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199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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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过命的情谊,却因身份的特殊,彼此之间总存着一份默契,关系比之同时期的狱友,都要更好一些,多年不见,恍然又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胡达一愣神,竟生出些物是人非之感。
“老林在那块罩着好几间洗浴中心的。”严天告诉胡达,“你的小朋友用身份证登记消费的那家,就在他的片区上。”
话已至此,剩下的事,胡达便已然心中有数了。
“老规矩,假身份和假证件,再来两张往返车票,你什么时候给到我,我什么时候出发。”
他站起来,动作娴熟地挽起袖子,撩起头发,好像上一次,他这样郑重地参与警队行动还在昨天一样。
严天盯着他,忽而又觉得有些纳闷。
“我记得上次,老局长想代表局里和你签合同的时候,你是说什么都不答应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大隐隐于市,要做一辈子安生小市民,你这是怎么了?虽说你愿意帮忙,给局里冲一下结案指标,作为队长我是很高兴的,可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如果你刚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联系我们,我们大可以把你们转移保护起来,事后换个地方,原来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是受过局里的线人训练的,你也知道,这本来就是干这行的常规操作,不管走什么途径解决,待在一个地方,总归不是太安全。”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胡达叹了口气,“结果有人不同意。”
“啊?”严天又大惊小怪了一声,“你就已经够茅坑里躺石头的了,他妈这世上还有人能犟得过你?”
胡达只笑笑,没再说话。
有的,当然是有的。那个就和桃子公主一样等着他去解救的青年就是一个,简直像是命里派来对付胡达的克星。
胡达想起青年委屈的话语,还有哭哭啼啼流过的眼泪,肩膀也随之软踏踏地一垮。
“没办法啊,”他站起来,手里捏着前门锁头的钥匙看着严天说,“有人把我这破地方当成家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走,我还得巴巴地守着这里,等着他回来。”
第十三章
严天拜托支队民警从后台调取的信息一点没错,薛锦同确实把吴久生带到了东莞。
离开坪乡后,他们一路坐金龙小巴进城,中途又转出租车,最后才到达那间传说中薛锦同每周都固定会光顾的洗浴中心,门头上挂着霓虹灯的招牌,上面写着“欢喜缘”三个字。
这是一家会所制的洗浴中心,从停车场开始一路都有彪形大汉把住关键位置看守着,刚到前台就会有人来登记客户信息,如果不是熟客,或有熟客本人亲自出面引荐,大堂经理只会把来的人引进一楼和二楼的包间,那两层楼的包间是做明面生意的,都是正规的按摩足浴,只有真正有门路的人,才能上到三楼往上。在那儿,每个客人都会得到一间专门的房间,每层楼的出口处还另有多人看守着,准备好了随时应对临检和闹事的客人。
薛锦同就是这间店所谓的熟客,再者,他今天本就是打好了主意,有备而来的。
刚一进店,跟在他后头的吴久生就被一左一右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夹住,架上了胳膊,而提早接到电话的经理则施施然走出来,往薛锦同站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不是薛哥嘛,今儿来得倒早啊,电话里我听说了,你这次还要带个朋友,就这小朋友呗?老规矩,先押钱,再登记,小本营生,恕不赊账。”
那话说得并不客气,字里行间还有些刺挠,薛锦同每次来,总归都要听一次。他知道,自己虽说是熟客,可欢喜缘里的人一直不怎么瞧得起他。他来得勤快,给钱也按照规矩来,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流水线工人,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拿绝大部分的收入砸在了女人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多半不能有什么大的出息呢,并不是得罪不起。
以往,他都选择忍气吞声,但今天不同了。
“老子过来是消费的,几时找你赊过账了?”他扬起头走到经理面前逼视着对方,还壮着胆子用手指戳了一把对方制服的领口,“你他妈爱招待不招待,老子有的是钱,还愁找不着地方嫖吗?”
嚯,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经理挑了挑眉,他看薛锦同的眼神虽然仍带着几分轻蔑,嘴里倒是客气了一些。
“说得也对,来者都是客,不管你带什么朋友来,我们自然都是欢迎的,只要出得起钱,在我们这里,都是贵客。不过你之前提的那些‘特殊服务’,那个价钱嘛……”
经理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薛锦同哼了一声。他一直知道这家店的当班狗眼看人低,是在担心他打肿脸充胖子出不起价钱,毕竟,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打好了招呼,要专门给吴久生准备五楼最好的包房,一包就是一个礼拜,并且特意嘱咐了,这期间吴久生的吃住都在里头,还需要老板专门安排几个看守,看好了他的行动,不能随意跑出店外去。
当班的经理现下也仔细看了吴久生两眼,不过是个身无二两肉的青年,面嫩得就和没开过荤似的,也不像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若是薛锦同按照明码标价的来,他们倒不介意多提供一些定制服务。若是薛锦同真是过来耍无赖的,他们也有些一直在往来的帮派势力,欢喜缘交保护费向来都是按时准点,到时候一个电话,不管赖账的人跑到那里,都自然有人代替收拾了,拖着手脚拖回店里来。
薛锦同自然是明白对方的心思,他冷笑一声,从随身的腰包里扯出一叠整齐的纸钞。其实钱原本就在银行卡里,转账就行,可他还是特意去取了出来,就为了享受一阵那种当着人面拿钱砸过去的快感。
那一叠纸钞分量不低,全是崭新平整的百元纸币,整整四万块,堆在一起比一本新华字典还要厚。
经理见到了钱,望向薛锦同与吴久生的眼光霎时就不一样了。
一个赚死工资的工人,手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多出这个数目的现金。
“薛哥,你可别把什么麻烦事带到我的店里啊。”经理似笑非笑地说。
还以为砸完钱能扬眉吐气一把的薛锦同脸色瞬间冷得就像结出冰了一样。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转行做生意人了,”他撑在柜台上扬着嗓子说,“大生意!就这些钱,不过才是个头款,你要把我伺候好了,以后每个月我都能给你拿这个数过来。”
每个月都是这个数,经理眉毛一挑,心想这薛锦同可不得把自己卖了?不过腹诽归腹诽,干他们这行的,毕竟是见钱好说话,薛锦同又是老熟人了,肯定也不会是在搞钓鱼执法,他寻思了一阵,还是招手,对前台负责排班的服务员耳语了一句:“你叫阿惠过来吧。”
阿惠是欢喜缘里资历最深的小姐之一,她年龄不小了,一直在几家会所之间辗转,除了她自己,没人记得清她入行到底几年了,只是她样貌姣好,自带一股浓烈冶艳的气质,叫人看不大出年龄罢了。
阿惠懂事,又有眼色,把吴久生交给她,应该最为稳妥。
至于薛锦同,则是挑了自己一贯点名的相好,直接就搂进了怀里。做完这些事后,他望向吴久生的眼神里就只剩下了不怀好意的揣度,洗浴/城的小姐,哪个不是有十八般武艺在身,他带吴久生过来,一是可以隐蔽地把吴久生藏起来几天,确保四毛和他的行动一切顺利,二来倒也是真心想看看,所谓的同性恋,面对那些靠撩人吃饭的小姐时,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能把持得住。
吴久生也看着他,他伸出手来,在薛锦同面前晃了一下。
“身份证还我,”他说,“你要我发短信,我也发了,我不会跑的,你把身份证还我。”
在来东莞之前,薛锦同就以买车票需要登记为由收走了吴久生的身份证。吴久生知道,他那样做也是怕自己中途跑了,没有身份证,就算逃出去了,也买不到车票,算是彻底限制了人身自由。
既然打的这样的算盘,薛锦同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还给他。但吴久生在意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在来的路上,他看见过薛锦同偷偷用手机拍过好几次他身份证的照片,又一路上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薛锦同的手机中途收到过好多次频繁的消息提示,直到最后一次,薛锦同看到新消息之后,眼中漏出来雀跃兴奋的光线,那之后,他就带着吴久生去了趟银行,取出了钱来。
吴久生本能地意识到,这之间一定有什么环节是有大问题的。
他知道薛锦同日后还指望着长期捏着他和胡达的把柄从他身上套现,因此应该暂时不会害他,但吴久生把所有他能想到的,在数小时之内快速到账四万块这样大额现金的渠道都想了一遍,不禁也产生了和方才大堂经理同样的顾虑。
胡达说得对,他们还太年轻,远不懂得世道险恶,而吴久生甚至认为,同自己相比,满心满眼都被虚荣心所占据的薛锦同,还要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四毛的问题原本就没有解决,希望他不要惹出什么意外的麻烦来才好。
吴久生来不及细想更多,就被身边的两个汉子推搡着肩膀进了电梯。
薛锦同为他安排的房间在五楼,这儿的顶楼,楼道里隔几步就安装着监控的闭路电视,每间屋子都分为外间和里间,小姐们接客的时候是带客人到里间去办事的,没有客人的时候则只能在外间里坐着,外间数个平米的狭小空间则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每一个房间之外的监控摄像头屏幕里,无论是房里的姑娘是坐是躺,看电视或做什么别的事情,全都能被来回巡视的人一眼看穿,没有丝毫的隐私可言。
吴久生还从来没有真正地到过这种地方,他也曾经带着新奇与向往打听过这里的事情,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原本应该感到兴奋才对,可见了眼前这幅景象,不仅一丝一毫的兴趣也不剩下,心里倒只觉得戚戚然,为那些出卖身体的年轻姑娘们觉得可怜。
等在楼梯口,远远一见到他就上来拉住他手的长卷发姑娘就是阿惠。
阿惠比他年纪大,娇小的身形略带一些肉感,捏住他的掌心里哪儿都是软软的,吴久生神情木然地跟在她的身后,进了走廊尽头一间挂着紫色门帘的包房内,直接就入了里间。
阿惠的身上原本只穿着一套廉价化纤点缀欧根纱做的透视睡衣,一进屋,她便脱去了外袍,露出底下的蕾丝小胸罩,同时殷勤地贴上吴久生,一把挽住他的手臂。
“我叫阿惠,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吴久生。”青年如实地回答了她,“我的朋友都叫我阿生。”
阿惠对他笑了一下。
“阿生。我知道了,你还是个小弟弟呢。”
这次吴久生没有搭腔,他朝房间的四壁看了一下,又走到了唯一一扇窗户的旁边。
“这里面也有摄像头吗?”他问。
“里间是不装摄像机的。”阿惠回答他,“我们不干涉客人的行动,只要是客人,想玩什么都可以。”
那句话的意味远比它的字面意思要露骨,阿惠明显是想讨好面前的青年,因为青年和其他来消费的客人并不一样,看上去一点也不急吼吼的,反而还相当冷淡。找了小姐但并不着急上床的客人其实并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人里的大多数都有着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甚至还有些人不惜画上大价钱,以欺辱虐待她们为乐。可吴久生虽然冷淡,话里话外的语气却十分平和自然,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刻意地在言语上加以贬损,听了她的解答,甚至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阿惠自入行以来,就没有碰见过这样的客人,她看着青年,目光中涌出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站着,等着青年的吩咐。
吴久生扒开窗帘朝楼下望了一眼。
五楼的高度显然是不适合翻窗逃走的,可即便如此,为了谨慎起见,窗外都安装了密实坚固的防盗网,防盗网栏杆之间的距离非常细窄,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挤不出去。出了里间,又全程有录像监控。难怪薛锦同会带他来这里。
只要给够钱,这儿分明就是个完美的牢笼。他恐怕得一直陷在这里,直到四毛那伙人成功的从厂里把倒卖用的废料偷运上车。
他只希望在那之前,胡达能来得及做完所有的准备,及时通知警方。
他想起了留在坪乡那间小小烧烤店里的男人。想起了他下巴上嶙峋扎人的胡渣子,和最后一次,那人把他摁在地上,拿木头棍子打他屁股的情形。有一点好笑。
关心则乱,平日里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谁会想到他动起气来的时候会是那么一个一头脑热的野蛮人呢。吴久生想到这里,发着呆的视线顷刻柔和了起来。
阿惠捕捉到了那一抹变化,她很惊讶,吴久生身上柔和的气场是绝少会在这间屋子里让她碰上的。她正准备再上前,说些挑逗的情话,不防青年忽然转过头来,叫了他一声“阿惠姐”。
他说:“阿惠姐,你别怕,这间屋子里没摄像头,他们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