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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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乂盯着他说:“岳无缘说,这些情报是莫乔说的,他只是听说的。我们不能排除其中有恐吓和危言耸听的成分,但是如果这是真的——操,还真有可能就是真的!”
花常乐闷了一下,握紧拳头,想来个义愤填膺的长篇大骂,却屈服于自己肚子没点墨水的本质,最后只能憋出一句:“那还真他妈的罪该万死。”
方正乂说:“我听说过历史上虐待动物的,取熊胆的,吃猴脑的,但是有一天类似的事件发生在人类自己身上,我们的同类身上,我第一反应就是——啊,假的吧。我真希望是假的。”
花常乐叹气道:“我也希望那姑娘只是吓唬阿岳的。”
这个糟糕的话题让他心神不宁,又闷又憋屈,他抬头看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从隔壁领回岳无缘。
一进门,他就看见岳无缘坐在椅子上,正在鼓捣一次性水杯里残留的水珠,像个偏执狂似的。
这个房间很空,警局的空间都差不多——官式,不搞个人化,白粉墙灰地板,上头搁着个黑色的办公桌,角落里偶尔放个盘栽。这房间就没有。这房间确实空,以至于古灵精怪的岳无缘坐在里面都显得有些寂寞。花常乐搬了个凳子,过去往那旁边一坐,像是生来就要打破那份寂寞似的,他对岳无缘说:“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岳无缘瞥了他一眼,故意作出不拘小节的假象。他说:“别这么说,咱俩谁跟谁,不就是误会我不信任我吗,我当然是……绝不原谅你!”
花常乐习惯了岳无缘的脑回路,认栽:“好吧好吧,我明天复职,你受委屈了,你想要啥,我尽量满足你。”
岳无缘玩性大发,他摸了摸花常乐的头发,笑嘻嘻地回复:“我想要的,你都给不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欲求不满的老婆对雄风不振的老公说的。
花常乐无言以对,只好拿出看家本事:“那我今晚给你做……爱心料理花式炒蛋吧!”
“滚!”岳无缘推开他,骂得铿锵有力。
这时岳无缘转了头,瞧见玻璃墙外头的刑警队长方正乂和谷子书——这俩人在说话。岳无缘他们在房间里面,这里隔音效果好,他们听不见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但是岳无缘眼睛尖,他说:“你瞧那个方队长,他的扣子都扣错了。”
花常乐仔细一瞧,方正乂警服的扣子确实扣得错位了,本该对应的扣子没扣上,下一颗扣子贴了上去,于是形成一道碍眼的褶皱,给人漫不经心的邋遢印象。虽然花常乐也是个比较邋遢的人,但警服穿起来绝不会马虎。因为这是警服,是公平正义的脸面。刑警队长是个需要体面的职业,着装的时候可不该乱来。但是方正乂的扣子扣岔了,那曲折的衣褶像一个钩子,勾起了岳无缘的遐想。
他说:“我觉得这人可能不正经。”
花常乐问:“就因为衣服没穿好?”
“直觉。”岳无缘仰头一倒,就贴在椅子靠背上。
花常乐弹钢琴似的敲了敲桌子,以此引起岳无缘的注意,他反驳道:“这个不叫直觉,叫偏见,叫污蔑。他人挺好的。”
岳无缘笑了:“因为现在我们还在警局吗?”
花常乐说:“不,在家里我也这么说,人都有缺点,他暴脾气,还酗酒,但是这不代表他是坏人。我认识方队长这些年,还真觉得他是个实在人,不像背后上级那样——现场不跑,证据不看,就往办公桌一坐,二郎腿一翘,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瞎指挥。”
岳无缘听着花常乐絮叨,眼睛却被外面俩人吸引。
花常乐还是老实地叙述:“他是实打实地要跟着我们出勤,虽然应酬多,人又暴躁,但是本分工作一个没落下。”
岳无缘悄悄在花常乐耳边说:“那他就不可能家庭美满当个现充,要说他在外面养小三我都信。”
花常乐指责:“你这是强盗逻辑,人家认真工作怎么就不能家庭美满了?”
“经验所得。”岳无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全身上下(除了嘴里的话)哪儿看哪儿讨喜。
花常乐说:“你又不是刑警。”
岳无缘说:“我是刑警他对象。”
花常乐呆了。这话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宇宙大爆炸,有只活蹦乱跳的粉色小鸟正从开满玫瑰的心腔里蹦哒出来。
然后岳无缘说:“我开玩笑的。”
——魔鬼。
花常乐憋得慌,埋怨道:“就你嘴贫,岳无缘,我真的猜不透你。”
岳无缘说:“正常,没有人是透明的,也没有人是完美的,阴影是人的本色伪装,也是求生本能。”
花常乐不甘心,现在他脑子里全是针锋相对的痴欲和怨气。他问:“对于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也这样吗?难道爱无法使人坦诚吗?”
岳无缘说:“爱和坦诚之间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坦诚是意愿而不是义务,否则你就该考虑一下这种爱是不是真的。当然啦,对于你这样的小傻瓜,多巴胺分泌的增加都会被误认成爱情,事实上,就算你抽烟喝酒甚至飞叶子都可能增加激素的分泌,但是那不是爱情。所以你看见一个人,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也不一定是爱情。被爱的对象没有义务向你坦诚。爱不是逼别人爱自己,而是双向的——我爱你,我使你爱我;你爱我,你使我爱你。”
“我不知道,”花常乐说,“说来惭愧,虽说我交过女朋友,但我这辈子可能还没爱上过什么人。”
岳无缘盯着他的眼睛,理解,却不给予对方期待的回应,他说:“不需要惭愧,我也差不多,会爱的都是幸运,不会爱的倒是常态。”
花常乐知道,他很清楚。我们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活在一个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事实上我们只是在灰色的钢铁森林里,做梦——梦见五光十色的甜美爱情。他想到自己正常状态下想不到、也不愿想的东西,他说:“也许你的爱情理论可以换个说法。”
“怎么说?”岳无缘被他勾了兴趣。
“我爱你,你使我爱你;你爱我,我使你爱我。我们是不同的主体,却期待一个相同的结局。”
花常乐对着岳无缘微笑,像是自带花香一般,也许这个不懂爱情的小伙子一下子解开了一个爱情的问题,因为他在凝视着岳无缘的时候,的确捕捉到了爱的情绪。
第二十八章 破梦(一)
习惯真是个默然无声的采花贼。花常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是习惯了和岳无缘耍嘴皮子。一开始他只当岳无缘是个胆大妄为的后辈,可现在不再是。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也不甘心。他觉得岳无缘心知肚明,却总是回避。天知道这是欲拒还迎,还是欲迎还拒,感情可不是谁想迎、谁想拒就能水到渠成的东西。路还长着呢。
他们回家后十分默契,谁也没提“花式炒蛋”和举报奖励的事情。第二天花常乐复职上班,上班前他还需要叫上岳无缘。岳无缘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他是举报人也是证人,警方讨论围捕行动的时候还需要他。
一大早花常乐就醒了,但岳无缘还在睡懒觉。花常乐看着被窝就开始“执行公务”——掀开被子把岳无缘叫起来。他一鼓作气,拖着睡眼惺忪的同居对象,就上了早班公交车。今天降温,气压也低,早上雾蒙蒙的,车窗外面一片雾尘,车子摇摇晃晃,更是催人昏睡。他俩没坐到位子,岳无缘拉着扶手,就开始打瞌睡。
花常乐问他:“你昨天多晚睡的?”
岳无缘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说个话也口齿不清:“忘了……”
花常乐真怕他手滑摔下去,还刻意抽出一只手,拉住岳无缘的衣服。果不其然,前方撞上红灯,司机顺势来了个急刹车。岳无缘昏头昏脑,一下松了手。花常乐只好亲身上阵,将对方一把揽住。
花常乐说:“操心,你真让我操心。”
岳无缘被花常乐揽在臂里,他虚着眼睛又抓上了扶手。也许他是真的没醒,还昏头昏脑地回了句:“你不操心你操……我吗?”
花常乐压住这该死的冲动,岳无缘准是逗弄他的。他脑子不僵,同样的套路不吃两回。
“别,我没这兴趣。”
说完,花常乐转头回避岳无缘的脸。他只想讨回一场感情债,谁叫岳无缘这人神经兮兮,总是用些磨人的把戏祸害自己,他不能随他心意。然而花常乐又忍不住,用余光去试探对方。
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周围的陌生人像是虚影一样,朦胧而缄默。花常乐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岳无缘正虚着眼睛偷看自己。按理说,刑警的观察力是一流的,这是职业特性、看家本事,然而现在他的脑子还不够功力,揣摩不出岳无缘的目的,甚至,他在内心都想方设法说服自己,非逼自己觉得岳无缘没有勾引。
但是那没什么用。事实就是,他沉浸于这琢磨不透的感情游戏,痴心于这若即若离的肤浅关系。
不幸的是,今天堵车堵得特别厉害,最后花常乐还是迟到了。到了警局,花常乐就和岳无缘分道扬镳:他开会,岳无缘去协助警员处理证据。
会议室在二楼,花常乐刚进门,就听见大家在探究另一个案子——昨天的火灾事故。花常乐还记得,那事情就发生在他家附近,爆炸的时候噪音还打断了他和岳无缘的谈话。然而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地方是个仓库,里面是画材,原本的通风设备坏了。大部分颜料都具有可燃性,比如丙烯。可燃物和空气混合,一遇上火,就形成了爆炸物。这场意外事件导致一人死亡,五人重伤。死者是仓库管理员,名叫罗百香,是一个女性beta。
一开始,消防队员和医护人员都以为这是意外事件,就没有多想,直到医疗人员检查罗百香的尸体,才发现异样。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谋杀。并且,这场伪装成意外的蓄意谋杀,很可能与花常乐他们手头的凶杀案有关。
——为什么?
这要从罗百香的尸检报告说起。
经过尸检,法医发现死者并不是因为爆炸而死,死者生前被人投喂了硫化锑,剧毒的化学物质与胃酸反应,生成了硫化氢。硫化氢是危险的可燃性气体,具有类似臭鸡蛋的气味。恶臭的有毒气体贯穿了她的胃袋和食道,使她在痛苦中惨死。也许这种时候她还没死透,犯罪分子又利用仓库里易燃易爆的颜料,制造了爆炸和火灾。
如果不是因为尸检,大家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意外,就像吴故的案子一样。不过,掩饰成意外的谋杀不足以证明爆炸案的凶手就是吴故案的凶手,百分之九十的凶手都想用意外隐瞒自己的罪行。让警方将两个案子联系起来的关键是——腺体破坏。
根据岳无缘的口供,那批犯罪分子通过绑架、人口贩卖等非法手段禁锢活人,做人体试验。不法分子的目的就是提取活人的信息素,因而用激素药物和机械设备对人进行迫害。虽然警方还没有找到受害者,但是可以理性猜测:受害者的状况可能与这些腺体被破坏的死者相似。如果凶手是为了采集信息素,那么只杀人而不性侵的结果就得到了解释。虽然这只是猜想,但至少给了警方一个侦破的方向。
唯一不好说通的是,死者罗百香是一个中年beta女性。信息素的分泌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减少,因为人年纪越大,体内的器官都会慢慢老化,腺体也是如此。那么为什么这个凶手要冒险用这个中年的beta女性作为目标?一切还需要等待警方侦破。
负责爆炸案现场侦查的人正是谷子书,他向大家报告:
“画材仓库里有一种黑色涂料,叫锑黑,它的主要成分就是硫化锑。罗百香不可能误食涂料,因此我们分析犯罪分子就是在仓库杀害了罗百香。那个仓库位于治安管理极差的老城区,消防通风设备已经过了使用年限,老化了。现场因为火灾,取证十分困难。如果凶手人为破坏设备,造成气流不通,引发爆炸,也十分容易。因此我们怀疑凶手经常在那附近出入,至少对当地环境相当熟悉。但是老城区治安管理问题一直无法解决,这是老问题,没有天网系统的协助,我们只能通过走访当地居民来寻找信息。”
等到谷子书说完,花常乐才溜进来正式参与会议。
方正乂瞪了花常乐一眼,然后说回正题:“吴故案、仓库爆炸案都可能与信息素药物案件有关,这很可能是个大案。在举报人的口供中,我们得知还有一位名叫莫乔的涉案人员,但是昨晚我们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失踪了。”
花常乐记得,莫乔说她被“黄衣狗”威胁了,不离开这里就会被杀。然而没有人知道“黄衣狗”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一个组织?
方正乂继续说:“昨晚我们加急侦查,发现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