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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恋曲1999-第9章

小说: 恋曲1999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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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不在,都没人带我到东莞去,他们说最近管得严,不是熟人介绍的根本不放你进。我只好去找他们手机里有片子的人借片子看,还请了人家两包烟,人家都去吃午饭了我连午饭都没吃,什么垃圾片子,一点也不好看,根本看不进去,我把厕所的门锁了,还打算自己撸出来,结果看片子我都不硬了!满脑子都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有病!你干嘛要把你的毛病传给我!让我跟你一样有病!”

胡达的呼吸都滞住。他的听觉长久地停留在青年“满脑子都是你”那几个字上,在脑中震荡出一阵阵的嗡鸣。他终于不再笑了,一丁点取笑青年幼稚行径的心思也不剩下。

他错了,那不是对方在耍小孩子脾气。吴久生是真的在伤心,也是真的在委屈,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弄清楚自己的心意,比起胡达只会把自己缩在厨房里窝囊的等待,吴久生实在比他勇敢。

“我没吃饭,肚子饿,买了烟,身上没钱了。”吴久生吼完了,揉着眼睛,抽着气对他说:“我想吃干炒牛河,想吃烤鸡翅。”

胡达的鼻子发酸。他回答了一声“好”,走到炉子旁边把炒锅架好。

胡达做饭的时候吴久生自己把那杯奶茶捞出来插着吸管喝了,里边的珍珠泡了太久都失去了弹性,木薯粉黏糊拉唧地在嘴里裹成一团,但是奶茶还是甜的,很甜,吴久生抱着杯子喝得很慢,仔细享受着冰冻过的沁人奶香。

胡达给他炒了牛河,烤了鸡翅,吴久生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筷子就往嘴里扒。他的眼泪已经干了,泪痕黏在脸上,花猫似的特别明显,他的嗓子还有一点痛,除了像刚刚那样对着胡达吼,他平时很少这么用力地讲话。现在一切都平静下来,连黏在背后的汗都蒸发掉了。吴久生一面吃着饭,一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往胡达面前一放。

胡达定睛看去,是吴久生自己的那张身份证。上面有他的户口所在地,现在胡达知道了,吴久生来自蒙阴县野店一个叫白杨峪的地方。他抬头朝吴久生看去,发现青年半抱着碗,抿着嘴也看着他。

“我妈生我的那年从老家跑了。”他突然对胡达说,声音很小,“我没印象,都是后来听人家和我说的。说生我的日子是一九九九年农历的十一月初九,家里人觉得我和九有缘,又是好容易得来的孩子,所以取名叫久生。说在我之前,家里出生过三个娃,我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男孩。还说生我的那天,我爹很高兴,他没照顾我妈,跑去村口放了一天的鞭炮,庆贺吴家终于有了能传宗接代的香火。结果那之后,我妈就跑了。小时候家里有个邻居的婶子帮忙带我,和我说妈走的那天根本谁也没想到,她连行李都没收拾,刚喂完奶把我放下,说要去村里的小卖部给家里买一瓶酱油。穿了件袄子,戴着条红围巾就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我爹和我说,是她没良心,不要我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后来我发现,明明家里在我之前生过三个孩子,从小到大我却只有一个姐姐。我还不能叫她姐姐,因为她是被过继给我大伯家的孩子,我只能叫表姐。表姐大我很多,除了邻居的婶子,照顾我最多的就是她,后来,她也嫁人了,她嫁得很远,表姐夫老家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那年我才十岁出头,她临走的时候把我拉到屋后,偷偷告诉我,其实她就是我的亲姐,我还有两个姐姐,因为计划生育,都刚一出生就被爹抱走,拿去送了人。然后我就懂了,为什么我妈要走,为什么她好容易生了我,却不愿意养我。我不怪她,就只能怪我爹,十几岁起就和他对着干,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把我逼急了,我就找他要妈,要姐姐,他一开始喝酒,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几天都不回家。再后来,他也没有耐心了,就开始打我,拿坏掉的粪耙把子打我,拿凳子腿打我,我被他一路打到长大,打到能进城做工的年纪,就自己跑出来了。这几年我一次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在我心里,我就当他死了。当自己没有妈,也没有爹。”

青年已经没了胃口。他撇撇嘴,放下了碗。胡达捉住了他一只手,捏在手心里。

“我都知道了。”他对青年说,“以后有我在,没人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那是一句很重的承诺,青年却像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低头看着桌面的眼神很哀伤,叫胡达心疼。

“我总会想,我妈走的时候,是不是其实连我也特别恨。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用不着吃那么多苦,用不着搞丢自己的那么多孩子。”

胡达想要阻止他,不让他再继续讲下去,可吴久生却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可她也做得很不公平。”他拧着眉毛对胡达说,“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她却把我丢下,不要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做和她做过的一样的事。我想如果我到了年纪,要找一个女人,一定要找一个能照顾一辈子的女人。我一定要做到一辈子都不变心,不中途退出,不抛弃她,不让她像我一样,吃那些苦。我这人别的大志向一样也没有,就想做好这一件事。结果这唯一的一点目标,还被你毁了。”

吴久生忽然苦笑了一下,从他嘴里说出口的话语让胡达听着心颤,心肝肺腑都像被人拧过。

吴久生却没继续说出更多责备胡达的话。他动了动被胡达抓在手里的手指,那些指尖在胡达的掌心里挠了几下,好久,青年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站起来,探着身子逼近他,问:

“我是发过誓的,誓不能破,所以我对自己有信心,说过都能做到。你呢,你可以吗?你要是喜欢我,能保证一辈子都喜欢,中途不变卦吗?”

胡达的一口气差点都没能续上。

他太激动了。激动到青年有一瞬间都被他给吓到。

胡达撞歪了桌子,把青年撞得也一个趔趄,青年的背顶到墙壁,叫了一声。但那声叫得并不完整,因为胡达已经堵死了那双唇舌。

他连多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留给青年。

他常想,到底为什么那天的自己会如此冲动,冲动到过后的大脑里都没有办法保留下完整成段的回忆。他只记得光影一般掠过的细节,记得自己粗暴地将青年扛在肩上,记得他们上了楼,记得青年挠痒似的全没有力道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记得他把房门踹了一脚,差点踹掉门上的把手。

然后他们倒在咯吱作响的床上,青年目光惊惧,而后又变成迷惑的,深陷的,最后散成一片银屑,沉湎在水光之中。

他也会想,为什么那天会那么坚定地一做到底。原本该是温柔的,循序渐进的前戏,却被他上演成颠簸碰撞的激情,剧烈到差点失控。

也许是因为青年透露了自己的身世,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昨夜里所担心的来自青年家庭的压力不存在了,也许还因为床头正好落出一个没有用过的安全套,总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正好合宜。胡达无法阻止自己,他紧紧压着青年,既温柔又放肆,听着他一声声轻轻的,人事不懂的呻/吟打在耳廓上。青年的呼吸软软的,扑扇在他的下巴尖、颈窝里、锁骨上,像只小鸟在扑扇着翅膀。胡达撑起胸脯,将那只鸟纳进怀里,牢牢地裹紧。

一切都结束之后,世界重新归于安静。窗外的日光暗淡了,街道上的霓虹灯光线又重新亮起,两个人的手边都没手机,也不知道外界的时间现在是几点。胡达搂着青年的肩膀,两个人枕在一个枕头上。他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平和与满足流淌遍自己的全身,禁不住闭上眼睛,唱了一首歌。

他唱的是歌的副歌部分,是许美静的《边界1999》。带点沧桑的嗓音和刻意放慢过的节奏在没开灯的房间四壁间流转着。

一段副歌唱完,趴在胸口的青年突然动了动。他抬起头来,一脸惊奇地看向胡达。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他问,也真挚地称赞了一句,“真好听。但只听一遍我学不会,你能不能再唱一遍?”

青年的眼神天真,声色清澈,房间很暗,没人看见胡达的脸红了。

那真是一个奇怪的要求,胡达想。人家都是抽事后烟,没人像他这样还要唱事后歌的,尤其还是一首抒情歌,那实在很尴尬。但他还是唱了。

也许以后

梦魇里沉睡

也许想念明天的喜悦

也许阳光

遗弃这座冰苦的林野

就好像没有你的我的夜

“这歌叫什么名字?”青年问。

“叫《边界1999》。”

1999,青年说,这年份挺好,是我生出来的年。

“是啊,”胡达也说,“是很好。1999年是好歌最多的一年,我全都很喜欢听,而且那年写歌的人也特别喜欢把这个年份写到歌名里,《伤心1999》、《边界1999》、谢霆锋的《谢谢你的爱1999》,好像过了1999年,就再也没有好时候了一样。”

吴久生在他身边“哇”了一声。

“你懂得真多。”

胡达笑了。他的笑里有喜悦,也藏了一些别的东西,他没说给青年知道。

其实他懂的也就那么多,过了1999年,之后这世上发生的一切,他就都不知道了。

1999年他从家乡南下到深圳来闯荡,和几个在本地结交的兄弟合伙做小生意,小生意而后渐渐做大,每个人的手里开始有了一些钱,他们喝酒,跑夜总会,结识各种各样三教九流的朋友。再后来,同一年的年末,也就是吴久生出生在这世上的那个冬天,胡达因为参加自己一个兄弟帮的集体斗殴,在打斗过程中意外用一把弹簧刀扎中了对手的大腿股动脉,结果对方抢救不及,他因过失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后来他在狱中积极改造,减刑到十三年出狱。出来的时候,这人世间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世间。

时间对胡达来说,从此就不复存在,他的人生也像永远地停在了那个时刻,再也不会向前流动。

他给自己的小店取名叫久久烧烤,就是要时刻提醒自己记住那个年份,记住那年自己轻狂大意所做的决定,是如何毁掉人的一生。他总不断地告诫自己,他的人生中留下的只有龌龊不堪的印记和空无一物的坑洞,他不值得任何的好东西,活着不过是因为没有勇气去死。

可他不曾想过,竟然会遇到一个吴久生。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年份里,吴久生来到了这个世上,他孤独地长大,孤独地逃离,然后来到这座一切开始于此的城市,和自己遇上。

胡达不懂这叫不叫什么命运的安排。他只知道自己找到吴久生,而这个年份,是他重新活过来的年份,是他从来没有认真活过的,命运意外赐予的后半生。

他承担不起再搞砸一次,只能拼了命地,认真去活。

  第七章
 
按照道理来说,那应该算是他们俩的第一晚,但随即而来的周一早晨,显然谈不上一丁点的浪漫。

两个人的衣服裤子都叠在一起,还想不起各自都把手机扔在了哪里,找不到源头的闹铃铃音一直在响,下楼的时候还穿错了对方的一只拖鞋,兵荒马乱。

但当他俩坐在一张饭桌上开始匆匆忙忙把翻热过的粥往嘴里送的时候,气氛还是谜一样的和缓了几秒,二人对看一眼,相视一笑。

一句话忽然就到了胡达的嘴边。

“不赖吧?”他问,一点不知道害臊,隐约得意得就像个喜欢和男同学比赛谁尿得更远的小学生。

吴久生含着粥勺,特别想翻白眼。他知道胡达又在占他便宜,除了胡达,他就没让别人碰过,没有经验,哪里分得出好坏?他虽然也想说一句还算不错,但怎么想也觉得实在是太便宜这个人了,便眯起眼睛,朝他做了个鬼脸。

胡达看着他,想起未经人事的青年床笫间敏感的模样,虽然抱着自己的时候倔强地绷直了身子,仿佛怕被小瞧了,情盛的一刻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碰哪里一下哪里都战栗不止。他下意识抿住嘴巴,没舍得把真相说出来。

还是不要说的好。青年昨夜才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他九九年的年末出生,胡达算了一算时间,到去年的冬天,吴久生才刚好满上十八岁,就算算上虚岁,也才只有十九,知道以后,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字,小,太小了。小自己整整十七岁,搞得他看一眼自己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都平白觉得自卑,像是不小心拐带了哪家的乖儿子,真真禽兽做派。

吴久生才不管他那些心理活动,他吃爽了,喝足了,拿袖子一抹嘴巴,准备上工赚工资花去,他那一道抹得潦草,嘴角还沾了一点米汤,胡达见了,眼神一深,越过桌子探过来用嘴给他舔掉了。

吴久生抬手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下打,啪的一声,胡达的脑袋被青年的手肘摁得往下一沉,差点埋进粥碗里。抬起头来的时候,胡达的鼻子尖沾上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小白点,吴久生没见着,他早捂着屁股兜从前门敞开一半的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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