的声音。
  “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赵昕澜?”
  “……是。”他敛下目光,死一般沉寂下去。
  如果不是这个人,昕昕不会发现他的实验。如果不是为了抛他的尸体,昕昕也不会永远离开他。
  “赵昕澜是什么时候死的?”
  “……九月七号。”
  “为什么她死了你还要继续实验?”
  那个地下室里发现的四具女尸状况远比赵昕澜新鲜,余清判断是她后才死的。
  这个问题岑默没法回答,他这几天都处于麻木的状态,仿佛知道大限将至,每天除了看那几个禽兽施暴,就是解剖尸体,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他没动过死的想法,可这样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颜悦在玻璃外抱着胸冷眼旁观,朱祺走过来,“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他妈妈受不了刺激晕倒送医院了,他爸不知道能不能赶来。”
  江晨风说:“你们瞧他这样子,还记得自己爹妈么?”
  简奕处理完那头,没有跟着众人过去,张律知帮李昀昊整理受害者资料,时不时看他一眼。
  时间快到十点,简奕拿着手机,平常这时候,倪烨行早发信息来问他什么时候下班了,唯有今天,一点动静也没。
  昨天中秋他们散步回去,倪烨行的车子被人用利器刮了十几道深痕,还被泼了油漆。那个路段没有监控,人流又杂,无从查起。
  倪烨行当时的反应很平淡,简奕也没问,就在心里挂了一天,莫名预感要出事。
  他打开拨号页面走近办公室。
  张律知盯着他背影,觉得他心不在焉的。
  电话没打通,重拨一边,依旧无人接听。他发了会儿呆,打丽贝卡的电话。
  忙碌的丽贝卡手忙脚乱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下意思按了接听键,一边目光注视手上一个弹孔的倪烨行。
  “简!”她的声音依旧开朗富有张力。
  “烨行呢?他电话怎么打不通。”那头简奕的声音冷静得很。
  丽贝卡金色的眼珠子一转,“他在开会。”
  “这么晚?”
  “嗯哼。”她拿起一把小刀,在火上翻面烤,“新项目突然出了个竞争人,本来谈好的资金出了些问题。因为马上要开动了,所以得尽快解决。”
  本以为简奕会就此挂电话,没想到被反问了句:“那项目不是和关氏合作?S市还有人敢和他家作对?”
  丽贝卡抿嘴,瞧倪烨行,心说你怎么什么都告诉他,有没有一点商业机密了。
  倪烨行伸手,把电话接过去,有些疲倦的嗓音开口,“当地没人敢,不代表外面也没人敢。你就别操心这事了,下班没?”
  那头简奕沉默片刻,“快了。”
  “嗯,早点休息,今晚我不回去。”温柔地说完这句话,倪总就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丽贝卡拿着滚热的刀子走过去,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将子弹挖出来,十分随便地往上倒止血药,说:“那几个人太硬气了,宁死不说,柯西都治不了他们。”
  “那就处理了吧。”
  几人从审讯室出来,岑默的案子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痴情人做坏事。
  虽然痴情是种稀缺的真挚情感,但他犯罪害人就得接受制裁。换个方面,虽然他算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但感情上的专注依旧让人动容。
  张律知对朱祺说:“刚才岑默的父亲回电话,说他们后天上午到,这两天中秋假期票满订不到。”
  他点头。
  颜悦见他手里厚厚一打快能订本书的人物资料,挪回自己座位。
  电话又响了,离最近的江晨风顺手接起,应了几声,和众人道:“那些女孩儿做完身体检查了,有十六个怀孕,她们都想把孩子打掉。”
  这是她们的意志,他们无从干预。
  简奕也从办公室出来,主动说:“今天我留下来值班。”
  “倪烨行不催你回去啊?”颜悦抬头,每天这个时候都看见他接电话来着,今天心情不好,没怎么注意。
  “他公司有事。”他淡淡回了句,接过张律知手中的资料,“这些都归档案?”
  “归电子版就行,这些做副份,和报告一起交上去审查。”
  简奕怀疑哪个上级能耐心看完这一打。
  “报告也我来写吧。”他把活儿都揽在一起,准备通宵。
  颜悦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也留下来,奕奕,我需要你的开导。”
  江晨风嘴皮子一抽,这姑娘是忘记前车之鉴,打算自寻死路么?
  半小时后,人去楼空,颜悦和简奕大眼瞪小眼,良久,她把脑袋从桌上扒拉起来,难舍难分地靠在胳膊上,巴巴看着他问:“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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